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林瑟重生后变成了一把古琴,还是能跑会跳的那种, 有一只美丽小正太,被他调戏之,骚扰之,各种压迫之, 但是,为什么最后被压倒吃掉的那个人会是他! 小白菜长大以后变得霸气侧漏真不可爱o( ̄ヘ ̄o#) 琴为人心,心中有琴,顾擒年一生为琴而痴迷! 每天抚琴的时候想象着这是自己情人的身体顾擒年就邪恶地笑了 ﹁_﹁ CP:顾擒年X林瑟 于是这是异世大陆,琴师与琴一边奋斗一边欢乐搅基的故事 林瑟:进来吃干抹净不收留窝的都是渣攻啊渣攻有木有,不吭一声就啃了窝的最渣了 内容标签:异世大陆 年下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瑟,顾擒年┃配角:待定中,各路打酱油┃其它:HE,1VS1 第一节:擒琴竹马 第1章:琴生 不能动。 临死前的车碾过的痛楚还停留在记忆里,可是现在明明已经没有那种痛苦了,为什么还是动不了?林瑟急忙寻找自己的手脚,可是,他不但没有了手脚,他整个身体都没有了,这不科学! 顺顺当当过了24年的悠闲日子,他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也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身上毛病一堆可不至于让人戳脊梁骨。怎么就无端被车碾了一通呢。压了就压吧,死过也算了,竟然还能活过来。跟着爱看耽美小说的腐女妹妹呆久了,林瑟无比熟悉一个叫重生的词。 于是他重生了是吧? 手呢?脚呢? 林瑟挣扎着,他的意识到处乱撞,还真就打开了视线。虽然弄不懂自己眼睛都没有了怎么还能看见东西,林瑟也顾不上了。首先打量自己的身体。这一看林瑟要哭了,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变成了一把琴?林瑟小时候父亲开的是琴行,他耳濡目染也认识了不少古琴,如今他附身的正是一把焦尾琴。 顾名思义,他的形状像一片芭蕉叶,材质是朴实无华却透着厚重的桐木,似乎还染上了某种不知名的香味,令人一阵舒爽。曲折的线条象流动的音乐,灿亮的七根细长白色琴弦在太阳下反射着细碎华丽的光芒,蕴含着苍劲的力道。然而林瑟总有总压抑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他被困在焦尾琴里,更是因为这把焦尾琴本身就散发着沉重的气势,压得他心头难受。 当林瑟挣扎的时候,琴弦发出低鸣。身边是一股土腥味,想到这里林瑟不乐意了,想想古装剧里,哪个琴师不是将自己的琴视作知己,弹琴前还要焚香沐浴呢,他的待遇怎么那么低啊! 意识更加清晰,听到几个小孩子在争吵。林瑟正眼一看,是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孩子欺负一个瘦弱的小娃子呢。 “顾擒年是笨蛋,哈哈,揍死他丫的!” “天天跟阿花在一起,花花都不跟我们玩了,都是这小子的错。” “笨蛋笨蛋,十岁才弄出一把破琴,活该你妈疯了。” 那帮孩子面目凶残,眼神凶悍暴戾,哪有十来岁孩子天真活泼的特质。被围在四人中间的孩子大概就是顾擒年,看上去六七岁,长长的头发犹如枯草,泛着暗黄,不少发丝纠结成团。他的脸格外小,林瑟想要是他没死,不对,没穿进这架琴里,他一巴掌能把那小脸盖住。 孩子身体发育也不好,从青色的旧长衫领口里露出突兀的锁骨,正如那孩子细长的脖子,有种摇摇欲坠的危机感。真是,一伸手就能捏碎了吧。林瑟因为常年跟玩音乐的朋友混,更习惯去观察别人的手指。顾擒年的瘦脸未免让人产生尖酸刻薄的印象,虽然有着美丽的轮廓,却并不讨喜。而他的手指纤长有力,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他本身苍白瘦弱,手指更透出玉润的色泽,指甲剪得圆润齐整,非常好看的一双手。 林瑟没法动弹,只能同情地看着挨打的孩子,只是林瑟竟然能感受到顾擒年的目光正偷偷注视着古琴的方向,饱含着欣慰与侥幸。林瑟不由得欣赏起这孩子。当然,他也只能做这个,身为一把生理构造上无手无脚的桐木琴,同情是他最大的能力。 好在也不是个傻孩子,始终护着自己的要害,尤其是一双手,顾擒年总是能巧妙地藏起来不让那四个孩子伤到,又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林瑟看顾擒年被打的虽然很惨,嘴角破裂出血,脸颊红肿,在他瘦小的脸上格外地碍眼,身上的衣服也被那些坏孩子撕得乱七八糟,露胳膊露腿,皮肤上到处是青肿。眼睛里的光芒却一点不弱,他明知自己没有办法反抗暴力,在听到对方侮辱他母亲的时候,还是拼尽了全力反扑,拼命的样子犹如凶猛的小兽。顾擒年又嘶又咬,任由其他人拳打脚踢始终掐着那个说他母亲是疯子的男孩不放,他细弱的胳膊竟然爆发出强大的力气将那孩子死死锁住。 “放开他,你这个小疯子放开!”几个孩子见自己的同伴脖子被咬出血来,吓呆了,赶紧上去拉开两人,竟然颇费力气才把顾擒年扒下来。 那孩子打人下手忒狠,到自己身上疼了却哭爹喊娘的,几个同伴见他如此只能恨恨抛下顾擒年跑了。 顾擒年双眼燃烧着怒火瞪着几个人远去的背影,小小的拳头攥的很紧,手指骨节都因用力过度更加分明。那几个孩子朝着东方而去,夕阳在他们后脑勺照着镀上金光,几个人活蹦乱跳更显得被遗落在身后的顾擒年形单影只。 林瑟注意到远处是一个极大的城市,林瑟心中暗骂一声,他就知道不会在现代,那些清一色的白色建筑,或是哥特式的繁复花哨,或是希腊式的典雅细致,或是低矮的乡村瓦房,唯独没有他熟悉的钢筋水泥。 顾擒年痴痴怅惘了一番,立刻想起来被摔在地上的琴。 林瑟看到小孩子脸上泪中带笑,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幸好,幸好你没事。小吃你要是被他们弄坏了我跟他们拼命。”那只漂亮的手温柔地抚过琴弦,林瑟竟然荒唐的觉得这举动有着情人般的温柔缱绻——他一定是附身在琴上把自己搞得神志不清了。 还有,这小破孩喊他什么?小吃,次奥,林瑟如果还有眼睛,必然要狠狠瞪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一眼,敢不敢再俗气点,吃吃吃没有吃活不下去了是吧?林瑟心中吐槽着,奈何也只是默默吐槽。人小孩子,拿这琴当宝呢,名字俗气了点,孩子穷了点,爱惜东西的心实实在在的,好过去富贵人家当摆设。 林瑟被拘在焦尾琴里本就有些烦躁,失去了一贯的自由,明明有意识,却不能说话不能活动,真是比坐牢还难受。既然他注定无法选择,后半生要压缩在这琴身里,总归碰上个好主人。要是沦落街头或者躺在深山老林什么古墓里,又或者跟着那几个不像样的熊孩子,可真真要气疯他。 “得赶紧回家,不然我们就危险了。小吃,如果你现在就能化形就好了。”顾擒年自顾自地说着,他似乎把琴当成朋友,不似被那几个孩子打的时候咬紧牙关沉默寡言,反而不断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应该只是,孤单了吧。 林瑟哑口无言,默默望天。好吧他本来就是不能动的身份,他很想跑很想跳很想大吼一声就算窝不会说话也不要叫我那么白痴的名字啊!小弟弟我已经是奔三的怪蜀黍了那么小清新的名字以后留给你儿子吧。林瑟在想他应不应该庆幸这孩子不光脸好看连声音都分外清脆入耳,让他的琴生不难么难熬? 就在林瑟观察路边日暮光景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浑身一股刺骨的阴冷,仿佛有冰水蔓延上琴弦和桐木,丝丝缕缕地缠绕上他的意识。林瑟一直觉得自己不过是寄居在琴里的幽灵,直到这股力量将他缠缚,虚无缥缈的一点魂魄竟然也能感受到头疼脚疼肚子疼各种痛苦,林瑟觉得世界更加玄幻了。 最要命是就是好像脖子被人掐了鼻子被人堵了就连眼睛都被蒙上了布密不透风的感觉,全身犹如陷在南极冰山底下,又冷又痛。谁,谁来解救他?意识挣扎着,感觉琴弦都在害怕地颤动,林瑟有种因无知产生的绝望。 总不能又死一回吧,关键是上次怎么死的他还有个说法,这次真是走夜路撞坟墓里——见鬼了。 就在林瑟挣扎并且觉得必死无疑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细微的温度抚上了冰凉琴弦,这抹轻微的温暖让林瑟的意识突破了冰山表面,终于能畅快呼吸。顾擒年正一心一意拨弄着琴弦,目光专注,似倾尽全力。虽然那股力量还在身上徘徊不去,好歹,林瑟觉得他安全了。 莫名信任这孩子,虽然林瑟不懂得敌人是谁。 “小吃,你为我而生,今日若不能护你周全,我必定以一命相陪!”顾擒年用少年特有的嗓音干净有力地说着决绝誓言。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林瑟只觉得茫然而不可思议。他是知道琴对这孩子很重要,却没想到顾擒年竟然有为琴而死的勇气。林瑟二十来年不算柔软的心,似乎在这一句话下不堪一击。 他奶奶的,管敌人是谁,他林瑟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怕这鬼?笑话,他要怕了今生他给顾擒年当弟弟! 因为这股莽撞的勇气,林瑟彻底挣脱了那缠绕在琴身想要将他吃干抹净的气息。身上好像把毒瘤挖掉了一般舒服惬意。意识重新变得清明,能够更醒目地看清楚一切,包括在昏暗城门口进出的人影。 顾擒年似乎非常吃惊,更多的是惊喜,他眼里分明闪烁着泪花。 林瑟来不及分析小破孩的表情,就感应到身上传来排山倒海的阵痛,从头到尾将他的意识湮灭。 第2章:变身 比生孩子还要激烈的阵痛过去之后,焦尾琴不见了,地上趴着一只白白胖胖软绵绵的不知名生物。那就是林瑟变身之后的坑爹效果。咕噜噜的小团子艰难地在街道上翻身吐着一嘴的灰尘。林瑟看不到自己的全貌,可是他看到了自己滚圆滚圆的肚子,四只白胖粗短肥嫩如竹笋的小手儿小腿儿,除了四肢到处都是细短轻飘飘的白毛。 次奥,变身什么的怎么不变成变形金刚!不给变人变个小猫小狗都比这莫名其妙的身材有尊严啊,他都是二十多岁的怪蜀黍了还这么卖萌脸面何在? “小吃,你竟然能变身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宝贝!”顾擒年激动地弯腰抱起地上的白软圆小家伙就往胸口按,各种揉脸捏胸蹭毛……殊不知小家伙在他手里被折腾得一口气去了大半,剩下的只有喘不上气。 “放开我魂淡!”林瑟苦苦挣扎着终于得以反抗,他才不要被闷死。再说顾擒年身上全都是地上打滚染上的泥腥味,胸口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草屑呢,看顾擒年对自己身上的狼狈毫无异样,林瑟就有种想把这孩子往河里丢进去的冲动。 顾擒年眼神炯炯发光,小孩子本就眼神纯净,面对自己心爱之物自然更加闪亮,几乎没闪瞎林瑟的眼,兼且小破孩眼神里哆哆嗦嗦兴奋又羞涩,期待又害怕的小表情更是直接秒杀了骨灰级宅男的的心脏。林瑟暴躁的心情奇迹般地缓解了些,口气不算冲地对顾擒年解释:“我有点呼吸不能了。” 顾擒年很温柔地道歉,将林瑟捧在双手上,刚好能抱个满,“对不起,我太激动伤到你了,小吃,看到你真的好高兴。”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这细心中带着哽咽的哭腔,说得林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扎入了怪蜀黍狂躁的内心,让他十分不自在,“那个,那什么,我不叫小吃好不好,我叫林瑟。” “小吃……”顾擒年为难地看着自己的琴,看着如今变成白团子的小吃,眼里有欲说还休的哀求意味。 所以说人长的好看特别适合卖萌,顾擒年的小脸蛋一耷拉,就好像只小博美犬跟他在撒娇,林瑟瞪着滚圆的眼睛口是心非地强调:“这名字真的很傻缺,很小白,很不适合我……的猥琐气质。” 顾擒年傻愣愣看着他,虽然对小团子的话一知半解,不过半蒙半猜也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小吃嫌弃他取的名字了呗……可是,他仍然弱弱地坚持:“就叫这个好不好,我只有你了小吃,这个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小名。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喊我了。” “是吗?”林瑟喉咙堵的难受,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软了下来,非常尴尬又别扭地回应到,“那就继续叫吧。”说完翻了个白眼,只是他如今并非人类的形象,而是犹如长了脚的汤圆,眼睛圆咕噜的,嘴巴小巧又粉嫩,翻白眼跟撒娇差不多。 顾擒年轻轻捏了他的脸颊一番,很是愉快地不断喊道:“小吃,小吃,好喜欢你小吃。” “真是够了,我感觉好冷,快带我回家。”受不了自己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被小屁孩叫那么小白的名字,林瑟恶狠狠地竖起了毛,催促顾擒年。 顾擒年将林瑟小心地抱在怀里,很是警惕地四处查看,华灯初上,家家户户都点燃了油灯。 “那小孩,天黑了快滚回家去,丢了你小命大爷可不稀罕!”顾擒年正抱着他穿梭在街道之上,晚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小孩子似乎也有些紧张,还未到家,林瑟嘟囔着抱怨顾擒年的家实在远,也不晓得好端端跑到城外做什么。结果撞上了巡逻的军队,顾擒年倔强地挺直背脊与卫兵们对视,那为首的一眼发现了他怀里毛茸茸的林瑟,语气好了些:“既然你已经修成了灵兽,以后就不要晚上出来冒险,尤其是亥时以后开始宵禁你应该懂吧,好好在学校修炼吧,等你加入我们保卫晋城。” “是,长官!”顾擒年油然而生一股傲气,铿锵有力地挺起胸脯回答到。那人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 “小顾,你们这怎么还实行宵禁啊?还有刚刚我为什么会被奇怪的生物攻击,什么是灵兽……”林瑟脑袋里已经揣上了一大堆问题,迫不及待要问个明白。宵禁嘛,他可以理解,毕竟中国古代经常有宵禁的政策,可是听那军官说晚上出来是冒险,还被扣上一个灵兽的帽子,林瑟就凌乱的很。 顾擒年脚下不停地走,步子很快,简直就是在小跑步,听到林瑟的疑问,顾擒年很有耐心地一一解释:“小吃,我们的世界有种怪兽,他没有实体,只有像地上的影子一样的身体。它的名字叫食梦貘,依靠吞吃人的美梦为生,” “食梦貘不是吃噩梦的吉祥物吗?”林瑟忍不住打断。 顾擒年突然挺住,不可思议地瞪着林瑟圆溜溜的小眼睛:“小吃,你给我的感觉真奇怪,为什么你不像是刚刚出生的灵兽,更像个天外来客?” “没,那是你的幻觉,快给我说下去!”林瑟讶异于顾擒年的敏锐,戳着自己短小的前肢尴尬地催促他。 顾擒年看着眼里,眼神却褪去锐利,变得温柔:“好,继续,食梦貘只是吃梦,可是被吃掉美梦的人会因为做噩梦逐渐癫狂而死。它是我们世世代代都要对付的敌人,食梦貘最大的敌人就是美妙的声音,我们的祖先曾经依靠吟唱消灭他们,后来他们发明了各种乐器,将食梦貘赶出人类的城市,我们才能正常地繁衍。不过人类和食梦貘的斗争一直没有停止,告诉你哦,打掉食梦貘会掉金子呢。” “真的!嗷呜,金子哎!”林瑟激动得挠起顾擒年的胸前的衣服,“我们去打小怪兽吧,那样就有金子用了,老子当年……”突然发现顾擒年正好笑地看着他,林瑟老脸一红,后面那句追女朋友的时候掏了一个月工资才买下的金耳环咽下肚子。 “小吃,你能不能放开爪子。”软软的爪子磨蹭着他的胸口,不疼,但是有种莫名的瘙痒,顾擒年吃不消。 林瑟看着被自己抓出粉色的白嫩胸膛,口水直流,想不到小娃子看着消瘦,皮肤比个女人还要好,刚刚焦躁之下没察觉,现在仔细看过去真是让人想啃下去。不行,面子面子,他如今都是叔字辈的了不能对个小孩子有那么龌龊的心思。 “怪兽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小吃。不过等你我变强了,我们就能将那些怪兽打得屁滚尿流了。我们一起修炼好不好?”顾擒年将小团子又抱紧了些,晋城晚上的气温偏冷,他衣衫单薄,要不是小跑着身上早就起疙瘩了。可小孩还是担心冷着林瑟,将小团子塞进了自己胸膛里温着,“小吃,好好呆着,外面冷,我们回家咯……” 林瑟怎么不明白小孩那点心思,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磨蹭着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就睡着了。可能是刚刚变身精力消耗太大,从遇上那些士兵起他就开始打呵欠。 睡醒的时候小孩才跑到一座类似希腊神庙般的大殿前,十二根高大的柱子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美人,他们或执笛,或抚琴,或吹箫,都是中国古代使用的乐器。不仅栩栩如生,还让林瑟产生了一种有音乐在流动的怪异感觉。 实际上并无人在附近弹奏,林瑟如今的意识比身为人类敏感许多,能够轻松感应附近的气息波动。可是丝丝缕缕的音乐就如同温柔的玉手,挑逗着他的神经,林瑟甚至有一种置身山野竹林,在听高人琴瑟和鸣的荒唐感。 顾擒年却对这一切无动于衷,或者他只是习惯了?林瑟不得而知。只见顾擒年并没有从高大的棕色前门走进去,而是匆匆绕过大殿,来到很远的后院,那里只有低矮的围墙,围墙间开了小门,门板已经被风雨腐蚀得十分破旧,尤其是门底已经烂掉大半。 顾擒年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轻车熟路绕过小小的菜园子走进对着门的小木屋。林瑟心下感叹,果然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竟然被抛到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偏僻院落里,前面大殿辉煌霸气,谁能晓得背后有这么一处寒酸小窝。 “小吃,你看,我们回家了。”顾擒年偏偏很是高兴。 “嗯。”林瑟正猜测顾擒年的身世呢,十有八九是个私生子什么的,老娘被人害死了,老爹迫于面子不得不养着,后来林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不过那时他对顾小子的感情已经很深了,看不得别人欺负他家小崽子,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冷淡。 顾擒年将林瑟放到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上,扭头去铺床,他手臂一抖,一股浓重的霉味就刺激霉味就熏得林瑟直咳嗽。天,这傻孩子不会都没晒过被子吧? “小吃,我们睡觉吧。” “我不睡!” “为什么?你现在不是琴身了,难道还想躺桌子上么?”顾擒年小小地受伤了,他真的很喜欢林瑟,这个毛茸茸的小团子怎么看怎么可爱,而且,林瑟已经是他唯一的朋友了,他想时刻跟林瑟在一起。 “被子好臭!”林瑟毫不留情地批判到,“多久没晒被子,被套不知道洗洗吗?就算没有洗衣粉过过清水也好啊,打完架出了汗不洗澡什么的真的好脏!” “你嫌弃我么?”顾擒年颇感委屈,他从小没人搭理,本就是男孩子,也不太注重这些生活细节,小吃说得他一个劲脸红惭愧。 禁不住孩子可怜兮兮的眼神,林瑟扭过头,实际上他连脖子都没有,所以整个身体都跟着歪过去,眼神飘忽地说到:“哪有。” “明明就有。小吃,别闹别扭了,你嫌弃我哪里我改,你教我就改,不要不理我好吗?” 林瑟心中怒吼,你才闹别扭,你全家闹别扭,我一大老爷们哪里会像个娇娇女一样别扭,可是对这顾擒年单纯的眼睛,话一出口却是:“赶紧洗澡去啊小白菜,还愣着干什么,等我给你洗啊?” “是,是!”顾擒年眉开眼笑地去院子里打水了。 结果,小孩子拎着一盆冷水进来了,还光着个身子,林瑟要不是浑身毛,指不定就能看到脸颊红了。 “干嘛?”林瑟组织了自己脑子里的杂念,少年身子再娇软美好,那也是个带把的汉子,他又不是女的害羞个毛……可是真的很好看,瘦归瘦,该长的地方都发育的很美好,没有长开的身子有种青涩的诱惑。腿好长,那地方也…… 不对,“你究竟多大了?” “十二岁啊,小吃,你今年一岁哦,真像我养的小儿子啊。”顾擒年笑眯眯说着。 林瑟怒吼:“儿子泥煤,我哪有那么小!”吼完被冷水刺激的身体都暖和起来。 顾擒年无措地松开他,因为被吼有些伤心和委屈。 林瑟陡然发觉他说错了什么,虽然他世纪年龄确实都能当这孩子的叔叔了,可是如今他是一把琴啊,坑爹的重生,人小孩子又不懂这个,说不定这把琴真的是刚制作出来的,他冲一个小孩子吼什么啊吼。 “那个,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大了啊我还以为你五六岁的说,你也太瘦了,放心吧以后跟着我不会让你受苦的,哥哥保护你!”林瑟抬头望天,终究抵不过砰砰跳的良心作祟,小声说道,“对不起啊,不该凶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小孩子实在丢脸。 “没事的啊,感觉小吃跟我更亲近了。”顾擒年抱着他不住地往自己的脸上蹭,“你想怎么样都好,不要离开我就行了。睡觉睡觉。” 林瑟继续翻白眼,这孩子,欠虐么……怎么看怎么像小说里那个什么抖M,林瑟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一激灵,赶紧往小孩胸口一缩继续睡觉。 第3章:打劫 虽然被子的霉味让林瑟吐槽郁闷了,可是小孩子暖暖的胸膛还真是睡觉的好地方。林瑟窝在顾擒年的怀里,睡的格外好。不知是不是他变身小团子后精力不足,总感觉身上一阵一阵的抽搐,不过林瑟顽强地抵抗住了疼痛坚决地陷入美梦。 好肥,好美味的鸡腿啊,不是刚刚禽流感么,怎么还那么多人排队?林瑟站在队伍中央狂躁地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不知是谁一下子又踹他一脚,一下子有踩他鞋跟,林瑟黑着脸扭回去,“谁在后面踩老子!” 忽然有只骨头纤细的小手掐住他的脖子,阴沉沉地说到:“是我怎么着,看你不爽就踩。”奇怪,他怎么感到越来越透不过气,而且对方竟然敢捏他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可是他大好宅男泡妹的利器,这小子不要命了! 嗷呜呜……挣扎,我挣扎。 林瑟终于被迫睁开了眼,与顾擒年大眼瞪小眼。这才感觉身体的重量往下沉,顾擒年捏着他的肉脸颊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干嘛掐我?”林瑟没好气地炸毛了。好好的鸡腿啊,前面还有几个人就到他买了,钞票他都拿出来了,结果梦里被人欺负了一通,醒来还看到自己被某人捏脸。起床气噌噌噌地直冒。 “小吃,你要是好好睡觉,我至于么……”顾擒年将他放在床上,撩起宽大长袖露出自己的胳膊,发育不良的细胳膊本来就咯人,现在上面薄薄的皮肤上还纵横着无数非常规性的伤口,诸如牙印、抓痕。 林瑟都忘记了自己睡觉的时候张牙舞爪翻来滚去的习惯,然后,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竟然换了个身体睡觉还这么不老实,纵然老脸已红,能看出隐约羞愧的也只有他一双圆圆的黑色眼睛,“那个,那个,你不会自己躲啊还等我教?” 顾擒年揉着他身上柔软的白毛,极力忍住想笑的心情,说到:“第一次能抱着温暖的小吃睡觉,真的很舒服。” 林瑟打了个冷颤,他明白孩子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实话实说,可是每每听到那个小白的名字还有这种过于直接的真情流露,林瑟都觉得被雷到了。 “我去弄早餐,小吃你想要什么?”顾擒年换上另一套比较干净的短衫,跟中国古代里的小童子差不多,衣服虽然旧但布料不算差,花纹也算精致。林瑟猜就是顾家拿边角料给下人做的衣服顺道发给这孩子了。他用打火石生了火,炉子上只有一口粗糙边沿缺了角的铁锅。也就是说早饭就是随便从地里面摘了几片青菜和着大米煮粥。 不知是不是因为早餐,顾擒年没加什么料,放盐的时候动作十分小心,仿佛稍微多倒一点会要他命。林瑟这小胳膊腿儿的哪里能帮上什么忙,闹腾着要活动顾擒年就把他扔在自己头顶上趴着,林瑟可不敢乱动了,泥土的地面让他舍不得脏了自己一身的毛。 林瑟并不饿,想想也是,他原身就是把琴,木头做的,喝两口水都觉得撑了。不过他还是让顾擒年塞了几口稀粥。味淡得林瑟想去死海里把自己淹死。林瑟看小白菜吃的津津有味,到嘴的抱怨只好吞进肚子里。 吃完顾擒年就做起了功课,他们的课本是古代用的那种线装本,字却是简体字,林瑟稍微表示满意。简体字什么的最有爱了,至少他不用当文盲。 林瑟是个闲不住的,当琴的时候不能说话可算憋闷,如今获得自由,而且来到了新世界,他的话格外多,始终在顾擒年耳边唠叨。 顾擒年一点也不烦他,耐心地给他讲解关于他们世界的背景,历史等等乱七八糟的问题。 原来这块大陆叫做清商大陆,有东方大陆和西方大陆隔海相望,不过出海航行十分凶险,因此只有商人才喜欢铤而走险到海上去。由于食梦貘的存在,人们自出生后就必须开始学习能够防身的乐器,当然大部分人只能依靠各个城邦的军队给予保护,只有有天分的人才能进入军队,到各地保护那些普通百姓。 历来人们都以能进入皇城成为大帝的骑士为荣耀,因为他们必然是在幻化灵兽上有极高的造诣。普通人连乐理都无法参透,他们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够修炼到,让自己的灵兽幻化成人与他们并肩而立去战斗。不过大多数比较有天分的人也只能将自己的乐器幻生出灵兽。 “真的可以变成人?”林瑟什么废话都没听进去,只听到灵兽也能变成人就激动得热血澎湃,恨不能一下子脱了这肉团子的模样,回归自己人模人样的时候。 “能,不过概率不高,大概百来年能有两三个天才……”顾擒年越说声音越低,显然是瞧见了林瑟听到数字之后诧异惊恐的表情,有点点不忍心继续打击,“没事吧,小吃你是不是很想变成人呀?” “废话,谁喜欢这傻乎乎的样子?”林瑟有些抓狂地挠起桌子,咬着桌角,本来一副没头没脑的样子,忽然又跳起来,险些摔下桌子,顾擒年赶紧抓住把他固定好了,林瑟忽然像开了窍,咬着他的袖子,不要脸地眨巴着眼睛,挤出要掉泪的表情,眼睛水蒙蒙地:“小白菜,小白菜你一定要变强啊,等你变强了把我变成人。到时候哥就可以帮你泡上好看的妞了。” 好吧,宅男心里泡妞才是天下第一的正经事。林瑟觉得自己这模样摆出来都没有可信度,想要勾搭上漂亮的女人那是痴心妄想。 顾擒年两眼弯弯,这让他减了三分尖酸的印象,眉目变得柔和,他表情十分认真地对林瑟许诺:“好,我一定会变成最强的人,把你变成人跟我永远在一起。”林瑟同志你听出什么来么,好吧你沉浸在能够成人的幻想中不可自拔了,人家不是要和你一起泡妹哟,林瑟…… “这么说你现在小学快毕业了啊?”林瑟稍微正常点了,说起顾擒年能应付的话。知道清商大陆的教育跟现代差不多,都有小学中学,高中,经过高中毕业,有天分的考进大学深造,其余的人则回归社会,选择各自的工作。 比较让林瑟失望的事实是,小白菜的成绩竟然是吊车尾的。 “看你没有那么笨啊……”这句话林瑟对着顾擒年不止说了一次,从早上到差不多吃午饭,搞得顾擒年愧疚又心烦意乱,“究竟是为什么啊,我好想变人,小白菜你快看书一定要变强!” “小吃,”顾擒年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安静点,我看不进去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林瑟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顾擒年的课本他一点都没有兴趣……因为他们小学学的语文,竟然是《乐府诗集精选》,次奥,让他一个语文阅读常年低空飞过还写出过零分作文的人去背诗,太强人所难。