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也跟在里面搀和："对对对，他上辈子就是这个样子，宫里新来的侍从都以为他是从天界抓来的奴仆，还说要挑就挑长得好看点的，怎么挑这么寒碜的一个丑八怪来服侍我们伟大的陛下，连走路都习惯挨着墙走，怕冲撞了别人......"
地精和魔法师都听得傻了，我在听到最后一段时，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等到他们数落完毕，泪水已经盈满了地精那双绿豆眼，它动情地抓起了我的双手，深情地道："俺一直以为只有俺们地精命苦......米想到当王也一样命苦哇......"
"那些八卦记者天天追着我写绯闻......"
"那些小孩天天冲我扔石头......"
"那些游行示威的总朝我扔臭鸡蛋......"
"臭鸡蛋，唉，从来没人朝我扔过臭鸡蛋，其实臭鸡蛋很好吃的（以地精而言）但是那些村民总冲我嚷：滚出去，这里不需要臭哄哄的地精......"
"狮虎豹狼豺枭这六国的人都发誓要让我国滚下大海......"
"我的邻居们还总威胁说要烧了我的房子，连我一块烧......"
"每次去议会，跟下油锅差不多，说不了两句就开打，跟水滴进了油锅似的--炸了！"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发出了一致的心声。
第二十六章 发奋图强
恶魔的一席话对我的自尊心造成了严重的损害，上一辈子我也活得这么窝囊，难道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吗？不行，我得发奋图强，一定要做一个象样的暴君！
撵走了恶魔以后我又去找路珈："今天晚上不住客栈了，附近哪所房子最大最漂亮，把里面的人都撵出去我们住！"
路珈："还是住客栈比较省钱，再说......"
我吼："我是要白住！"
路珈："白住的话狮国会抗议，议会和舆论......"
我怒吼："不白住的话他们也一样会抗议！"
路珈看了我一眼，犹豫了半天才说："这附近最大最漂亮的房子是小玉开的王宫国宴大酒楼。"
我的声音立即低了下去："那第二大第二漂亮的房子......"
路珈狐疑地审视了我一阵，"您......算了我带您去。"
到达目的地倒是没费多少时间，那房子果然是又大又漂亮，不光是狮国惯用的式样，而是混杂了七国的风格，富丽堂皇的圆顶配上用各种彩石石料交错着镶成花纹，显得巧妙、秀美、雅致，和其它许多附属建筑搭配得十分协调。
然而我压根没因为它的美丽宽敞而开怀，因为我一下子就看到了两扇青铜鎏金大门上方，郑重地装饰着一个巨大的徽章：一只正像抱窝母鸡一样抱着一堆金币的鹰，这是我为鹰之国情报局设计的徽章。
姑且不论我抢占别人房子的计划没有得逞，这情报局造得也太夸张了！
"这是情报局？"
"您说要住这附近第二大第二漂亮的房子，没有问是否是我们的情报局。"
"住的事情另说，哪有把情报局造得这么显眼的？"
"这是为了我们员工的福利着想，难道要他们去住下水道？卫生尚且不论，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下水道。再说，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隐蔽的地方，不是吗？"
一时间我找不出话来反驳他的歪理，毕竟情报局归他管不归我管，这事他比我熟。
郁闷地看着整个考察团连同行李和马车一起进了情报局，我做一个象样暴君的第一个计划已经宣告失败......
但是这点挫折是不能让我放弃的！
"小玉，这附近哪家青楼的花魁最漂亮？"下一个计划是出去强抢民女，问题是似乎一路上没看到过什么象样的美女，连象样的女性都没看到过一个，这跟狮国国情有关，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青楼？这个......"
"青楼就是妓院，别说你不知道，你的酒楼分号不是在附近吗？你一定知道。也不许提什么红圆圈会，议院也不许提！"
"逼他作什么？这事我清楚。"路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奇怪，平时他可没这么好心。"跟我走就对了。"
我跟在他后面才走了两步就发现不对了。
"站住！你往哪走？"
"去花魁最漂亮的青楼呀！"
"那为什么往情报局里走？难道说......"这个猜测实在太可怕了，我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青楼就是情报组织，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呢？"路珈回答说，"这是专供情报局内部使用的高级俱乐部，不是有钱就可以进的，一般人根本都别想接近，只有经过鉴别的熟客才能入内，不过您就是情报局的大老板，当然是例外。"
"那能不能换个地方？"名下有一家妓院的事实让我受打击不轻，我一点都不想去检查这些编外员工的工作情况。
"除了这里就只有一些私窠子了，那里的都是您奶妈级的，听说一天接客的底线是二十个，还从不作安全措施，您要是乐意跟那些贩夫走卒一起排队的话就去好了，万一他们等不及了看上您的话......千万别怨我。"
恶！去一趟青楼的结果把自己卖了可不大好，这会儿临阵退缩的话又太笑话了，我只有硬着头皮去找我的编外员工了。
"其实这个俱乐部也是我们员工的福利之一......"一边走，他一边向我解释为什么情报局里竟会开出一家青楼。
"是吗？要到几级才能进呢？"
"错了，这是个自娱自乐的俱乐部，客人和姑娘都是自己人，名义上只是一家艺术俱乐部而已，对外不开放，连知道的人都很少，但是有必要的时候我们会让有必要的人知道，然后开放给那些慕名而来的......那时候就是工作时间了......"
