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直到她消失.她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宁愿选择将它全部当成真的.
黄昏将至,十公主款款而来,眉间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恭喜皇兄."我扣紧手中的剑.心底疯狂翻涌的期待,似乎就要破开胸膛,我使足轻功翻出大殿,冲到寝宫.
忘央,安静的沉睡着,一个六十左右的男人身着奇装站在床前,有些不安的等待着.看我过来,有些不安的望着我.
"国师.退下."我冷冷的开口.他一听这称呼笑逐颜开, "恭喜皇上."后转身退出并识趣的挥手赶走一干人等.
我走到床前,蹲下来,望着他细长的眉眼,那安静闭合的睫毛,柔顺披散的长发,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襟,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将他小心的抱起来,一步步走出寝宫.
忘央,这三日,你是我的.这三日,二哥将找不到我们.
这三日,我将铭记终生.而你,不过做了一场梦,又或者玩了一次游戏.
忘央,等你清醒了,你会不会恨我?
PS:好像有人忘了忘央的個性~小小提醒~我們家忘央~~不走尋常路
第 13 章
他还在沉睡.浅浅的呼吸,安静满足的睡颜,梦中又是怎样的光景呢?我望着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这里是后宫.有着无数房间,布局如阵的最复杂的后宫,一个无尽的等待着君王宠幸的最明正言顺的地方.
如果我是君王,忘央你可愿和我生活在这里?
轻抚这张魂梦牵萦的容颜,揽过他有些清瘦的腰,将他小心的依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心相贴,感受他掌心的温暖,透过他柔和的侧脸望着窗外.
雪白色的纱缦被微凉的夜风吹拂,翻飞如梦.
月上树梢,树影斑驳,清冷的月洒在院中那大片大片金色的归尘上,金色镀上银色,让我想起了上回在官倌馆二哥的样子. 如云般雪色长发,金色粉末,银制藤状项链,金色的叶子,清雅眉目,月芽长袍,如雪山中飘然下凡的仙人.
二哥,现在的你,是不是对我彻底的失望?可我,不后悔.
红尘万丈,回归红尘,归尘花花开一整个季节,直到死亡它才会闭合,这就是金妃的爱情.小心的守护,温柔的宠溺,视为珍宝的唯一执着,这是二哥的爱情.痴傻的遥望,狠心的割舍,小心的接近,这是我的爱情.我们都无法强硬的扭转自己最爱的人,所以我们都坚难着疲倦着.
将锦被拉上一些,盖住他半张脸颊,唇贴在他的唇上,就这样静止不动,仿佛能直到生命的尽头.数百年后,将会有许许多多的后人,望着这样的我们,猜想我们是一对深爱的人,我们故事里将没有其它人,这该有多好?
我对着忘央安静的睡容轻喃,"忘央,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该有多好?"
月被乌云慢慢遮蔽,风渐渐肆虐,撩过他额前的碎发,拂过眉眼,脸颊,就像轻拂的手,没有温度的手.不想起身去关窗,归尘花被风吹得弯曲,变形,最后不得不被风吹得拖离枝叶.随后是细雨打落叶的声音,手感觉到他眼角的湿润,随后缓缓滑落下一滴滚烫的透明的泪,直入发间,消失不见,只留浅浅的水痕,.
忘央,你在哭吗?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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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亮了,空气中浮动着灰暗的微尘,我一眨不眨的望着忘央的睫毛微微颤动, 浓浓倦意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半睁, 我浅淡的笑,"昨夜睡得可好？"
他小小声的咕哝了一声, "今天的课不去了."翻个身,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又睡过去.
几乎是低不可闻的轻笑着将唇轻轻的覆在他唇上,"忘央,起床了."他在我怀里醒来,真是美好的早晨,不是吗?
他微微地挑着眉打个小小的哈欠,斜着眼看了我一眼,"都说不去上课了嘛,恩?忘央是谁?"
我堵上他的嘴,轻柔的吻着他,小心的深入,直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我贴着他的嘴角, "说爱我.说爱我..."
他呵呵低笑,扭开头闪避我的吻,"就不说,就不说..."