林瑟只能用同情的眼光去看顾擒年,原来这里的小学生也没有减负,所谓的世界大同么…… 林瑟正在菜地间扑腾着他的小短腿抓蜻蜓,耳朵里却收到了不河蟹的声音,意识到有陌生人在附近,林瑟假装没听见,却已经将身子往房门靠近。 “好可爱,我要抓回去送给万梅梅,别跟我抢。” “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我也要。” …… 小屁孩你们当我是死的么,以为我听不见么,想要抢本大爷也要问我同不同意!一看就是一帮身娇肉贵的少爷,被你们拿回去玩弄我林瑟哪有脸回地球。林瑟假装没看见他们,却突然纵身跳进屋里溜到顾擒年身边,咬着他的裤脚。 “怎么了?” “有人看上我了,你快把他们赶走,我讨厌那些小屁孩。进来了。”林瑟能在屋里听到木门那的声音。 “喂,小老鼠,把你的宠物交出来。”那孩子真是不可一世,人未到声先至,等进门了一眼瞧见缩在顾擒年怀里的白团子林瑟,见小团子瞪大了眼睛毛都竖起了,两眼水灵水灵的,竟然自顾自傻笑到,“别怕小东西,我带你回去享福,跟着小老鼠真是糟蹋了你。” 他以为别人不知道他想干嘛么,林瑟翻了个白眼,反倒更让那俩孩子兴奋。林瑟都无语了,他在生气,生气!这帮孩子竟然以为他怕,愚蠢啊。不过看他们的穿着,非富即贵,会来这偏僻的地方找茬,想必跟小白菜关系不浅,林瑟也不好贸然出声。看着几个孩子,林瑟更加同情小白菜了,看吧,那俩才像是十二三岁的娃,身高正常体重正常不胖不瘦,脸上有肉,实话说跟顾擒年一样都是挺漂亮的孩子,只是面目太过猥琐让人厌憎。 他家小白菜要不是营养不良,怎么会输给这俩孩子,哼! 顾擒年也以为小家伙是害怕对方的气息,毕竟灵兽对人的善恶有着非常敏感的意识,能够十分清楚分辨别人的善恶,遂抚摸林瑟的毛安抚他,身子却挺起了,毫无畏惧地直视来人,他同父异母的大哥顾华清、二哥顾华生。 “我不会让你们抢走他的。” “我们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你不要自不量力。”顾华清满不在乎地说着,一双眼睛始终停留在小东西身上,想着能拿去讨好自己喜欢的女孩,更加志得意满。 第4章:祸起 顾华清跟弟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顾擒年迅速搁下林瑟,怒气冲冲地还手。相对来说,他体型上已经不占优势,营养不良导致他手臂力气不足,一直都是他成绩难以上去的一个重要因素,因为弹琴的力道没办法挥洒自如,他的音修课成绩一直很凄惨。 顾华清兄弟很快就将顾擒年打趴下了,可是他们自己也不见好,顾擒年发狠起来像呲牙咧嘴的野兽,非常凶悍好战,与他弱弱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称。兄弟两身上挂了彩对他下手越发不客气。 顾华生就想趁机把林瑟抱走,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顾擒年,他猛地掀开压在自己身上挥拳头的顾华清,冲过去使劲朝顾华生的脸揍了一拳,拳头与顾华生的脸激烈地撞击发出闷响,顾华生的嘴角立刻流出血来。但是顾擒年哪里会放过他,小吃相当于他的半条命,他可以没钱、没房子住,没饭吃没衣穿,唯独不可以让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吃被人抢走。顾擒年的动作越发没有节制,而被吓蒙的顾华生竟然没能把他推开。 见不得自己亲弟弟受欺负,顾华清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根竹笛。他本不想动真格可是眼看着弟弟顾华生要没命了,容不得他对顾擒年手下留情。将笛子贴近嘴唇,顾华清吹奏的乐曲急促而激烈。 林瑟原本远远躲着那三疯孩子,唯独一不小心就被谁踩个肠穿肚烂,看小白菜被欺负他有心无力,也明白他先自我保护才是对小白菜最好的支持。此时顾华清忽然拿出笛子,林瑟才意识到,这里打架不是最高级,乐器才是厮杀的标配啊。这就跟武侠小说里大侠们携带的宝剑一样,动刀动枪才是真功夫。 笛音如此清明,却带着杀意,这急促而汹涌的笛音让正在动手的顾擒年头昏脑胀,目次欲裂,几乎找不着北。笛音吹过一节,他心绪就更乱一重,想那顾华清可是在顾家小一辈里的佼佼者,身为顾家重点的培养对象,比野草般自生自灭的顾擒年要高出不止一个境界,小白菜哪里禁得住他发狠。 同是乐器出身,林瑟更能感受到笛音的凶残,可能是他的意识比较强大比,那笛音怎么都有着少年的生涩,没让他太痛苦。林瑟原本以看好戏的心情看顾华生被打,现在却不敢袖手旁观。他试图偷袭顾华清,可惜发怒中的顾华清很快发现了他,一脚将他踹飞。 林瑟被踢一脚痛的厉害,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错了位,可是他现在更关心顾擒年,这傻孩子,明明自己被顾华生揍得厉害,还加上顾华清的精神攻击,已经摇摇欲坠,看到林瑟被踹竟然还挣扎着扑过来接住小团子,死死护在怀里。顾擒年意识不清,却认定了要保护的东西。 要救他,要狠狠教训这俩歹毒的孩子!林瑟情急之下只有这一个想法,不就是乐器么,他就不信一根破笛子还能把他一架琴给灭了,怎么变身来着,快想起来,到底怎么做啊摔!林瑟发现自己真是无用,越到紧急时刻越糊里糊涂的,小白菜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半口气了好么,为什么他就是想不出来怎么变身的呢。 林瑟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好吧,当时变身小团子都是下意识变的,说明变身也不需要什么“芝麻开门”之类的烂咒语对不对?默念着自己心慌的时候就会想起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心慢慢静下来,林瑟竟然开始察觉到身体在发热,比第一次变身灵兽的情况要好些,这次没什么痛苦就完成了。 一架古朴的焦尾琴静静压在顾擒年的身上,它丝弦透亮,风华内敛,恰如美丽的处子半遮半掩自己婀娜的身躯,等待一双美丽的手将丝弦撩拨。 兄弟两被这美丽的一幕惊到,都目不转睛看着林瑟化身的琴。焦尾琴,百年难出一把的好琴,听说只有藏在森林深处的遗族会制作,而得到它更是机缘。顾华清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得到过。因顾擒年自小被家里散养着,上学和他们也不在一处,竟然无人知道他拥有如此高贵的乐器。当然,只是焦尾琴,仿制也可以制作出来,然而能够化身灵兽的焦尾琴简直是奇遇。有见识的只要一眼就能看出焦尾琴是否有生命,所以人们连假货都懒得弄出来卖,只有那些少女们喜爱它的风骨,会买回家做摆设。 好东西!兄弟俩面面相觑,眼里交流着同一种信息。 林瑟没预料到更坑爹的情况是顾擒年在他变身的时候就昏迷了,眼看那俩混账小子就要把他带走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即使身体被小白菜圈的死紧可是晕过去的人那里抵抗的了两个人的合作。 林瑟不想这么快认输,他知道在这俩家伙手里他肯定不快乐,他们不可能耐心听他唠叨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不可能让他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只会各种虐他!陡然间意识到既然他都能化身为琴了那么也许不用顾擒年自己动手他也可以动吧?乐器自己弹自己他哪来的手呢?而且这种耽美小说里自攻自受的事情看起来是多么的苦逼多么的悲催。 无论如何,还是要努力一把。不是说一切皆有可能么,林瑟试图将自己的意识流入琴身,可能因他们本就是一体,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哪根弦有哪样的脉动意识的到。于是他该用什么音乐来反击呢? 林瑟来不及多想,全神贯注地回想起脑子里第一首歌——《佳人曲》,那是他很喜欢的一首歌,还能清楚记得歌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顾华生的手刚碰到琴身,就发现琴弦无缘无故自己铮铮跳动,弹奏出奇怪的曲子。从来没听过的旋律,古朴,沧桑,扑面而来一股肃杀而哀凉的气息,听得整个人寒毛直竖,无端地蔓延上悲凉的情绪,铺天盖地的绝望在缓慢却不容拒绝的曲子中弥漫。 顾华清的笛子摔下来,整个人眼神灰败、空洞而迷茫。 顾华生已经禁不住这股浓重的绝望,吓得崩溃,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神志不清地哭起来。 顾擒年苏醒过来,就听到一阵悲凉绝望的琴声,发现那是他自己的琴,顾擒年浑身都觉得疼,心疼小吃竟然为了他如此拼命。顾不得被打得骨折的左手臂,还有自己肿起的脚腕,顾擒年含着心疼的笑容一点点挪到了古琴身边。 “小吃,小吃好样的。”看出两兄弟被琴声伤的不轻,顾擒年没有半分同情,只是冷冷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就开始慢慢抚摸琴身的桐木,他能感觉到小吃情绪的波动,小吃情况不怎么好,这让顾擒年心慌,“没事了,小吃,没事了。别害怕,安静下来。” 似乎能够感应顾擒年的存在,琴弦的起伏渐渐平息下来,最后突然自己变回了小团子的模样。 “小白菜,我可救了你,你记得……”林瑟有气无力地哼哼,表情说不出的得意,可惜他透支过度,转眼就晕了过去。 抱着林瑟的顾擒年感觉小团子身体在变冷,而正常情况下它的身体都是温温的。用手去探林瑟的鼻息,得到的回应也非常虚弱。顾擒年赶紧抱着小团子去找乐医。他是彻底忘记了房里还躺着两个神志不清的哥哥,在他走后,才有仆人寻到了两位娇贵的小少爷,看到这情形吓得软了腿,连忙叫人把顾华清兄弟搬回去。 顾擒年没有钱,只能先闯到赤脚医生的诊所里,小小昏暗的房间里还站着四五个抱着灵兽来求医的人,他们大都穿着简单,穿着平民百姓才穿的麻布长衫,样式朴素。顾擒年等不及,仗着身子瘦小的优势直接钻进最里面,大吼道:“医生救命啊!救救我家小吃。” “后面还那么多人等着你,排队去排队去。”一身白衣的医生不耐烦地挥手,正低头查看一只灰不溜秋的小狼,那小狼虽然受了伤,却对顾擒年怀里的林瑟十分感兴趣,一只嗷呜嗷呜地叫唤。 顾擒年警惕地后退一步,哀求那医生:“他快死了你先看看他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们让我先来好么?” 究竟是小孩子纯情又无辜的眼神太让人心碎还是那个小团子太可爱萌得医生一脸血不得而知,总之林瑟还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逛回来了。怎么说,病情就是强行战斗伤了五脏六腑,内里气息比较紊乱,需要长期调养,而且不能再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就是个逞能惹的祸,你们别仗着自己比别人多了点天赋就胡作非为啊,懂不懂得物极必反。”医生训斥着顾擒年,蔫不拉几的林瑟这时候苏醒了,刚好听见医生说“这个治疗费是3金12银,拿得出钱来么?拿不出那里记账,有什么值钱的就押着,要不然就过来给我干活。” “那么贵,吃人啊!”林瑟想着还没挣钱就要欠债心里极度不爽。 医生笑眯眯地却说到:“不想给钱可以呀,把你压在这里吧,嗯?” “不行!”顾擒年拦住医生的手,把林瑟抱回自己怀里,“我会还你钱的,这个押在这里,等我有钱了一定回来取。”他拿出来的是一枚通红的玉佩,做工十分精致,与他寒酸的样子截然不同。那玉佩如同交叠着水色,显得很有灵气。林瑟想想小白菜身上没啥值钱的东西能押给医生了,只能痴痴看着玉佩被医生恶劣地塞进口袋里。 第5章:惩罚 “喂,我给你也包扎下。”医生拽住一脸倔强的顾擒年说到。 见他犹豫,医生又道:“你那玉佩值不少钱呢,就免费给你治一下。” 等顾擒年和林瑟出来天都快黑了,他们一出现在大街上就被四五个穿着一致的男人拦住,围了起来。正是顾家人。 “顾擒年?!老爷要见见你。”为首的那个没有一丝恭敬地对他说明来意。 顾擒年想起被摧残得神志不清的顾华清兄弟,心里咯噔一下,陡然觉得不妙。他竟然忘记了顾家人有多重视两个嫡亲的孙子,顾华清兄弟又不是笨蛋,相反他们的天赋在顾家所有远近子弟中都是遥遥领先的。说实话如果顾华清想杀他,就是分分钟的事。虽然不知道小吃如何抗住了顾华清的攻击,可是顾家肯定饶不了他们。 小吃的能力实在让人不可置信,等到顾家追查到真相,恐怕就要把小吃永远抢走吧…… “小白菜,他们是顾家人?”林瑟半睡半醒,不过还是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嗯。”顾擒年点头,他左手被纱布缠着挂在脖子上,脚腕还犯疼,想要跑过这几个大人是毫无胜算了。顾家人为了面子,应该也不会一来就杀他。他心中也就有了主意。 “我们跑不过是么?”林瑟心下分明,没有多少逃跑的意思,反正小白菜在哪里他跟着,小白菜对他是真心实意的,没道理同甘不共苦。林瑟这人从小迷恋武侠,虽然事实证明他在运动上相当废材,但是保留了一颗侠肝义胆的心肠,在地球上的时候虽然他的仗义导致他闯了不少祸,可是交上的朋友都是很铁的。 顾擒年很无谓地说了声嗯,对方也是笃定他们跑不了,任由他们两个窃窃私语。随后顾擒年冷冷转身,抛下一句:“走吧。”倒是让几人一愣,皆想不到被顾家放羊式丢在后院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子,竟然有如此慑人的气势。顾擒年别看体型瘦小,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毫不怯懦,让几个人隐隐有心虚之感。 林瑟才不管自家小白菜有没有气势呢,蜷缩在顾擒年胸前舒舒服服地睡着,本来就伤的厉害,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极度渴望睡眠,而且还在渴望着某种气息侵润。林瑟能够自然感觉到当他们身处的地方空气比较干净的时候,身体是最舒爽的。等醒来了应该有一场硬仗要打,林瑟决定将精神养足。 才一进入大厅,林瑟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沉闷的气氛和一股浓重的威压,来自上位者的气势让人压抑,被人威慑的感觉也很憋屈。探头出来,发现顾家的大厅真是大,天花板很高,两个成人相叠都碰不到。华丽丽的吊灯摆成北斗七星的走势,将大厅找的十分亮堂。无论是墙壁或者地板用的都是大块的白色大理石,光整平滑。大厅里或站或坐黑压压一群人,阵仗真是不小。林瑟心里冷笑,你们倒是这时候瞧得起小白菜了! 顾擒年站在大厅中央没一会,左手边就冲出个一个年轻少妇,上前按住顾擒年的肩膀狠狠扇巴掌。顾擒年受了伤挣脱不出来,竟给她打得嘴角流血脸颊红肿。林瑟急了就钻出来一跳,一口咬伤女人的手臂死咬着不放。感觉血丝流进嘴里,林瑟心中满是以血还血的快意恩仇。 “哪来的小老鼠给我滚下去。”女人尖叫着拍打林瑟,林瑟咬得更紧了。 顾擒年急忙将林瑟抢回来护在怀里,冷峻地警告:“夫人,不要动我的东西!” “你这丧门星,野杂种,我儿子要有什么事我让你拿命来赔!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命令我,我告诉你顾擒年,让你活着是你命大,我恨不得当年没亲手掐死你。”沈无双眼中燃烧着愤恨,想起自己两个迷障的孩子,他们正呆呆傻傻地躺在床上等待治疗,更加无法原谅眼前从别的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孽种。 顾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是冰霜雪冷,竟然逼得沈无双脚步微微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你们都停止胡闹,过来。”这声音带着刀锋般的严峻,所有人不由得收拢了过来齐齐盯着小小的顾擒年,和他怀里的小东西。站在中央突出位置的正是顾家的家主顾擒年的父亲,顾汉生。 “那是什么?”顾汉生扫过他怀里的林瑟,露出不易察觉的诧异神色。林瑟对他没什么好感,扭动着小小的身体对他呲牙咧嘴,可惜无论他的动作怎么激烈别人还是觉得他在卖萌,“有趣的小东西。”顾汉生竟然难得露出笑容。 顾擒年心思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除了每年除夕夜守岁,他有幸能够远远地看一眼顾汉生,其他时间真是相见无缘,更遑论这般对他笑。父亲对他来说是个遥远的词,父亲的笑容更是虚无缥缈。今天小吃的出现却让顾汉生露出笑颜,果真世事难料。顾擒年不卑不亢,只是礼节性地给自己的父亲鞠了个躬。 顾汉生甚至有触摸林瑟身体的冲动,可惜不止林瑟反感恶心,顾擒年更是动作迅捷地后退,躲开了他的手。林瑟在他怀里得意地笑,萌翻了在场的其他孩子,林瑟听见一个女孩子说:“我要让伯父把那只小老鼠送给我做生日礼物。”林瑟冲那方向咬牙切齿,泥煤你才是老鼠呢!他明明是……好吧,忽然林瑟也不知道自己像什么东西,就好像一只被添上了手脚的汤圆,跟那个掉节操的QQ小白团子表情好像。 顾汉生脸上一僵,立刻换上了森寒的脸色,用不大但是坚决的声音命令到:“跪下,孽障。” 顾擒年咬着牙,就是不肯,但是他内心依然对自己的父亲保持一份陌生的敬意,所以他也没有吭声。林瑟听到顾汉生这么过分的要求,又发现小白菜死咬着唇,委屈的模样楚楚可怜,愤愤骂了回去:“跪毛啊,臭老头,你是他什么人啊混蛋!” “小畜生,没有你说话的份。管好你的宠物,擒年!”顾汉生落下了脸,当今谁敢对他无礼,这小东西竟然出言不逊,若不是为了顾全自己长辈的脸面,早就将林瑟脖子扭断。 “父亲,小吃是我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代表我。” “我真是太纵容你了,你这么没教养,真是丢进我们顾家人的脸。”暴怒的顾汉生说话,其他人都屏住呼吸不敢插嘴。 “除了顾家的姓,我跟顾家有什么关系。”顾擒年邪笑。 “小小年纪,嘴里不干不净,行事猖狂放肆,心思歹毒不正,伤了人毫无愧疚怜悯之心,顾擒年,今天我一定要代替你早逝的母亲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你认不认错?”顾汉生瞪大了眼睛,紧逼顾擒年,所有人都下意识心脏一紧,也有那看好戏的在一旁冷笑。 奈何顾擒年早就对顾家无感,“他们欺我在先我伤人在后,不过是自卫,有何错。他们是人我就不是人,我这胳膊这腿,我浑身的伤口,难道不是他们所留。你们要仗势欺人我也无法反抗,但是等我强大了一定不会放过伤我害我的人。”字字句句无不铿锵有力,气势逼人。他目光一扫,沈无双竟然被他逼得不寒而栗,转眼察觉自己的失态更加咬牙切齿。 “好,孽子,”顾汉生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呼出一口气,“来人,将他给我带下去关在静心室面壁思过。每日供一餐饭,直到他悔过为止。” “伯父,伯父把他怀里的灵兽送给我玩吧好吗?”万梅梅十分喜爱林瑟,鼓足了勇气上来跟顾汉生搭话。她眉目纯净,微笑的时候有隐约的风情,自然十分讨人喜欢。 听到她的话林瑟猛地探出头,恶狠狠瞪着小女孩,“去去,大爷不跟小女生玩,你找别家去。” 顾擒年见有人觊觎小吃,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顿时绷紧了身体,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万梅梅,阴寒肃杀的眸光,把小女孩吓得缩到顾汉生背后。 “放肆!怎可对表妹无礼,把他带下去,那小东西就给梅梅玩吧。”顾汉生发了话立刻有五六个身有功夫的壮汉将顾擒年围住,顾擒年想逃,可是他腿脚没好灵活度都跟不上,怎么挣扎都护不住林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瑟被那些人拎起来,无助地吊在半空中挣扎,小女孩对着林瑟露出痴迷的眼神。 “小白菜,小白菜我不要跟丑丫头,你们放开我!”林瑟十分生气,又对自己这体型感到无助,次奥,人家捏死他跟捏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他拿什么反抗,不过没有他在小白菜怎么办,那个什么静心室肯定不是好东西,小白菜要自己去受苦,想想就难以忍受。现代社会虐待孩子是犯法的好么,这些穿得跟古装剧里的人物一样华丽的人,竟然对一个小孩子那么残忍,是可忍孰不可忍。但,现在的林瑟完全无能为力,只怨他们俩太弱才能任人宰割,哼,总有一天他要雄起,将这帮欺负人的混账踩在脚下。 被大汉按住的顾擒年绝望地喊着小吃,发现自己没办法带小吃逃走,只能在被带走前警告万梅梅好好对待林瑟。 顾汉生将俩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对林瑟的好奇更多了三分,他隐隐觉得林瑟身上有很多古怪的地方,不知道自己两个孩子怎么被顾擒年伤的,等他们清醒了一定要好好问问。 “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万梅梅结果林瑟,很有耐心地讨好别扭的小家伙。 林瑟气鼓鼓的,哪里肯理一个小丫头,于是闭上眼睛就装死,不言不语,小孩子嘛都喜欢能讨好他们的玩具,他多多冷处理看这小丫头还对他有毛兴趣。万梅梅受到了冷遇,心里也难过,只是她觉得天长日久,林瑟也能回心转意,故而对此不是很在意,兴高采烈地抱着没精打采的林瑟走了。 第6章:采薇 万梅梅给林瑟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还给他喂了据说是能够为灵兽培本固原的丹药。林瑟没精打采地任由她摆弄,也不拒绝也不回应,暗自观察小姑娘的脸色,倒是十分淡定,林瑟也不由得佩服起万梅梅。 “我叫万梅梅,你叫什么呢,刚刚听到顾哥哥叫你小吃,是这个吗?”有了新玩具万梅梅都舍不得睡觉,一直缠着林瑟说话。 林瑟有气无力地提醒她:“林瑟,不是小吃。”那是小白菜的专属称呼,他要是同意别人这么喊,小白菜肯定要撅嘴。不知道小白菜怎么样了啊,能过去找他就好了,顾家人真是恶劣,竟然把小白菜关小黑屋,他还没办法去找,毕竟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没挪出房门万梅梅就能把他拎回来了。讨厌,什么时候能够长大,成人了就更好了。 等他们都睡觉了,出去找小白菜好了,林瑟打算着。空气中传来越来越清晰的音乐声,很奇怪,不像是人弹出来的,可是曲音婉转,在整个城堡上空渺渺而过,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在流动。林瑟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等半夜因为被压得喘不过气苏醒过来才惊觉自己如此疏忽大意。小姑娘正把身体摆成奇异的姿势侧躺着,将他压在胸下,林瑟红了脸,真想不到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已经发育得如此…… 拼了命从万梅梅身下逃出来,狠狠吸了口气新鲜空气,林瑟歪歪扭扭地带着半梦半醒的眼睛寻找小白菜。门,出不去,还好这里是四合院式的小平房,窗户还打开着,林瑟咬着窗帘艰难地爬上去,从窗户上跳下来,摔了个嘴啃泥。 要林瑟感应别人的方位很难,可是感应小白菜的位置轻而易举。循着自己的直觉,林瑟左转直跑,索性下半夜都睡得很熟,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他跑的快,可惜腿脚太短,穿过花园都费了好些时候。到达静心室林瑟才发现,这应该是顾家自己人犯错时候使用的刑罚室,绕过那些看守的士兵,他来到顾擒年所呆的牢房。幸好牢门只是铁制的栅栏,林瑟缩缩身子就挤了进去。 “小顾,小白菜,你怎么样?”林瑟眼睛都要急红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能看到的就是顾擒年血迹斑斑的身体,他面容苍白,脸颊显得更加消瘦脆弱,几乎是一捏就碎了。 “特么的谁干的,我要弄死他!”林瑟要跳脚了。 顾擒年只是勉强支起身体,小心又高兴地抱起林瑟,很满足地喟叹:“小吃你对我真好,没白养你。” “废话,小白菜谁干的?怎么能这样,顾家都是人渣,我们逃走吧?”林瑟真真着急,与其让小白菜天天被虐,还不如他们出去自力更生,都有手有脚的他就不信活不下去,“你要是怕没钱,我跟你去打工,我们赚很多很多钱回来,到时候给你做我最拿手的菜。”蹭着顾擒年的胸膛,林瑟十分兴奋地规划着未来。 “顾家是不会让我出去丢他们脸的,小吃,顾家很大很大,你想象不到,他在这个大陆的影响力,出了我这么个耻辱般的存在,又是个废材,对他们来说就是打脸。再放我出去,别人知道了笑死他们。不过,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吃,等我变强了就带你周游四方,我们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小白菜……”林瑟倒是明白一些大家族对面子问题的纠结,顿时无语,“我倒不要紧,就是天杀的对你太狠心了,小小年纪要你吃这么多苦,顾家真是丧尽天良。” “小吃,我能弹弹你么?有点痛,我想听听琴声。”顾擒年温柔地抚摸着林瑟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请求到,对林瑟,他有着由衷的尊重和喜爱,他很难像别人那样仅仅把林瑟当成了乐器,武器或者什么物品,林瑟很不同,他好像天真无邪、莽撞好动,却又莫名地贴心,对人性敏感。 “哦,好……”林瑟总觉得弹弹你这个词语莫名地暧昧,究竟哪里不对?但是想着他已经变回琴身,安静地躺在顾擒年的膝盖上。他的意识能看到顾擒年将手按在弦上,勾唇一笑,有着不经意的霸气。 顾擒年弹奏的确实一首略微忧伤的歌,等到林瑟想起,真想跳起来,这孩子弹的竟然是《诗经·采薇》,因为顾擒年正低吟浅唱: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小孩子的声音雌雄莫辩,虽然没办法很好地体现出那种苍凉哀戚的味道,却把顾擒年内心温柔坚韧的内心释放得淋漓尽致。因此即使是听到顾擒年唱歌,那些士兵也没有进来打扰,歌声勾起他们缱绻的思乡情绪,每个人都沉浸在歌声里。 弹完一曲,顾擒年自己也得到了放松,觉得整个人在慢慢恢复。让他更加感到惊奇的是,他与琴之间似乎更有默契,从前会遇到的无数坎,这一次竟然能够流畅地突破。说起来,诗经是所有乐谱里最难练习的音乐,虽然它的每一首诗歌朗朗上口,可是因为过于古朴、简单,反而让人难以修炼出境界来。 许多人不耐烦这种枯燥又进步缓慢的曲谱,结果是,练习《诗经》,好的会登峰造极,一音夺命;差的还比不过一般的通俗诗歌,只能作为娱乐或者摧残那些弱小的食梦貘。千年过去诗经就衰落了。可是顾擒年一接触古老的诗经就被它迷住,恨不得一天将上面的曲子都拓在脑子里带着。别人都根据老师的指导修习比较有进益的曲目,他死倔地一头扎进诗经里,故而始终落后他人许多,被同学看不起,老师也是摇头。 顾擒年从不觉得自己有错,而今晚弹着琴他更加坚定自己的心意,得琴如知己,他此生有幸矣。 林瑟也沉迷在顾擒年的歌声里,顾擒年的声音有一种治愈的美感,让他浑身说不出的舒适惬意。这具身体好像也十分期待与他歌声相合,每当顾擒年的指尖用力拨弄琴弦,林瑟都能感觉到心底的战栗,有股生命在流动的快感。 