"......"
"啊，不说这些了，其实进了这里就不该谈工作，您想要什么样的？年纪大的，年纪轻的，没有经验的还是经验丰富的？"
"......"
"哎呀，我忘了您没什么经验了。"
我是没有逛青楼的经验！我想冲他吼，但是那样岂不是更没面子。忍耐，忍耐，我告诫自己，"那就每样都来一个好了。"
他带我进了一个大房间，这个房间非常奇怪，四壁装的全是大镜子，上面是许多枝台吊灯，房间里还有许多奇怪的设施，其中不少让人看了想起刑讯室，怪模怪样的桌凳还是有几件的，就是看不到一张床--照理说这该是妓院的必备设施。
"先看一下道具吧，最简单的是鞭子，您喜欢哪种？"路珈按了一下墙壁，一面镜子掀起，露出里面的暗柜。
暗柜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鞭子，从最普通的马鞭到最可怖的九尾鞭，还有许多我认不出来的品种。
"道具就免了吧......"我的声音很无力，这个喜好可不好回答。
"可惜，这里可是收集得最齐全的......"听上去这家俱乐部似乎在别处还有分号，我不想深究，太可怕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男孩子，穿的是皇帝的新装--就是说什么也没穿，手腕、脚腕和脖颈处都套有黄金制做的镯子，做工精良，饰有与其眼眸同色的宝石和情报局的鹰徽，他是象狗一样爬着进来的，裸露的皮肤上还带有几条组成抽象几何图案的红痕，可能是鞭子留下的印迹，但是吓到我的不是这些方面。
"你说这是个内部员工自娱自乐的俱乐部，那难道这个也是员工吗？"我朝路珈吼道，我真的生气了。
"当然，他可是已经有两年工作经验的老员工呢。"路珈一点都没被我吓倒，"可不要因为他年纪小就瞧他不起。"
"两年工作经验？他多大？"要是他满了十四岁，我就是圣女姐姐！
"过三个月满十岁。"
童工？雏妓？似乎面前的这位两者都是，"我不允许这种事情继续发生......啊，你别哭呀！"
那孩子听了我的话拚命想止住哭泣，可泪水还是不住地涌出眼眶。
"何必这么嚷呢？"路珈冷冰冰地回话，"您只要吩咐一句，我就把他交还给地方长官，让他们把他吊到绞架上去。"
"绞架？地方长官？"
"他在两年前因为偷了一块面包被判绞刑，我替他付了钱。"路珈回答，"当然您要是认为那几个铜板花得不值的话......"
"这个......花得值......"我算明白他为什么一听我不要他做了就吓成这样，"可是他不一定非得卖身吧......"
"他替我们工作已经够他开销的了，但是他妹妹还在那伙人手里，如果他不想他妹妹走上他的老路，就得做额外的工作。"
"那你为什么不救救他妹妹？"
"那您为什么不救？对六国的苦难视而不见呢？"
我一句话都答不上来，我逃跑了。
第二十七章 溺于酒色
路珈在情报局的大露台上找到了我，还有一个酒瓶。
"谁给您的酒？"
"赛场上观众扔的，要是你能找出是谁扔的，呃，我就服了你，呃。"
"我怎么没发现，您把它藏在哪了？"
"一直就抓在手上，最危险的地方，呃，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就是你说的。"
"好吧不提这个，您喝了几口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说实话！"
"实话，实话。"
"看看这个瓶子，一个黑啤的瓶里装着的却不是黑啤，原主既然能拿酒瓶去拷酒（即零买）可不是那种能把满满一瓶酒扔出去不心疼的家伙，究竟几口？"
"一口。"这次换我怨怼地看着他，"就不能给我留一点面子吗？"
他哼了一声："如果想要面子的话就不该逃跑，不该跑到这里来喝酒发酒疯，这是懦夫的行径，陛下！"
"路珈......"
"嗯？"
"我是不是很差劲？"
"......"
"我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的，什么事情都不敢决断。我除了议院又弄了内阁和媒体，什么事情都要讨论再三才敢决定，其实......其实我是想推卸责任......我很怕，我是真的害怕，我们国家这么小，人和资源又都这么少，其它六国总想吞了我们，前面两次虽然都赢了，可是，可是我们能一直赢下去吗？能一直保持这个优势吗？"
"......"
