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之陨落君心——by月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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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这份情,心中轻松再无他念,看看天色已然大亮,绯红稍事整理后,不动声色的出了土地庙,继续赶路。
行至路上,蔚蓝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金黄色的阳光满天的洒将下来,当真是"青天薄日、朗朗乾坤",只觉微风拂面,不但不觉闷热,反而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心中说不出的舒爽,绯红笑道:"大雨过后,果然是个好天气!"
绯红足下甚是快捷,他一路南行,眼见日头渐至中天,郦国边境已在眼前。绯红放眼望去,路旁一块突兀的巨型石碑吸引了绯红的目光,这巨型石碑约莫两米高、一米宽,想是年深日久,经年风吹雨打,这石碑乍看虽光洁平整,走近细看却不免略显斑驳。正面看去,两个斗大的红字--"郦国"书于碑上,原来是座界碑。阳光照射下,这两字显得愈发的殷红,宛似滴血,一点也不见陈旧之色。绯红轻抚碑上笔触,只觉字体飘逸、笔墨浑厚,心想:"这两字若是写在纸上,定能力透纸背。"
复又前行一段路程,便来到了郦国边境的城墙之下,仰头望去,城墙之上"郦国"两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绯红细看,原来与那石碑之上的字是出于同一人之手。绯红经过在赵府为时三月的学习,其时对名家书法虽说不上精通,却也能领略其中的意境,算得上初窥门径、略懂皮毛了。
绯红快步入境,行出大约二里,眼前的景象为之一变,荒芜的旷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尚未成熟的庄稼,稻田里一片青油油的。
生长在大城市的绯红哪里见过这样的田园风景,忍不住地满目张望。两个老农坐在田埂边一边悠闲的抽着旱烟袋,一边笑呵呵的交谈着。绯红慢慢从二人身旁走过,忙不迭的伸长耳朵,只听其中一个说道:"昨天的雨下的可真好啊,哈哈,解了旱情了。"另一个接道:"是啊,今年肯定大丰收!"言罢,两人齐声大笑。
这样的景色、这样的笑声,绯红只觉得一股豪情直冲胸臆,忽然觉得在这种地方安居一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生长在北方,常听人说南方山灵水秀、风景秀美,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女子莺声燕语、娇小玲珑更是久负盛名,南方一直是绯红的一个梦想,可以说是心驰已久,此生却已无缘再遍游中国的南方,实为生平一大憾事,不过此刻能畅游这异世界的南国,也算差强人意了。
绯红面露笑容,脑中想象着前方的景象,也不知是否会与中国的南方有相似之处。
第二十八章 二度相逢
"站住,别跑!"
长街之上,一个粗布衣衫的男孩穿过人群,发足狂奔,只见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白色的钱袋,满脸惊慌之色,不时回头张望,足下却丝毫不见停滞。
男孩身后不远处,一蓝衣青年男子越过人群,紧随其后,细看之下,这蓝衣男子长相甚是俊美,只听他口中不住叫道:"小偷,站住!"
这一大一小两人沿着长街一前一后追跑着,引得人群纷纷驻足旁观。
蓝衣男子眼见离那男孩越来越近,心中喜悦,岂料男孩蓦地里转进一条小巷,就此不见了踪影。
小巷中道路纵横交错,房屋更是鳞次栉比,那小男孩早已不知弯到哪里去了,却上哪里去找?
蓝衣男子失望的摇摇头,也只得自认倒霉,转身欲走。忽然听到微弱的声音从左首第二间院落传出。只听一人说道:"阿宝,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又去偷了?"
蓝衣男子循声踏进院子,只见院中一片淡淡的绿,雅致天然却不失趣味,与院外的喧杂宛然两个世界,蓝衣男子心中不由对院子的主人产生了一丝好感。
"阿宝,你不是答应过老师不再去偷了吗?"之前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师,我......"一个稚嫩声音嗫嚅着。
蓝衣男子听得清楚,一个箭步冲到屋外。简陋却还算宽敞的木屋内,方才偷了钱袋的男孩站在那里,满脸的惶急、羞愧,一个同样粗布衣衫的男子背对着门口,半蹲在男孩身前,虽瞧不见面容,但显然便是方才说话之人。男孩忽然瞥见门外的蓝衣男子,在那一瞬间,脸色"刷"的一片惨白,双眼恐惧的看着蓝衣男子,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男孩神情的骤变让粗衣男子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将头转了过来。
四目相望,同时一声"啊?"从两人口中逸出。
"慕容绯红?"
"聂林?"
绯红慢慢站起身,神情中颇显尴尬,"聂兄,这个......是你的吧?"双手将钱袋递了过去。
聂林看了看钱袋,又望了一眼绯红身后的男孩,点点头道:"不错,是我的。"伸手接了去。
绯红一咬下唇,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教好自己的学生,阿宝他还小,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不要报官?"
"不是老师的错,是我自己不好!"男孩蓦的从绯红身后窜出,小脸依旧惨白,身体却已不再颤抖。
"阿宝!"绯红将男孩拽到自己怀里。
看着眼前的两人,聂林笑了,"谁说我要去报官了?"