静心室外忽然吵嚷起来,似乎有个酒鬼在跟士兵争吵,老远能闻到那股醇烈的酒香。显然那个酒鬼赢了,因为空气中的酒气越来越浓。 顾擒年则吃惊地抱琴站起来,有些怀疑地瞪着眼前的酒鬼,林瑟听到他相当恭敬地喊了声:“三叔,你怎么来了?”林瑟不由得奇怪,小白菜对顾家人向来没好脸色,怎么还对一个酒鬼态度那么好。 “原……原来是……小年,弹的琴。”顾擒年的三叔,顾汉平狠狠打了个酒嗝,却还能认清楚眼前的人,磕磕绊绊地说话,“你怎么被,关到,这里来了?” “三叔,我伤到大公子、二公子,父亲就把我关在这里。”顾擒年对自己的境遇有着不同寻常的淡漠,显然他被不公平对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林瑟听到这里又开始磨牙。 “哦,你刚刚弹的,是采薇?”顾汉平竟然能够分辨出来顾擒年唱了什么,让在场的人都很讶异。 “是,三叔。” “好,很好呢,小年。”顾汉平呃了一声,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了。 林瑟恢复人形无语地问顾擒年:“他这是来窜门么?” “不知道,不过三叔是好人,就是命太苦。” 顾擒年眼里隐隐流露出同情之意,让林瑟有了兴趣,追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三叔,他喜欢上一个男人,这是很惊世骇俗的。”顾擒年靠着墙壁休息,一边给林瑟讲着顾汉平的经历。 “本来他带着那个男人回家的时候就让我父亲大发雷霆,可惜两个人怎么拆都拆不散,他们用了很多无耻的手段,最后还是没能让这件事情解决,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顾家出了个喜欢玩兔子爷的。最后,沈夫人为了帮我父亲,竟然将三叔的恋人调进了一项凶险的任务里,三叔察觉后跟了过去,却只来得及拿回他恋人的骨灰。” “而且三叔自己也因为受到食梦貘的攻击而再也不能使用乐器了,因为被食梦貘伤过的人,越接触乐器越容易被反噬,日日夜夜被噩梦蚕食死亡。那种糟糕的音乐声简直是对他们最残忍的凶器,只有妙音者能够治疗他们,不过妙音者并不能完全治愈这些人,而是只能压制他们体内紊乱的精神力,让他们不再天天产生幻觉。三叔从此就彻底颓废了,天天酗酒,不过他对我很好,经常接济我,他自己被家里人嫌弃过的也不太好,可是他没亏待过我。” “只要相爱性别有什么关系!”林瑟听完愤愤不平,明知道这里跟古代环境差不多,可是身为现代社会出来的人,他没办法接受那种因为异性恋是大众是主流就打压、蔑视同性恋的想法。明明都是人,刚好喜欢上的是同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何必非要纠结对方的身份呢,反正我没办法同意!就酱紫。” “呵呵,小吃你的想法真是先进。”顾擒年小小年纪,对这些问题他没有深思过,但是他心性豁达,因此虽然觉得三叔的爱情不同寻常,然而三叔他们的爱情并没有伤害到别人,因此也不觉得两个男人相爱有什么错,错也只是错在能够理解他们的人太少了。 “也不想想我是谁,嗯哼,不过人家还是喜欢前凸后翘的软妹纸。”林瑟得意地扭动着屁股翻滚着。 顾擒年不知怎的想到林瑟变成了个人,然后抱着个像万梅梅那样的女子,心里微妙地难受起来,也就不客气地揉捏他的小脸:“再喜欢也不行,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的,我还等着暮雪白头的时候,在柳树下继续和琴高歌采薇呢。” “要软妹,不要你个小排骨!”林瑟不甘心地咬着顾擒年的手臂,有些生气,不过等想到自己要变成人还是个未知数,也就稍稍地解气了。 第7章:争夺 林瑟趁着露水未干的时候溜回了房间,却还是被万梅梅抓住了。不过小女孩竟然笑眯眯地给他开门:“就知道你会溜走,小家伙,跟我进来吧。你真不像灵兽啊,一般的灵兽哪有你这么聪明护主。” 林瑟对她大有好感,这种智能型的美女一向都是他的梦中女神有木有,不由得对万梅梅口气好了些:“记得不要跟他们说,我好困。” “你真狡猾,不过我喜欢。”万梅梅捏捏林瑟的鼻子,抱他去床上休息。等到再次醒来,林瑟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床上了,而是被万梅梅抱在膝盖上坐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里人不多,顾华清那个讨厌的小子也在,看到他醒过来,顾华清眼神发亮,好像看到了什么绝世宝藏,孩子,我只是一团肉不是山珍海味,你是不是饥渴过头了? 林瑟又看到了昨晚那个酒鬼顾汉平,还有顾华清的老爸顾汉生,还有几个穿着富贵的老头子,一个个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他。为什么今天一个个看他都像是在看上好的红烧大排骨,想要扑上来连皮带骨吞吃入腹啊,林瑟方察觉自己寡不敌众,这些人要是把他炖了煮了煎了炒了太容易了,就是不知道弄死了他会不会煮出来一把琴。 “华清,你再跟叔叔伯伯们说说你的事情。”顾汉生见人来齐了,吩咐到。 顾华清看了林瑟一眼,势在必得的样子,林瑟也就装死当没看到,耳朵却竖起来听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顾华清条理清晰地叙述起来:“各位叔伯长辈们好,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我和华生弟弟去探望三弟(次奥,你们还探望着把人往死里打呢),三弟对我们心怀芥蒂,因此一直不肯理会我们。后来华生说看这小东西可爱,想要玩一玩,不知怎的三弟就发了火,上来要打我们(怎么不说你们仗势欺人自己先动手!),我们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跟三弟动手,不小心伤到了三弟,随后这小东西就发生了自鸣,弹了一首古怪的歌曲,将我兄弟二人神智打伤。” 括号里的就是林瑟的吐槽,好在也不是人人都那么愚蠢,有人提出向林瑟求证,林瑟可怜兮兮地装哭,小时候他曾经是个爱哭鬼,跟妹妹抢美食的时候耍手段这个最有用了有木有!虽然长大以后没干过这种丢脸的事情,可是装哭还真不难,于是抽抽噎噎地哭诉:“大哥哥欺负我们,他跟他弟弟想要抢我阿年不同意,他们就动手打人,我还被他一脚踹飞差点四分五裂,我差点死掉,后来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林瑟讲得他自己都快吐了,不过效果——那几个人显然更相信他这个所谓的弱兽,纷纷对顾华清投去责怪的神情。 林瑟刚刚听到顾华清说他会自鸣反击的时候,那些老头们露出贪婪的神情,也就明白这个事情很不简单,他不想暴露自己让别人以为他是个什么奇怪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他总不能让别人挖出他来自异世界的事实吧? 虽然他极力将事情引导到简单的小孩打架+无意识失控上,老头子们的神情还是充满了各种神秘莫测。林瑟有些紧张,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不过在强大的阴谋也休想收买他,他是最有节操的宅男好么,A字头的片子都很少看,虽然后来跟着妹妹变腐男后看了些G字头的东西,不过节操犹存清白尚在。 一阵沉默,沉默中各人的眼神却在相互交流,空气中各种噼里啪啦的眼神飞来飞去林瑟看得都累。好在有个大大咧咧万事甩手不管的顾汉平,一把抱他过去,任由别人眉来眼去,他只专心逗弄着手里的小团子。 “父亲,万妹妹,能不能把这把琴送给我,如果有了它,我一定能在今年十月份的东大陆音乐大会上拔得头筹,为我顾家争光!”顾华清已经蠢蠢欲动,看着林瑟的眼神十分痴迷,那种露骨的垂涎之感让林瑟浑身汗毛都抖起来。 “我倒是觉得物归原主的好。”顾汉平关键时刻开了口,嬉笑着提议。 顾华清有些不甘地瞪着自己的叔叔,眼神毫无恭敬,“三叔,我知道你心疼三弟,但是好东西总要在好主人手里才能发光吧,三弟年幼,向来在音修上没什么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把焦尾琴放他手里不过是糟蹋,更何况是如此有灵性的一把琴,它不过初长成已经能够独立御敌,简直是造化!” “大家都知道,灵兽中三等灵兽不过有初级智慧,能辨乐音,与阿猫阿狗无异;二等灵兽犹如小孩,不辨善恶,但是灵智不足,修为提升很少,唯有一等灵兽可以自由变化,明人言,明乐理,有善恶之分,会自己成长。这种灵兽是最有可能培养成圣兽的。与其让三弟埋没了,还不如让我将他TJ成神。” “好大的口气,你既然知道他有灵性,有善恶,如何不知他有选择的权力,要知道一把与主人没有灵犀的乐器,只不过是废物而已。”顾汉平一点没客气地教训自己的侄子,逗得林瑟开心得在他膝盖上打滚。 “三叔!这事情是我父亲说了算吧?”顾华清十分想开口讽刺自己的叔叔,可是这么多长辈在前,他不敢太失礼。 “说起来应该让给我孙子才对,长房如今修习的都是笛箫之类的鸣器,而我们一支向来专攻丝弦乐器,焦尾琴对我们来说是锦上添花,对你们来说不过是鸡肋。”一脸颊消瘦的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插话。 “要这么说,我孙子顾若天一直学的就是焦尾琴,正好需要换一把更趁手的乐器了。若天在琴上的造诣远在其他同辈之上,给他最合适不过了。”又一人阴沉沉开口。 “理不是这么说的,越叔伯,虽然我最精通的是笛子,可是在琴乐上并不弱,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好乐器,才更专注练习笛子。要说天分,只怕若天弟弟也比不上我吧?” 看吧看吧,这就起了内讧,啧啧,林瑟带着看好戏的心情饶有兴致地观看着。 林瑟其实对自己落在谁手里不太关心,反正谁抢到了他都讨不着好呀。没办法,跟小白菜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他已经下意识把小白菜当成了自己弟弟,如果现在小白菜衣食无忧,好端端的,林瑟跟着别人能吃香喝辣也不介意跟他们培养培养默契,可是他们想让他看着小白菜受苦,还给他们好脸色,没门! 而且,自从昨晚顾擒年和琴低吟采薇,林瑟就被小白菜给迷住了,说来丢脸,林瑟虽然生在有音乐传统的家庭,自己却毫无天分,小时候被父母拧着耳朵学了不知道多少乐器,可是除了吹口哨活灵活现,他就没个学成功的。历史虽然惨痛,可是林瑟也与音乐结下不解之缘,成为骨灰级的声控。当年他第一个女神,可是矮矬穷胖妹纸一个,他迷上的原因就是因为对方有超级美丽的声音,一首歌只一个“啊”字,就将网络歌手大赛的冠军给拿下了。 小白菜唱歌,比当年女神给他的震撼还要强烈,十级海啸不够形容的,林瑟感觉自己有点点沦陷…… “大哥,相信我,还给小年才是正确的。昨晚我说的话,相信你也考虑过,不然你不会开这次会议。顾家很多年没有出过圣兽了,而吴家仗着前年他家小子养出来的圣兽风头大盛,在大帝面前肆意争宠,刻意打压我顾家。加上小人作祟,顾家如果没有能够压制他们的人物,将来很容易失宠,对我们发展不利。” 原来是要打压对手啊,还道他们那么激动做什么,林瑟打着呵欠,觉得没意思极了,还不如跟小白菜吃吃东西谈谈音乐,再东玩西逛呢,被别人利用什么的每天压迫压榨人民剩余劳动力什么的真是人间惨剧。 于是林瑟发现自己很想念小白菜怎么办? “这件事情我需要考虑,你们容我想想,华清,我从小教育你,乐艺虽重要,却更应该修身养性,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自己回去反省反省,让你弟弟也少给我惹事生非。”顾汉生说完,将林瑟拎起来,“焦尾琴先放在我那,我会妥善处理。” “喂喂,大叔,让我跟顾擒年呆着吧,大叔!”林瑟在空中使劲折腾,企图逃跑,顾汉生身上有股危险的气质,让林瑟顿时警醒,怀疑他带走自己目的不一般。 “现在不行。”顾汉生竟然对他微笑了,天,真像恶魔的微笑,林瑟脑海中的顾汉生已经变成吃人怪物的形象,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周围变换的景色,那些抗议的人也都在顾汉生诡异的微笑里缩回了舌头。 顾汉生带着他进了自己书房的门就把门锁上,谁也不让进来,结果进门了也只是把林瑟丢在桌子上,像研究小白鼠一样摆弄来摆弄去。 “调戏很好玩么混蛋!”林瑟在他强大的威压下抗议了,他再也不能忍受自己像只小老鼠一样被捉弄,尊严何在? “你和他们果然不一样,小东西。”顾汉生下了个奇怪的结论,看着他是越看越满意。 林瑟觉得,毛骨悚然。 第8章:九霄 更深,露重。 林瑟被顾汉生逗弄了许久,偏偏顾汉生是根硬骨头,怎么啃都啃不动,想让他把小白菜放了,也含糊带过。林瑟已经筋疲力尽,睡意朦胧,顾汉生却偏偏拎起他,塞在宽大的半敞衣襟里,从一间独立的琴室里取出了摆放在桌子上的琴背上肩。林瑟傻了眼,顾汉生看着满身戾气,使用的琴却是一把“九霄环佩”。人们也把这种琴成为伏羲琴,因为该大陆的历史与中国古代惊人的相似,尤其是音乐史,林瑟能够肯定这把九霄环佩是古琴,而且是古琴中的精品。 想当年他跟老爸去拍卖会现场打酱油,主持人介绍说,世界上仅剩四把“九霄环佩”了,是古琴中的精品,为盛唐开元年间四川制琴世家雷氏第一代雷威制作,它的声音温劲松透,纯粹完美,价值竟有几千万。 千年名琴,难觅知音。九霄一度因为没有知音,被人闲置在博物馆,落灰蒙尘。 清商大陆亦经历过上千年的发展,虽然没有步入工业化时代,可是技艺的没落依旧严重。顾擒年就和他聊过,说当代名家越来越少,而被食梦貘困扰的人越来越多,曾经食梦貘攻击后的病情是可以用音乐完全治愈的,现在就好像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不治本。 这种情况下药找到一个能完美驾驭千年古琴的人,难! 顾汉生有那本事么?好奇心一起,林瑟忍不住精神起来。 林瑟将头探出柔软丝滑的丝绸长袍口,向顾汉生打听起来:“大叔,你怎么不让它变身?这么大个琴不重么?” 顾汉生把他脑袋按了回去,小声训斥:“大半夜声音小点,我这个只是普通的琴,听,我们的护宅大阵,好好睡觉。” “那是个什么东西?” “听见空气里的音乐了吗?”顾汉生耐心地说着,“为了防止食梦貘闯入家宅作乱为祸人间,保护人们的睡眠,城里每一栋房子都有必须使用砾石镶嵌,这种石头非常特殊,多孔疏松,每当风吹过就会响起美妙的乐曲,让食梦貘不敢强闯。” 林瑟总算知道为什么晚上他总是会听到奇怪的音乐,却找不到乐手在哪里。忽然想起来地球上有些溶洞也是这样的,完全依靠自然的力量波动,就可以经年累月地演奏音乐。 “那你现在是带我去看小年吗?”林瑟觉得空气里的音乐实在催眠,忍不住还是打了呵欠,懒洋洋地问。他对顾汉生的戒备已经没那么深,可能是因为这人身上虽有令人畏惧的王者之气,可是从头到尾没对他表现出恶意。或者说林瑟更相信顾汉生对他只是觉得好玩……真不是个美妙的想法。 “不是。”顾汉生在一扇门前停下,缓缓又有力地敲了三下门,如同暗号。 然后不等里面的人来开门,顾汉生自己推开了门。林瑟小脑袋晃来晃去,室内安静得吓人,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月光穿过窗户洒满了白色的地板,光影凄迷。如果要演鬼片倒是个好地方……林瑟才想着,就听到类似遇鬼的尖叫,随后是各种凄凄惨惨戚戚的呻吟声从左侧传来。 顾汉生点亮油灯,喟叹一声,温和地喊了声:“三弟,我来了。”原来拢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各种奇怪扭动的人是顾汉平。想到顾汉平嘶哑的嗓子,林瑟十分同情。难道这就是食梦貘造成的后遗症?可是顾家在音乐阵上下了大工夫,没道理还让顾汉平这么痛苦。 蒙在被子里的人没吭声,顾汉平好像是强制自己不要出声。 顾汉生在琴桌边坐下来摆好琴,宽头朝右手悬空,细弦对着人,十分标准的位置。顾汉生宽袍广袖,散着长发,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林瑟这才发觉小白菜跟顾汉生是真正的父子,两个眉目都是那种精致中散发着霸气,虽然咋一看似乎有些女气,可是各种细节无不凌厉霸道。小白菜差的应该就是他身上这份成熟,不过假以时日,不怕小白菜强不起来!到那时候小白菜就能够带着他吃遍天下…… “擦擦口水,不要擦在我衣服上!”又被顾汉生捏着脖子拎出来,林瑟才发觉自己幻想着美食流口水了,好丢脸。可是脑海里一盘盘红烧排骨清蒸鱼啥啥的对上这里清淡寡盐的食物,真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顾汉生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将手搭在琴弦上,轻轻拨弄。第一个琴音响起,林瑟眼尖地发现被子里的人缩了缩。随着琴音叮叮咚咚流转而出,一股祥和的力量灌输进每个人的体内,琴音袅袅,撩动着心弦,被点上的香熏也散发着安宁的气息。 林瑟感觉自己犹如被人放进了大大的泡澡浴缸里,舒服得不想动,浑身的毛孔都无限放松,软得不想用劲。 只不过,听听听听,顾汉生在弹什么!长相忆啊!他真的没有听错吗?明明是在给自己弟弟缓解病痛,为什么会谈这么暧昧的曲子——李白的《秋风词》,林瑟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大叔你真的没有选错词么,其实你是被老三情人给穿了吧?林瑟想起顾汉生那个漂亮但是凶残无脑的老婆,自动地脑补了一副兄长暗恋弟弟却迫于长子压力娶了贵门女子传宗接代,弟弟伤心过度愤而选择了另一个暗恋他的男人,情人又被哥哥的老婆害死从此弟弟视兄长如路人,哥哥后悔不跌每次都在给弟弟治病的时候谈相思曲一诉情衷。 好天雷好狗血,林瑟都要为自己一颗腐男的心吐血三升。他真的不该跟着妹妹腐啊腐一去不回头的,他错了真的错了,一入腐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顾大叔不是能够随便YY的人啊。 虽说如此凌乱,但是林瑟依旧听得津津有味,床上的人似乎也在音乐声中渐渐恢复了平静。原本缩成一团的扭曲被子,现在已经能够看出平整了许多。只是顾汉平还是不肯伸出头来,顾汉生也没有抬头给自己的三弟一个关爱的眼神。 林瑟只能说,顾汉生弹的好正直,目不斜视,好像手搭在了琴上就是把自己的灵魂给深埋入琴,旁若无人,他端坐如同竹林里的公子,淡雅之极。良久,一曲歌罢,余音安然而止。林瑟发觉顾汉平的疼痛折磨已经平息下来,还蒙着头,却露出一点后脑勺背对着他们躺着。 “三弟,好些了吗?”顾汉生手指搭在琴上,向那边问着,顾汉平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不再言语。顾汉生正要起身前去探看,忽然蹙眉往回坐好,却一抬手就是一曲肃杀的《十面埋伏》,杀意顿起。 林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到了房间里多出一个站立的影子。没有脸,只有两只眼睛,就像是还没捏完的泥人,轻飘飘的,林瑟很奇怪为什么食梦貘的身体比例跟人是一样的?而且那团影子身上还有莫名其妙的花纹,好像图腾。只不过那些花纹都是凹下去的,图样虽然好看,终究让人觉得支离破碎,好像有人无聊地用刀子给怪兽刻了花纹。 林瑟才想靠近去研究一下鬼影子,就被顾汉生眼疾手快地拎回来,塞进胸口,他指尖翻飞,每一个音都弹奏地铿锵霸气,似乎用尽全力。那东西本来都快飘到了顾汉平的床前,在琴声之下动作变得迟钝。林瑟觉得那东西被琴声拖住了身体,走不动。 林瑟不懂那东西有没有受伤,但是看上去那东西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它捂紧了心脏的位置,做出扭头的姿势。林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刺骨的恨意,好可怕的一双眼,在对方的眼神下林瑟连呼吸都不敢放大声,直觉地把自己脑袋缩进顾汉生的胸膛里躲起来了。 再偷偷摸摸探头出来看的时候,黑影不见了,可是林瑟确定它没走。因为顾汉生的琴声依旧急促而凛冽,杀伐不休,似与敌人激烈地缠斗。空气中由食梦貘带进来的阴冷的感觉也没有消失,因这股寒气影响,林瑟看月光都惨淡。 林瑟想起来上次在城外,他跟小白菜被袭击的时候,那食梦貘似乎是先攻击乐器。估计现在那东西也正在顾汉生的琴里大肆破坏呢。等到乐器毁了,顾汉生就要遭殃了吧…… 这只小怪兽似乎意外的强大,林瑟瞧着,顾汉生额头的汗从脖子上滑下来,竟然将他的毛都沾湿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顾汉生坚毅倔强的下巴,有着细微的抽动。身为乐器,林瑟自然也能感受到食梦貘对自己攻击,只是那东西的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顾汉生的伏羲琴上,而精神攻击对林瑟来说——未免有些小儿科。 林瑟猜着也许是他太没心没肺才让自己感情没有弱点?据说食梦貘对那些受过情伤的人攻击特别凶残,林瑟掰着指头想来想去,好像他除了追求暗恋的女神失败这回事打击了些,好像没多久就活蹦乱跳了,唉。 胡思乱想的这下子,也分不出顾汉生战斗了多久。林瑟不想走神,可是他现在就是个战斗力为渣渣的小炮灰,一冒头准得被秒杀。 林瑟只能听着琴声铮铮,渐渐地听出一股虚弱的势头,不妙啊! 顾汉生这一曲,林瑟听着都很疲累,而房间里甚至有受不了的瓷器直接破裂,可见其凶猛霸道。那么对方究竟是有多强,让顾汉生都奈何不得? 虽然琴声依旧,力度却减轻了不少。连顾汉平都察觉到了顾汉生的虚弱,猛地拉开被子跳下来,一个箭步窜到顾汉生身边伸手就抱住顾汉生往旁边滚倒。林瑟被撞得头晕眼花,金星直冒,耳朵里听见一阵短促的闷响,然后是琴身炸开,炸裂的琴身甚至将身下的桌子也炸得四分五裂,飞溅的木块有一些砸到了两人身上。 而顾汉平还死死压在自己哥哥身上,把顾汉生的脸和身体都死死护在他结实的胸膛底下,纠结有力的手臂制止这自己哥哥的挣扎。而顾汉生眼神惊愕,微启着唇神色迷茫的样子多么诱惑多么令人遐想。 林瑟艰难地从两人身体中间爬出,大喘着气,心想顾汉平这酒鬼身体也太重了。看到这一幕,很不纯洁地继续了自己的YY。 “放过我哥哥!”顾汉平忽然大叫起来,随后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十分痛苦地从顾汉生身上滚下来,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他如此痛苦,在挣扎中喊的还是“放过我哥哥”之类的话。似乎他每次一喊,痛苦就加倍,林瑟简直要觉得有一只电钻在顾汉平的脑子里搅动,他为自己的想法不寒而栗,却又觉得想法无比贴近事实。 林瑟接着就被顾汉生抓住,恶狠狠催促到:“快给我变回琴身小东西!”顾汉生只匆匆对他甩话,眼神就追着自己弟弟去了,要多着急有多急。 林瑟很无耻地提出条件:“救了他就放了顾擒年?” 顾汉生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竟然很平静地点头,林瑟见交换成功,心情十分开心,马上变出了琴身。 毕竟是比顾擒年强上不止百倍的大陆强者,顾汉生又用了灵琴,简直是如虎添翼,不过挥手两三节曲子,强势的乐声就让屋子里阴森森的氛围减缓了许多,林瑟感觉空气都变得更干净。 接着胜负毫无悬念,食梦貘被绞杀,顾汉生汗湿一身,虚脱般放下了焦尾琴。顾汉平两眼放空摊手躺在地上,怔怔看着天花板。林瑟跟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两行泪从他眼角滑下来,那不甚健康的肤色被泪水洗出一点莹润色泽。 “他早就该往生了。”顾汉生给自己弟弟轻轻拭去泪水,不轻不重地说到。 顾汉平狠狠眨了眨眼睛,似要把泪水收回,“哥,我对不起他。当年我不该那样对他的,是我骗了他……” 顾汉生却没有接话,“都是陈年往事了,你颓废了这么多年,该振作了。我们顾家没有吃白饭的废物。” “知道了。” 林瑟一开始不敢开口,等到顾汉生把自己弟弟扶上床,理好被子,顾汉生就提着他走了。林瑟趴在顾汉生肩膀,眼睛刚好是朝着床的,只见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目光胶着在顾汉生的后背,深情得让人不忍直视啊。林瑟带着对所有事情莫名其妙的心情,跟着顾汉生。 顾汉生竟然带他到了牢房外,只是动作放的轻,也没让别人惊动关在里面的顾擒年。顾汉生站在恰好能看见顾擒年位置的角落,还使坏把林瑟的嘴巴给捂住了,林瑟真不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 此时已经过去大半夜,林瑟看到小白菜躺在硬硬的石板床上睡着,样子并不安稳。顾擒年显然梦到了跟音乐有关的事情,竟然在梦中还呢喃着小曲儿,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林瑟困极了,却忽然被顾汉生提起来,嘱咐着:“先别睡了小东西,小声点,别惊醒他,带你们回房间睡去。”顾汉生让人把牢门钥匙开了,亲自抱起熟睡的顾擒年,带到了一个挺大的房间,放在床上。让林瑟等顾擒年醒了的时候就过来找他,就走掉了。 “小吃,小吃我怎么在这里?”顾擒年一醒过来就发觉不对劲,不过看到林瑟还在他身边,立刻安下心来,摇醒了流口水的林瑟,想问个明白。 “啊……啊,是这样,你老爸昨晚抱你过来的,昨晚我帮他打倒了攻击你三叔的食梦貘,他当应我放你出来,还让你去找他。”林瑟转述了顾汉生的话,又趴着睡。朦胧中只听到顾擒年低呓般的声音说什么原来那不是梦啊。 再一次醒过来,看见一大堆人,基本上上次见过的人都在,林瑟吓了一跳。 一听,才懂得是为了小白菜上学的事情吵着呢。大概是顾汉生一时兴起要送小白菜到东大陆最著名的学校月光中学读初高中,可是其他人都反对,一来是因为顾擒年敏感的身份,顾家人都不愿意让他上那么好的学校;再者顾擒年的课业表现实在糟糕,文不成武不就,凭着顾家的特权进去,不过是让别人来笑话顾家没人。 说来说去,还不是看不起他家小白菜。林瑟怒了,蹭着顾擒年的胸口,故意大声讽刺到:“有句话说的好,一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长为什么样的人,我看这里一个个衣冠楚楚,却原来是抬高踩低的势利眼。小年,你要跟着他们过,那天指不定变成衣冠禽兽了,我可不要你啊!” “噗嗤!”坐在一旁围观的万梅梅听到这话笑了,顾汉平也笑了,顾汉生瞧着林瑟的眼神也好像在看什么古怪的玩意,看的林瑟寒毛耸立。 “伯父,就让顾弟弟跟我们一起去学校吧,有我照顾他,不会有人敢欺负他的。”万梅梅请求到,她说话温婉,可是并没有掩饰她眉目间的淡定从容。 林瑟耳尖地听到坐在万梅梅身边的顾华清牙齿咯噔了一下,仇视着他家小白菜,心中小小得意,于是冲顾华清挤眉弄眼做鬼脸。顾华清却被他吓了一跳,却只是忽然沮丧了脸,很是无奈的样子看着他。 “这事我已经决定好了,半个月后你们一起去学校。擒年,到了学校要多学习,我跟你三叔都很看好你们。”他说着特地看着林瑟。 意外于父亲突然的亲切和肯定,顾擒年反应不能,只能被动地接受事实,带着林瑟跟下人们回到他的新房间。 站在新的房间,宽敞明亮,可是顾擒年一点也不习惯,在房间里胡乱摸着东西,床上的被子、窗帘,阳台上的花草,好像不能确定自己在哪里。转变太突然,令他措手不及。 看来看去,也只有林瑟是他熟悉的了。顾擒年于是抱着林瑟,专注地看了很久。 林瑟察觉到他在不安,没有妄动。等这孩子稍微平复了些,才得意洋洋地掏出自己的收藏,一块金子。为了这个林瑟舍了老脸给一个女仆卖萌才拐到了能够随身携带的小钱包。 “这个哪来的?我父亲送的?” 林瑟瞪大了眼睛,冷哼,“是我自己赚来的!