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龙无悔——by凝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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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说起来的确是这个理,不过,要两个女孩子像佣人一样跟前跟後我会不习惯,再说,她们可以干更符合她们才干的事情,我把我的想法跟恪说了,我从不认为恪是个说不通的人,你有时比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好沟通。
他问我:"你让她们做什麽去了?"
"管理四方居。"
"那是男人们的地方。"他不大理解我的安排,不是质疑兵书战策的能力不行,纯粹是场合的原因。
之前我做出这样决定时她们也是怀著这样理由推却的,但她们的理由在我却不构成理由。
"那帮子的人说他们的去,你们做你们的事与他们有什麽相干,如果他们有更好的去处他们去好了,对了,我这里不开慈善堂,来者是客,但钱不能短,当然也不要太为难别人,总之你们看著办就是了。"
我把当初对兵书战策说的重对恪说了一遍。他对我无人照顾的事很不满,至於我对两个小女孩的安排还算在他的理解范围内。他一定要和我讨论我生活的问题,我避不过,只得大好睡觉的光阴陪他讨论他认为至关重要的在我看来属於小节的问题。最後我下决心说:"我会多和熙晓、奉或者是小白在一起的,要不然我就经常去前堂就是了。"
"他们都比这里好吗?"他请教地问我。
我不禁无奈点头:"是啊,他们那里比我这里好好几倍。"
他捏著我的脸死命晃,恨恨说我自找的。我承认。
"我人走了,屋里就不会有人呆,老是点著碳有点儿浪费。"
他卡我的脖子,好像被惹毛了。
我拨开他的手,说得倒是很认真:"我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可是住在你这里的,他们有付钱,享受是应该的,小白人可怜,不能短了他的。面上会过不去。"
他狠狠地抱住我,脸蹭著我的额,我依稀地辨认出他含糊的话音:"你老说你对别人不好,你对自己更不好。"
我不以为然:"没什麽,只是个人的感觉不一样就是了,我不以为做了多伤害自己的事,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对不住我自己。"
忽然,他的厚掌摩挲著我的脸,很认真很认真地问我:"有一天你会觉悟吗?"
我不敢问觉悟什麽?有一刻我觉得其实他懂得很多,多到我不懂的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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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冷,让他把我抱紧点,他没起邪念,我有些奇怪,那正合我意自然不会问他。
"你不要挤了。"他的手蛇一样从我的脖子伸进去,我冰得打激灵,瞪他,"走开。"
"就一会儿,"他把头靠在我肩上,眯著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的心脏跳得很慢,身体很好,不要叫了,你不冷。"
"我不冷,我很好,恪,我甚至比以前好,为什麽我就感受不到幸福呢?"
他拖我起来:"出去走走吧,你跟只猫一样天天就窝在家里,你别说,在山上时也是,我知道,我就没听过懒虫会幸福的。"
我讪笑:"就你?你也配说,那你告诉我你干什麽了,安逸侯。"不是我笑他,赙仪的自传我没看过也听过,那是真不知道生活自理是怎麽回事,我好歹是现代人,自理没问题,他笑我?自己不照照镜子。
他把我说的当回事,招呼我换件厚实点儿的衣服和他一起出去,我不想去,太冷了,他不行,一定要去,并且一定要我一同去,我正奇怪呢?怎麽平时挺明白的一个人就犯浑了。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低著头,压抑地声音念著我的名字:"伏光......伏光啊。"
於是我就跟著他走人了。
"我们要去哪里?"出来了我缩头缩脑没意思,渐渐地句适应了外面的冷空气。
"恪,我们去哪里?"他一直往前走,不答我话,我又问。
他别我问得不耐烦了,闷声说:"随便走走就是了。"
"没有目的地?"我有点儿沮丧,没有目的地的乱走真让人痛恨,和年浪费精力和时间,"那你自己走吧,我先回去了。"
他拉住我,很生气:"你说什麽?"我更莫名其妙,懒得理他。
"伏光啊,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伤人。"我不愿听他指责,正想对他发作,他的头突然倾过来,含住我的唇温柔地像风在亲吻著花瓣,莫名地我感到了里面的心痛。
"恪──"
"我带你看看你住地地方,伏光,你这只懒猫没人让你出来你是连你脚下的土地叫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我知道,这里是橘子洲。"
"原来你知道,但你一定不知道除了我的酒馆、茶馆、四方居其他地方是什麽样。"
"四方居是我的。"我不知道为什麽要回这话,我明明知道他不会跟我讨回四方居,再说那应该属於我。
"伏光,这里上个好地方啊,你看,──前面是平江,这条江是天险,它把整个天下割成了两半,在对面,那里是正律国,我来的地方。"他是质子,我知道,他为什麽要一直说话,不是知道我讨厌别人说个不停吗?
