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央走过来,一身华丽的紫色丝质长袍, 银色的眉眼,如罂粟花般妖艳的美丽,他望着二哥做流口水的样子,盯上半天,二哥同样微笑的望着他,忘央故意吞了吞口水,最后开口,"我好想咬你一口."
二哥站起来,揽过他的肩,低下头亲吻他,我别过头,望向碧纱飞舞的窗外那清冷的月,听见忘央低低的笑声.
门被打开,一大群人涌进来,我和二哥的位置被放下纱幔,只听见忘央在外面说话, "各位来宾,我们官倌馆的宗旨是,只要你有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 还颇有气势的挥手. "各位上次各位见识到了我们新出炉的高贵王子型的四王爷和肌肉男子赵三后,是不是还认为不满足呢? 当然好戏要留在后面才是."
外面是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隐约间听出说的是外面的广告,忘央带头鼓掌, "现在先请我们官倌馆的顶尖人物上场,先是我们无比可爱型的银子,"一阵掌声,眼前有个人影像只兔子样的蹦蹦跳跳,傻气十足,居然还有人喝采. "再来就是我们玉树临风侠客型七宝,"那甩披风的动作自然是张七宝了, 剑舞得这么杂乱无章,真为王先生丢脸,教出这样的徒弟. "当然他们两顶多算个偶像派,实力派就只有我这万能型老板张忘央."这次的掌声最为热烈.
我望向一边的二哥,他侧着身体,面色如水,若无其事.
"可惜的我们的四王爷和赵三同志只答应客串,今天不登场,不过,官倌馆外头牌金牌王牌红牌表又将添上两位绝色美人, 那个脸漂亮得,那个皮肤水嫩水嫩的,那个腰细得,那么小屁股翘得,哎呀,还有笑阿,绝对美得难以形容,"这些形容放在我和二哥身上,说不出的诡异,忘央大概满足了外面的效果,开始吊人胃口, "当然,首先由我张忘央的歌声开场,不要走开,精彩马上就来."他拍手,就有一个人端来一把古琴,一张琴谱摆在二哥面前.
外面开始安静下来, 二哥双手轻压琴弦,开始轻轻浅浅的拨动,一首欢快的曲子被二哥弹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 嘴角的笑容也在渐渐褪去,因为忘央的歌声潇洒却残酷,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张忘央一边唱着一边游刃有余地游走于各色人影之间,却不知他背后纱缦里的人脸色苍白得恨不得将手中的琴毁去.一曲终了,外面掌声如雷,二哥却无力的匐倒在琴案上,这也算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吗?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换得半世逍遥,只愿开心到老.是阿,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二个喃喃地说, "我不会放手的."b
眼前的轻纱被揭开,二哥和我都面无表情的望着外面兴奋的人群,还有不少熟面孔,一个个满怀期待,只可惜一看到我和二哥便连连跪拜,我冷冷的看着这跪了一地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的人,轻哼一声.
二哥一挥手,全部一轰而散,忘央看得直跺脚, "唉,别跑阿,钱都付了,哎,别说我们不守信用阿."
四哥站在一边笑, "我看这官倌馆的生意,注定要清淡了,"
七宝不解的问, "为什么?"
四哥揽着他的肩走出门, "因为无人敢来阿."
二哥走到忘央身边,柔声问他,"忘央,昨晚我们说好的,为什么又要逃开?"像劝解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孩.
忘央望着他,困惑的将手放在胸口,委屈的说, "晨月,我这里丢了一样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回来."
二哥一只手将他揽进怀里,眼眸中里深深的温柔及明显的担忧 "累了吧?先去休息."另一只手在他睡穴轻点,"睡吧."忘央慢慢的合上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最后如同蝴蝶般栖息.
虽然不想他总是这样被迫休息,可是,也只有这样,不然他一定又要强迫自己做一些开心的表情.这样的忘央,更累.
虽然不知道二哥和他谈了些什么,看样子他这段时间是不会离开的,对于封后,似乎也默许了.
二哥面朝窗外,"赵三,今天谁找过他?"