听到这句话,绯红和阿宝的脸上露出了喜悦之情。
聂林微笑着拉过阿宝,问道:"阿宝,可不可以告诉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钱袋?别怕!"
阿宝没有开口,目光却看向绯红,小小的眼中充满怯懦。
聂林的表情看不到恶意,绯红对着阿宝点点头,意示鼓励他回答。
阿宝看看绯红,又看看聂林,嘴唇动了几动,才怯怯的说道:"我,我爹爹病了......家里,家里没钱抓药......大夫说,大夫说,拖下去爹爹,爹爹会......会死,呜呜......"晶莹的泪珠划过了小小的面庞。
绯红、聂林相对默然。
"阿宝,这些钱你拿去给你爹抓药看病,不够的再来找我要,以后千万不可以再去偷了,知道吗?"聂林将钱袋放在阿宝的小手中。
阿宝呜咽着点点头。
"别哭了,小小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快去抓药,别耽误了!"聂林笑着为阿宝抹干了眼泪。
阿宝看了看绯红,看到绯红笑着点点头,这才拿着钱袋跑了出去。
二人看着阿宝的身影奔出院子一转不见,绯红轻叹一声。
聂林扭过头,问道:"慕容兄弟为何叹气?"这时,他已看出绯红年岁在他之下。
绯红缓缓垂下头,叹道:"这些孩子都很可怜。"停顿了片刻,才抬起头说道:"谢谢你!"
聂林笑道:"谢我什么?"
绯红道:"谢你不去报官,谢你赠钱给阿宝他爹抓药!"
聂林摇摇头,道:"慕容兄弟,快别这么说,我这么做并不是要你谢我。就像你说的,阿宝还小才会一时糊涂做错事,何况他也是为了尽孝,虽然方法错了,但心意终究还是好的,这样的孩子只要好好教导,让他明辨是非,不再做错事也就是了,何苦报官查办,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那孩子,一个污点可能会就此影响他一生。"
聂林一番话说来也是头头是道,绯红笑着点点头,道:"不管怎么说,聂兄一番好意我还是要代阿宝谢过的,至于那些钱我们会慢慢凑齐原数归还的。"
聂林见绯红态度甚是坚决,心知这人极是自尊要强,自己如若再加推辞,恐怕对方脸面上不好看,于是微微一笑换了个话题,"这是慕容兄弟的居所吗?"
绯红道:"寒舍简陋,让聂兄见笑了。"
聂林道:"慕容兄弟过谦了,这院落布局雅致清新,院中之人格调高雅可见一斑。慕容兄弟好会享清福,这里当真是闹市中的桃源啊。"
绯红道:"聂兄太过夸奖小弟了,哪里是什么格调高雅,不过是学生们拿来各种奇奇怪怪的种子,我闲来无事就都种了起来,说实话我根本连名字都不知道,"说着脸上微微一红,缓步走到院中一株绿萝旁,一边轻轻抚摸那碧绿的叶子,一边道:"只是没想到它们竟长得这样好。"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听你的口音并不像本地人啊?"聂林也走到了院中。
"我应该算是东陵人吧,"绯红说道,随即仰头看看天,笑道:"聂兄如若不嫌弃,小弟做东,一起吃个午饭如何?"
聂林哈哈一笑,"好啊,那可多谢了。"
两人谈笑着,来到了"回雁楼",点了几个小菜。酒菜上齐,两人再度交谈起来。
"慕容兄弟,为何会老远从东陵来到郦国呢?投靠亲戚嘛?"
绯红一笑,"在这世上我没有亲人,在东耀没有,这里也没有。我四海漂泊、居无定所,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只想找份营生,糊口度日罢了。"
聂林点点头,问道:"听慕容兄弟方才话中说到学生,莫非兄弟现在做教书先生?"
绯红道:"算是吧,我来到郦国之后,就遇到了阿宝,"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才又道:"随后见到了阿宝的爹娘,还有现在的那些街坊,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虽然他们的生活却很苦,可他们见我没钱,还是尽他们所能的帮助我。"随手到了一杯酒喝了。
聂林听他说到阿宝含糊其辞,仔细一想便猜了个大概,多半和今天的情形差不多。
绯红一杯酒下肚,脸上稍稍泛出一抹红晕。只听他又道:"他们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他们的父母就不识字,更没钱供他们念书。我不想这些孩子也像他们父母那样,狗娃的爹到现在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小三的爹娘因为不识字被人骗去了一年辛辛苦苦的血汗钱,阿旺的爹在外挣钱,阿旺娘每次都要找人代写信,这些人都待我很好,我想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不要多有文化,最起码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可以自己写信,能自己看贴出来的告示,不再被人骗,这样我也就觉得开心了,至于学费,宽裕的就给点,不宽裕的就免了,住的地方是大伙提供的,而且还可以经常去学生家蹭饭。这样也算个先生吧,不过我比较喜欢学生叫我老师。"
聂林不解,"老师?"
绯红道:"是啊,就是先生的意思,我家乡的话。"
聂林点点头,"哦,东耀国的说法还真有意思。"
绯红吐了吐舌头,心想:"多亏他不了解情况,不然就穿帮了。"
聂林道:"慕容兄弟......"
