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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非——by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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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沈缘面前,略带挑衅地看着他。
突然间沈缘一甩手,一个巴掌响亮地落在他的脸上。
"你居然......"苏倚楼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怎么敢?为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过分了,这是教训。"沈缘冷冷地说,我也是头一次发觉他还有这样认真的表情,"你不是就想确定他是不是无关紧要吗?很好,你给我看好。"
沈缘走了过来,我看着那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温文儒雅的身影,顿时无地自容。想伸手拉过被单来遮挡一下,却觉得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是那么让我感到羞耻。
"他是自愿的,你可以问他。"苏倚楼的声音开始变得僵硬。
沈缘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解下罩衫将我裹了起来,抱在怀里,转身向外走着。
背后是苏倚楼压低的几乎有些破碎的声音,"为什么?如果说是萧夜阑我无话可说,不管你是不是争得过。可是,这个人,他凭什么?"
我感觉沈缘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却接着极快地走了出去。

魔障

"沈缘?"长久的沉默之后,我终于开口,低着头不敢看他。
"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他淡淡地说,听不出语气。
"我在等着你说。"我叹了口气,抬起头,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睛。"是失望是鄙视是不屑,直说好了。说实话,我也开始鄙视自己了。"老实说,这是我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随便的人,以前和独孤秋在一起的时候是无可奈何,可是这回却没有任何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你好好歇歇吧,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叫我。"
说着竟走了出去,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身上是他月白色的衣衫,有一丝淡淡的皂角的清香。虽然我是这样的身份,可是看到他时却有一种能成为朋友的感觉,是我所珍惜的。
这样一来,一切全毁了。
忽然间又想起苏倚楼,那双分外妖娆的眸子中闪烁着绚烂至极的光彩,是怎样闭眼都抹不去的。这样一来,他却是应该恨我了。
也罢也罢,他那样的人怎会看得上我?再幻想下去,就有些癞蛤蟆的感觉了。只是可惜,被天鹅吃的时候他都不是心甘情愿。
站起身换了一套衣衫,一会还是得工作的。我可不想披着沈缘的外套到处招摇,做人低调一点是没错的,尤其在这种落魄的时候。
擦了把脸,看到铜镜中那张自己都还不太熟悉的面孔,不由一声长叹,几乎都不记得当年的样子了,只是一直还在怀念着。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可在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过一辈子普通人的生活。
整整衣装,向门口走去。一推门却吓了一跳,若紫趴在门板上,险些栽了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他有些吞吐地说着,"怕你出事......所以......"
我苦笑,还是出事了不是?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该习惯了,况且这一次,还是我喜欢的人。
"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谁?"我突然问。
"什么?"他愣了一下,回味许久才回答道,"应该是有吧。是个很单纯的公子哥儿,初来的时候还生嫩得很,那时候他说过,一辈子就我一个人了。"
"你也信?"我不由插道。
他失笑,"怎么会?但是当时是很感动的。有些话原本就是用来听的,却不是用来相信的。在那一瞬间他或许真那么想,只是时过境迁,谁又说得准呢?"
我彻底无言,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居然会这么想,果然逆境能让人成长的。"那么后来呢?"
"他前程大好,是我耽误不起的。"他低声说,永远沉寂的一双眼似乎流过一道悲伤。
"为什么你还是忘不了他呢?"我喃喃地问着,似乎也在问自己。如果一个人能让你连前途性命都不想要了,说忘记真的是一件很为难自己的事情。
"但是我已经没有再去打听关于他的事情了,也在努力赚着钱打算将来把自己赎出去,老了以后找一个没有人认得的小村庄,安安静静过一辈子......"
我哑然失笑,果然还是小孩子,以为出去了一切就好了,而这满身的风尘又怎是能轻易除去的?但是却很值得敬佩,他并没有因为厌恶自己而放弃努力,即使只为了一个不很现实的希望。
"你在笑什么?"他有些恼怒地说。
"对不起,"我正色道,"只是觉得那样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是若紫会不会觉得寂寞了点啊。"
"又在说奇怪的话了,不过也终于正常一些了。"他轻吁一口气,"说这些的意思是想告诉你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轻易陷下去了,那苏公子不是一般人招惹得起的。"
"嗯?"我一惊,这本是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情。
"我也不好说太多,你只要记得,花朵虽艳丽,可是朵带着剧毒的,不要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俯在我耳旁低声说着。
"不至于吧。"我叹道,按照苏倚楼最后的一句,似乎对那位将我乱棍打出的王爷态度也不甚恭敬,应该也不是寻常角色。只是在对他的万千仰慕中,多添一份也不至于惹得恼羞成怒吧?虽然说我这样的小人物的确是配不上的。
"你又在胡想些什么呢?"他拉拉我的耳朵,这小子给教得活泼了些,我反而身受其害了。"我跟你说的听到了没有啊?"
我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安慰似的笑了笑,"放心吧,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暗恋着我们老板,我还是知道自己有几两重的......"
他急忙伸手捂住我后面的话,"若让他听到这句,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是事实啊。"我轻声抱怨着。
若紫更凑进了些,悄声道,"凭他那份神通广大,其实用不着在这里讨生活的,还不都是为了老板。他们两个关系微妙,其中有什么别人也是说不清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所以千万不要说到苏公子的痛处,他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若紫才略显放心了些。让一个小孩子这般关照,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是内心深处的悸动是骗不了自己的,那双有几分妖魔化的眼睛已经刻在了脑中,明明对我只有无视和轻贱的,可是我却在为他眼中的伤而痛着,有的时候喜欢与不喜欢,真的没有任何理由。