赵三的声音传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乡下女人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来乞讨,公子说那小孩长得粉雕玉琢的问可不可以收养他,那妇人千恩万谢把那小孩留下来就走了.其它就没了."
二哥皱眉,"查清楚这小孩的来历."
牧然有些愤恨的声音,"会不会是张忘央的?"
二哥摇头, "不,他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这话也解了我满心的困惑,那么会是谁的?
我和二哥来到忘央的卧房,那小孩确实是长得粉雕玉琢,安静的沉睡着,身上挂着一片金制的长命锁,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孩,没道理会流落到乞讨街头.可是,他的来历除了忘央,谁也不知.
谁说官倌馆生意会冷清呢,这可是未来皇后的,二哥一下令,来的人络绎不绝,连王朝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二哥准备着大婚,抽出大量的时间在官倌馆里陪着忘央.而忘央对那小孩格外的好,事事亲力亲为,连睡觉都抱着他.只是对他的来历绝口不提.有二哥,四哥,赵三,孔雀,这样一大群人围着他,安全已经无虑,我不在,或许更好.
得到二哥的许可,我前往杀手盟总部闭关修行,很久没练武了,可能是饮酒过量,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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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纷纷飘零的落叶下,我闭目打坐,将内力在体内运转一圈,长舒一口气.终于又前进了一大步.这一个月,比之前一年进步的都多,或许是因为心已经找不到了,所以能安静的沉睡武学里进步如飞.睁开眼,这里因为是盟主的修行之地,隔外的幽静,深秋的季节满地的枯叶,面前是一道高耸的悬崖,石岩上缓缓渗出清水,一小股,一小股,最后聚成一弯碧湖,倒映着日升月落,蓝天白云.除了每日送饭的手下之外,彻底的与世隔绝.
大张着四肢躺在微润的枯叶上,闭上眼听流水的声音,好似听见那精美的风铃,被微风吹动时,紫色的水晶撞击银色的铜管,叮咚叮咚.
那遥远的夜晚,那晚惨白的月色, 模糊而迷离将五官都镀上了孤傲,深邃纯净的眼睛,如玉精致的鼻梁,有些平凡却无比鲜活的五官,凌乱的长发顺服的滑过他的两颊,额前的碎发随微风轻轻浮动. 他回首一笑,眼中最单纯的快乐能让整个世界活起来.
我们都以为生活就这样平静下来,可是没想到变故又生.
二哥发急令将我招回宫,进殿就看到已经十四岁的三皇子人小鬼大的坐在忘央身边,我皱眉问, "这讨人厌的小鬼怎么在这里?"
二哥在一边解释, "王朝皇帝已经驾崩了,被人刺杀,皇贵妃也...消息过不了两天就能发到皇朝."
小鬼灰头土脸,可是满脸的恨意,忘央正帮他梳理头发,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割伤,一身的落魄,看来这一路逃过来也吃了不少苦.那个精明的太子爷最终也没能守住他牺牲了那么多的位子吗?"那就是说现在王朝是赵晨星登位?"
二哥摇头,"不,主事是十公主.赵晨星只是个傀儡."这女人果然不会罢休,难不成还想挑起战端?看来当年只把她送回国对她是太客气了.
我问,"二哥的意思是?"
二哥用手指轻敲桌面,"把十公主抓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锐利的眼眸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
忘央突然在一边急切的插话, "不要伤她." 二哥轻揉他的发, 满满的笑意回荡在眼中,"好,不伤她."
我明了,看来这个结就出在十公主这了.想来忘央那半年,也是拜她所赐了.
二哥看了眼靠在忘秧怀里的三皇子,继续补充,"你再以二皇子的身份扶这小鬼登位.越快越好."
我看了眼边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小鬼,还有占有式的抱着忘央手臂的手,"为什么要帮这小鬼?"小小年纪杀意这么重,扶正他难保将来不是一祸端.
二哥无奈的说,"因为忘央答应了他."这小鬼真的是聪明得让人牙痒,忘央答应的事就会做到,可二哥是不会让他去涉险的.