我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些乞求, "说爱我..."他微微一愣,最后乖乖的贴近, "爱你,央."声音亲昵缠绵,可是我不想听后面那个字.我别过头,下床,将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垂首不语.
"央?你干嘛不理我."他在背后有些委屈的开口.
我克制住自己没有转过身, "我不是杨央."
他哈哈大笑, "你神经错乱呢?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瞎到连你都不认识了吗?还是你整容拉,哈哈,"随后被子被掀开,他走下来,贴近我的胸膛,像小狗一样拿鼻子蹭蹭, "没错,就是这个味."
我退后一步,关上窗,打开门,望着满院残破的归尘花,金黄的所剩不多的花已经枯黄,碧色的细小的叶却被雨水润得更加青翠欲滴,你看,想留的逃不过命运的责难,不显眼的却在命运面前闪现别样的风姿.
忘央,昨晚你的泪,为花还是为叶?
选择花,你将和二哥面对更多的磨难,大臣们之间暗潮汹涌,民众对皇家无继承之事会因为害怕夺位战争而激烈反对,一个多月过去,对新后是男子这个事实,接受的民众不过寥寥无几,忘央,后位那是一片无边的沼泽,你不喜争斗,如何忍受?选择叶吧,虽然它平日里不起眼,可是它能带着你历经风雨,无怨无悔.
忘央,选择叶,好不好?
风扬起翠绿的大小落叶,破碎的各色花瓣,落英缤纷......
他走过来, 有点天真和脆弱,楚楚可怜的模样,"杨央,杨老师,你拉马脸干嘛?我不就逃学,你要不高兴,我马上就去阿."他一把抱住我的脖子,有些讨好的带着淡淡笑意,"央..."孩子般的亲昵.
眼前这个像孩子般撒娇的,对自己亲昵的笑着的,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我曾以为我可以承受这些...
这个期盼了许久的时刻,这个明明应该幸福微笑的时候,却只有满心的酸楚,更宁愿他眼中的是我,叫的是赵晨曦,有些冷漠也没有关系.
他不爱我,即使是在记忆混乱的时候.
甜蜜的幻境变得比残酷的真实,更折磨.
我无声叹息,将丝质冰蓝色的长袍披在他的身上,帮他将衣服穿好.他见我不理他,安静的看着我.他独有的清淡的香味在鼻间萦绕,心中却是一阵茫然.缓缓将他单薄的身体圈入怀中,头埋进他的发间.
他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迷惘,困惑的问, "央,你怎么了?怎么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我做错什么了吗?"
抬起头,对他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拿起木梳将他柔软的乌黑的长发小心的梳顺,然后将垂落颊边的发丝放在手心梳理.他扭过头来, "你今天没课吗?这么热是放暑假了吗?"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梳理的动作放得更慢.
他咦了一声,拉着我身上的衣服,有些激动的说,"杨央,你已经帅到玩COSPLAY了?这套衣服很贵吧?"不等我回答,又一把揽过我的发,放在眼前打量, "还有这头发,发质好好哦,哪借来的?"
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取过一边的冰蓝色丝带,揽一半的发,松松系在脑后,随意的略微凌乱的,他最喜欢的,完成了,可握着长发的手半天也舍不得放开.
闭上眼,再睁开,我冷静的再次强调, "我不是杨央."
他这一次干脆选择无视我的话,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杨央,杨老师,我饿了."
随后像一只懒猫一样赖在塌上,看着我.我转身出去,走出阵式走到宫门,随手抓进来一个服侍的小太监.这个阵式已经被我改动,除了我没有谁能安全得不触动禁制,自由的进出.
不能进出,不代表听不到声音,我僵立在原地,听着空中带着十足内力的怒吼声, "张忘央,你别玩了,再玩就真出事了."随后是那熟悉的没好气的回声, "臭孔雀,你就让我出一次墙,搞回婚外恋不行阿..."声音不大,却能够将我再次打入地狱,混身冰凉.
忘央,原来这场梦,这场游戏,由始至终,你不过给我四个时辰.