我们有钱了哎,带我去逛街吧小白菜,我还没看过这里的市场呢,我想要吃好多东西,想吃你们的特产……” “你呀,果然馋嘴,叫你小吃真是叫对了。对了,这个怎么来的?”顾擒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说了么,昨晚有食梦貘,攻击你三叔来着。我们把他打败了,就有金子了哈哈。” “昨天是七夕呀!七月七,鬼出门,正是食梦貘力量最强的时候。你也胆子忒肥了点,以后不要自作主张知道么!”顾擒年交代着,忽然想起其他的事情来,自顾自说,“三叔该很伤心吧,那个可是他的爱人。” “诶,诶诶?” “我没说过吗?小吃,食梦貘是死去的人的执念汇聚而成的,他们有执念,就会来骚扰活着的人,尤其是生前跟自己最亲密的人。估计是昨晚七月七让那人冲破了顾家的音乐大阵,才能闯到三叔那去。” “真是这样?我怎么觉得……”林瑟本想说怎么看你三叔对你老爸更有感情,不过又觉得不能带坏小孩子,还是止住了话题。 第9章:逛街 有了钱,天气也风和日丽。林瑟迫不及待地要出门逛街。顾擒年小孩心性,也是蠢蠢欲动,就带着他出门了。本来想两个人好好逛的,奈何万梅梅喜欢林瑟的紧,竟然缠着要跟着他们,顾擒年不懂拒绝女孩子,林瑟更是喜欢这小丫头,也就带上她同去。 林瑟一直对清商大陆的建筑风格十分称奇,按理说既然历史发展跟中国古代差别不大,那么房子也不该有太多差别,只是抬眼望过去都是异国风情的房子,走动的人穿着却是汉服唐装,好违和有木有! 有了女孩子在,第一个目的地自然就变成了服装店。万梅梅很十分会说话,她不说她要买衣服,却说顾擒年的衣服太旧,应该要换一身。林瑟瞧着两孩子身上的衣服,立刻就认同了她的话。 顾擒年不是很在意外表的人,穿了好几年的衣服,已经十分窄小不合身,他也能够将就。被迫逛女人如云的服装一条街,顾擒年只觉得鼻子要被身边的脂粉味熏得堵上。他想速战速决,万梅梅却一直挑来挑去,时而又比划些裙子让他们参考。林瑟从前逛街是给女生拎包的角色,已经习惯了女孩子那一套,也就随遇而安,顾擒年却隐隐有了不耐烦。 想走开,走不得。不过万梅梅还算体贴,帮着顾擒年挑了不少衣服,还逼着顾擒年去换衣服。顾擒年逼不得已,进了试衣间,将身上的短打衣服脱了,换上那些精致华美的长衫,都是极好的布料,贴着身也十分舒服。 从来没穿过这么上档次的衣服,顾擒年觉得十分别扭,总觉得自己像是庄稼地里的抠脚大汉穿上了龙袍,怪怪的。忽然就觉得不好意思,走出去的时候由衷忐忑,脚步都有些不自信。 长发乱了,顾擒年散了下来,走出来看到万梅梅眼睛发亮地看着他,林瑟也瞪着骨碌碌的眼睛瞧着他,顿时红了脸:“那个,很难看么?” “挺好的啊,是吧小吃?”万梅梅眉开眼笑,揉着林瑟的身体说到,动作隐隐有着兴奋。林瑟从小丫头的动作里闻到了一股JQ的味道,唔,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顾擒年不习惯对生人说太多话,还是把脸转向林瑟,满是期待:“怎么样,小吃?有没有很怪?” 林瑟装出深沉的样子,像个老学究一样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把顾擒年的脸都看红了才慢悠悠说到:“不错,很帅!” 顾擒年噗地笑了,被他逗乐的,紧张感也烟消云散,整个人也变得有精神了。 万梅梅看他容光焕发的样子,脸悄悄地红了。眼神左飘右飘,有点不敢跟顾擒年对上眼。奈何无论她如何小心脏乱跳,顾擒年也是个榆木疙瘩,什么都无知无觉的,林瑟看多了各种小说电视,自然明白小姑娘被迷到了,就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小姑娘看来有的折腾。 顾擒年被唆使着穿了新衣服出门,倒像个贵气的小公子,要不是头发黄一点,枯了点,真就粉雕玉琢的。即便如此,还是惹来了大街上大姑娘小媳妇大妈大婶的注视,搞得顾擒年怪不好意思。再看身边的万梅梅,她的样子是那么坦然自若,意识到两人之间无形的差距,顾擒年耷拉下头,走的步子都拘束了些。 “诶,那是……走,擒年,我带你去认识个人。”万梅梅没注意到他萧索的脸色,下意识伸手去挽他的手,落了空。万梅梅毕竟早熟些,心中虽然尴尬不已,脸上无风无雨,强自镇定收了手,喊住前方两个少年:“若天,来看看你表弟!” 顾若天回过头来见是万梅梅,露出虚弱的微笑,极为自然地牵起身边那个少年的手,拉着对方一齐走过来。他的步子有些虚弱,脸色也白得不像样。那少年一脸不情愿,似乎要拖着顾若天一起走,可是顾若天弱弱地一笑,有那么点讨好的意味,对方就亦步亦趋跟着了。两个人的脚步都是一致的。林瑟砸吧下嘴,觉得自己瞬间领悟了什么。 “嗯,这个是小年吧?”顾若天很厉害,没见过几次面,还能够记住顾擒年这个在顾家影子般的存在。 “表哥好。”顾擒年点点头,诧异地打量自己很少碰面的表哥,难得对方竟然记得他,“你没事吧?”他这个表哥长身玉立,宛如谦谦君子,偏偏还有分柔软的性子,让人很容易就喜欢上,因此顾擒年也多留意了下表哥的身体状况。这摇摇欲坠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哟,好乖。”顾若天避开他的问题不说,惊呼,转眼毛爪子就伸向了他怀里的小吃,汗,“表哥,你想干嘛?”顾擒年后退一步,让林瑟远离别有企图的黑手,眼神警惕的很。他好心好意关心,对方却打起他东西的主义,哼。 顾若天身边的少年怒了,一把伸手过去就将林瑟这小团子从顾擒年怀里捉了过来,很淡定地扔到顾若天怀里,“玩。” 顾擒年黑了脸,顾若天也十分囧,见表弟要杀人的模样,赶紧物归原主。接过小吃顾擒年后退了两步,瞪了那少年一眼转身就走,他再也不想看到他们,敢抢小吃不经过他同意,都自动拉黑有木有。 “诶诶,小年,别走那么快啊,梅梅快跟不上了。是我不好,你停下来让我家葱葱给你道歉好不好?”见自己灵兽惹得小表弟怒火中烧顾若天十分过意不去,赶紧拖着葱葱跟了过去。万梅梅一句话没插上,跺跺脚也跟上了。 “小白菜,停停停!”林瑟受不了,他快被这家伙的速度和不经意就缠紧的手臂逼得喘不过气,而且他不像这小孩那么容易生气,对方也没做太过分的事情嘛,干嘛那么小心眼,“你表哥吐血了快停下来!” 顾擒年刹住脚步,看着表哥胸前月白衫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血块,赶忙奔上来,“受伤了就快去看病啊,追什么追,要玩就玩吧,跟我看医生去。” “快给我弟弟道歉啊,笨蛋!”顾若天说话只剩半口气,虚的很,态度强硬得像女王。葱葱很听他的话,顺从地给顾擒年说了对不起。葱葱说话口气冷硬,总像是在生气,因此说个对不起也说得像是被迫的,顾若天未免他们误会,只好挠挠头说了实情:“我家葱葱刚刚化成人形,性子比较呆笨,你们不要怪他。” 他一说完,林瑟的眼睛就像一百瓦的灯泡一样亮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葱葱,好像在盯着一盘顶级的燕窝鱼翅,就差没流口水了。 顾若天看他那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顾擒年微微觉得丢脸,而怀里的林瑟又开始不安份地挠动,让他十分无语。 “你也有机会的,不要闹了。”顾擒年明白林瑟心头想什么,又为了什么激动。 “可是我想快点变身,不想用这个猥琐的身体嘛,好羡慕好羡慕啊……”林瑟真的静不下心,看看,人家都可以化身了,为什么他是这么幼齿的模样不甘心啊。心里有了事情林瑟特别闹腾,顾擒年拿他都没办法。 顾若天小心地请求抱一抱小吃,顾擒年索性递了过去。不料在顾若天怀里林瑟倒是安静下来,痴痴说到:“美男啊!” …… 很后悔,顾擒年不由得翻白眼,这小东西原来真是见色忘主啊,看看对方不过是多了一张好看的脸,就黏糊成那样,怎么不见它对自己这个主人卖萌啊混蛋。顾擒年很是嫉妒地看着小吃和顾若天,唉,还是他命不好,挑着这么个缺心眼的。 顾若天被林瑟吃着豆腐,也不见生气,只是身边的葱葱表情总不见好,板着脸一把公主抱,就将顾若天打横抱起来,简简单单说了两字:“医生。”在大街上这样,纵然是带着伤,顾若天脸上也挂不住了,小声嚷嚷着放他自己下来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片晕红。 林瑟故作老成地劝道:“乖啊,待会给你买糖吃。”万梅梅听着就笑了。顾若天更是羞愤得缩头埋在葱葱的肩窝上不肯再露脸。还好最近的医馆不远,处理了伤口上了药医生还开了不少调理的药,葱葱死板死板的却很耐心地跟医生沟通药怎么煎煮怎么服用的事,林瑟瞧着顾若天,他微微佝偻着背,没有看这边,嘴角却有一抹浅笑。 顾若天请他们去酒馆吃了一顿,随后才告诉他们葱葱是他捡到的……原来葱葱不知道如何被人抛弃在野外,当时伤痕累累,被顾若天救回来的那天就变了身,还是在顾若天洗澡的时候,把顾若天吓得。不过顾若天并不想把葱葱的事情暴露了,免得惹祸上身给自己招来麻烦。 林瑟听他这么讲,更加欢喜这小子。好吧他就是个享乐主义的,凡事先讲究自己是否舒心,不喜欢招惹麻烦,做人嘛,低调为王。林瑟也就更爱粘着顾若天,顾若天也相当地宠着林瑟。一顿饭除了他们两个有着吃货属性的,剩下三人都开心不起来。 容忍到了极点,顾擒年一把捏过林瑟,丢在自己手边,使劲给他夹菜,往他嘴巴里面填东西,省的再听到任何林瑟夸赞“外人”的言论。果然这么做清净许多。 那边葱葱也有样学样,筷子不停地往顾若天碗里塞,堆成小山才罢休,让顾若天苦了脸,“让我怎么吃啊?” “吃光。” 顾若天苦着脸,慢吞吞地往嘴里塞饭。其他人都吃吃笑起来。 顾若天也就跟他们说了为什么会受伤:“刚刚路过一老奶奶家,她孙子差点把她掐死,唉,我就顺手帮她治疗她孙子的音痴症,耗费了不小的力气。” 林瑟倒是记得有一些孩子被食梦貘伤害以后,会变成音痴,平时呆呆傻傻的,听到难听的音乐就会发疯,攻击其他人,可见食梦貘对人类精神伤害有多么严重。不过林瑟在意的是,顾若天小小年纪,看着也就是十三四岁,竟然已经能够独力医治音痴儿童,这在清商大陆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好么! “大神,求包养求收留!”林瑟激动地蹭过去,才滚到半路被顾擒年拎了回来,被迫面对一张黑得比锅底还黑的脸,不由得抖起身子哆哆嗦嗦地傻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小白菜我怎么会不要你。” “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你自己走更不可以!”顾擒年看着小孩,说出来的话却凶狠决绝。 林瑟觉得冷风从脖子里一阵阵吹过,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可怜兮兮地蹭着某个小孩的袖子……好可怕啊他家小白菜。 顾若天扑哧一笑,“看来我是没办法夺人所好了。看着小吃这么可爱的份上,我给小年一个忠告吧,不要去惹楚云飞!记住了,到学校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他是个疯子。小吃,以后到了学校来找你玩哟,我走啦。” 顾若天并没有说明为什么要他提防那个人,还要离得越远越好就走了。顾擒年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主,料着自己跟那个楚云飞也不能有啥交集,并没有把顾若天的话放在心上。 回来的时候顾家人早就吃过晚饭,好在他们都吃过了不饿,就直接回了房间。林瑟逛的累了,趴在床沿半梦半醒,就看到顾擒年收拾着自己的旧衣服,放在脸盆里拿出去洗了。 “扔了不好么,你以后会长高,也穿不上了。”等他回来林瑟随口问到。 “是妈妈亲手做的,舍不得。”顾擒年抱着他躺了下来。 “小……” “别说话,有人在外面。”顾擒年一说,林瑟也察觉到门外有陌生人的气息,安静下来。 他们装作睡熟了,听到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几乎听不见。不过对方身上的熏香味还是让他无所遁形。那人并没有怎么着,只是轻叹一声,给他们掖好被子,吹熄了残存的灯火,退出房门。 “是你父亲哎。”林瑟等那人走远了,才开口。 “我知道……他,好奇怪。” “老头来看儿子有什么奇怪的,睡了睡了。” 日子在他们半透明的状态下过去了一个多月,月光中学开学了。这一个多月两个人过的实在放肆,到处东游西逛,还偷偷出城不远处去猎取小食梦貘然后得到钱财,买了匹小马。顾擒年学骑马折腾坏了,摔得屁股疼了两三天,不过终于驯服了那匹桀骜的小马驹,带着林瑟逛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地方。 这样的日子虽然冒险,可是十分刺激有趣,林瑟想到开学要去学校规规矩矩地呆着就蔫了。不过为了更强的愿望,两人还是上了顾家的马车。沈夫人怕自己两个儿子受苦手笔可是大的很,浩浩荡荡的百来人护送,吃的喝的玩的一应俱全,而顾擒年只获得了一架小小的马车。好在就他和林瑟,别人因为沈夫人的命令,除了吃的喝的不会过来照顾他们,倒是让两人欢快的很。 顾擒年抱着林瑟,准备上车了,见他眼里水汪汪的好像要下雨,好笑又奇怪:“在想什么呢?” “我们的马儿……带上它好不好,在这里一定会被他们杀掉。”林瑟跟那小马驹还有了感情,依依不舍。 “太远了,不能带过去啊,再说学校也不允许。我们走吧。”顾擒年一直挂着笑,没露出任何不满,甚至很有心情地向自己异母的哥哥们招手。上了车子就看到外面顾华生狠狠踹了一个粗手笨脚的下人,胡乱撒气。 按照马车的速度,要到达大陆偏北的月光中学,至少要走上半个月。一路上他们都被叮嘱过半夜尤其是午夜时分不可以出来,有时候被迫停在野外,所有人更是警惕,因为这些地方汇聚的食梦貘非常多,数量巨大而且有不少极为彪悍的存在。 不过,食梦貘白天没办法出来祸害,因此白天大家都很放松。顾家人摆明要刁难顾擒年,每次弄好的饭菜到他们手里不是冷的快掉渣,就是半生不熟啥的。林瑟着急啊,小白菜的身体太缺乏营养了,现在有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营养不良那不是要变侏儒了。 顾擒年倒是对此习以为常,在外面没有他三叔和父亲护着,别人人多势众欺负他他也没办法抵抗,就是苦了小吃,他暗暗发誓等变强以后去当猎食者,赚多多的钱给小吃吃遍天下。 “不行不行,我们自己开小灶吧。”林瑟为这事有点上火,吃都吃不下去,催促顾擒年去讨了个小锅还有食物。顾家兄弟见他们愿意自己弄,一点没反对,只不过分过来的有菜无肉,好在蔬菜是可以任选的,只要别拿走太多。 林瑟乐了,蔬菜才是最能补充养分的啊。当天两人开着小灶,自己煮上了一锅芝麻山药粥,林瑟的说法是这样能够改善发质,啧啧,他家小白菜脸那么好看,头发枯黄跟稻草似的,多难看。 因为不怎么关心他们俩,所以其他人压根不知道林瑟会那么多花样,顾擒年每天吃的好睡的好,不到十天竟然长了个子。 路上安然无恙,虽然遇到了袭击可是都是比较散的食梦貘,还有一些野兽,对顾家人来说小菜一碟。十五天后他们到了学校,正好是开学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汇集了大大小小无数的马车。 第10章:初选 顾家的下人们办理好各种入学手续就走了,月光中学所在地偏向郊外,为的就是让学生们能够安静地学习。因此学生全部要住宿。 还是白天,学校里到处是家长、新生和接待的老生。顾擒年才走没几步就被万梅梅发现了,死活要带他们逛校园,顾擒年不是很想她在旁边,因为要接受少年充满敌意的目光,万梅梅只装作不知。 “瞧瞧,顾家那个成绩超烂的私生子竟然也进来了,不知道走了什么后门。” “啧啧,也许是人家自己开了后门进来的呢,谁知道。” 说话的声音,顾擒年很难忘记,正是从前欺负过他的小胖子,没想到又成为同学了。顾擒年皱眉,压下躁动的林瑟,冷冷地从那几人面前走过。 万梅梅看不过去,拉住顾擒年的衣袖,然后袅袅婷婷地朝那小胖子走过去,她脸上笑着,越笑小胖子越觉得脚底生凉,却不知道哪来的这份恐惧。明明万梅梅的笑容再正常不过,他怎么觉得有股杀气? “师弟,没人告诉你,说脏话是要变哑巴的么?”她说话的语速很奇怪,很慢,又很温柔,似乎在诱惑着别人。 小胖子一开始被她的美色迷惑,还痴傻看着,后来脸色就惊恐起来,再开口嘶哑地吼着什么,别人却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急得跳脚。那模样说多滑稽就多滑稽,旁人无不大笑。 有人笑道:“万师姐你又欺负师弟了,明明知道别人受不了你的言灵术。”却原来万梅梅是万中无一的言灵术修习者,别人依靠乐器为武器,她只需要一张嘴巴,就能够杀人于无形。不过小胖子也只是被她戏弄了一番,暂时几天说不了话而已。林瑟只觉得这个跟催眠术很像。 万梅梅还带他们去了食堂,只是,食堂的饭菜比顾家的还难吃。看着老生们镇定自若地往自己嘴巴里塞饭,林瑟好囧。关键是考察过宿舍地形之后,林瑟琢磨不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生活做饭的招。林瑟这时候非常怀念电磁炉,那个插电就能够做饭的产品真是无比实用。 “晚上不要乱闯哦,更不要去后山那些禁地,遇见一个一年四季穿木拖鞋、胡子拉碴的男人一定要避开哟知道吗?”万梅梅送他们回宿舍,叮嘱了一句又一句。林瑟的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忽然十分想看看那个拖鞋党。 因为小学已经学过基础课了,已进入中学就要分科,对于一个以音乐为生的大陆来说,一切都是以音乐文化为中心的。文科,学习编曲、作词等较为幕后的知识;而武科自然是学习战斗为主;医科,主要是学习治愈类音乐的,这里没有普通的医生,专攻那些被食梦貘伤害过的精神病人,避免他们因为发生狂暴症而伤害别人、自残,给社会带来危害,学习治愈术必须心性坚定,性情较温和,有耐心,才容易跟病人沟通。工科主要学习乐器的制作、修理。 得知要进行综合考试安排班级,顾擒年有些紧张。据说有些题目很变态,有些老师又很恐怖,最重要的是,依照他对自己的了解,如果没有超常发挥,想要进入武科简直是妄想。新生里想要进入武科的非常多,毕竟哪个男儿不热血,其次是医科、文科。工科在月光中学一直很冷门,因为相对于另一个历史悠久的工科学校,月光中学在这方面向来处于弱势,他的强项一直在医科和武科,历年来都是各大学校翘楚。 顾擒年第一次知道月光中学的开学考试,竟然是要对墙弹琴。每个人使用自己的方法奏乐,只要能够让墙壁浮现出图案就算及格,而每个人拥有什么天赋则看他的音乐能够描绘什么样的图。测试还限定了时间,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表现图案就要退学。 1037名新生,分在三天内进行测试,顾擒年是最后一天。不过他像每个忐忑的新生一样,提前来观摩别人考试吸取经验。 第三天,轮到他了。 一大早顾擒年早早爬起来,他的宿舍在靠近后山的偏僻处,离教学区相对要远,中间还隔着一片湖,虽说风景是美了,终究太冷清。 考核竟然就安排在一片大操场,四周有阶梯看台,无所事事的高年级生悠闲地在站台上或站或坐,盯着那些紧张的新生们,看到谁因为慌乱出差错就不客气地大笑。顾擒年到的时候,已经有上百来人提早到。举目望去都没有熟人,唯一比较眼熟的小胖子还不能说话,见了顾擒年脸色十分难看。 “小年,吃过早餐没有,我们去吃早餐吧。”顾若天拍上他肩膀,见他很紧张,不由得笑道,“很简单的,我相信你能过。走吧走吧。”就这样把人拖到了食堂。顾若天带着葱葱,却还是随身携带自己的另一只灵兽,顾擒年知道他是为了掩人耳目。顾擒年吃着包子跟豆浆,眼睛却瞄到旁边一个人目光鬼鬼祟祟的,不时往这边看。不晓得对方要做什么。这豆浆却只喝了小口,不敢再喝。因为,他想到了出发前顾华生的威胁……他不相信那恨他入骨的兄弟会那么简单放过他。 吃过回到操场,基本上人都到齐了。虽然这是最后一批人,可是新生还是不免出错,有的一上台就跌跌撞撞地摔倒,有的弄错调子,让自己的图一片混乱,明明是朵鲜花最后变成了抹布;有些人的图惨不忍睹,不过还是有高手,能够和琴绘制美人,高山流水,海阔云天。 差不多轮到顾擒年,他的肚子却疼起来。明明为了能够正常考试提前上过厕所也喝了很少的水,此刻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涌动着,顾擒年冷汗直下。 感觉到他体温变冷,林瑟跳出来,“怎么了啊,小白菜?关键时刻你别掉链子啊。” “肚子疼,我要去方便。”顾擒年忍不下去了,找到了纸张就跑起来。 顾擒年也很想出去,但是他每次一动身,就又必须蹲回去,因此干着急也没有用。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虚脱得连路都走不稳,就看到顾若天焦急地跑过来,搀扶好他,“快到你了,跟我走。” 顾擒年奇怪,明明他跑去方便的时候就该到他了,本来他都不抱希望,要被丢到最冷的班级里。顾若天好像明白他想什么,解释到:“我帮你跟老师通融了下,他答应让你最后一个考。你能撑得住么,实在不行我去找我的老师让你跟着他。”顾若天是学医的,顾擒年摇头,他并不想去学医,性格不合适。 至于今天被阴的这笔账,以后他会讨回来。他难道不懂是谁从中作梗么,太小看他了。 林瑟已经乖乖变成琴,任由顾擒年摆弄他的身体。他离小白菜最近,自然发觉这孩子有多虚弱,刚刚琴身没碰到桌面,是直接摔下去的,震得林瑟头昏脑胀。 为了更有把握,顾擒年弹的是他最熟悉的采薇。由于演奏者是背对着墙的,他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墙毫无动静。可是观众席是最好的解说者,他们喝倒彩,尖叫,嘲笑着这个瘦小的孩子,躁动的人群纷纷离去,不愿意看一个失败者,即使他的表情那么认真执着,他专注到几乎听不见人群的嘲笑声。 “废物!” “那是你弟弟呢,你可真狠心,多嫩的小娃娃。”有人懒洋洋回到。 “不过是赖在我们家里的一条土狗罢了,还真当自己高贵。”顾华生嗤笑。 林瑟明白,顾擒年听到那几个人的侮辱了。他虽然面色如初,弹奏却越来越急切慌乱,每一个音只是勉强踩对,谁都听得出来,他乱了。 林瑟不知如何是好,陡然他意识到,顾擒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排斥顾家人,他还是个孩子,孤独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冷硬到可以忽视所有的亲情。也许,这孩子内心是很渴望亲情的吧,他可能不怕别人的嘲笑,不怕别人看不起,被别人欺负,却没办法在自己兄弟的侮辱下无动于衷,只因为在乎。 时间已到,顾擒年却没听到老师说停下的声音。他还在弹,太过用力让手指磨出了血,落在琴弦上,滑进琴身。林瑟难受得要命,他没办法开口劝这孩子,小白菜哪里是手在流血啊,他是心在滴血。一心一意要证明自己能行,却在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受到挫折,小小的一个孩子,哪里能受得了。 人散得差不多,就连那两兄弟都看够了热闹,心情愉快地走了。测试台上剩下顾擒年孤零零一个人,和他的琴。顾若天想要上前将人脱下来,肩膀忽然被按住,看着突然从身边冒出来的胡子脸,顾若天失了声。 第11章:拜师 “人初生,日初出。上山迟,下山疾。百年三万六千朝,夜里分将强半日。有歌有舞须早为,昨日健于今日时。人家见生男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短歌行,无乐声。” 林瑟觉得灵魂都沉重起来。汹涌的思念将他淹没,因为,顾擒年唱的弹的,是王建的《短歌行》,这是一首怀念母亲的诗,形容的是生养他的母亲青春易逝去,人生百年匆匆而过,诗人感叹因为生儿育女母亲损失了太多美好的时光……可怜天下父母心。 很想哭,母亲不在身边的感觉,他跟小白菜一样能够体会得到。这首悲伤的曲子让林瑟想起温柔的妈妈,她时刻操心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她担心孩子出门受骗上当,担心孩子吃不饱,即使他已经有了工作,妈妈的心也没安下来。可是,此生他再也无缘见到母亲了,没办法承欢膝下,没办法为父母颐养天年,还让他们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如果他现在能够流泪,必定痛哭一场,为了自己天各一方的亲人。 思念是比悲伤更加沉痛的力量,但生活不仅仅需要思念,更需要勇敢活下去!林瑟不愿意让自己跟小白菜一起沦陷在无止境的悲伤里,他说过要保护小白菜,现在怎么能让小白菜走火入魔? 调整好心态,林瑟更加用心体味顾擒年指尖流动的感情。本就感同身受,此刻全神贯注感应那份绝望,林瑟觉得头痛。不过,不能让顾擒年继续绝望,林瑟知道他再分心顾擒年就要玩完了!这小子不知道自己在玩命吗?林瑟可不认为他如此疯狂地演绎最后会完整无缺。 音乐,不就是共鸣嘛,那么他是否能够调整自己的身体,化解掉小白菜心里这股哀伤?不试一试林瑟不会甘心,他开始集中注意力,强制自己去吸收、分解琴声里负面的情绪,调动着本能将自己积极乐观的情绪灌注进去。好吧,林瑟知道这一切十分的,荒诞?他甚至只有模糊的想法,就莽撞地尝试了,成不成功的问题他倒是不会去想。 歌,还是那首歌。人生苦短,大多数忙碌的父母就在抚养孩子的工作中老去了。 可是感情分明不一样,看台上每个人都静下心,感觉到一股温柔的力量从琴声中透出来,仿佛母亲的手,在轻轻推着摇篮,呢喃哼着小调儿哄着躁动的婴孩。他们看见少年带着泪水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而柔软,脸部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带着微不可觉的笑容,一瞬间从阴郁低沉变得欢乐。 “他是怎么走出来的?”顾若天竟然看不明白,分明看到自己的表弟将要走火入魔,可是突然就有一股力量将陷入迷障的男孩拉了回来。顾若天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些不是顾擒年自己的力量。 沉思良久,扭头询问旁边的男人,却见吊儿郎当的男人勾起嘴角,抛给他自己想的眼神。可恶……不过,顾若天仔细看着场上,一人一琴,浑然一体,无论是琴声,歌声还是天地,都好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是琴!”顾若天忽然扭过身体笑颜弯弯地对着楚云飞,忘记了他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传闻,凑过身体,渴望的眼神寻求一个肯定答案。 楚云飞饶有兴趣地看着向来温和的男孩此时兴奋得发抖的样子,点了点头,“嗯,今天真是来对了。” 顾若天身体一抖,瑟缩着坐好,他竟然一时大意离楚云飞那么近,要命,希望今后的日子不要出事啊……楚云飞那句话什么意思,这个亦正亦邪的年轻老师,全校竟然无人能够知晓他的底细,可是每一个离开的师兄都郑重其事地警告过师弟师妹们,不要去惹楚云飞。顾若天进来之后,确实发现在楚云飞身边出现过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悲剧,因此一向离得远远的。刚刚要不是着急表弟的事情,看到他来绝对一抹脚就溜。 看台上仅剩的几个人无不沉浸在琴声里,一会哭一会笑,被顾擒年折腾得很是狼狈不堪。这小子虽然没打动后面那墙,不过却用一首简简单单的歌,让他们忽而想起远离的家乡,想起自己的妈妈;忽而又被那柔软细腻的温情打动,青涩的心微微地萌动。 然而所有人都错了! 就在顾擒年最后一句“短歌行,无乐声”戛然而止的时候,背后的石墙轰然倒塌,顾擒年已经恢复了理智,听到身后的异动就迅速抱着琴撒腿就跑,却被台阶绊倒,以为自己要死于非命,就见一个瘦高个的男人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冲过来,将他拽过去向后一滚,刚好躲过了石墙坍塌的范围。 