他要怎麽样,跟我演悲情剧吗?男人演悲情剧不好,很容易弄巧成拙。
"想什麽呢?"他玩笑地推了我一下,"走了,快到了。"
原来有目的地,为什麽早不讲。
"讲了,你就不会和我走那麽多路了。"
"是走了很多的冤枉路。"
"早告诉你那我们就是在赶路,我不喜欢。"恪嘴里说著不中听的混帐话,我逼问他我们到底要上哪里去,结果绕了一圈是到他的酒馆。
那地方我认识,我运用上轻功,把他撇到後面,这回他没很快跟上来,我想他真什麽闷气,该生气的是我才对。
靠近那里,我惊讶,那里早已围了好多人,都是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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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打算进入人群中间,我就站在那些人的十步之外,我要等待恪给我一个解释:我为什麽要到这个地方?
但是我考究的衣服让我承受了如果我不是在这个地方就不需要承受的困扰,那群人敌视我,这让我的心情更是好不起来,同时心里面产生了邪恶的想法,这个既然是恪的地方,那麽与是我的地方有什麽不同?我要让他们这些人看看他们的眼睛犯了怎麽样的错误,我不打算等待恪了。
我神情桀骜地步入其中,周围的人为我让了路使我得以顺利的到达他们包围的中心──酒馆,里面的人不可能忘记谁才是真正管理这个地方的人,虽然我并在在意这个地方,原本是要把它抛到脑後的,这里实在不合我意。
我发现阿大也在这个地方,我招呼他过来,问他:"你们主子要你们在这里做什麽?怎麽我不知道?"
阿大说:"分米。"
我就奇怪,无原无顾分米做什麽?我想问,但没问,在我的周围好几百好人捧著手里的大海碗和米袋子正等著呢?我不可以做夺人口粮的卑劣事情,於是就把疑问按下。
我坐在一袋袋米袋的旁边,想著我也不知道要想的事情,实在是我没什麽好想的,可是我觉得既然是恪的主意那麽等他来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巴望的眼让我不自在,我很想告诉他们:我又不能为你们做什麽?我告诉阿大一声说我上楼歇会儿,在我转身的同时我听到了极度失望的叹息。
不论在哪里我是喜欢通透环境的人,这就意味著我即使我要在楼上睡觉我也会听到外面人们的嘈杂声,可是当我开窗时居然什麽都听不见,是一片乌云压顶般的沈默,我坐立不安,只好又下楼来,我看见里面好些人还是青壮年?於是同情在我心里生不起来。我依旧坐在那里,面对著这些乞求的人。
我以为这样的无声对峙会进行到恪的到来,一声鲁莽的童音打破了我的尴尬。
"你为什麽不分米?"
我对於这样的指责措手不及,那是人浓眉大眼的孩子,他的眼光还是清澈的,他的出现无形中减轻了我的压力,我对这孩子有了几分好感,我逗著他:"你说我凭什麽就一定要把米分给不相干的人呢?"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要分米,外边的人都是为了拿到米来的。"
我笑:"你为什麽以为他们什麽都不必做就可以拿到别人的东西呢?"
"这样大家不是都会说这里的主人是好人吗?"小孩子很不安,嘴里还是咬得死紧。
我又说:"如果我说你是好人,那你打算给我什麽呢?"
小孩子脸红红的,撒泼地大嚷:"你是坏人。"我哈哈打笑:"就因为我不给你东西所以我就从好人变成坏人了。小孩,你就这个意思?"
那孩子恼了,冲到米袋旁小小的手居然要揪下堆得小丘高的米袋子,这个莽撞的小孩子,眼看最上头的米袋子掉下来了,我飞身过去把孩子护在我怀里,那孩子也吓得不浅,一声嘤嘤的抽泣更让我烦不胜烦,我发火,大叫阿大,小孩子的手紧紧拽著我的衣摆,我低头看他,他却是哭了,我不知道要拿他怎麽办,就蹲下身来把他抱在怀里亲声安慰他,虽然我不知道为什麽是我在做这样的事情,趁著他不注意我叫阿大去找他娘,那孩子显然是听见了,哭声更大,我慌了,好在他娘来了,可是那个妇人更是夸张,见我就拜,两人哭声一波接一波,我无法,把孩子丢给她,期望她能哄哄,谁料,他们竟然给我抱头痛哭,我根本就没对他们做什麽啊?好在阿大看出我的为难连哄带吓终於让他们把声音止住了,小妇人头低到地上去了,那个小孩子虎头虎脑地盯著我瞅。我对他招收,他缩在他母亲怀里冲我笑,我也对他笑。
"别哭了,我没打算把你怎麽样,你家里有什麽人,为什麽来领米啊。"我发现她深情恍惚,最重要的事我看见她手臂上有伤痕,眉头一皱,说:"你说吧,有什麽为难的地方。"
那人还是低头,我只好转向小孩子:"你娘亲受到别人欺负了,你是男孩子,你怎麽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呢?"我看得出那孩子对他母亲很孝顺。
那孩子还有犹豫,我生气了:"莫不是你让你娘亲受苦了?"
"不是我不是我。"孩子哭了,"是阿爹。"
"哦?"
"你阿爹打的?他打你吗?"