PS:怎么样?怎么样?我们家忘央帅呆了吧????阿哈哈哈....
第 14 章
运足十成的功力, "碰"的一声震碎了所有的门,他依旧坐在那里,悠闲的.
"从开始你就没有失忆,"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我怎么能忘了眼前这个人有多狡猾.
愤怒疯狂的焚烧我的理智,一把将他从塌上拉起来,跌进怀里,困住他,啃咬着他不断闪躲的唇.拉开他的衣服,那枚线条简单的银戒被红绳串着,在他白晢纤细的锁骨间格外刺目.
忘央,忘央.你是我的结,也是我的劫.
将他推倒在塌上,将他的手困在头顶,用身体压住他疯狂挣扎的腰,用吻覆盖二哥留在他身上的那些暧昧的印记.
他和二哥爱的如火如荼,却将我置于这可笑的地位.我甚至怀疑他们在欢好时,会不会在嘲笑我,我知道这是忌妒,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将我的爱当做玩笑般耍弄?
他的声音在头顶,冷清绝决, "赵晨曦,别让我恨你."有着隐忍的暴怒.我抬头望他,他双目通红,含着泪,怒视着我.他眼中的冷漠瞬间浇熄了欲火.
我起身朝房间内一切的大大小小疯狂击掌,想要嚎叫,想要痛骂,可是不知道能骂谁.怪谁呢?都是自找的.
狂风下碎片四处炸飞,落在他不整的衣服上,披散的头发上.那冰蓝色的长袍是我为他准备的,为他穿带整齐的,也是我将它扯乱的.那发上冰蓝色的丝带也是我小心的帮他系上的,这一切的一切本就是个笑话.一个无尽的笑话.让我怎能不疯狂?如何控制自己的疯狂?
他突然冲到我面前,我一掌将他击飞,身体在空中倒退,发上的冰蓝色丝带翻飞,我接住他的身体, "你找死吗?"血从他唇角缓缓溢出,脆弱的冰蓝色和满室的金黄也不及他嘴角的艳红醒目.
他小心的,颤抖的贴上自己的唇,声音微弱, "我不是有意骗你,我一直以为你要杀我,对不起.咳咳..."他一咳更多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我伸出手,马上染了一手的血,那温热的血,忘央的血,让我感到恐惧,好像回到三年前的那个月夜,那个被长剑刺穿的身体,那随风乱舞的长发,那破碎的月光,
"为什么要这样?"我低声咆哮.为什么总让我伤你?
他目光悲凄, "如果你要这身体,我给你,但是请不要用抢的,不然晨月会恨你,你是他最爱的弟弟,不能因为我而伤了这份亲情."
他废力的站起来,背过身去开始脱衣服,背上那密布的伤痕,在他墨色的发间若隐若现,醒目的提醒着我,我这样,比之皇贵妃更不如.忘央就是忘央,他总是能准确的找到别人的软肋.
心痛和愤怒交织,而我除了握紧双拳,闭上双眼,什么都不能做.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耳间, "分开这两年多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因为爱,又因为恨,我都活下来了."
"他的发银白,面容憔悴,和我想象中如鱼得水的他相差太多.人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我说我不恨他,可是做不到."
"那天晚上他将我困住,他求我,他求我别再折磨他,"
"那天晚上我疯狂的骂他骗人,骗子.骂得自己眼泪都止不住."
"那天晚上他哭了,眼泪慢慢的慢慢的滑下来,正好滴在我的掌心,烫伤了我."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总是不相信爱情可以战胜权力,何况还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他说他不是执着皇位,他执着于我对爱情的不信任,他只是要向我证明,在他眼中,皇权面对感情时也不过如此."
"其实,分开的时候,尤其是那段时间,每日每夜不停的被鞭打,不管多痛苦多绝望,我只要想到他,就能微笑,痛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所以再见他这样,所有的防备和愤恨都烟消云散,一切好像都变得毫无意义.可是爱他,这是最清晰的."
"当听到你的话,我也想过要弥补,可是那是欺骗,我做不到,把你当成杨央,事实上他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所剩不多."