顾擒年那一刻只注意到两件事情:男人穿着拖鞋;还有,小吃完好无缺地在他怀里没有被石头砸坏。 顾若天和那几名学生都跑了过来帮忙,顾若天将他们扶起来,给顾擒年查看伤势,结果除了手指哪也没伤到,顾若天心有余悸地叹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忽然发现顾擒年脸色如同死灰,愣愣地双手狠狠掐着桐木琴身。顾若天低头一看,焦尾琴上的七根琴弦全断了。 顾擒年弹完已经意识到自己差点走火入魔,此时见到坍塌的石墙和断掉的琴弦,也就明白又是小吃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他。看到小吃琴弦尽断,一把琴,没有了弦,也就是毁了。而他更担心的是小吃的生命,如果小吃死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表哥,表哥,医院在哪里,我要救他!快带我去。”顾擒年把顾若天的手臂抓得死紧,恨不得立刻拖着人就跑医院去。 楚云飞在旁看了很久,此时冷笑道:“医院又不是卖琴弦的,你拿过去有什么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还要让灵兽来救你,真是废物。” 嘴上刻薄,楚云飞内心是非常惊奇的,这把琴,真不是普通的琴啊。问问大陆上最博学的人,都不会相信琴能够反过来改变人的情绪,当然那些幻化成人的灵兽除外,他们成人后才开始具备复杂的学习能力,能够与人沟通。而顾擒年的焦尾琴,楚云飞断定年纪不大,竟然能够反客为主,完全打破了琴为人御的定律。 听见他刻薄自己表弟,顾若天生气了,“你少说点风凉话行不行,他还是个孩子。” 难得被人教训,还是个一看就是乖小孩的学生,楚云飞脸黑了。 顾擒年听到他们的话,胸口不由得发痛。他抱着琴难过地蹲下来,终于像个他这年纪的男孩子会做的事——哭出声来。声嘶力竭,肆无忌惮。其他人纷纷过来安慰他,他也不理不睬,最后只剩下顾若天和楚云飞还在。 “别哭了,又不是换不起,表哥帮你买新的琴弦回来。” “不是弦的问题,小吃上次救过我内里就受了伤,医生就说过不能再动用过量的灵力,一旦再伤到,很有可能这辈子就废了。现在他这么久变不回来,肯定很严重,我又做错事了。”顾擒年难得示弱,将自己的担心抖露出来。 “你也不是故意的,别在这里难过了。我们回去想想办法。”顾若天拍着他的肩膀劝道,说实在的他也没底,不过想到那么可爱的一把琴就要废掉,心里也难受。 顾擒年失魂落魄地抱着琴站起来,只觉得心底钝痛,竟然呕出一口血,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他身上什么力气都没有,只能感受到自己躺在一个坚实的臂弯里,昏了过去。 醒过来是在陌生的房间里,房间里十分拥挤,地上到处乱放这乱七八糟的木料、丝弦,还有其他工具,不远处还有个大大的桌子,上面散落着无数的白纸,从垂落一角的纸上能够看出来是某些图纸。很大的房间因为这些混乱的摆设竟然没几个落脚处,谁的房间这么乱? 顾擒年还未起身,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自己的琴,却什么也没摸到,就挣扎着爬起来下床去找,最后在一个干净的小隔间里看到了琴弦尽断的小吃。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不该跟着我的,小吃。跟着我尽是吃苦,还让你变成这副样子,真是糟蹋了你。”顾擒年半跪着抚摸他的琴,曾经那个软绵绵好捏又好玩的小团子,现在死一般地安静,不能跑不能跳,残缺不全。“你肯定会说,我才不要做摆设呢!是吧小吃。真是抱歉啊,因为我你连变身都不行了。你在睡吗,我不吵你了。” 他就曲膝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低矮小桌上的焦尾琴,没有说话,好像是一个安静的守护者。 他以为林瑟没听见但是林瑟听到了,听到他的后悔他的内疚,林瑟各种暴躁各种无语,小笨蛋胡思乱想什么啊!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动不动就把责任揽到身上是很好玩的事情么?哼,等他好了一定要好好TJ,这个破性子,是男人哪能那么脆弱,不就是点小伤小痛嘛,他林瑟才不是那种受不得一点小伤的平胸弱受了!不对,他只是腐男不是受,但是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伤疤才是男人的骄傲,小白菜懂不懂! 只恨自己不能动,这傻小子光用眼睛看就知道发烧了,还傻傻坐地板上,不知道地上接地气很冷么。林瑟现在盼着有个人能把这小笨蛋拖走扔床上去。再这么下去他没事小白菜就没了,说好的要一起游山玩水怎么可以这么自虐嘛…… “顾擒年,你在找死吗?”楚云飞一进来就看到刚刚吐过血的小男孩坐在地板上,现在可是秋天啊,大晚上地板多凉,真不明白小孩子怎么那么固执。硬是把人从地板上抱起来扔到床上盖好了被子,楚云飞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烧更厉害了。 顾擒年没说话,还是痴痴望着琴的方向,身体任由他摆弄。 楚云飞啧啧叹气,又出了门,再进来却是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见孩子还发呆出神,挡住顾擒年的视线恶狠狠地威胁:“你再不理我我就把里面那琴给烧了!” 顾擒年像发疯的小狮子一样翻身坐起,朝楚云飞扑了过去,一口下去,牙齿竟然扎进了楚云飞的手臂,沁出血来。 楚云飞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直到手臂上传来刺痛,才着恼地用手捏住小孩的下颌逼着他把牙齿松开,“倔强的小狗,咬人算什么本事,你要是能养好了伤把他救活才算你厉害。” 顾擒年倒迅速把这句话听了进去,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失礼,已经不太敢直视楚云飞,诺诺说了句:“对不起。”跟蚊子哼似的。 “你这一咬,以后可麻烦了。”楚云飞头疼地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想到某个人,更加头痛,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还是解决眼前的事要紧,于是问道:“还吃药不?” “吃。”顾擒年点点头颇底气不足地回应。 “药全洒了,你个小混蛋。我再去煎一碗来,等着啊。”楚云飞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惆怅地出门了,拖着他的木拖鞋,穿着他浑身皱巴巴却意外包裹得相当严实的淡青色长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顾擒年有了治好小吃的意念,脑子才开始运转起来。此时他看着楚云飞,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就是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特聘老师。然而顾擒年并没有看出他可怕在哪里,反倒觉得在他邋遢的外表下潜藏着一份恣意的优雅从容,让人心生好感,不禁怀疑起传闻。 楚云飞又端了碗药进来,看着顾擒年喝干净了,把碗随意搁在桌子上,到他床边坐下来,露出一种狐狸般的奸诈笑容。 “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楚云飞好像只是宣布了一个决定。 “额,我想进武科,楚老师。”顾擒年喝了人家的药,躺着别人的床,说话也就委婉了些。 “今天的事情,武科那些眼高于顶的老头子哪里还会收你。”楚云飞说着,一点也不见心虚,其实天黑之前已经有好几拨前来“探望生病学生”的老头老太太,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他还能不懂,顾擒年一曲歌罢,测试墙倒塌的事情已经成为传奇,后悔想要收了这个学生的何止两三人,楚云飞从地上抱起他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不让别的老师来抢人,先下手为强。 “……可是,我想要变强!”顾擒年听了他的话,毕竟年纪小,也猜不到那么多,真以为自己让别的老师看不起,心中感到委屈的很。 “跟着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比如说,救好里面那只。”楚云飞指着小隔间的门帘,挤眉弄眼地诱拐着。 “真的?”顾擒年不太相信楚云飞,不是不相信他的为人,而是觉得他看起来就像是无所事事的青年,一点也不可信,说什么变强的话,怎么听着那么虚假呢? “敢不相信我臭小子!说了只有我要你,你去找别的人也没用!”楚云飞好像生气了,“而且,我能让你和你的琴一起变强,你自己想吧。”话锋一转,又开始用骗小孩的口气诱惑到。 顾擒年将信将疑,可是他是无辜弱势的一方,只能屈从恶势力了。楚云飞看着不像是不讲信用的,兴许真能救小吃,也就答应了,“那我就跟你。” “话说完整点,不然有你苦头吃。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以后少说。”楚云飞苦恼地对他小声叮嘱了规矩,把人往被子里塞,自己抱着一床被子出门去。顾擒年隐隐听到门外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诶? 第12章:小偷 幽深的夜色里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猫叫,凄厉又短促。顾擒年喝了热乎乎的药汤,浑身被药力冲得昏昏沉沉,蒙在被窝里汗湿了一身。被猫叫声惊醒,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台跳下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接下来黑影被地上的东西撞到闹出很大的动静,顾擒年就确定下来真的有贼。 顾擒年身上还很绵软,起身都很费力,却坚持挪下床,要把那个贼捉住。才下床趁着月光看到黑影朝小隔间去了,顾擒年心下咯噔,心知以他的动作来不及阻止那人,赶紧大喊:“捉贼啊,有贼!” 那人听到他的喊叫,动作更急,头也没回往里冲,顾擒年离的比较远,就听到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好像有什么被摔在地上。顾擒年冷汗直流,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朝小隔间跑,竟然与小偷撞了个正着,那人被撞到呻吟了一声,随后竟然冷哼一声,就想要逃跑。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点,楚云飞已经破门而入,跑上前截住他的去路,将他抓了个正着。室内忽然茫茫大亮,一面色冷峻的男子放下点燃油灯的火折子,披着松松垮垮的长衫走过来,注视着小偷的眼神冷冽如刀。明明是个眉目如画的美男子,气势却让人觉得无比可怕。 楚云飞一下子揭开小偷蒙面的手帕,顾擒年一看呆住了。那竟然是他的异母哥哥顾华生,顾华生丝毫没有被抓住的羞愤,反而倨傲地面对其他人,唯独对那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有些惧怕。 “你为什么要来偷东西?”顾擒年忍着心里一口气,上前质问顾华生。 顾华生嗤笑着看他:“就那么个破烂东西,谁会去偷,送我都不要。”口气十分不屑。 “因为它被弄坏了所以你就摔了它,是吗?”顾擒年忽然变得异常冷静,平静得像个没事的人,楚云飞和那男人并没有插手,都想看看他怎么处理。 “呵呵,那些烂木头,我肯碰它都是看得起它。还以为是什么神器,原来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小孩子弄坏了,垃圾!” “去死!”顾擒年气坏了,冲着顾华生的肚子就是乱揍,有楚云飞按着,顾华生动弹不得,竟然被他揍得吐血。顾擒年打起人来真是不要命的,像小蛮牛一样横冲直撞没有章法,顾华生好生吃亏。 那个有着帝王气息的男子,一把将顾擒年拎起来悬在一边,淡淡说:“够了。” 顾擒年还是眼睛红红,不再看奄奄一息的顾华生,扭头钻进小隔间捡起被摔出裂痕的古琴。 林瑟这下真是外忧内患,本就伤得变不得身,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痛苦几乎没把他憋坏。这下被顾华生无端猛摔一把,几乎没四分五裂,但也离之不远,身上伤痕累累。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受到了影响,此时勉强撑着查看小白菜的情况,却也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界限。听到顾擒年将凶手狠狠揍了一顿,林瑟十分开心,如果此时有手他早就挥起拳头跟小白菜联手了。 小白菜啊小白菜,你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叫我怎么办啊?林瑟焦急地看着被自己吓到的顾擒年,他知道自己伤的严重,不过还有半条命不是。他林瑟福大命大,在地球上车祸一场还能有命来到这里继续生活,这点小伤怎么可能要他的命嘛。况且他的大哥呢,哪有当人大哥的整天让小弟担惊受怕愁眉苦脸的。 林瑟被失魂落魄的顾擒年抱着走出隔间,感觉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轻,很想狠狠睡一觉,可是小白菜的情况让他逼迫自己醒着,以免有什么意外。 “诶,去哪啊小笨蛋?”楚云飞打发走顾汉生,呵欠连连正想回房间睡觉,一眼看见顾擒年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下子醒了大半。瞧见自家男人凶残的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他能不知道拿家伙想干什么?想的美,前半夜都累死他了! 顾擒年被楚云飞拽住,没吭声,只是眼神空茫地看着门外面漆黑的夜色。 “不管你想什么,都给我先回去睡觉,有什么起床了再想。”楚云飞强按着顾擒年往床上压,等他一松手,顾擒年又像弹簧板反弹起来,抱起琴又要走。 楚云飞都快没辙了,抓狂地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回顾擒年没有无视他,回了句话:“我要找个好地方,跟小吃快乐地过日子,说好要一辈子陪他的。” 楚云飞忍俊不禁,又觉得眼眶酸酸的,这孩子究竟是过着什么日子,才会想到要跟一把破败的琴殉情的荒诞想法来?楚云飞一手按着顾擒年的肩膀,一手往自己身上摸索着,可是搜来搜去什么都没找到,才想起来自己是从床上翻身下来,就穿了里衣,东西还放在别的地方呢。 他这一犯傻,就看见他男人翻了白眼,于是凶着脸瞪过去:“那瓶药水呢?快拿过来给我徒弟。” “凭什么给他!”对方冷飕飕地看着顾擒年,在他心里,楚云飞身边无论出现谁都是麻烦,尤其是名为徒弟的生物,都是强盗,不仅上他家抢楚云飞的时间,还经常要倒贴一大堆东西,楚云飞竟然还敢跟他开口要东西,哼,回去就把账本翻出来,看看他欠了多少“债”。 “废话少说,给是不给。”楚云飞呵斥。 “我去拿。”那人说完从屋子里找出了一个白玉小瓶子,慢吞吞走过来,却是板着一张脸,默不作声递过来。 “放下来吧,我给它上药。”楚云飞难得柔声说话,这下子略清醒的顾擒年也不由得察觉到来自附近的一股寒气。 顾擒年直觉会是好东西,很听话地放下古琴,看着楚云飞打开药瓶,一股淡淡的幽香从瓶口飘出来。只见楚云飞将药水慢慢倒在裂缝上面,清澈透明的药水很快渗浸桐木纹路里。顾擒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一切,桐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丝丝缕缕的线,慢慢的那个裂缝越来越小,逐渐融合,最后新长出来的部分竟然和琴身完美地化为一体。 “老师!”多么不可思议,这究竟是什么药? “好了好了,看我也没用,药是你师母研究出来的,要谢谢他去。”楚云飞耸耸肩指着男人说道。 “师母?”对方阴沉沉地反问。 楚云飞硬是点头,顾擒年发觉他的眼神却不敢直视那个“师母”。 “别胡思乱想了啊,天还没亮,给我睡觉去。注意着点,又不对劲就喊我,要是明早还没退烧,只能送你去看医生了。”楚云飞吩咐到,忽然又回头来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今天这药水是要记账的,在我这里吃的用的,全部都不是免费的,这药水看你是我刚刚收的徒儿,就收你八成的,你今晚的药钱饭钱当我的见面礼,就免了,目前你已经欠了1027金,利息呢是三分月利,有空想想怎么赚钱,不然像你前面的师兄师姐们一样,现在还还不清的,我可以是不会留情催债的。” 顾擒年彻底傻掉了。 不知不觉他就成了负债一族,还是一笔天文数字。关键是,这笔钱貌似还收得有理有据,真是让人欲哭无泪。顾擒年想起那个楚云飞是传闻——楚云飞是个很可怕的人,千万不要碰到他,难道传闻指的是这个?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楚云飞却呵欠连连扯着那“师母”要出门,那人比楚云飞高许多,眉头一皱,就把楚云飞的爪子扒下来,紧紧搂住楚云飞的腰部不放,还能听到他咬牙切齿地审问:“说我是‘师母’,嗯?” 顾擒年目送他们打打闹闹地出门去,竟然有些羡慕。虽然不是大陆上人人能接受的感情,可是楚云飞与那人看起来是如此和谐,两个人的举手投足都像是天生一对。这样默契的感情,眼看着也让人觉得美好呢。 不过,想到被楚云飞记上的一笔巨款,顾擒年小小的心就十分沮丧了。为什么他有一种经年累月也还不完的感觉? 折腾了这一晚上,顾擒年实在累了,闭上眼昏睡过去。 再醒过来是因为有东西在咬他的耳朵,痒痒的,让敏感的身体有些骚乱。睁开疲倦的眼睛,顾擒年就看到白绒绒的一团,小吃正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小吃? “小吃你竟然醒了?”顾擒年欣喜若狂,抓起林瑟就猛地亲了好几口,还使劲在自己脸颊上蹭。白软滑的身体让他证实这不是梦,天哪,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想跳起来欢呼的事情了。 林瑟被折腾得够呛,一大早发觉自己竟然变回动物形态自然也高兴,不过竟然无法发声,这让他郁闷了好久。此时被顾擒年抓着翻来覆去,又说不了话,张口只能依依呀呀地发出混沌不清的话,气得一口咬上顾擒年的手让他安静下来。 顾擒年也发现了他说不了话,脸上忽而失落,忽而又微笑起来,“没事的,我会治好你的嗓子,看到你能跑会跳的我就很开心了。” 林瑟微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下子又很有气势地挺直圆滚滚的肚子,指着桌上的白纸和笔,使劲挥着爪子。 “要写字?”顾擒年竟然猜到他的意思。 林瑟点头,蹦着身子像迫不及待要抓到笔杆。 顾擒年就把他抱了过去放在桌子上,将墨水摆到他面前,看他要做什么。 林瑟试图用爪子抓住笔杆,可惜无论他一只爪子还是两只爪子合握,都没能把毛笔拿起来,只好愤愤踢开毛笔,用爪子沾着墨水,皱着小脸在纸上写字。写完一看,顿时满腔的得瑟都化成了羞愤,没想到当年用圆珠笔写不好字,现在用自己的爪子写出来的也还是歪歪扭扭,像虫子爬。 琢磨自己的字好久,还担心起顾擒年要问他为何会写字这种离奇的事,却没听到顾擒年说话。林瑟抬头一看,小白菜又哭了……那是女孩子会做的事情好不,等他会说话了一定要将这毛病纠正过来。 他有写什么催泪的话?林瑟检查自己那几个虫爬的字:小年,为我活着,无论我是否在。这个是昨晚昏迷前他察觉小白菜情绪不对劲,想要说的话。林瑟一直没有把小白菜的话当真过,因此昨晚真的吓坏了,小白菜说出来的话竟然是说一不二的,那副要殉情的样子让人心疼的要命,林瑟觉得自己的心被小白菜狠狠地挖走了一大块,再也完整不了,从此他的心,有一块就永远留在了小白菜身上,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第13章:挑衅 顾擒年抱着林瑟出门,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心知顾华生早把他的琴被毁的事情泄露的事情传开了。 刚好是下课时间,大家纷纷向食堂涌去,本来很多人也只是听说顾擒年这个,没有几个见过的。忽然有个人阴阳怪气地喊道:“顾擒年,还抱着你那宝贝啊?来让大爷瞧瞧,什么宝贝能把学校的音乐墙弄塌咯。”跳出来的正是小胖子,他一向看顾擒年不顺眼,现在抓住了机会落井下石,自然不会放过。 顾擒年直视他,想逼他退让,“让开!”从前他任由这些人欺负是因为心无所念,可是如今手里有了小吃,一切就不一样了。 “啧啧,还不让人说呢,胆小鬼。都是破烂了还当宝贝抱着,丢不丢人。”其他人远远近近地围观着,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小胖子奚落得更起劲了,指着林瑟:“哟,小东西你还会瞪人,不是听说快残废了?你瞪啊,瞪啊……哈哈,说不了话了是吧?让你们嚣张!” “小吃伤的再厉害,总比你这一身甩不掉的肥肉有用,也不知道是谁跑的太慢,被狗狗追上了咬在屁股上。”顾擒年笑了,目光向下瞅着,似乎能看到胖子被咬出来的伤疤。围观的人都大笑起来,起哄,“胖子,给我们看看你身上的狗牙印呗!” “你,你们!哼!”胖子的帮手不在旁边,自己折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顾擒年,气得脸红脖子粗,愤愤掉头去食堂。 顾擒年看也不看其他人,自顾自走着回自己宿舍收拾东西,他当了楚云飞的学生,而且是今年唯一一个学生,楚云飞让他一起住。想想,不只是因为方便上课吧,那个把分毫利息都算得一清二楚的人,或许更多的是想照顾他,只看楚云飞催促他滚回来收拾东西那期盼的眼神就能猜到三分。 “顾擒年!”才走到宿舍门口,顾华清忽然走出来,来者不善。 顾擒年抱紧林瑟,警惕地看着他,虽然不喜欢顾家的几个孩子,还是勉强维持礼貌地问他:“大哥,有什么事?”冷淡生疏的很。 “跟你算一笔账。”顾华清眯着眼睛,打量自己最小的弟弟,还是那副没长开的小白菜模样,身材枯瘦面部尖刻,很不讨喜,竟然能够打动从不轻易教学生的楚云飞,真不知道哪来的好运。而且,昨晚他弟弟顾华生狼狈的回来,竟然是因为楚云飞不要脸地帮着顾擒年打人,这小子想被顾家人赶尽杀绝么,“昨晚打了你二哥,去跟他道歉。” “不去。”顾擒年摇头,一口否决。 顾华清黑了脸,“三弟,你二哥一时糊涂也就罢了,你身为顾家人,竟然对自己的手足下黑手,还有没有顾念兄弟情分?” “如果偷人东西毁人至宝也算是你们的情分,那么我不屑顾家之姓。再说了,我的亲人只有小吃。”顾擒年抚摸躁动的林瑟,微笑着回到。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言相劝你不听,就不要怪哥哥不给你面子。今晚放学后,静湖旁边,我要跟你决斗。你不要以为开学风光了一场,就是什么天才了,不把人看在眼里,晚上你就知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有多上不了台面。”顾华清说着,双眼一直盯着他怀里的小团子,鄙视之意显露无疑。 “既然你这么说,我会堂堂正正和你比一场。无论输赢我自会坦坦荡荡,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顾擒年毫不畏惧地瞪着他,话语中暗带讽刺。 “那样最好,不然今后你就别想再看见你怀里那堆烂木头了。”顾华清被他羞辱,面子上挂不住,有些愤愤地转身走掉。 “做坏事总要遭报应的。”顾擒年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发现那背影顿了一顿,走得更加急促。 回到楚云飞的院子,楚云飞正在煮饭,见他进来了就让他看火。顾擒年盯着火堆走神,把饭给烧焦了,气得楚云飞拖了拖鞋就要揍人,扬到半空又颓然放下,“说吧,到底揪心什么事情,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顾华清要跟我挑战,楚老师。” “就这么点破事,让你把饭都煮糊了!”楚云飞手又痒了,小娃子太没有主次之分了,不知道衣食住行,吃才是人生头等大事么?“那你是纠结什么,想要逃跑,还是想跟他打架,我很久没有动手了哎哎,要是打架叫我过去围观。” “我已经答应过去比赛了,输赢无所谓,我会竭尽全力。只是不喜欢兄弟之间兵戎相见的场面,老师,他怎么也算是我哥哥,有什么事情非要闹到大庭广众下,撕破这个脸,对他对我有什么好呢?”顾擒年说着,白了他一眼,楚云飞这身板,还有脖子上明显的“蚊子”印记,身手能好到哪去啊,还兴致勃勃地要打架,以为是小孩子么…… “你哥哥不会做人,啧啧,你就放心大胆地上吧。”楚云飞虽然说的轻松,顾擒年什么水平他知道,虽然爆发能力的时候相当惊艳,但是正常的水平……实在是不堪入目。诶,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TJ个好徒弟才是。 “我不怕输,可是不能连应战的乐器都没有啊!”顾擒年指着林瑟,林瑟回瞪他,嘴里啃着炖好的猪蹄正吃的欢畅,“没有琴弦了。” 楚云飞没说啥,只是扭身进了屋子,随后拿出几根弦,让林瑟变了身给安上了。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难怪最近听不见小毛球说话。”楚云飞貌似恍然大悟。 “你不是说你没有……弦。”顾擒年傻了眼,敢情前面楚云飞一直忽悠他啊,明明有办法却说不行,耍他很好玩么? 林瑟有了琴弦,就能够出声了,很是亲热地蹭着楚云飞,好吧,最主要是因为楚云飞是他跟小白菜的金主啊,有钱人有木有,他跟小白菜现在就全赖着楚云飞包养了。反正小白菜欠的那些钱也还不完,不如继续混吃混喝。 顾擒年一把把林瑟捏过来。 到了晚上,顾华清还派了人过来“请”他,顾擒年心里嗤笑,却还是跟了过去,来到湖边,竟然已经安排好场地,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不大的空地因为这些人更加拥挤了。 见他来了,顾华清说明了前因后果,“这一次比赛,纯粹是为了我华生弟弟讨个公道。他如今卧病在床,没办法动弹,可是伤了他的人却连道歉也不肯说。我不是那种小人会暗地报复,因此堂堂正正请大家做个见证。今日之争,只求公平,因此请夏老师为我们做评判。”顾华清说的有理有据,实则为了再次斟酌那把古琴的实力,如果真像二弟说的那样废掉了,那他也不必再挂心。 他说的夏老师,看上去却更像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浑身肌肉壮硕,纠结有力,而且脸盘方正,眼中闪着精光。他一站出来,周围立刻安静下来,谁都知道,夏正厚是猎人组织的头领,负责所有猎食者。他年纪轻轻就闯出名堂,获得大大小小无数的功勋,才过不惑之年就当上了猎人头领,可见无论是智谋还是技艺都不容小觑。夏正厚会来,主要是因为觊觎这把琴的人不少,但是很多人都将信将疑,处在观望态度,相信今天他能够评判出虚实来,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听着周围的唏嘘声顾华清神色丕变,只是等顾擒年回应。 