我点头明白.要假扮二皇子,首先就得让他消失,我想金妃一定求之不得.儿子被女儿囚禁了,这个做娘的也够失败的.
PS:好像大家都忘了这篇文赵晨曦才是主角,我也忘了,写偏了两章,这不,用牛车硬是把它拉回来了...
第 10 章
正准备抬脚离开,衣袖被拉住,忘央正满眼乞求的看着二哥,"让小曦和我说会话,好不好?"微嘟着嘴等着回答.这样子的忘央就像一个无知的,期盼大人陪伴的幼童.
我诧异的看着二哥,二哥搂住他,亲吻他的脸颊,笑着说, "就说一小会,恩?"那份熟稔的纵容,总好像极力隐藏什么.忘央乖巧的点头,拉着我的衣袖往门外走.三皇子惊讶的看着.
我回头,恰好看见二哥闭上眼,用手撑头,轻揉眉间,雪发垂落,在有些沉郁深幽的大殿内,说不尽的疲惫.
被忘央拉着手臂,穿过大殿,穿过长廊, 穿过一间间空置的宫殿,阳光被宏大的重重宫门,垒垒高墙遮蔽,四处是灰色的阴影.二哥没有后宫,所以除了前殿,东寝,议事殿这些最基本的需要外,整个皇宫荒废了大部分, 花草也似有意识般的随意的疯狂的生长.服侍的人也不多,守卫倒是随处可见,见到我们都低头行礼,他们称忘央为皇后.是阿,眼前的这个人是皇后呢,二哥唯一的将要相伴终生的伴侣.
可是,忘央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吗?我一言不发的被他牵着.难得的独处.虽然是漫无目的的前行.
一路上他神情恍惚的往前,一袭精致的素色丝质长袍,随着他的脚步,翻飞.纤细的身型,随性的发丝,清秀的眉目.他的手,暖暖的,透过单薄的布料贴上我的皮肤.近三年不曾仔细的看过他的眉目,一如往昔.这一个月,他和我犹如两个世界,不由苦笑,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我一眼吧?
耳边只有他微重的脚步声,轻浅的呼吸声,还有蝶翼敲击身侧那沉闷的声音.这把剑曾染过他的血,曾让他差点失去生命,想到一个月前他在寝宫那歇斯底里的样子,还有他背上密布的那纵横交错的伤痕,如果不刺出那一剑,也不会将他推到这种境地,而它的主人,是我,拿剑的那个人,是我.原来不知不觉,我伤了他这样多.
可是,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本意.他甚至怀疑我派杀手无止尽的追杀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今天他居然会想和我说一会话,嘴角止不住的弯了弯,他是相信我了?
来到有些隐蔽的宫殿的后园, 阳光透过雕花的围墙稀疏洒落地面.忘央松开我的手,转进角落后还悄悄的蹲下身往后面看,直到发现确实没人时,跑到我面前,兴奋的说, "你就是赵晨曦?我找了你好久呢."
"找我?"忘央怎么又变得不认识我了?玩?不过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他突然双手撑住我的肩膀,贴近我的耳边小声的说话, "你知道杨央吗?"随后他有些期盼的望着我,呼吸间还有一抹碧酒的清香.
杨央?我摇了摇头, 他古怪的看着我,抓住我的胳膊, "不可能,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快,快."
我沉了沉脸色,再次摇头.他颇为失望的垂下头,额前的碎发柔软的下滑, "为什么不知道呢?你知道的,别否认好不好?"墙角的阴影投射在他苦恼的眉间.
"我为什么一定知道?"我问.
"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呢?"他张大眼,抱住自己的头,脸色苍白的弯下腰,我连忙把他扶起来,他连连摇头无助的看着我,就好像做错事的小孩, "怎么办,我想不起来了,怎么会?可是..."这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这一刻心慌得不知所以.
他看着我,急切的辩解,"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告诉我只要问你就好了,真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这名字我很熟的,你就告诉我一点点就好了.好不好?我知道你知道的.他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可能忘记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看着他乞求的样子,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告诉他?忘央他还清醒吗?我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看到的是谁?"