"对不起,我最多只能做到这样."c
我踏脚出去,他拉住我的手, "我饿了,让银子进来吧.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打了井水,洗掉满手的血迹,也将他唇角的血迹擦干凈,帮他整理好衣服和头发,他一直望着我进进出出,不再说话.他说的够多了,我也都能明白.他爱二哥,就如我爱他.不同的是,二哥爱他,就如他不爱我.
他伤得有多重,我不敢过问.我的功力和他那弱得几乎没有的功力比起来,那伤绝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他的伤留给二哥治疗吧.
我将困在阵中的小太监拉进来,银子一见这满室的混乱张大嘴, "地震拉?"罪魁祸首居然点头,心安理得的从扮成太监的银子手中接过早点盒子一个个打开.刚才一切就如他所说,什么也没发生.
我转头问银子,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银子摇了摇腰间的布袋,里面传来蜂鸟的嗡声,指了指吃得正欢的某人, "少爷身上有他老婆准备的千里追思,无色无味的,这个一闻就找到了."
"老婆?"我诧异.某人得意的说, "阿哈,你二哥阿,我亲亲美人老婆阿,你不知道?"那自若的神色和刚才判若两人.
我紧了紧拳头, "你也知道那小孩不是二哥的."没有疑问,早该想到,这人这么爱演,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不知骗过了多少人.
他一边往嘴里狂塞东西,一边嘟嚷着回, "赵三的,我早知道."
"知道你还收养?"取了个鬼名字叫赵晨川,又是存心的.
他抽空无赖的摆手,"那小孩真的很可爱阿,给我养不行阿?"抢别人儿子还理直气壮.
"你也没有精神分裂过."都是被自欺的我遗忘的真相.都用不上疑问句,这人就是有这么聪明.
他一听到这个就乐了,"就凭一个四处招摇撞骗的老道士还想给我驱魂?哈哈,我一看他那跳大神的架势就乐,就他长成那样还整天在我面前晃,看到他我饭都吃不下,我要不搞个精神分裂出来,他会放过我?"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当初受的那些苦就这么一笔代过,忘央,真是让人恨不得.
银子也在一边补充, "少爷那么小强怎么可能分裂?用来骗那女人逃生的."
"那你还和我?"心无声的破碎,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昨夜一梦,痛彻心扉,
他无辜的看着我,"和你睡怎么拉?我和银子七宝不知道睡了多少..."随后想到什么,别开眼,把头埋进早点里.
那昨晚的泪是为我流的吗?那稍纵即逝的泪水,我可以把它理解为幸福吗?可是这一切是,"施舍吗?"
他走到我面前,认真的说,"不,是感谢.我没想到被人这样爱着,能被爱,我心怀感激,真的."
这本就是一场梦,只是我,太认真......
握拳的手泄愤似的用力的将早上为他梳的发揉得乱七八糟,好像要抹去那份愚昧.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我,那眸中的歉意浓得似要将我吞噬.再多的无奈也最终只能化成淡淡的笑意,最起码他也珍惜这份爱,他明白我爱他.
银子在一边长叹, "少爷,这次你真玩过火了."
他委屈的扁嘴,"我一直误会你要杀我才这样的,真的,是我瞎了眼,对不起了,真的."还生怕别人不信,一个劲的强调真的.
我能说些什么呢?误会解释清楚了又如何?我转头望银子,"接下来的计划呢?"
银子鄙视的看了忘央一眼,"我们三个去拖住十公主,他们去偷兵符."
"真的,他答应了?哈哈, 那个女人,这么折腾我,还有那跳大神的老道士,我不报复回来我就不姓张,回去,回宫去..."他一手抓了块糕点,嘴了还咬了个,用肩膀推着我和银子出门,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的发誓, "欺负我就算了,她还欺负我亲亲美人老婆,我就要整天在她面前晃,好好问候她,折腾她...阿哈哈哈..."笑的我和银子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毛骨悚然.
忘央,能这般痛快的活着,就好.
其它的,烟消云散了吧?那隐隐做痛的地方,早就应该习以为常,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