情咒

本以为要为我还未盛开就已颓败的暗恋哀怨许久,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忙得不可开交,才开始有种无暇顾及的感觉。
果然,爱情只是点缀,生活的范围更为广袤。
沈缘指示下来,要为七王爷的生辰准备一场歌舞,虽然只在宴会上有一小段表演,也是希望能够表现出水准的。
首先得弄清自己的实力,只是因为我知道的曲子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那些人才会少见多怪误以为高山流水,其实在正式场合下还是不太适用的。
而领舞的苏倚楼精通音律,此时在一旁戏谑地看着我,目光中多少有一些不以为然。
我心道大哥,不要把私人偏好带到工作中好不好,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再看不上我也得把任务完成吧?
略显烦躁地拨了拨琴弦,而且在七王爷府上难保不会遇到认识的人,只要给我来一句"云落尘",这些天尽力掩饰的一切就全完蛋了。
"你到底行不行?"苏倚楼在那边冷笑。
"我......"想反唇相讥,总得有资本才行,而现在我确实没有想出辙来。
小心翼翼地赔笑,"苏公子有没有听说过,那七王爷比较偏向那种风格的?"
"怎么,你不是挺能耐的么,这时候又想不出来了?"意料中的冷嘲热讽,拜托,这是对用户需求的调研好不好。
再怎么腹诽,该问还是要问的,"苏公子比我们这些人见识得多,多向您打听一下也是应该的,也好迎合客人的心意。"
大约看着我故作谄媚的样子有些难受,苏倚楼甩了甩袖子,细声道,"行了行了,真不明白沈缘怎么会让你来这边添乱。还得我去想,你在一边听着就行了,回去再教给那些乐工。对了,你记得下来吧?"
我摇摇头,吉他和古筝到底是不一样的,即便同样的曲子,弹出来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有些哑然,顾忌着沈缘的面子,结果还是很无奈地对我说,"你先记记看,漏下的地方回头我再补充好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这人虽然有些刻薄,对喜欢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看到他在琴台前坐下,试了几曲,衣袖翻飞间,褪去了妩媚,却是另一种飘然,仿佛不为世俗所束缚的。只是尾音稍稍有一些不稳,泄漏了些许弹奏者的心绪。因为有他念,所以无法全心投入吧。
突然间铮的一声,一根弦飞了起来。
我苦笑,"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笑非在这里,还真是多余了。"
他有些慵懒地抬了一下眼,看我时却是满目风华。
我继续苦笑,"这一次不会再误会了,苏公子美目流转,其实在表示不满吧?笑非也不是有意打扰,只这曲目,还是要定下来比较好。"
"那么你说,方才哪一首比较好?"他突然出声,几乎吓了我一跳。
细想来,每一首都是很好的,可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东西。
见我沉默,他笑道,"都不满意是吧?我自己也不满意,为什么要为了他的萧夜阑去讨好七王爷,他以为这样我就能混入王府了吗?七王爷白清远,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狠起来,我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折腾的,他又怎么忍心?"说到这里,竟有几分咬牙切齿了。
我默然,那样温文的一个人,却也是存着心计的。我一直以为,就算不喜欢,也不该亏欠对方,更不能去利用什么。原来自己还是很幼稚。
"你说,我是不是活该?"他恨声问道,我知道这不是问我,那么是问自己,还是问苍天?
"不论怎样,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轻轻地说,其实不管有多少怨愤,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也许再看到他的第一眼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坚持是会让我心疼的。只是我不知道,那种坚持是否是自己一直以来所不具备的东西。
他有些疲惫地笑了两声,"是啊,自己心甘情愿,是怨不得别人的。"
我忽然想了起来,拿起了琴,"这首曲子,我不是记得很清楚,你听听,觉得还好可以再修正一下。"
本是一曲琵琶曲,因为喜欢所以拿来练过,本身便有些差错。再加上很久没有记起,我不知道诠释出来会是怎么样的效果。只是曲终的时候,见他尤似赞叹的眼神。
"哀婉而不悲伤,华丽而不讨好,别致得很。"他低声问道,"这叫什么名字?"
"《情咒》"我轻道。无论对谁,这首曲子都很适合。
"情咒......"他重复着,"这名字还真叫惊艳呢。"
忽然见他推开琴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院中,略带阴沉的天上有雪花细密地飘下来。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这样突如其来却又恰到好处。
"再来一遍。"b
未待反应,手指已随他的命令动了起来,这一次自然也流畅了许多,只见眼前那个白衣翩然的身影,起舞穿梭在每一个音符中。
他跳得很自然,完全按照此刻的心境而动,那种骨子里的妖娆混杂着一份单纯的凄婉,如渐落的雪花,同样飘逸却无踪可循。只是他的眼神也是飘着的,苍茫天地间似乎找不到放下的一点。
我知道,这一刻,我的感情已经无法挽回。
终于停了下来,他站在距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微微喘息着,垂下的几缕发丝粘上了片片雪花。
"你确定要用这首曲子吗?"并不是不好,情真所以动人。正因为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会很容易被人察觉。尤其是那个据说很不好对付的白清远,用自己的弱点去引诱他,似乎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有些诧异地看向我,转眼间明白了我的担忧,继而笑道,"这样看来沈缘的决定也不无道理,聪明而没有野心的人,放在身边其实是很舒服的。你是他从哪里找来的呢?"
我一愣,总不能说七王府吧。
"上次的事情,难得你竟能不记恨,还是真被我迷住了?"
这人又开始恶劣起来了,我不理他,无视他在我面前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的光芒,低头弄弦。
"我走了,你要让他放下啊。"沉默了片刻,他忽然轻声说道,几乎有点像在恳求了。
能让他放下的,只有他自己。我想着,没有说出来。
所以无论你再好,无论你对他再好,都是没有用的。人的感情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而一旦爱上,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
像我一样。