"他们的人口和土地远胜我们十倍，如果哪天能够真正的齐心协力，再有一个平均水准的统帅，战争的结果是没有悬念的。为了推迟这天的到来我们做了多少缺德事你都清楚......我们是那些贪官污吏背后的......还有那些内战......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些自以为是为国牺牲的......"
"就算您和鹰之国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些事还是会发生的，有海外国的例子可鉴。"
"以前我也一直对自己这样说，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陛下！您是最好的最英明的最伟大的！"
"最好的？我既不帅又没钱。"
"我敢以热血、生命和灵魂担保，您比青蛙帅得多，比胡赌鬼有钱！"
"青蛙还有一个公主吻它呢，我就没有。胡赌鬼才欠了一百万两银子，我可欠了......现在增加到多少了？"
"最新的数字是三天前统计的一千二百八十三万零六百七十一个金币，现在......别想那么多了，欠多欠少您不是一样活么？"
"是啊，一样活，还能怎么样呢？"我又抓起酒瓶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滚过喉咙带来了火辣的感觉，真棒！"即使到了地狱，嗯，我上辈子就是住的地狱。"
"那是魔界，不是地狱，再说......"他不知为什么顿了一下。
我再灌一口，酒的效力开始涌现，我开始兴高采烈地谈论起以前我从不提起的噩梦："我总梦见我呆在一个山道上，前狼后虎上面还有秃鹫，
它们先是抱怨身体冷，我就把衣服脱下来给它们，然后它们又抱怨饿，我就让它们喝我的血，可是，呃，它们说，光喝血是不够的，于是它们就撕了我的衣服，呃，好象没有衣服，呃，吞食我的肉，最后它们吃饱喝足了，边剔牙边将我的骨头抛下了悬崖，下面是黑得要命的无底深渊，只能看见我自己的骨头在身边飞，一会儿飞上来，一会儿落下去......"
"别说了，别说了......"他好象在哭，真奇怪，被吃掉的是我又不是他。
"被吃掉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我没哭。"
"没哭？那就好，接下去是怎样呢？好象我落啊落啊，那些狼啊虎啊的又都出现了，它们绕着我跳圆圈舞，一边跳一边说：傻瓜傻瓜傻瓜......"
"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才没有！这都是梦，这都是梦，后来......后来又来了些什么，她们说，活该活该活该，然后又来了一拨，朝我扔石头，说她们家的大人吃我是降了身份......要把我磨成粉扔到垃圾堆里焚烧......反正都是梦啦......呃，你眼睛里的水光是怎么回事？进砂子了吗？"
回答我的只有抽气声，不管他，我继续说："每次我醒过来的时候都想自己好傻，干嘛不把那些狼啊虎啊的剥了皮做皮大衣卖，然后我就实践了，去剥别人的皮，可是--可是--只要一睡着一做梦一见它们哆嗦就......所以我的确是活该被吃掉的......"
我似乎听见了轻轻的叹息"......还是一样既笨又傻......可是我怎么才能戒了你......"
酒不是个好东西，色也一样，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确定了这两点。
"醒了？"
"没醒！"我蒙着头，坚决学习缩头乌龟的榜样。
"睡美人都会醒的。"
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伸头吧，头一伸，妈呀，我吓得又缩了回去。
"自己干的自己就不敢看吗？"
可可可......那些青的、紫的、红的、肿的，破的都是我我我干的吗？
"光吃不抹，您真让我伤心......别缩了，把这个签了吧......"
我闭着眼睛就签了，抵赖是没用的，看也一样，二十一条和四百二十一条能差多少呢？
"还有这个。"
唰唰唰，签了，一份也是签，两份也是签。
"好了，拿着这个，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我有些看不懂。
"这个是金羊毛银行的提款密码--我和内阁全体同仁扣您的钱，一共两千万金币。这个是整容名医的住址和介绍信，包管您整了以后就没人能认出来，想整多帅就整多帅，拿着这些您就自由了。"
"自由？那我刚才签的......"
"退位诏书，我连夜拟的。您在鹰之国又没什么亲人，国家就交给我们吧，其实您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退位诏书？"我吓得跳了起来，一想不对："那另一份是什么？"
"跟卖身契差不多，不过卖的是您的下辈子。"他叹了口气，"这辈子......就放过您了。"
我该感谢他良心发现吗？
第二十八章 天魔交战
手里抓着两千万金币的提款密码和整容名医的介绍信，看着自己刚签的卖身契和退位诏书，一时间心里是什么滋味都有，又好象什么滋味都没有，范进中举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怪不得他疯了，我现在脑子就有些晕晕乎乎地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