他微微的半闭上眼,想了想,然后笑了,"央,杨央." 软软的唇轻轻在我的唇角碰了一下,脸颊贴在脸上亲昵的蹭蹭,声音温柔. "你回来了."
所有的镇定与冷静顿时灰飞烟灭,身体全然僵直.忘央看着僵住的我,弯弯眼角,笑得像偷到糖果的小孩.我伸出右手轻触他的双唇,他的脸颊,他的眉,他的眼睛...凝望着,小心得怕一碰就碎.
"央,你怎么了?很久没看到我了吗?"他迷惑的偏着头看我,不闪不避,带着一丝纯真的诱惑.半垂落的发丝随着微风俏皮的舞动,就像他正眉飞色舞讲着故事的那时.
我们就这样沉默的对视.忘央的眼神那么清澈,笑颜如花.
忘央好奇的抬头望了望四周,然后蹲在一朵有些残破的粉色花前,闻了闻,"杨央,你什么时候换品味拉?终于平民化了,这公园的花还蛮香的.比你那什么香水百合不差呢."
前一刻问我杨央是谁,后一刻却把我当成杨央,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他,可是望着他的笑,还有他等待我回话的样子,我阻止不了想要将他拥进怀里的冲动.他眼中的人,不是我,也好.
用力的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紧紧的抱住,伸出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饥渴地,贪婪地,吮吸他带有碧酒清香的唇,用舌尖敲开他的牙齿, 激烈的吻着他,他青涩的用舌尖挑逗,让我更是兴奋,一味的胡乱索取他的味道, 情迷意乱不知身在何处.直吻到忘央微弱的用手推我的身体,发出求饶的呜吟声,才停止这疯狂的吻.
"央?杨央,杨老师,你傻了?咬得我好痛."他用手捂住有些红肿的唇,脸颊染上淡淡的粉色,双眼温润, 有些责备的望着我.忘央,在梦中出现无限次的忘央,就这样微怒的站在我面前.
没有冷漠,没有无视,没有愤恨.有的只是情人间的亲密.
轻轻一笑,唇再次堵了上去."忘央."我模糊间轻念他的名字,他像被什么一惊,猛的推开,眼神清明,退后两步,防备的盯着我, "五王爷?"侧身去看了看这四周,眼中瞬间陌生."这是哪里?我们怎么在这里?"从云间瞬间坠落.
怎么会这样?好像刚才那人完全不是他.可是确实又是他.听说王朝前不久的国师传闻,这是不是和那女人有关,想到他先前的话,我冷声问,"为什么不伤十公主?"
"十公主?你伤不伤她和我有关系吗?"他无趣的撇嘴,全盘的否认.而且对这个称呼没有任何的怨恨或恐惧.如果这一切都是在演戏,那么他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将我骗倒.
"你收养的小孩是谁的?"我连续问.往前一步看着他,他挺直背站在原地, 毫不示弱,"你把我弄昏带这来就是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吗?那还不如一剑杀了我."那眼中的冷漠,那不屑的嘴角,与前一刻判若两人.
我垂下头,闭上眼,然后睁开眼,"回去吧."
需要找二哥问清楚.这一个月,又或者是那半年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忘央,就像被人无情的分裂成两个人,不,三个人,一个无知好奇的小孩,一个亲昵着杨央的少年,还有眼前这个淡漠的忘央.
一个月年,他先是意气风发的主持官倌馆的晚会,唱着那首红尘可笑,只愿开心到老的曲.随后却对二哥的问题,像小孩一样困惑的说丢了一样东西,找不回来.再之前,再之前他说他不认识我们,随后被二哥的话刺激到失常落泪.太多的太多,我已经无法思考了.
才出宫门,远远的就看见二哥站在人群的最中间,微笑的神情温柔之极,"忘央,过来."他没什么情绪的看了我一眼,朝二哥走去.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朝他行礼,他撇撇嘴,挽住二哥的手,亲腻的将脸埋在二哥的颈边蹭了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二哥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好似要制止他的胡闹,揽过他的腰间,施展轻功一起一落,远远的将人群抛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