顾擒年盘膝坐下,林瑟很担心,却还是听话地变回琴身,顾擒年做出了请的姿势,顾华清冷冷一笑,拍了拍手,一只小鸟飞过来,变成了他的笛子。这笛子才是他最心爱的武器,从不轻易拿出手,见他拿出来了,场上的人兴奋地小声交谈。 夏正厚好奇地看了顾擒年好几眼,实在感觉不出来这小孩的独特,但是顾擒年将音乐墙弄塌的事情传遍大江南北,确实惊奇。他今日会答应给两个小孩子做裁判,主要是来探顾擒年的底细。 此时双方一同弹奏,交错的乐声惊扰得湖边的小鸟纷纷惊慌跑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顾擒年身上,但是谁都觉得十分失望。 就这个水平,怎么可能是那个一曲击毁音乐墙的天才少年,明明就是个滥竽充数的差等生嘛!即使动作再标准,可是缺陷也不胜其数,真是叫人惊得眼珠子要脱窗。围观的人纷纷怀疑顾擒年那次的表现是作秀,只是听说他是无依无靠的私生子,要在众目睽睽下作弊,可能吗? 顾华清本来就是高年级的,再加上天赋出众,跟顾擒年这么一比较,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他甚至没有发挥出三成就已经衬托得顾擒年一无是处。如果说稍稍能够让顾擒年不那么狼狈的,应该就是顾擒年用心在弹,因此曲子纵然不完美但是也不让人排斥。 夏正厚连连摇头,看到突然冒出来的楚云飞对自己做鬼脸,有点崩溃,他真实招架不住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师弟。 “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夏正厚怀疑楚云飞看走眼,以前楚云飞手底下招的都是颇有天分的孩子,如今那些人虽然一直在苦逼地做任务赚金子还债,可是能力的确是大陆上的佼佼者。这个顾擒年,让夏正厚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不许跟我抢啊。”楚云飞笑眯眯地威胁着。 夏正厚心里一抖,翻了个白眼,“我又没看上他。” “嘿嘿,师兄你看上了也不许跟我抢。不然……” 夏正厚奇怪楚云飞的态度,可是任凭他把眼光放亮十倍百倍,把顾擒年从头到脚从手指到琴弦都扫了个遍,看到的还是普普通通的小孩子。他也就只能下结论楚云飞只是找到好玩的玩具才这么兴奋。 顾擒年弹的很吃力,虽然顾华清表面上吹的是轻松温软的小调,可是笛声里蕴藏的压力和敌意却逼得他喘不过气。一开始稍微慌乱,但是顾擒年很快将自己调整过来,用自己的方式抵制顾华清的侵袭。他弹奏的是《渔樵问答》,此曲反映的是一种隐逸之士对渔樵生活的向往,《琴学初津》云此曲:“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 林瑟听着琴,感觉小白菜的心境在逐渐提高,不似当初拘束放不开的样子,他的心门更加广阔。小小年纪,挥手就能将开始悠然自得的曲调挥洒自如,有了飘逸洒脱的格调。上下句的呼应间,渔樵对答的情趣翩然在琴上溢出。主音调一直在变化发展,不断加入新的音调,加之滚拂技法的使用,至第7段形成高朝。林瑟在音符跳跃中,恍若置身广阔天地间,看见隐士豪放不羁的大笑,清风拂过他的衣袖,将那份潇洒自如轻易勾勒。其中运用泼刺和三弹的技法造成的强烈音响,应和着切分的节奏,使人感到高山巍巍,樵夫咚咚的斧伐声,何其空旷悠远。 虽然在技法上他与顾华清相比较会稍有欠缺,可是稍微有见识的人都能体会到,他在心境上已经超越了顾华清。 顾华清本来没打算用全力,但是顾擒年的琴音竟然逼迫他越来越用心,竟然还错了一个调子。顾华清还是不能肯定这是因为琴还是人,眼角注视着旁边的顾擒年那把琴,琴弦已经明显不是原装的了,看上去有些年头,可是不如原来的音色亮,美。这么说,是顾擒年自己的本事?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胜过这小子,不然今晚脸丢大了,顾华清压压唇,在笛声中加入了他从别处学来的小伎俩。本来还平常的笛声,顿时诡异起来,带着令人压抑的气息,附近的虫鸣声都低了下去。 他突然的改变确实有效,那份阴暗的东西在顾擒年的思绪里捣乱。顾擒年察觉自己的慌乱,不敢掉以轻心,却还是抵不过对方的侵袭。 “杀!”莫名其妙的古战场,顾擒年发现自己正站在厮杀的队伍中间,身边到处是挥刀乱砍的人,鲜血溅了他一身一脸,有人拽着他就跑,一边跑还一边训斥,“琴师你跑什么啊,大王让你弹琴蛊惑敌人,没有你,我们肯定要输了。” 为什么他弹琴能够蛊惑别人?顾擒年迷惑着,却被迫来到一架琴边,好眼熟。手搭在琴弦上,就好像碰到了很心爱的东西,是他的琴!琴弦发着光,在期待他酣畅淋漓地弹奏一曲吗?好吧,那就让他与琴共舞。 死了好多人,他们都在看着这边,他明明只是弹琴,为什么那些人那么看他,好像他是凶手,他没有杀人,他只是在弹琴啊! 不对,这个场景只是幻觉!顾擒年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什么死人啊,这些人要是被他个十来岁的孩纸杀死了,那不是笑话么?短暂的慌乱,调整过来的顾擒年更加镇定自若,竟然渐渐压制了邪恶的笛声,令湖边的气氛慢慢恢复宁静。 音乐的碰撞,让湖边的气息动荡不已,也让楚云飞也察觉了顾华清的陷阱,大家都被他温和的笛声骗了,其实他是想编制幻术置顾擒年于死地,多么可怕的用心。 这小子欺负他徒弟,真是不要脸。 虽然看出顾擒年已经挺过来,楚云飞还是想教训教训不要脸的家伙,吹起了口哨。夏正厚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却没阻止。周围人听见莫名插足的口哨声却一点没觉得怪异,于是也没人说什么。 顾华清在场中却实实在在感到了口哨声的影响,明明是简单,短促的小调,却一直让他紧张,最后心绪打乱,在双重夹击之下再也淡定不来,连阴人的精力都没有了。到最后一口血喷出,败了。 这人是个高手,而且是难以匹敌的,环顾四周,顾华清擦了擦嘴唇的血,一下子看到在吹口哨的是楚云飞,没辙了。眼看着顾擒年已经惊醒过来,顾华清只能拱手认输,本想暗中将顾擒年除去,不料有个楚云飞在,只好留待下次。 比赛结束,胜负早见分晓。顾华清输的莫名其妙,奈何楚云飞已经出来领人,只能恨恨讽刺了句:“靠自己老师作弊,可真有本事。三弟你找了个好师傅。” “他可是完全靠自己的本事赢你的哟,你别以为自己那点手段谁都看不出来。”楚云飞堵了回去。 “现在我虽然输给你,今年东大陆音乐大会,我必然会赢回来,你不要得意太早。”顾华清觉得实在丢人,脚步匆匆离开。 夏正厚见琴出来的时候就发现琴上面的弦有所改变,弹出来的效果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惊艳,果然是坏掉了么?本来他还想研究研究呢,不过,顾擒年倒是有可塑性,不由得对楚云飞赞道,“人还不错,琴略失色了。” 楚云飞看着半眯着眼要睡觉的小团子林瑟,笑得诡诈,并没有解释。那几根弦,只是没有好好融合呢,等到以后,就能发现它的好处了。他拿给徒弟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的货色…… 顾擒年跟楚云飞离开,到了看不见其他人的地方,才露出委屈失落的神色来。 楚云飞一直跟着,此时不由得笑道:“傻小子,不是赢了吗,还低着头看石头啊。” “就是就是,他以大欺小那么不要脸,你都能赢了,等到音乐会我们再把他打个落花流水!”林瑟一恢复自由身就开始激动,给小白菜打气,见顾擒年被他逗笑了,才舒服地窝在顾擒年胸前睡觉。不知为何,他最近愈发容易困倦。 模糊中听到两人谈着。 “他这样真的没事么?” “是身体在愈合,所以要靠睡眠来调节平衡罢了。你已经落后很多了,明天给我开始上课……” “少爷!”顾华清被人叫住。 “你来干什么?”顾华清见这个向来见首不见尾的父亲贴身助手,脸色更加阴沉,他来了肯定没有好事。 “老爷说过,让你谨言慎行,友善兄弟,少爷,你今日的表现足以让老爷寒心。如果还有下一次,我想老爷会亲自带你回家教育。” 顾华清岂有不知道他父亲的行事作风,脸色顿时白了,假意应承到:“我会注意的。”心里却燃起了熊熊恨意。 第14章:药膳 自从楚云飞开始带着唯一的学生顾擒年出门去学习,林瑟见到顾擒年的时间就都是晚上了。好几天顾擒年回来倒头就睡,林瑟也就觉得郁闷无聊。他这体型,跑远了嫌累近的地方都烂熟于心,连在院子里斗蝴蝶都很没滋味。 楚云飞是家里的大厨,顾擒年是小厨,也就是说剩下的两个人,林瑟和楚云飞的男人肖起都是君子远庖厨的货,这下林瑟更难得高兴了。他要是能变成人,哪里会委屈自己跟肖起去食堂吃难吃的要命的米饭,早就大展身手给自己解决温饱问题。那肖起在食物上挺随遇而安的,见啥吃啥,外表看着霸气优雅,怎么吃东西那么没追求呢! 诶…… 林瑟对着门外的霏霏细雨长叹一声,这天气,要是出门得滚出泥团来。可真叫人愁啊愁,早知道赖着小白菜出门,可惜当时被楚云飞一吓,林瑟的胆子就肥不起来,乖乖跟肖起窝在院子里。挪到肖起那屋子,男人却不在,林瑟只好腾挪着小短腿,往药房里找人。 “该吃午饭了,白粥!”林瑟给人安上了外号,谁让肖起那么白,而且林瑟知道他名字的时候他正在扒着一碗小米粥,十分满足的样子。 “小汤圆儿,饿了?”肖起并没有抬头看林瑟,他正蹲在自己的三口炼药炉子前面忙得满头大汗,他背后不远处就是挤满了墙面的药柜,大大小小的盒子或开或关,散发出一屋子的草药味。 “是啊,我们快去吃饭吧。”林瑟蹭着他的裤腿要把人拖走。 肖起却站着不动,“怎么办,不是很饿。小汤圆,把你煮了给我当午餐算了,看见你比食堂的饭菜有食欲多了。”他像是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的白团子,仿佛正在思考用什么方式能够做出美味的肉团来。对于厨房白痴来说,能够想到的除了煮就是炒了…… 林瑟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几乎能看到自己被丢进黑乎乎的锅里,翻来覆去,被火烤熟然后被摆上桌子,成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排,次奥!不要对他一个无民事行为能力的弱势群体下黑手啊喂。 林瑟竖起全身的毛,警戒地瞪着肖起,看到肖起笑着弯下腰来,有种大难临头的觉悟,撒腿就跑,却还是被提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恶魔,我身上有禽流感有艾滋有……吃了我毒死你!” 肖起这次是真的大笑出声,他从未发觉林瑟身上有这么多奇怪但是新鲜的特质,很怀疑林瑟的来历呢。 “我还有疯犬病,咬了你就能让你染上病毒,再不放开我真的咬了,我要咬了?”心慌慌的林瑟胡言乱语着,试图感悟某些仗势欺人的混蛋,长的高了不起,他以前当人的时候也有一米九好么! “就这么一小口,哪里够吃,我再去食堂买点菜回来凑一顿。”肖起说着捏着林瑟的脑袋顶,让他咬不到人,提溜着带去食堂。一路上无数人围观林瑟拳打脚踢挣扎的可爱样子,碍于肖起冷冰冰的脸忍着笑十分痛苦。 “白粥,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快放我下来?”眼看着食堂门口就在前面,林瑟淡定不来,放弃了各种无谓的挣扎,用商量讨好的口气哀求到。 听到他的话,肖起的脚步顿住,将他拎起来对视:“又有什么鬼主意,还不如想想等下你是清蒸还是水煮吧。” “我不要死,不要当菜!”林瑟吼道,又腆着脸,苦苦哀求,“你怎么能让我跟食堂这些垃圾的食品放在一起煮呢,人生多么美好,有那么多的山珍海味,你偏偏放弃美味人生而选择这些猪食,可悲呀,可叹呀!多么无趣的人生啊……” “废话说完了?” “完了。”林瑟下意识答道,忽然看明白对方脸上的黑线,赶紧亡羊补牢,“我是说我有办法满足你的胃,让你食指大动,不用在这里找虐。” 他一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个胖大婶吼道:“谁敢说我的饭菜不好吃,找死!”举这个大勺子就要冲过来,林瑟一看慌了神,东摇西摆想要找地方躲,好在肖起并没有打算让别人欺负他,一把抓住那大婶的手腕,“干什么?” 大婶也就三十多岁,哪里经受得住他美丽眼睛盯着,面红心跳地摔了手里的大勺羞涩起来,“我,我只是路过。放开人家好么。” 林瑟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恶心。肖起貌似也受不了这发春的女人,厌恶地丢开她的手臂,提着林瑟往回走了。 “诶,不吃饭了,好像你媳妇没给你煮饭啊。”林瑟忽然想起来被自己扒光了的早餐,心虚的要命,唔,谁让肖起起床那么晚。 “你做。”肖起简短地说到。 …… 回到他们的院子,自然是林瑟指挥肖起干活,好不容易煮熟一锅米饭,肖起脸都黑完了,是被烟灰熏黑的。头一次看到某帝王攻如此狼狈的表情,林瑟得瑟地笑起来。 肖起听闻笑声,黑着脸转过来,手里拿着菜刀神色不善。林瑟是个胆小的,见他这样就缩起了他本来就短小的脖子,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发现卖萌的好处之后,林瑟很不大丈夫地经常卖萌,至少可以躲过某个人的菜刀…… “做什么菜?”肖起提着刀,丝毫不觉得自己如今有多么危险,只是用审问犯人般的口气逼问林瑟。 “刀放下,先放下,我来想想啊,我们做个……”林瑟盯着屋子里的材料,楚云飞还算是勤于买菜的,而且挑菜的本事一流,厨房里好东西真不少,不过林瑟并没有打算让自己好不容易吃一顿的午餐,变成水煮白菜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食物,“嗯,先来一道猪骨山药汤。” “要怎么做?”肖起下意识找,原来厨房刚好存了猪脊骨,林瑟一双眼睛早就发现了材料。 “刀,刀先放下来好么,那个,洗干净了用刀斩成小块,把猪脊骨焯水,笨蛋,放锅里去,血沫捞出放着,别倒!”林瑟指挥得手忙脚乱,皆是因为肖起太喜欢自作主张了,看到不顺眼的就想插一脚,也不知道啥有用啥没用,搞得一道菜做起来兵荒马乱。 “砂锅里添足水,放入猪脊骨、姜片、桂皮、香叶大火煮开后改小火炖制。嫩玉米切成小块,砂锅煮的差不多了倒入嫩玉米块,小火慢炖,切山药倒入砂锅,再撒点枸杞和盐……”林瑟闻着锅里慢慢溢出来的香气口水都留了出来,眼睛就没离开过锅。说实在的他真的饿到了。 奈何肖起初次下厨就大获成功,竟然完全忘记了吃,逼着林瑟再凑出两道菜跃跃欲试。林瑟看着菜刀含泪点头,心里却把肖起骂了个狗血淋头,想了想有了主意,“给你推荐一道特别简单的菜,冬虫夏草炖肉,将猪肉洗净,入沸水锅内焯去血水,捞出用清水洗净,切成块状。虫草用温水洗干净。将虫草、猪肉、盐、料酒、姜、葱放入锅内,注入肉汤,武火烧沸,撇尽浮沫,改为文火炖至猪肉熟烂。拣去葱、姜。加入盐、胡椒粉调味。你试试。”让你欺负我,林瑟笑眯眯看着肖起,邪恶地想着。 肖起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竟然也没有提出啥疑问。林瑟看他神情,还以为他晓得了自己那点龌蹉的心思,不由得心惊肉跳,却还是强装镇定。反正是肖起自己要做……至于冬虫夏草、山药、枸杞什么的能够壮阳补肾啥的他真的不知道哦……他只是记得那么几道菜谱而已。 林瑟在旁边偷吃着山药猪骨汤,看肖起兴致勃勃地尝试新菜,偷偷翻了白眼。 该说这肖起真是太有天分了,不过说了一遍,就能把菜的味道做出七八分,林瑟也吃的很尽兴,导致他一个下午肚子都圆鼓鼓的,再也挪不动。顾擒年回来了,还能看到他没有憋下去的肚子,笑着帮他揉起肚子。 顾擒年学了一天着实饿了,而且楚云飞带他去一个师兄家里干活一整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睁睁看着楚云飞悠闲自在地喝了一下午茶,与师兄插科打诨各种聊天却让他自己在庞大的材料库里面分类整理,还要记住各种材料特性啊。 反反复复折腾,午饭匆匆扒了两口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回来看到厨房竟然有饭菜,赶紧热了就吃。林瑟被他带回来的糕点吸引,竟然忘记了锅里留的什么菜…… 晚上肖起兴致大起,又从药房钻出来继续钻研,林瑟一时得意忘形更是提了很多美味又滋补的好菜品。 “今天的菜真是不错啊,肖起,你厨艺这么好还天天骗我煮菜!”楚云飞一边飞快下手抢菜,一边指责肖起,肖起秘密眼睛,很是淡定地说了句:“习惯了。”习惯了,习惯让你煮,习惯吃你的菜,习惯这味道不想改…… 楚云飞傻笑,不再挑剔了。 林瑟一直注意这两人的基情互动,等到觉得身上忽然粘腻起来,才疑惑着抬头寻找源头,一看,小白菜流鼻血了,他竟然还未知未觉! 第15章:少年 林瑟赶紧跳出去,咬住碗口拖开,“别吃了小白菜。” 顾擒年也注意到自己鼻子发痒,还看到了林瑟身上鲜红鲜红的一大块,惊讶的很。一摸,鼻子血流不止,手上一下子沾满了鲜血。 楚云飞赶紧上前用拇指和食指按住他双侧耳翼,待血止住了才让他去洗脸。楚云飞扭头问肖起:“怎么回事?” “药补多了,内热。” “药?”楚云飞一时脑袋卡壳,忽然瞄到桌子上的菜,才反应过来今晚所有的菜都是药膳啊!顾擒年才十二三岁,小小的孩子哪里能够吃这么补的东西,不由得瞪了肖起好几眼,肖起指着林瑟:“是他提供的菜谱。” 林瑟抖了抖,向走进来的顾擒年求助,楚云飞又气又笑,无奈地骂道:“你都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菜,也不看看那是人人都能吃的吗?” 林瑟被顾擒年抱住了,赶紧示好讨饶,还撒了谎:“都是从书上看到的,我哪里懂得什么药理。他明明是懂医的还听我的话去做这些菜,你该问他什么居心。”林瑟眼神飘向肖起,被对方冷冷的气息煞到,一缩脑袋又躲到顾擒年的怀里不肯露头。 楚云飞顿时惊醒,气得说不出话来,摔了碗也不收拾了,临出门前吼了一句,“今晚不许过来。” 肖起责怪地看了林瑟一眼,听见林瑟询问他怎么办,竟然笑着说了句:“吃了这么多,我还是给他准备点止血药好了。”林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心中暗暗称赞,肖起真是腹黑的典范啊。 林瑟靠着顾擒年睡下,秋高气爽,晚上的气候格外凉爽,林瑟偏爱如今小白菜身上这暖呼呼的气息,蹭的很紧。林瑟这么使劲蹭,发现小白菜身上更加热了,温度高的有点受不了,他想逃开去呼吸新鲜空气,奈何被抓的更紧。也不知道这顾擒年怎么回事,手老是在他身上乱摸,口中还喃喃自语。 如果林瑟能够有如梦的本事,就能够看到顾擒年梦里格外香艳的画面了。因为他正在做chun梦。 顾擒年梦见自个被太阳烤着,热得受不了,浑身上下都是汗水打湿了衣衫,黏糊糊的格外难受。他索性从树上跳下来,脱了衣服,一头扎进河水里。正在疑惑不会游泳的自己怎么会跳进河里,但是冰凉的水已经让他情不自禁喟叹。 河水再凉快,却还是不能让自己舒服,顾擒年正翻来覆去找原因,一看,岸上忽然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脸圆圆的像水嫩的白葡萄,也光着身子冲他笑呢。顾擒年也不知怎么的,就喊道:“小吃,下来一起玩啊。”对方很听话地跳进水里,游到他身边,脸上一片绯红,就像新婚的小媳妇似的。顾擒年觉得这份羞涩越看越可爱,见少年要游走,赶紧捉住对方手臂。 天,好凉快啊! 而且这滑嫩嫩的皮肤还有玉石般的温度,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对方挣扎,想要摆脱他的禁锢,可是顾擒年已经本能地被少年吸引住,还本能地——吻了上去。他一直很好奇那些男子对女子做的这种事情,可是如今对方虽说是男孩,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兴致。 原来这么软啊,难怪那些男人都喜欢压着女孩子亲…… 顾擒年对着那唇狠狠地蹂躏,身体除却热度,还有莫名其妙的冲动向下面涌去,集中在他放水的地方,想要突破。可是越想出来越出不来,顾擒年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而少年竟然在被他放开唇后,沿着他的脖子一直向下啃去,无论是脖子还是胸口都无法幸免,好舒服啊。 当少年咬上顾擒年胸口的茱萸,他嘶吼着释放了。 也,醒了。 天没亮,还是黑漆漆的夜色,浑身湿哒哒的衣服因为他的乱动皱成一团,看不出原来的形貌。关键是亵裤的地方,正散发着浓烈的麝香味,湿乎乎的让人极为不舒服。难道他尿床了!? 不能啊,还有两月就十三岁了,这些年他从来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还能像小男孩一样尿床?而且小吃跟他一起睡呢,如果真的干出这种事情,那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啊。闭着眼睛装睡却体会到身体一切异常的顾擒年,丝毫没有看到林瑟目瞪口呆又咬牙切齿的模样。 该死的臭小子,把他当成女人乱啃了有木有,多大的人啊(林瑟忘记自己的第一次也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当时连夜洗内裤的事情都被他忘光光……),林瑟刚开始被黑手抓住的时候还不明不白的,可是等到小白菜将他按在嘴巴上乱啃就什么都了然。最气愤的是这家伙要是啃他一身毛就算了,还好死不死能够亲上他嘴巴,这是什么样的直觉什么样的运气啊,闭着眼睛都找的准位置,可怜他林瑟美好的处男之身,就这么被一个小屁孩毁了,当年可是连幼儿园暗恋他的高个儿姐儿都没压倒他啊! 让林瑟震惊的是,这孩子傻到以为装睡就可以避免尴尬,可是他装睡能不把自己的爪子向下面三角地带伸过去么。那面红耳赤的样子怎么回事啊?胆子能大点么! “醒了啊?”林瑟凉飕飕地喊道。 顾擒年一惊,猛地挺身坐直了身体,眼睛左飘右飘,不肯正视一旁的林瑟。他小脸颊绯红,是越看越妖孽了。林瑟心想这小孩底子就是好啊,长了肉就越看越勾人了,他要是个弯的现在准扑上去压倒狠狠折腾。 林瑟不说话,顾擒年就越发不自在,那红色淹到了耳朵根,连脖子都没落下,最后没辙,直接跳下床去院子里接冷水冲。林瑟看得发直,等他出门了,笑得前俯后仰,心想小男孩真是清纯啊。 顾擒年进来了也是躲着林瑟的视线,他光着上半身,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水滴,真像是嫩白的莲藕,让林瑟看得津津有味,脑补了无数个老实巴交的美貌小受被各种狂帅酷霸攻压倒吃干抹净的场景。林瑟此时YY的不亦乐乎,一点都没想过,男大也十八变,一个病娇受竟然会狠狠逆袭成攻…… 且不说以后,此时没被带坏的顾擒年,对于自己的梦只觉得龌蹉无耻,一想到梦中的少年被自己喊成小吃,看见林瑟的感觉就各种怪异。真真是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了不再见人。 思来想去,竟然也没想出为嘛自己会把林瑟幻想成那副模样,顾擒年只能说自己是着魔了,思想不健康了,对于这种事情,他又不敢跟林瑟提,憋在心里十分辛苦。林瑟想要靠近他继续补眠,却被受惊吓的顾擒年一挥手掀翻摔下床,啃了一嘴的地板灰尘,不由得恨恨用目光谴责凶手。 顾擒年似乎也因此吓了一跳,匆匆跳下床将他捡起来,拍掉灰尘放回床上,不知道说什么,支支吾吾地犹豫了一会儿,竟然转身就跑。 林瑟估计小白菜是初次遇到这种事情,吓傻了想不开,怕他半夜溜出去出事,赶紧把人叫回来:“不就是梦遗么,笨蛋,给我回来睡觉了。” “我,我出去洗洗衣服?”顾擒年胡乱找着借口,也不管有多拙劣。 林瑟忍的快内伤,却怕伤到小男孩幼小的心灵,强装镇定清了嗓子说到:“过来过来,哥哥给你普及一下健康教育基础。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怕什么?坐下,我跟你说啊……” 顾擒年坐下来,林瑟看他一脸乖巧的样子,内心大为满足,有种名为自家弟弟长大成人的自豪感在膨胀。 “男子一般到了青春期以后便会有梦遗现象。梦遗是男子性成熟的一个标志哟,说明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这个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一般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影响,所以你不要觉得丢脸什么的,我弟弟长大成人了,多么让人欣慰啊,以后就要承担责任了知道吗?”林瑟语重心长地说到,忽然很有当年碰到妹妹第一次来例假的心情,顿时心情不大好。 “怎么了?”顾擒年敏锐地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把自己尴尬的境地忘得一干二净了,温柔地抚摸林瑟的绒毛。 “没什么,就是感叹你也长大了。”林瑟长叹,想到自己的亲妹妹,小他六岁,此时应该还在上大学吧,会不会被渣男欺负,会不会在外面受苦,会不会……一个人照顾爸妈会不会很辛苦? 妹妹很粘他,而且有什么都会跟他分享,交了男朋友都会带过来让他考察,每年生日父母都不一定记得,可是妹妹不会忘记,会亲手给他做礼物。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多照顾那小妮子两天,人就飞到了异世,谁不说人生无常。 顾擒年换了新的床单,抱着林瑟继续睡,没有多少初次成长的喜悦,反而因为林瑟的隐瞒,有种委屈受伤的心情。他怀里这把琴,他明知道有异常,可是从来没有去深究过,只因为害怕失去。他能够感受小吃不是天然产生的器灵,而是别的什么,太有智慧太懂事,很多时候看似顽皮幼稚,实则很少让人担心过。 小吃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很想知道,可是一看这样子,应该就没办法问出什么来了。被隐瞒的滋味,他觉得心里很堵。就好像有人在他和小吃之间砌了一堵墙,让他看不清真正的小吃。 顾擒年心烦意乱,再也没办法睡着。 林瑟后半夜倒是睡的很好,毕竟没有了某个青少年半夜的骚扰,他可以安枕无忧。等起床看到顾擒年黑乎乎的眼圈林瑟还奇了怪,难道这小子后半夜还在纠结那事? 顾擒年早早地就催促着楚云飞出门,比平时表现的更加勤奋,楚云飞倒是没觉得很特别。 林瑟能感觉到怪异,是因为一向跟他亲昵的顾擒年,竟然举止间多有克制,好像他身上带了什么病毒,目光一碰到他就躲躲闪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这边顾擒年飞也似的出了院门,等到清净的地方,才支支吾吾的跟楚云飞搭起话,身为苦恼,忍了半晌,问到:“老师,你跟肖老师是怎么在一起的,我是说他是个男人,你们怎么会……”顾擒年已经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了。他只是无法克制自己把林瑟幻想成人的冲动,他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禽兽,对着朝夕相伴的琴起了邪念。 楚云飞瞧了瞧他的黑眼圈,很霸气地说到:“我看上他,就要过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擒年瞪大了眼睛,不肯相信事实这么简单,不过想想楚云飞的性格,好像没有什么不可能。看上了,就要到手,貌似,也不错。只是小吃能变成人么,现在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没长过肉呢,明明很用心养肥的说……要养大得到什么时候,他总不能跟灵兽形态的小吃…… 顾擒年为自己的想法又羞红了脸。 