"也打我。"
"让我看看。"手臂触目惊心,还有他的後背。
我温和地对孩子说:"你喜欢你阿爹吗?"
"不喜欢。"孩子翠生生地回答。他娘哭声更大了。
我有点鄙夷这个妇人,面上没表现,但我知道孩子隐约感到了。我温和地问他:"你想你爹爹不要再打你娘了吗?"
"好。"
"那要怎麽做呢?只要你爹爹不出现在你娘面前,你娘就不会被打了。"
"娘──"孩子不安地拉地上的母亲。妇人把孩子护在怀里,不哭啼了,仰头直视著我。
我让自己笑地温和些,却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只得说:"我问你,你想你的孩子好些吗?"
她点头。
"你要离开你的丈夫吗?"
她错愕,我又问了一遍,她仍是不答,我解释说:"我给你选择吧,我现在给你权利,你可以命令你的丈夫离你百米之外,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代你的孩子下达这样的禁阻令,直到孩子成年後自己决定要不要见他的父亲,这个权利你要吗?"
那个妇人还在犹豫,我不耐烦地站起身,一只大手一只小手同时拉住了我,小孩子说:"我要求禁阻令。"
我哈哈大笑:"孩子,你的母亲还没说话呢?"
"我可以替她决定。"孩子坚定地说。
我不悦,但仍是对他说:"孩子,你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你必须尊重她,而不是支配她。"不理他是否能听懂,我知道小妇人听得懂。
"夫人,我在等你的决定。"
那妇人忽然抬起头:"我配不上夫人。"
我打断:"女人持家育子,都是伟大的,没有什麽高低贵贱。夫人你决定了吗?"
"我要求禁阻令。"重重地点点头,拿定主意。
我知道有时女人一旦决定了什麽贯彻起来会比男人更坚决。我又问她:"你有什麽技能吗?就是你会作什麽?"
"奴家会酿酒我的点心也做得好,邻里有客人来,都请我去做。"她不解我为什麽会有此一问,仍是老实地回答我。
"好,以你的手段可以谋生。"我交代阿大为她找一处小房子每月收她低的租金,并且贷她点钱,放她做点小生意,阿大回报说:"没听说女人可以抛头露面的。"我横了他一眼:"在酒馆旁边给她找家店面,还有,你叫她的保长来,我要他给我好好执行我的话,违背三次就给我赶出城。"
没过多久,一个大汉冲过来,但我一身气派又不敢发作,我知道他是谁,我让他跪著,却让两母子坐下,然後说:"我的命令你听见了吗?"
那人不甘地低头说:"你是哪方贵人?"
"哼,我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还是整个郡的主人,在後面远远望地是你什麽人,需要我再跟他说吗?"
那人瑟缩地走了。
"小孩,你长大了要做什麽?"
他却不答。小妇人脸上无奈,说:"到主人家做工。"
是奴才!我拍拍孩子的头说:"会好的。念书吗?"话一说我就意识到我说了多麽荒谬的话,於是住嘴。
"我会!"孩子的回答让我颇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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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问你会些什麽,又恐不妥,毕竟是孩子,可是我实在想知道,我就问:"你写给我看看。"他真写了,可我看不懂,我本来就不会这个时空的文字,我看他在地上写得有模有样还不时抬头看我对我笑,可爱的孩子,不怕生,顿时对他有了怜惜之心。
"写好了给我看看。"装模作样地看著地上的字,"恩,不错,你识字多麽?"
"不多,但我想习得更多。"孩子眼睛明澈中有著浓浓的渴望,我有心要满足他的愿望:"那你明天就到我住的地方去找我,我在四方居。"
孩子兴奋地大叫:"我知道,我知道,好多神气的人在里面讲话。我也可以进去吗?"
"可以,因为那时我的。"
孩子的母亲叩头千恩万谢我不以为意,她要强拉孩子跪下做同样的事情我不乐了,我拉孩子起来:"不要跪,一个人不能够轻易屈膝,知道了吗?"
我让他们下去,小孩子一心仍惦记著分米的事,我让阿大去办了。这样一来外外面更闹哄哄了,我吵得不行,想不等恪自己先走,心下有些生气,不知道他人到哪里去了,要不是他拉我出来,大冷天的我才不要在外面受冻。当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揽在怀里时我吓了一大跳,我推开,他一个劲儿地笑。我没好气:"有什麽好笑的。"
"你笨。"
没人敢说我笨,我要打他,他抓住我的手戏谑:"别恼羞成怒,你本来就笨,被个黄齿小儿哄到了还不知道。"
我心想大概是那孩子写的字有错我偏看不出来,结果遭他取笑,想通了我就不恼了,这该怪我的,我看不懂怎麽能怨个孩子写错字呢。
"别大惊小怪,不就是写错了吗?"
这家夥居然捧著我的头来回晃,笑得那麽大声。我一掌打过去,总算安静了。他又靠过来,很正经地说:"你知道那孩子写什麽字吗?"
"什麽?"
"是酒馆啊。笨,你以为他干吗一直抬头看你对你笑。"
我跟著笑了,这麽小就机灵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