故人

真到宴会那天,我还是有些怯场。
悄悄将沈缘拉到人群后面,"沈缘沈缘,我不去行不行?"
那双狭长的凤眼立马瞪圆了,"这可完全是你负责的,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
"可是,人家害怕嘛......"本来就长得娇小,柳眉一皱,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了。其实我一直以为云落尘本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准连一米七都不到。大约是从小被摧残的结果,所以长不起来了,万恶的旧社会啊。
"装可怜不适合你,"沈缘淡淡地说,"说吧,是不是因为要躲着什么人?"
我的冷汗几乎都要被吓出来了,"没有没有,只不过听说七王爷好色得很,怕去了性命不保。"说完才发觉这借口实在蹩脚,先不说王府的众多佳丽,就在场的这些人里论起姿色来也轮不到我。
沈缘果然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才道,"放心吧,不会让你露脸的,你和那些乐工一起坐在屏风后边,只要不乱跑就不会有意外的。"
"真的?"话虽这么说,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
沈缘点了点头,方才浮起的一丝笑意又敛了回去,垂下眼来低声道,"况且,这次的主角应是苏倚楼才对。"
我突然有些忿忿,未及多想话就说了出来,"你就真舍得让他去冒这个险?"
他并没有看我,却仍是回答道,"如果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也不想这样,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借口了。我默默无言,那个萧夜阑到底是怎样的人,居然能牵动这么多事情。
"笑非,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最好也不要去打听,因为你不适合。"
"那么我适合什么?"这个词用的实在莫名其妙,虽然他根本没必要向我解释。
他抬眼看我,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但是我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那样的眼神中含着近似于宠溺的纵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久到几乎要忘记了。
"为什么?"我刚刚要开口,却被他拉着走到人前。
"我们该走了,记得跟在乐工的队伍里就不会有事。"他悄声叮嘱着,送我上了马车,替我放下帘子。
一路无言。车队停了下来,前面有人进去禀报,一行人才从王府的后门静静走了进去。
我低着头不敢做声,偶尔偷眼望去,初来时那一瞬间的评判又浮上了心头,虽没有仔细打量过,可这王府若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奢华。每一处的陈设都是精雕细琢,极尽张扬,像我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感觉到有些过分了。白清远毕竟还只是王爷,这般肆无忌惮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多大好处。
"你们先在这里侯着,一会轮到表演的时候会有人带你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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