第16章:阵痛 “你天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不无聊么?”中午那一大一小又不回来,肖起自然要操刀入厨房,毕竟身边有一个吃货天天摩拳擦掌要吃东西,加上本来就对实验新东西很有兴趣的男人,自己下厨成了固定日程。肖起煮好香菇糯米鸡饭,然后开始尝试林瑟说的八宝鸭,每一件材料他都准备的很充分,下锅烧火也十分纯熟。 林瑟用自己的小勺子挖着香菇糯米鸡饭,不解地看着他:“我又不是人,学那么多干什么?” “懒!”肖起缝着鸭肚子,对他下了评语,“你这么堕落,等到擒年进步了,可就用不上你洛。到时候等着做深闺怨妇吧。” “啊?”林瑟更加迷茫,“他说了不会抛弃我的。” “目光短浅。”肖起很有耐心地跟他闲扯,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印象,继续说道,“他如果越来越强,需要的武器就必须越来越好,你以为他学这么多只是为了赚钱给你买饭么?一个男人总会想要做出自己的事业,他会甘心一辈子当个小喽啰?而且你想看他那么废材么?” “不想啊。” “那就对了,到时候如果你太弱,随随便便就给人一摔就四分五裂,成了废品,就算他还肯留着你,你自己也见不得自己像块烂木头一样被人堆在角落里吧。”肖起笑眯眯说着。 见林瑟摇头了,转过身去瞧瞧扬起一抹微笑,背对着林瑟说到:“一切交给我,我会让你变成天下第一琴器。” “额,那个,目标是不是太远大,有点不切实际……”林瑟可不认为自己这资质,这小身板,这三天两头被人折腾的模样,能够有成为大神的潜质,想想当年考试,有多少科目是低空飞过,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啊。况且,谁不知道高手不是一天熬出来的,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让他变成什么天下第一看上去霸气,做起来要流多少辛酸泪啊。现在的生活不也很好么? 肖起黑了脸,不过想到自己跟楚云飞也是贪图舒服的主,也有些明白这小团子心里头打的什么算盘。可是,他又不想错失这么好的徒弟,和实验品…… 肖起眼珠一转,怎会没有办法,就跟林瑟商量:“我们不定什么目标,你看你天天吃吃睡睡也无聊是不是,跟着我看点书学的东西,总好过扑蝴蝶。我现在寂寞了,就想找个徒弟陪陪,当我徒弟,每个月给你家小白菜减掉当月十分之一的债务,多划算。” “才十分之一!”林瑟很不开心,楚云飞那个葛朗台这些天给他们记下的账都快要还到下辈子了,照这个速度减下去,下辈子还得带着黑债投胎呢,“太少太少。” “十分之四,不能再减了,再减小飞会杀了我。”肖起眯着眼,很严肃地跟他一起讨价还价。 林瑟想着自己不过是当个徒弟,能给小白菜解决那么多债务,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埋头吃自己的糯米鸡饭。肖起琢磨着这徒弟有够笨,不过这些天来真是很讨人喜欢,灭了火将八宝鸭拿了出来,兀自笑着。 楚云飞跟顾擒年回来就闻到了八宝鸭的香气,俩人一齐从门口挤了进来,肖起正亲昵地给林瑟喂鸭肉呢,林瑟吃得满嘴是油,下巴还沾了肉汁,见他们回来了嚼着满口的鸭肉朝顾擒年喊:“小白菜,他答应给你减掉债务了。” 顾擒年眼睛一亮,奔过去撑着桌子问:“真的?多少啊?” “每个月十分之四。”林瑟为自己的功劳得瑟不已。 楚云飞却黑了脸,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肖起:“我怎么被你卖了都不知情?你有什么话要说?” 肖起拉过他,悄悄给他说到:“我只是说每个月扣除当月的十分之四,又不是每个月减掉总债务的十分之四,你放心好了。而且你那么多学生,还怕穷得除去喝西北风么笨蛋。” “哼,算你识相。”楚云飞这边又训了一顿,才回过头来,神情无比亲切,“哟,原来小吃是我男人的徒弟了呀,快来见过你师爹我,鸭子贡献过来。” “师父,师娘又调皮了。”林瑟十分淡定地霸着自己的碗,毫不示弱地说到。 楚云飞只好长叹:“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 成了某人的徒弟,日子确实不那么闲的蛋疼了,问题是肉疼啊。 肖起跟楚云飞是生物钟正常的,因此起床都很早,林瑟则是21世纪一名相当合格的宅男,一向熬夜来熬夜去,不到午饭时间不清醒,肖起却每每要拖着他起床“锻炼”,其实只是被丢在高处下不来的地方背书,背不完就在上面吹风。 林瑟是个懒人,肖起明白,所以很多知识都是给林瑟折腾药材的时候说的,而不是扔几本书填鸭式教学。林瑟觉得这种方式不用费力,反倒进步神速,记下了不少。偶尔还自己捣鼓点乱七八糟的药物,正经药物成功的不多,旁门左道的东西倒是弄出来不少,时常拿出来捉弄人。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报应来了。每晚骨节间犹如女生来了大姨妈般的阵痛,让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对着顾擒年的背,却说不出来。顾擒年最近对他若即若离,虽然表面上还是照顾有加,可是举止间总有些疏远隐忍。 是因为长大了,所以有了自己的心事么?小破孩竟然也开始学会藏起自己的小秘密了,诶,林瑟忍着痛,睁大眼睛看着习惯蜷缩而睡的小白菜,只看见背部起伏的曲线,里衣松松垮垮地滑开,月光下只觉得暗沉沉的拒绝。 特么的好疼啊,他总不能跟自己说是在长第二遍吧,一把老骨头了,还长身体的话那真要命啊。 林瑟挪开身体躲远些,浑身抖动不止,吐槽着自己也没做多少坏事?怎么就遭这么大的罪了,不就是弄了些痒痒粉放在楚某人身上导致肖起吃了顿豆腐,不就是偷偷让某个小胖子长了几个红痘子,反正他自己都当时半夜被蚊子咬的……数来数去,他真的是无比良善啊,怎么还会中招? “喂,才一夜你怎么变兔子了?”林瑟起床以后身上就好很多了,不懂为什么每次睡觉了就犯疼,此刻熬了一夜,眼睛不红才怪。被楚云飞一顿调侃。 “虽然挺好看的,不过为师还是劝你不要太勤奋,熬坏了身体得不偿失。”肖起打量了他许久,说到。 林瑟真想抖出自己半夜身子痛的事情,可是又不想让人觉得一点小伤小痛就矫情。 外头晨跑回来的顾擒年瞧见他眼睛,很是奇怪:“晚上又想什么鬼主意了,不好好睡觉。” “不睡觉的孩子长不大,以后你就永远是这么小的一团了哈哈。”楚云飞附和到。 “你才长不大!” “不要贪玩,学了就好好学。”顾擒年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 林瑟发现这孩子真是跟他礼貌啊,说话行事那么矜持,自从那次意外的事件之后顾擒年在他面前小心克制了很多,许多事情也不再跟他唠叨了,从前会很亲昵地跟他互动现在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林瑟蓦然觉得很委屈,本就是在异乡,连唯一熟悉的人也陌生起来,让他有些软弱。 这样的心情,伴随着一夜复一夜阵痛的加重,变得愈发浓重。 他的不安和混乱终于被顾擒年察觉。本以为只是幻觉,可是背后低低的压抑的呻吟声让人难以忽视。倏然起身,下意识捞过身边的灵兽,顾擒年惊慌地看着林瑟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小脸,从未有过的无错。 “小吃,小吃你怎么样?” “你,你别摇了,再摇我要……吐了。”林瑟苦着脸看着还把自己揉来揉去的少年,次奥,他不是真的汤圆啊,再摇肚子里的馅要漏了。 顾擒年抱着他飞快地跳下床,鞋子也没穿就赤脚跑去敲楚云飞的房门,等待开门的时间,好像一年那么长,在门外喘着气却格外敏锐地捕捉门里的动静。一听到门闸打开的声音,顾擒年就撞了进去。 “老师,快看看他。小吃生病了。”顾擒年没办法淡定,只恨不得一下子就能让林瑟药到病除活蹦乱跳。 肖起披衣服下了床,看到林瑟的眼睛已经全红了,还浑身抽搐不止,知道事情严重了。前两天看到林瑟眼红他就不该掉以轻心的。 “先给我看看。”肖起将林瑟抱过来,查看了口眼和四肢、肚子,也没有说话,直接进了药房找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丹药全都灌进林瑟嘴里,将手指伸进去强迫他咽下去。 “他不会有事吧?”顾擒年担心的紧,不敢大声呼吸,一颗心都是吊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见林瑟吃下药才紧张地问了句。 “还不知道。”肖起一边在心里寻思着病因,一边说道。 顾擒年听完,吓得脸色煞白,只觉得手脚无力,揪心。 见他神色不对,楚云飞赶紧上前开导:“肖起是这方面的翘楚,他手上医过的灵兽很少有活不下来的情况,你要相信他,也相信小吃。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去休息,我和肖起想办法。”说着把人推搡出门,不让他进来了。 顾擒年头脑有些混乱,但是站在门外,也能隐约听到林瑟痛苦的哀嚎,心脏跟撕裂般。可是静夜里,屋里的灯始终亮着,没见熄灭。顾擒年站在门外,风冷夜寒,却一点也没有让他察觉。直到鸡鸣破晓,身上被门前草木凝成的露水沾湿,才惊觉自己站了一夜。迈开腿,人就踉跄了。 第17章:泡澡 楚云飞打开门,一股浓重而古怪的药味扑面而来,熏得饿得腰腿酸软的顾擒年立刻就清醒了,满脸期待看着他。楚云飞脸上意味不明的神情让他心里一紧,忽然不敢立刻见到林瑟。楚云飞让开了路带他进了门,肖起正和衣做在椅子上打盹,一张被子好好地盖在身上,青色的胡渣让他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 这里是药房,顾擒年的眼睛四处寻找林瑟,循着药味他看到了架在炉子上的药罐,里面只露了半个头在水面上呼吸的林瑟闭着眼睛没有动静。火还在罐子下面呼啦呼啦地烧着,药汁欢脱地翻滚。只是看着就知道有多烫。 顾擒年颤巍巍要把林瑟拎出来,楚云飞刚好看见,赶紧捏住他的手臂:“乱动什么呢,这是给他洗筋脉的药物,非热水不能。” 顾擒年为自己的无知羞愧,缩回了手安静看着林瑟,他睡着的样子犹如柔软的蒲公英,默不作声又安静美好。只是一想到小吃竟然生病了还瞒着他们这么久,心里就气,难道他不值得信任吗,他们不是要一起成长的朋友吗,可是林瑟知道他全部的事情,却从不对他说自己。顾擒年不是笨蛋,知道林瑟有怪异的地方,可是他不敢问。然而为什么其他方面小吃也不对他坦诚? “这个药汤要泡十二个时辰,不能少的,以后每天还要泡冷汁五个时辰。先跟我们去吃饭吧。” 肖起醒过来,楚云飞正好来叫他们去吃饭,眼看着顾擒年不肯走,生拉硬拽地把人提起来,逼着他喝了点粥。顾擒年吃的速度非常快,吃完了就撒腿往林瑟那跑。才开了药房的门,就听到林瑟一阵一阵叫唤着呢。 顾擒年跑上前,看到林瑟在热水里翻滚着,嗷嗷叫唤,眼泪已经停不住地蹦出来,一直往药水里掉,一滴进去就蒸腾成白色的雾气。缭绕的雾气里,顾擒年只看到林瑟一双凄惨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好似求助,又好像要逼他离去。只是一直没听到林瑟说话,顾擒年却听得到它牙齿的咯吱碰撞摩擦声。 顾擒年不忍再看这一幕,扭过头去,悄悄落了泪,过了会等到自己的眼泪能够控制的时候,才转过身来,对林瑟说到:“不知道你生了什么病,不过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小吃。你忍忍,如果疼就咬我。” 他将手臂伸过去,热腾腾的水蒸气烫得嫩白的皮肤顿时通红一片。 林瑟吃了一惊,惊恐地晃动身体躲开他的手,不让他碰,“笨蛋,你会烫伤的,变丑我就不要你了。”威胁着,心里却又感动又心疼。 顾擒年见他故意避开自己,失望地收回手,拖着椅子过来坐在一旁,跟他一起等时辰过去。屋子里摆着用来计时的沙漏,是从西大陆传过来的东西,据说每翻过2次,就是一个时辰,计时工具就是他们的祖先詹希元创制的“五轮沙漏”。 流沙从漏斗形的沙池流到初轮边上的沙斗里,驱动初轮,从而带动各级机械齿轮旋转。最后一级齿轮带动在水平面上旋转的中轮,中轮的轴心上有一根指针,指针则在一个有刻线的仪器圆盘上转动,以此显示时刻,这种显示方法几乎与现代时钟的表面结构完全相同。他还巧妙地在中轮上添加了一个机械拨动装置,以提醒两个站在五轮沙漏上击鼓报时的木人。每到整点或一刻,两个木人便会自行出来,击鼓报告时刻。 顾擒年专心地盯着沙漏,他多么想让时间一下子跳到一天以后啊。这样林瑟的煎熬就能够结束,不必再倔强地忍受热水的烧煮。 “小白菜,你不要愁眉苦脸的,我已经够难受了。”林瑟见不得别人为自己难过的样子,忍不住说起话来,“你摆着这么丑的表情,是想让我吐在里面么?” “我这么好看,就你挑三拣四的。”顾擒年抱怨,却不自觉挤出一抹笑容出来,无论此刻心里多么的难受,好像对方提了要求,他就难以拒绝了。 林瑟仔细一看,这孩子的确好看了许多啊,从前尖酸刻薄的下巴和眉毛,如今长了肉,看起来顺眼多了。本来就有很好的底子,如今就像春天的柳树抽枝发芽,嫩嫩的十分可口的样子。顾擒年笑的时候很单纯,有种翩翩美少年的气质,让林瑟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傻笑起来,暗自忖度自己眼光好,竟然拐到这么优质的弟弟。 顾擒年没料到林瑟看着他的脸都能发呆,噗嗤笑出声,才没有那么消沉。顾擒年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块寒玉,就从脖子上取下来戴上林瑟的脖子,“我妈妈就给我留了你跟它,听说是寒玉,你且戴着,不知道有没有点用处。” “快快拿走,这么好的东西等下被泡坏了。”林瑟想要扯下来,奈何自己小短爪子哪里有那本事。哭丧着脸看着脖子下的寒玉,这东西倒真是神奇,不像是普通的石头,贴上身,燥热减轻了许多。不过沸水的煎熬不是一块小小的玉能抵挡的。林瑟只能尽量站直点不让玉靠近水面。 坐了一会林瑟说无聊,顾擒年问他想做什么,林瑟就说弹琴。顾擒年去楚云飞的琴房拿了普通的琴过来,摆在桌子上,随手在琴上一挥,竟然让林瑟联想到轻拢慢捻抹复挑的雅致。 顾擒年随手而弹并琴随心走,全然不拘乐理,不拘于曲谱,一开始的混乱琴音后来却越走越恣意,恍若明月之初开天地,恍若星河之璀璨流光,时而又如总角之孩童墙外欢笑,时而如有伊人红妆画蛾眉……曲中无限意,天地大不同。 林瑟沉浸在琴声里,倒将身上的痛忘记大半,不是不痛,而是注意力都集中在渺渺琴音里,被那份随心所欲所勾引。 当顾擒年的琴声勾起磅礴峥嵘的豪情,林瑟也脱口唱出《日暮归途》。这一曲,虽然只是网络歌曲,但是林瑟不否认自己独独钟爱歌词里携手天涯的苍茫壮阔,那一份黄山残烛里举杯对弈的潇洒,始终让他心向往之。 顾擒年听着他的歌,反应迅速地调整自己的曲子,他没听过这首歌,却衔接串联得竟然天衣无缝。每一次拨弄琴弦,好像都是不经过脑子思考,而是指尖自动流淌而出,恣意地游走。沉浸在陌生而美丽的歌声里,顾擒年不知疲倦地弹着,很快记住了歌词,与林瑟相和而唱—— 顾擒年:天涯旧路/酒家萧疏/灯萦黄沙残雾。 林瑟:平野客宿/是你醉步/牵马孤旅日暮。 顾擒年:我曾说日暮/原是归途/也曾踏归途/望日暮。不知此生漂泊几度/知足。 合:天地虽大却不如斟两壶/与你一马一剑驰骋川谷/闲了秦筝懒了花囊绣布/身披日月饮江湖/从此管他几番岁月寒暑/逍遥人间笑看俗世痴怒…… 琴声戛然而止,不知何时那块玉已经融进了药里面,看不到影子。林瑟急坏了,四只爪子在水里扒拉着要找,邪门的是竟然真的连渣都不剩了。脖子下挂玉石的红绳子还好好悬着,孤零零的。 “怎么办,东西不见了,都是你要乱来,我上哪找玉来赔你。” “小吃,没了就没了,你还在比什么都重要。”顾擒年安慰着他,着实没有一点失去寒玉的痛苦,反倒觉得那玉石能让林瑟舒服点,也就算物有所值。 “是你妈妈给的东西怎么不重要!我再找找啊,怎么会不见?太邪乎了。”林瑟不死心,不过就在他折腾着要找到那块玉的时候,自己身上的变化却被忽略掉。 站在一旁的顾擒年清清楚楚地看见,林瑟身体表面裂开了几道缝,将皮毛完整地褪下来,变成光秃秃的白团子,这下子更加像汤圆了。场景虽很可笑,顾擒年感受到的确实恐慌。他很想上去将林瑟提出来,肖起已经来到他身后,阻止了他的动作。 “再看看,时间还没到,如果妄动也许会出事。”肖起很是淡定地烧起另一个炉灶,要去熬煮自己的新药。 顾擒年只能站在一旁等待,紧张的不得了。 林瑟也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尖叫出声:“次奥,我的皮呢?劳资不要果奔啊!”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肖起在另一边忽然插了句:“你不痛了?”忽然发出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 林瑟愣了下,掐了掐自己的皮:“不痛了啊。”一明白对方问话的意思,林瑟就想拍大腿跳起来。终于不用像痛经的女孩子一样捂着肚子过日子了,真爽,“那我可以出来了吗,我快被烧成烤乳猪了。” 看林瑟可怜兮兮的样子,顾擒年向肖起投去求助的目光,肖起摇头:“泡着吧,不到时间不要出来,你的情况还没稳定呢。再说出来果奔么?” 林瑟被他一调戏,果断扭过身子不理人。 “刚刚你们在唱什么歌?”楚云飞忽然探头进来问。 顾擒年摇摇头,指着林瑟:“他唱的,老师。” 林瑟虽然得瑟自己的歌声将人吸引住了,不过还没有无耻地占用别人成果的心思,不敢告诉他们自己是活在地球上学来的,就将原作者说成是陌生人,见他根骨清奇,天资奇高,所以教了他这一曲《日暮归途》。 “好曲子,很,新奇!”楚云飞的语文一向是心头痛,勉强凑出一个形容词,就追着林瑟要曲谱。林瑟哪里懂啊,就说自己只会唱,听到楚云飞说唱也行,就将曲子又重唱一遍,楚云飞紧紧听了一遍就将曲谱记了个八九不离十,让林瑟瞪大了眼睛。 “小吃,你是个宝。”楚云飞赞叹,“不如跟了我?” “老师!”顾擒年提高了音量,警告某个挖墙脚的人。 第18章:围观 那块玉离奇的失踪并没有让林瑟放在心上多久,因为顾擒年自己没表现出多心疼的样子。就是身上掉了毛的感觉糟糕透顶,这种不穿衣服果奔大街上的感觉让他无比羞涩甚至不愿出门,直到顾擒年用针折腾出一件破布拼接般的小衣服给他穿上,才勉强觉得拾回了面子。 泡药汤的过程并没有停止,林瑟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不用把那闻起来就很苦的药喝下去,他虽然有过热爱中医的三分钟热度,可是不代表他热爱喝中药。 林瑟每次泡一泡水,就要换一层皮,大家都习以为常,林瑟也以为这就是终结了,日子过的更加潇洒自在。最后一晚泡着泡着,林瑟竟然觉得浑身如同火烧,有种极致的灼热从四肢百骸蔓延燃烧,烧遍了五脏六腑的细胞。身下的水已经烫到无法容忍的地步了,林瑟顾不得什么医嘱,从药罐里蹦出来,摔在地上。想喊人,嗓子却哑的发不出声音。 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持续很久,林瑟就彻底痛晕了过去。他一昏倒,变成了一把焦尾琴,无声无息躺在地板上,看不出丝毫变化。 顾擒年上了厕所一趟,回来刚走到门口就闻见浓郁药味里掺杂着奇怪的香气,那香气虽然不似药味浓,可是莫名地勾人,已经能够压制药味带来的苦涩滞重,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加快步子进了门,就看到静止于地上的焦尾琴。明明还是原来的模样,如果要说不同之处就是比原来更加完整,线条更加流畅。对于这种自动修复的结果,顾擒年百思不得其解。上前想要将琴抱起来,顿时看到了附近爆炸的药罐子,弄得一地狼藉。 顾擒年将琴放在桌子上,打算先打扫打扫屋子。拿了扫帚和簸箕、抹布,正在低头做事,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许多。不同于寻常秋日的湿冷,这种冷让他很不舒服,非常厌恶排斥。而会有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屋子里有食梦貘出现了。 月光中学的住宿区一向保护严密,音乐大阵更是经过了经年累月的考验,很少会出现意外,学校方面还派了专人负责学生安全,维护阵法,消除漏洞和消灭食梦貘,为什么他还能感觉到食梦貘的气息? 顾擒年握着扫帚,迅速查看屋子,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屋子里凭空出现了五六只食梦貘,他们正争先恐后地飘向躺在桌子上的焦尾琴,样子十分贪婪可怕。在他们身后还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更多的食梦貘,仿佛要将焦尾琴吞进肚子里。而平时被视作食物的人类顾擒年竟然一致被他们忽略。 令人不解的是,出现如此大规模的食梦貘袭击,难道学校毫无察觉? 顾擒年扔下扫帚上前,那些食梦貘也不攻击他,反而全都执着地靠近焦尾琴。之所以说是靠近,是因为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轻易地碰到琴身。焦尾琴上仿佛自带了防护罩,将自己裹的好好的,不然任何邪物侵犯。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顾擒年不再观望,直接闯进食梦貘的包围中将琴取出来,他自忖不是这么多食梦貘的对手,所以想跑出去寻找帮手求救,可是食梦貘们阻挡了他的去路。他们已经蜂拥上来要将他吞噬。 一团团黑影缠上顾擒年的身体,顾擒年被那刺骨的寒冷冻得几乎要僵硬,却并不放弃。飞快地盘膝坐下,撩起弦。 铮—— 不过一声响,部分的食梦貘竟然害怕地躲开,在屋子里稍远的地方呆呆看着这边的人和琴,似乎在害怕,又很渴望的样子。顾擒年没时间思考,指尖飞舞弹起了自己练得最纯熟的《采薇》,清脆中带着玉石撞击的声音,让食梦貘们痛苦地扭曲了身子。 顾擒年一心一意弹着,来不及看自己的情况,等到他觉得身上又开始暖和的时候,屋子里的食梦貘已经减少了。剩下的看来是极为厉害的角色,还在锲而不舍地攻击。他们缠着他,想要控制他的思想,却又被琴声一次次击得溃散成烟。重新笼聚的食梦貘已经没有原先厉害。 惊叹于焦尾琴如今事半功倍的效果,顾擒年发挥地更加流畅自如。不知不觉他达到了浑然忘我的状态,忘记了自己,只记得与琴的共鸣,在每一次琴声流转中,他都觉得身心更加清明,心旷神怡。 然而这种超然的状态威力却是巨大的,顾擒年忘记了外界,自然没看到屋子里凡是能够发出共鸣的物体,皆自动地响起来。无论是药柜沉闷的低哼,还是水缸里动荡的波纹,桌子上摆放的瓷碗杯碟,都欢快地呼应着琴声。门外越来越多的小鸟被吸引过来,静静地聆听屋子里的琴声。那股久未消散的香气更是吸引了无数的蝴蝶恣意翩飞,在秋日里绚烂之极。 “我们还要进去么?”楚云飞苦笑着看着这一切,这里的异常肯定被学校的上层知道了,这下子麻烦大了。不过里面的人究竟还是他的徒弟,不能不护着啊。 肖起拍拍他的肩,淡定地说到:“不用进去了,你徒弟已经吓跑方圆一公里的食梦貘了。” 楚云飞看着清明的天空,刚刚忽然涌过来的灰的黑的食梦貘将天空变得阴沉沉,他们不计后果地要闯进音乐大阵里,而且目标集中在林瑟泡药澡的这一屋子。那场景让所有还在上课的学生又兴奋又害怕地尖叫。楚云飞动用某人的私权逼着那帮孩子不要乱跑出来,以免危险,但是他却不能阻止这件事情被别的老师知道和围观。 不少老师赶来这里,已经没办法改变。然而大家却很有默契地聆听屋子里欢快淌出来的琴声,没有人上去打扰。这样的音乐,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技巧问题,而是达到了一种超然的境界,谁都不忍心去破坏,好像生怕自己的鲁莽将难得的妙音打破。 顾擒年弹完一曲,微笑着看焦尾琴。他能够体会自身发生的突破,曾经的桎梏犹如强硬的铁链被斩断,整个人获得无上的自由。这种心情何等美妙。而这一切,离不开小吃,是小吃完美的共振,让他能够获得身与心的重生。 顾擒年还未出门,就看到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一群面容喜悦、神色焦急的老头老太太和青年男女闯了进来,用看着鸡大腿的眼光看着他,和他手里重新化身的林瑟。 这些老师汹涌而来,顾擒年以为他们是要来抢小吃的,吓得他连连后退。关键还都是学校的老师,不能太失礼。顾擒年左右为难,瞧见楚云飞跟肖起最后才挤了进来,赶紧用眼神求助,但是楚云飞无奈的眼神让他的镇定动摇了。 “这位是顾擒年同学吧?”说话的人是一个老头子,而且正是当初他开学考核时一口否定他的李副校长。 顾擒年对他没有好感,冷冷应了声是,追问道:“各位老师有何事找学生?”别跟他说是来抢人的啊,他不会同意的。 “顾同学你不必如此戒惧,我们这次前来,是因为刚刚这里发生了紧急事件,担心顾同学你遭遇危险。想不到啊想不到,顾同学竟然是天纵奇才,一曲采薇惊才绝艳,让我等羞愧啊。”李峰一笑呵呵地回答他,他那眼角布满鱼尾纹的眼睛正微眯着,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擒年怀里的团子。 顾擒年可不相信他们只是来救他的,只怕是垂涎小吃。一个个眼神那么放肆,真当他是三岁孩童什么都不知道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装作无知的样子说到:“那多谢各位老师的关心,现在危机过去了,老师们也该休息休息了,不值得为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学生太操劳。”快走吧,快走吧…… 有些人面色已经僵了,不过为了一睹名琴的风采,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不快。 李峰一算是最老谋深算的,听了他的话脸色也没有变化,和蔼依旧,“顾同学,刚刚听闻你的琴音,觉得大为感动。我们学校能有如此天才,真是后继有人了啊。听说顾同学的琴非同一般,我们觉得如果能够研究一番,对其他人的器具修炼将更有进益。可否拿出来一看?” 绕来绕去还是想拿琴啊!顾擒年很生气,却不能表现出来,其实脸色已经变冷了,只说到:“这琴没啥特别的,不过是普通的古琴,先母留下来给我,我只希望能够一生爱护珍惜,不想让琴有什么闪失。” “给老师们看看,怎么会有闪失呢?”李易峰继续规劝,内心已经颇为跳脚,一个小孩子如此顽固,要是其他学生那里用他唧唧歪歪这么多,不过,顾擒年是肖起跟楚云飞罩着的人,他不得不克制自己的霸道。 见他不肯放弃,顾擒年为难的很,肖起上前,捏着林瑟的耳朵让他醒过来,淡定地说到:“李老头要看你果奔,快把衣服脱掉,变回琴。”话一说完,全场的人都禁不住笑起来,只是有些压住了声音。这话着实把李峰一说得够猥琐。 林瑟被人叫醒十分不爽,要不是见到李峰一涨红如猪肝的脸色早就炸毛了,此时反倒心平气和,故意斜视着李峰一,装作不情不愿说到:“今天真是让你占便宜了,我轻易不给别人看我果体的,人家可是小年的人。”林瑟装嗲装的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赶紧变了身。 第19章:生儿 李峰一的手碰到琴弦,随意一撩拨,看似平凡无奇的琴发出了醇厚悠远的回音,让所有人心神一震,不由得侧耳倾听,希望能够聆听下一个音符。只一声就让人欲罢不能了,李峰一这才明白,手中的琴是无价之宝。 就连他这个看过大世面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觊觎,其他人焉能错过他眼中贪婪的神色,一时间关于这把琴的传闻在各人脑中盘旋,对于林瑟,他们已经不止是好奇。 顾擒年纵然猜不到所有人的心思,可是他们眼中想要争夺的意念还是让他有了警惕之心。再一看,唯二两个无动于衷的人竟然是肖起跟楚云飞,顾擒年对两个人更加有亲近敬佩之意。 “看也看了,请还给我吧李老师。”顾擒年舍不得看小吃在一只皱巴巴的老手掌底下被反复“蹂躏”,这就好像一块擦地的抹布摸到了小吃身上,怎么不让人膈应。 