绯红一笑,"聂兄就叫我绯红吧。"
聂林也笑道:"那好,绯红!你也叫我聂林吧。"
绯红道:"聂林!"
聂林道:"绯红,我觉得你真是个好人。"
"是吗?"绯红夹了口菜放进嘴中,慢慢的咀嚼,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脑海中闪现出那个温和的笑容缓缓说着"绯红,你真是个好人!"同样的话曾经如钢刀般剜着自己的心,这一句话曾令自己愤怒、狂躁,可此时心中愤怒、戾气不再,心中只留淡然、平静。
是否因月夜下那一句"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坚强的孩子!"而获得救赎?
没有答案,唯有那月夜下的一切始终如此清晰的印在记忆中,却是想忘也忘不掉。
第二十九章 寂寂无人梦
"绯红!"
伴随着一声轻柔而低沉的呼唤,一条人影出现在院落中。月上中天,淡淡的月光清清冷冷的洒降下来,射进屋里,洒在院落中,落在那人身上,晕在那一袭白衣上,仿佛镀了一层圣洁的银色光环。
绯红走到门边,逆着月光凝神望去,想看清院中来人的面容,无奈那人一张脸笼在阴影之中,却怎么也看不清。
"绯红!"轻柔而低沉的呼唤再度从来人的口中逸出,不似先前的含混不清,这一声呼唤清清楚楚地传进了绯红的耳中。绯红在听到这声呼唤的瞬间,怔住了。没听错,不可能听错,这声音,这声音分明......分明是那人!
绯红几次张开嘴,喉间却似哽住了一般做声不得,几番努力下终于吐出了一句:"......君......君翊?"
衣摆翻动,那人两步走到绯红身前,一把拉住绯红的右手,"绯红,我好想你,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语声中有着诉说不尽的缠绵与温柔。
温暖从被紧紧握住的右手传来,绯红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可抑制的轻微颤抖着。月光下,温和的笑容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叠,这一遍又一遍出现在脑海中的温和笑容,却不是君翊又是谁?
君翊双目深情的凝望着绯红,似乎要将眼前人儿的样貌深深刻在脑中、刻在心上,左手轻轻抚上绯红的面颊,不住的摩挲着。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仿佛便是永恒。
"绯红!绯红!绯红!"君翊在呐喊,一遍又一遍,呐喊声中有着相思的煎熬与痛苦。
这一声又一声震撼着绯红的心灵,似乎呼应那痛苦一般,他的心也在一阵又一阵的痛。泪水悄然落下。
"君翊,我......"
"绯红,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君翊不停的诉说着那亘古不变代表爱情的三个字。
看着眼前这个不住说爱的男人,情感在说:"什么都不要再顾虑了,投进他的怀抱!"可理智却在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世间没有永恒的爱。"
绯红痛苦的抉择着,他的心在理智与情感间摇摆着,"我......"
温和的笑容忽然化为冷冽的愤怒,君翊狠狠将绯红推开。瞬间的变化让绯红整个人呆住,踉跄着坐倒在地,不解的看着前一分钟还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人。那人冷冷睇着绯红,那眸依然那样好看,却看不到昔日的温情。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声音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什么叫锥心之痛,绯红终于明白了。听到君翊说出"我恨你"三个字,绯红的心在颤抖,他知道自己再也骗不了自己,爱情在不知不觉间到来了,他已经爱上了,爱上眼前这个男人了,只是在失去时,他才明白自己心中的爱,原来爱是如此叫人痛彻心扉。
"不要,不要恨我!"泪眼模糊的绯红哭道。
君翊斯没听见般置若罔闻,转身向院外走去。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绯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追上去,他不再摇摆了,他什么都不再顾虑了,他只知道他要抓住这个男人,他要他的爱,他要他的温暖。在手指触碰倒衣袂的瞬间,君翊却化为一阵烟消散不见。
绯红扑倒在地,失声哭泣,"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为什么所有爱我的人都要离开我,为什么?呜呜......"
"呜呜......"绯红不住啜泣着,渐渐睁开已哭的微肿的双眼。床单已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绯红坐起身,擦干眼泪,想起那可怕的梦,两行泪水又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哽咽着念道:"第一最好不相见,免得彼此相爱恋,第二最好不相识,免得彼此苦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辛苦作相思。压根没见最好的,也省得情思萦绕,原来不熟也好,就不会这般颠倒。"
绯红坐在床上由抽泣到哽咽,渐渐平静下来......
"嘻--!"
寂静的夜晚忽然凭空中传出一声诡异的笑声。
绯红一下绷紧了全部神经,对着屋外大喝一声:"谁?"
"嘻嘻!"
笑声再次悠然响起,婉转而娇媚。
"妙妙?是你吗?"绯红一骨碌下了床奔向门口,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
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身后响起,绯红急忙转身,昏黑的房间里白光一闪,一个美貌的白衣女子娇滴滴的坐在床沿,正笑嘻嘻的看着他。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分开了一段时间的猫妖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