李峰一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还依依不舍地抚摸着琴,竟然顺手弹起来。可惜他与林瑟的默契度实在太低了,于是弹出来的音乐始终欠缺了情感,堂堂大师竟然也出现了让人哭笑不得的漏洞。李峰一顿时明白了这把琴与寻常的琴截然不同,它的灵性敏感程度远远超乎想象,已经达到以心御琴才能和鸣的地步。 “李老,我跟我徒弟要回去吃饭了,你该把琴还回来了。”楚云飞漫不经心的说。 李峰一老脸一僵,却明白不是硬拼的时候,东西虽好,他也不想落人把柄,手顿了一顿才将琴递过去,似乎十分心疼这边好琴落在了一个小屁孩手里,看着顾擒年的眼神也有种女儿嫁错人的惋惜。 其他人估计跟他一个心思,并没有当场提出要夺琴,顾擒年将变身回来的林瑟抱紧就要借口去吃饭,外面突然闯进来几名学生,他们满头大汗,神色惊恐,口中大呼小叫着:“老师,老师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为首的正是万梅梅。 万梅梅惊恐未定,看到顾擒年才觉得心里有了分慰藉,刹那间只觉得顾擒年没事真是万幸。脚步就朝顾擒年那过去了,惹来同性的顾华清嫉妒的目光。 “怎么回事?”李峰一比较镇定,跟万梅梅询问情况。 万梅梅还喘着气,但是条理清晰:“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我们以为是地震就跑了出来,却发现音乐大阵被冲破,无数的食梦貘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学生住的地方包围,一些学生已经受了伤,如今同学们已经组织了自卫队,可是眼看着就要防不住。老师们快去看看吧。” 她这一说,所有人都惊讶了,因为他们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甚至地震的感觉也没有。楚云飞和肖起动作快,已经跑出门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上。顾擒年跑在楚云飞身后,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小吃脱不了关系。而且,他能够感觉越来越强大的力量靠近他。 “让所有破军成员出动去保护学生,一个都不能有闪失,另外所有阵师和守护者去修护音乐阵,尽可能将食梦貘阻挡在门外。”姜还是老的辣,李峰一指挥起来有条不紊的,很快各成员就分步到位。 顾擒年与楚云飞、肖起、万梅梅在一块,顾华清担心万梅梅也跟着他们,然而他们受到的攻击更加密集,那些食梦貘好像专门攻击顾擒年,或者说是他手里面的林瑟。顾擒年应付起来非常吃力。 眼看着一只只食梦貘被琴声打散,却有更多的前赴后继扑上来,几个人都觉得筋疲力尽。 楚云飞当下有了决断:“我们要避开学生,小年,他们是冲着小吃来的,我们到湖边去,不能让其他同学受波及。” 顾擒年立刻撒腿就跑,奔跑中他发现肖起竟然是个音灵师,因为在他们奔跑的过程中是肖起的歌声保护了他们的安全。顾擒年给肖起扔去一个感激的微笑,肖起只是扬了扬眉毛。 “梅梅,你不要跟着我们,快离开。”顾擒年见万梅梅不离不弃,有些闹不明白她想干什么,虽然万梅梅很优秀,可是今天的情况实在不是她能冒险的事。他说完,只见万梅梅摇着头,无谓的笑着,只是不肯走。 顾擒年不晓得顾华清此时肺都快气炸了,虽然他也急着逃命没有办法动什么手脚可是眼神还大半放在顾擒年身上。 来到人言相对稀少的地方,几人才停下来,虽然远处的喧闹还依稀可闻,不过终究是将危险分担了一部分。只是这不是办法,那些食梦貘一点也不怕死,好像这边有什么美食吸引着他们,让他们垂涎不已,还能闻着喂自动找过来。 顾擒年坐下来,将琴摆在膝盖上,迅速镇定下来,弹奏自己熟悉的歌曲。他很快就发现寻常的歌曲在他的演绎中也变得厉害很多,黑色的影子纷纷烟消云散,围绕着他们的食梦貘一下子减少了许多,令他们五人的压力减轻不少。 楚云飞并不知道玉佩落入汤中的事情,此刻只觉得这琴声不但能让食梦貘望而却步,也让听者觉得心旷神怡,古琴的音质已然发生了不可估量的改变。 眼看着音乐阵渐渐修复好,而围绕着他们的食梦貘也减少到能够轻而易举消灭的地步,大家才都松了一口气。等解决了麻烦,楚云飞与肖起决定带着顾擒年去照看受伤的学生,顾华清突然跳出来一把夺过琴就跑,他跑的很快,而且对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的样子,竟然一下子不见踪影。 顾擒年撒腿追上去,一路咒骂着顾华清这个卑鄙小人,心中更多的是对小吃的担忧,凭着直觉和一股傻劲竟然隐约发现了顾华清的背影。 “顾华清,你把小吃放下来,快还给我!” “你想得美,你凭什么说是你的,他在我手里。”顾华清阴笑着,手指紧紧握着林瑟的身子,林瑟疼的嗷嗷叫,一口将他的手腕咬出血来,“混蛋,小东西你找死。”顾华清被他一咬也气的要命,一巴掌拍下去打得林瑟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小兔崽子,老子才不跟你,你做梦吧你,快放老子下来你个偷东西的小杂种。”林瑟一点也不客气地骂起来,气得顾华清脸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将手里的小团子扔地上狠狠踩上几脚,踩死了才解气。 顾擒年见他欺负林瑟早就跳了脚,发狠劲冲过来一头撞倒顾华清,他人看着瘦小头可硬的很,顾华清这么一撞,就被撞倒在地,摔得手臂胳膊全是红印子,还擦破了皮,留了很多血。顿时顾华清也恼火,跳起来将抱着林瑟要走人的顾擒年从背后扑倒发狠揍着,两个人厮打起来。 打斗中顾擒年觉得后脑勺不知道磕到什么坚硬的边角,痛得浑身发冷,手脚酸软,看到顾华清小人得志的脸,不甘心被他这么欺负了去,怎么看那张阴惨惨笑着的脸都恶心,要昏迷之前手摸到一个石块就朝顾华清额头砸下去,顾华清被他砸晕了。 林瑟见他们打完了,蹭上来才发现顾擒年后脑勺伤到了破了个大口子正流着血呢,看着十分吓人。一想到因为伤口感染然后各种悲剧的情景,林瑟就不能淡定了。这家伙不能有事啊! 他们跑的又远,楚云飞还没找过来呢,估计是在哪里岔路了。林瑟见自己小胳膊腿儿也来不及跑去找水,只能吃力地将顾擒年翻了个身,这时候的力气都是用吃奶得劲发出来的,他都不明白自己的小身板哪来的力量。林瑟用的还是最古老的方法,用唾液给小白菜舔伤口。 咸涩的血水和头发上的泥土让林瑟阵阵反胃,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了。用舌尖清理伤口,他只觉得舌头要麻掉了,快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忍住那种舌头要变薄的错觉林瑟看着渐渐干净的伤口,整个人才略略松了口气。 “这是运动过度了么?怎么身上发热呢?”林瑟喘着气看着还昏迷的小白菜,靠着他躺下来,他身上像火炉一样发热,渴望跳进一条大河里头舒畅地洗个澡。 最先找到他们的是万梅梅,万梅梅一眼看到地上躺着的三人……惊讶得眼睛都快脱了眶。 地上的人除了顾擒年、顾华清,竟然还有一个小娃娃,粉嫩粉嫩的,像刚长出来的白色竹笋,让人真想一口咬下去。这可爱的小娃娃是谁?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有孩子的母亲,而且这孩子看着只有几个月大,话都不会说,怎么有人狠心扔在地上呢,秋天还是冷的,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万梅梅一颗心都被母性占满了,顿时将昏迷的两个少年忘得一干二净,她红着脸蹲下来小心翼翼抱起光溜溜的林瑟。 林瑟抖了一下,万梅梅还以为他是冷着了,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一把将顾华清身上的外袍扯下来,将林瑟好好地包裹起来。 她才站起身子,天上忽然晴空一道霹雳,吓人一跳。 第20章:契约 这雷声一起,天上迅速聚拢了一大片浓重的乌云,直如黑云压城。万梅梅担心要下雨,急忙去摇两个少年,他们还未醒过来,闪电就一道接着一道砸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了他们这片空地。 万梅梅始终是个女孩,被如此汹涌的阵势吓得发慌,索性几个巴掌下去,顾不得轻重,只着急把人弄醒。否则她也只能先呆着怀中的小婴儿躲雨去了。见到顾擒年苏醒,她忽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万梅梅再去摇顾华清,整个人却被顾擒年扑倒死死压在地上,少年男孩身上只有淡淡的青草味,身子也不算重,只是温热的胸膛将她护得紧紧的,万梅梅心跳如雷。就在他们一同倒地的时候,身后的地面被一道雷劈出一个焦黑的小坑,正是万梅梅刚刚站着的地方。 他救了她,万梅梅静静听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呼吸声,面红心跳地想着。原来顾擒年的身体并不单薄,并不瘦弱,还这么有力,能够将她带离危险,万梅梅激动地想要说话,忽然被顾擒年毫不怜香惜玉地拽起来,一把夺过了她手里面的小娃子。 原来顾擒年早就领悟小吃就是这个小娃娃。 “我们快走,这里危险。”顾擒年感激万梅梅帮了他,此时却不宜多话,只能简单催促着。 眼看着要下暴雨,顾擒年不想让怀里的小吃淋雨被雷劈什么的,正要拉着万梅梅离开忽然听到楚云飞大喊道,快跑! 顾擒年抱着林瑟边跑边抬头看,才发觉头顶的乌云越来越浓重,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快如银蛇的闪电长了眼睛似的使劲跟着他跑,只差一点点他就要被雷劈死,幸好他跟小吃都安然无恙。天地都被暴雨笼罩,这诡异的天气是怎么了? 林瑟被雷声震得苏醒过来,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人形,十指手指俱在,终于有了重获新生的觉悟,只是来不及欢呼得意,又一个雷把他的喜悦劈得支离破碎,话说他们身上可没有安卫星导航啊,那雷怎么就跟在他跟小白菜身后跑呢? 林瑟被顾擒年藏在怀里说不出话,只能露出两只眼睛,顾擒年那是怕他被雷给砸坏了。林瑟看那雷一道接着一道,灵感顿至,难道这是雷劫!他林瑟此生要修成大罗神仙了啊?! 可是会有这等好事么…… 回忆起自己泡汤的心酸日子,林瑟沮丧了,貌似他跟幸运离得有点远。看看这小不点的身体,怎么让他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忧桑。这绝对是渡劫要失败的前兆好么,他不会被一个雷劈死了跑奈何桥上去吧。 不过不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都吃了那么多苦能够成仙也……不是太离奇对吧?于是这个世界有修仙这个设定么?林瑟思考起这个问题,走起神,没办法,他如今的身量,怎么量都是襁褓里的婴儿,次奥,哪个神仙是这个身材的。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大雨也不客气地劈头盖脸砸下来,远远近近的地方都被黑云笼罩,大雨淹没了所有人的视线。离楚云飞的院子还远,顾擒年被肖起扛起来往宿舍那跑,饶是这样也让他们全部都弄湿了。进了屋子,雷和闪电的力道才减下来。虽然才是傍晚,可是天地间已经全黑,屋子外面雷鸣电闪好不热闹,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刚刚的异常。 顾擒年身子还小,楚云飞烧了水,索性让四人一起澡盆子洗澡。 澡盆里的水立刻被搅得十分浑浊,毕竟雨水跟污泥、粘在身上的树叶,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很难干净。林瑟被放入单独的小盆子里,舒服的很,他觉得手臂有些痒,挥起胳膊一看,却是不知何时被树叶刮出了一条成人手掌宽的伤口,当时忙着逃命没留意,现在伤口被水洗干净,也开始疼了。血水混在水里,让水上飘起一抹红,林瑟人变小了,更加不想让自己显得不中用,这点疼就忍着,偷偷拿手搅和着水面,将污水泼了出去。 玩着水,林瑟忽然就不好意思了。 眼前的大澡盆了,除了有六块腹肌的美汉纸,头发邋遢却腰肢纤软的妖孽受受,还有正在成长的白嫩小正太少年,怎样的香艳画面啊,实在太考验他的定力了。平时看着脸已经让他很垂涎了,如今每个人都脱光了泡在水里,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感觉让人好羞涩有木有。他不想看的但是他是个木有自主行为能力的——婴儿。 默念着自己很纯洁眼睛却紧紧盯着美男的林瑟,一边脸红一边却正大光明地偷窥,虽然他内心足够猥琐跟邪恶,然而眼神晶亮竟然看不出来。 三人挤在木桶里泡了澡,靠着澡盆子身体被热水泡得非常放松,终于打起精神观察刚刚变成人的林瑟。这小娃子,长得倒是水灵,萝卜似的一团,特别的白,小脸长的也好看,小小年纪有了美人的雏形,弯弯的眉毛和黑溜溜的眼睛都是神采飞扬的,粉红的唇色看着非常诱人,头发只有一小截,像是一扎扎刚长出来的小韭菜,不同之处是颜色是黑色的。 “小吃的脸好红啊,好像蟠桃。”完全没有意识到林瑟心中所思为何,楚云飞很久没有抱过小孩子,此刻兴趣盎然,折腾林瑟特别起劲,“诶,当我儿子吧小吃?” 林瑟想起自己的真实年纪,再心动也蔫了,“我不当人儿子。” “为什么?”楚云飞忍不住逗弄他。 “那样就不能自称老子了,阿嚏!”林瑟很认真地说道,心里却想,YY自己的老爸或者干爸他怎么下得去手啊,人生乐趣之一就要被剥夺了好么。 “怎么突然咳起来了,肖起待会你给他熬点药,小孩子体弱,受不了风寒。”楚云飞推推正在闭目养神的肖起,“我出去办点事情。” “你去哪老师?” “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楚云飞神秘一笑,折身出门。 洗完了澡顾擒年就发现了林瑟手臂上的伤口,心疼的不得了,急忙找了药水给他敷上去,拿纱布裹好。 林瑟不喜欢喝黑乎乎的苦药汤,可是依然被一大一小灌进肚子里。等他喝完了药发现顾擒年也打起了喷嚏,就幸灾乐祸起来,奈何顾擒年喝药一鼓作气就倒下去,哪有痛苦的表情,让他傻了眼。 待到上了床,却久久没睡着。林瑟知道自己是太兴奋了。他化身为琴,听上去是奇遇,对他来说却并不那么美好。就算是宅男也有出门的时候,而他是完全不能动,若不是后来变成了那个傻汤圆似的模样,让他好歹能够体会什么叫呼吸,他真觉得此生无爱了。 不过动物跟人区别还是很大,他还是喜欢再世为人的样子,走在路上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不会有种宠物的错觉,天知道一个大男人被别人当宠物养有多么荒唐!他再喜欢小白菜,那也是当成弟弟来看的,有见过被自己弟弟当宠物养的大哥么。 顾擒年也没睡着,翻来覆去的,还是翻过身来跟他聊天。林瑟看到顾擒年眼睛里有种恨不得他一下子长大的期待,心头毛毛的,骚年,揠苗助长是没有好结果的! 林瑟瞧他久了,不知不觉看入了神,忽然脱口说到,“你长好看了诶,小白菜。”从前的顾擒年眉眼没长开,头发枯黄参差不齐,脸虽然好看可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消瘦入骨,眉毛略细,下巴尖刻让人产生此人尖酸刻薄的印象。但是在他的调理下,小白菜已经脱胎换骨了呢,现在他头发更加长,光泽动人,眉眼也长得让人很舒服,脸变得更加硬朗,依旧美型可是更有阳刚的气质了。 “是吗?” “嗯嗯,真的。以后肯定是秒杀男女老幼的美男子,嘿嘿,到时候娶个美美的老婆抱被窝里躺着多舒服啊!” “我想抱你。”顾擒年说完,惊觉自己把心中的想法掏了出来,慌得不得了,生怕林瑟因此对他有不好的看法,林瑟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呢,会找个男人过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说都是被人看不起的,他会不会因此厌恶自己? “你说什么啊,刚刚想到一个大美女,没注意听。”林瑟带着困倦的口气说,其实听得分明,只是装傻。 顾擒年莫名觉得林瑟在说谎,但是看对方淡定的样子又不像。他忽然想到那个荒唐的梦,尴尬起来,此时摸着林瑟,瞧着他变成人的身体,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幻想。小吃竟然真的变成人了,这是他做梦都不敢相信的事情。虽然还是这么小的一团,可是养养不就变大了,比自己小一点正好,为什么?他也不知道,直觉而已。 为了让自己安定心思,顾擒年转移了话题,“对不起,小吃。前几天我对你太冷淡了,你骂我吧。” 林瑟被他忽然道歉吓了一跳,闹明白他说什么,只觉得十分温暖。这小子原来不是榆木疙瘩啊,别扭这么多天终于知道肯承认自己的错。 见林瑟没说话,顾擒年内心忐忑,慌忙解释:“你还在怪我么?我因为做错一些事情不敢面对你,都是我的错,明知道你无亲无故的,还抛下你一个人不理不睬,小吃,你很孤单吧,我不该不理你的。” “大半夜地玩煽情,是大老爷们干的事情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是黛玉妹妹天天洒泪葬花。你以后也记住,是男人要流血不流泪,能顶着就顶着别给我软了,实在撑不住了还有我们陪着,无论如何别让人戳你脊梁骨说你没骨气。”林瑟气鼓鼓说了一大推豪言壮语,说完却翻了身不敢直面顾擒年,只因为他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你快快长大吧小吃,这样就可以陪我玩了,等我有钱了我们去周游世界,走遍天下吃遍天下,还可以去海外看看,西大陆听说有很好玩的东西呢。”顾擒年不知他害羞,只以为是困了,于是满是憧憬地说着,陡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吓得他禁了声,赶紧尴尬地道了晚安。 “出国啊?很好啊,你怎么就睡了?”林瑟翻过来,拿自己的小爪子拍着顾擒年,奈何对方硬是无动于衷,只拿背对着他。 林瑟想睡觉,可是胳膊上缠着纱布总觉得不舒服,那伤口一点异常都没有。林瑟想还不如拆掉,反正不是多大多深伤口。等自己解了纱布,却发现受伤的地方异常平整几乎没有受伤的痕迹,若不是还未完全消退的细细红线,林瑟真觉得没受过伤。 伤口好的速度太快,这本不正常,林瑟却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好了不影响活动就心满意足地睡了,这一次睡的相当快。 睡着了只感觉身子忽冷忽热,大半夜醒了一次,身上已经跟火盆没两样了。看到楚云飞似乎刚刚回来,头发衣服还是湿的,沾了几片叶子,也不知道是从那里回来的。迷糊地听见他们说什么都发烧了,把谁的记忆消除了之类的,只是听不懂。 等醒过来,林瑟总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正常,找来找去也只是摸到了眉毛中间一颗小红痣。一抬手拍到了顾擒年的背上,结果就看到对方背部忽然多出来没见过的纹身,细看貌似是朵莲花,林瑟来劲了,赶紧捏着顾擒年的鼻子让他醒过来,“小白菜,你背后长了朵花。” “额,什么花?”顾擒年醒过来,揉着眼睛不明不白,“不是你长的么?”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林瑟小小身子上鲜艳的红莲,虽然怪异可是意外的和谐,顾擒年不由得伸出手去,摩挲起妖冶的红莲。 林瑟的表情只有囧。 于是他们都长了同样的东西,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诶,小吃,你尿床了啊?快起来,我看看。”顾擒年突然摸到了一片湿漉漉的被子,惊讶地喊出声。 林瑟爬进旁边的被子里,把头埋进去,在被子里吼道:“那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干的!”尼玛好丢脸,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一个心理年龄超过三十的大叔身上,这太不科学了,“一定是昨晚的药汤洒了,一定是这样的!”林瑟还是无法承认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犹如遭遇晴天霹雳的大震动,这简直是他二十四年来最可耻的人生污点。 “哟,小吃你尿床了啊?待会给你买尿布去。”楚云飞正想进来看看俩小孩的状况就听见顾擒年的话,哈哈大笑着从门口大步走进来,口中说到。 “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林瑟真是没脸见人了。他还真想死了算了,让他一个大老爷们遭遇这种事,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啊。现在真是欲哭无泪了,好想去撞墙有木有。 “行了行了,你快出来,不然闷死在被子里了。”楚云飞将人提出来,扔进早上洗脸的热水盆里,林瑟从头到尾不敢看他们。 “吃饭了,还害羞什么?”顾擒年见林瑟的小脸蛋一直红扑扑的,眼神始终没正常过来,心里暗笑,将小娃娃抱起来坐到餐桌边上。 林瑟想要自己行走,哪里抵抗的了,他们竟然给他穿了一身红肚兜,能不能更有品味些啊?林瑟很不习惯自己婴儿的身体,明明都能说话了,为什么不能长大点呢,这样任人欺负还有某些无法控制的事情,太悲剧了。 “为什么我的早餐是米糊糊……”林瑟见三人津津有味地吃着豆浆油条,再看自己面前可怕的米糊,还有一碗羊奶,脸都黑完了。 “小孩子不能吃太杂。”肖起很淡定。 “谁说我是小孩,给我换,我要喝粥,皮蛋瘦肉粥。”哄小孩呢这帮人,给他吃这种东西,天哪,他的身体退化到婴儿状态,脑袋可没有啊。 “不给。” “换嘛……小白菜,人家想喝粥。”林瑟开始不要脸地撒娇,身为吃货,无法忍受这种不正常的早餐。 “不准。”楚云飞警告顾擒年。 “对了,老师,我们身上的纹身怎么回事?”顾擒年指着林瑟背后的莲花纹身,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其实我们也不清楚。”楚云飞犹豫了些许,才说了自己的猜测,“很像是一种契约啊,可是那种契约已经是传说中的事情了,怎么回突然出现?” “究竟是什么?” “听说有一种莲花契约,是以人的精血为契,让人与乐器合为一体,可以发挥乐器最大的能力,这种契约,无论是人是生是死都没办法消除,乐器认了主就会对人一生忠诚。这种契约很难订立,能够结莲花契约的都不是平凡之辈,擒年以后前途无量啊!” “这不是把我一辈子给卖出去了……”林瑟还是无法接受这事实,感觉就好像自己成了某个人的所有物,不好不好,他既然变了人,还要娶个漂亮老婆生娃的好不,怎么莫名其妙就跟小白菜焦不离孟啥的了,这这…… “不好么,你就当嫁给小年当媳妇了,让他养着你。”楚云飞露出奸诈的笑。 “我也养得起自己!”林瑟炸毛了。 “谁家的小娃娃,好可爱!”一个挽髻的长衫男子忽然飘飘然走进来,手里很风骚地摇着扇子,直奔林瑟而来。 楚云飞眼疾手快上前拦住他,压低声音问:“明贵兄,有何贵干?” “好东西不要私藏,我就来看看嘛!” “你那个德行,告诉你,就算你抢了也用不上,老实点!” “把我说得,好像强盗一样,就是来看看,”明贵傻笑,凑过他耳边说道,“你们昨晚闹出来的动静,真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得住我,啧啧,我不会把你暴露出去的,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唉哟!” 肖起可容不得某情敌跟自己老婆亲近。 ——第一节·擒琴竹马·完—— 第二节:并肩江湖 第21章:打包 但是楚云飞不得不为自己喜欢看红肚兜的恶趣味付出代价,席明贵毒辣的眼睛早就盯上了林瑟背后的莲花,笑得一脸灿烂,“云飞,你不用解释了,我已经看到了。” 楚云飞无语,只能让开,林瑟见席明贵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更是像狐狸一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往顾擒年怀里钻,想要躲开这个让人预感不祥的男人。顾擒年也拦住席明贵的手,一本正经问道:“你要干什么?” “小子,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你不给我看,以后你们就麻烦了。”席明贵说着,眼神里透露出认真的光芒。 顾擒年莫名地觉得他可以相信。 林瑟从他的话里听出古怪,更何况这两天无论是莫名其妙好起来的伤口,还是背后的莲花花纹,都让他摸不着头脑。莫非这就是猪脚光环?林瑟不得而知,不过他一向只觉得猪脚光环在自己身上是悲剧的代名词,遂放弃了挣扎,任由席明贵将自己抱过去。 席明贵眼神不正经,手上的动作却是轻的,可见其实很会照顾人,他翻看了林瑟背后的莲花图案,脸色愈发凝重。见楚云飞来到身边,席明贵扭头对他说到:“你这是藏了一个大麻烦啊!” “真的是?”楚云飞如此问,心中却有了九分肯定。 待到席明贵点头,楚云飞也不由得露出几分担心的神色。林瑟见他们如此,心中不是滋味,谁要是被人说自己是个麻烦,都高兴不到哪。林瑟想的更多的是,能让楚云飞都沉下脸色的麻烦,必然不简单,也就是说他的存在是个危险。林瑟这人不怕自己麻烦,就怕自己拖累别人,也就想开口跟他们撇清关系。 还不等他开口顾擒年却已经站了出来,喊道:“老师,如果小吃让你为难,我就带他离开这里,不会让你们遭遇危险的。” “……”楚云飞一个爆栗敲在顾擒年额头上,痛的他呲牙咧嘴,林瑟看得眼睛都疼起来,不由得抖了抖。 “要你走的时候自然得走,你着急什么?”楚云飞恨铁不成钢地揉着顾擒年的头发直到抓成一把乱糟糟的稻草,“什么事都要动动脑子,不要这么没头没脑意气用事,教你这么多天都白教了,我的天!” “老师……我错了。”顾擒年又惭愧又感动。 “我知道你想什么,不用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吃身上有点特殊,恐怕会让不少人肖想。你老师我没那么不中用,任由你们被人吃干抹净。”楚云飞笑笑,有种得意的神色,“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没几个呢,除了我们在场的几个,还有那两个小孩估计也没人,刚刚说的只是特殊情况。” 肖起意味深长地盯着席明贵,“我觉得未免出现意外,我们不如杀人灭口吧。” “肖兄,做人不要赶尽杀绝嘛……你不能为了护短胡乱杀害无辜人士啊,我只不过今天心血来潮路过这里,看到天地异象,不由得感伤起当年……得得,不说了,我就是路过路过,啧啧。”席明贵差点没被肖起的眼神肢解,不过他并不弱,只是他喜欢楚云飞楚云飞却爱着肖起,他已然输了,他想要楚云飞过的开心,自然不会故意与他们起正面的争执。 林瑟在席明贵手臂里,自然看到了他落寞的眼神,林瑟想,这份柔软和退让大概只是因为有楚云飞吧,可怜了狐狸男这么深情,却注定无法得到。唉,赶紧来个小攻把这妖孽收了吧(人家不是受吧林瑟?)。 席明贵走后,当晚楚云飞与肖起聊了一晚上,灯一直没有熄灭。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顾擒年也偷偷坐在院子里发呆。顾擒年得了林瑟,总觉得生活在各种梦幻中,离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当初母亲留下这把琴,他只当做思念母亲的寄托,因此喜爱异常,更加上年少孤单,自然将琴视为亲人。如今小吃变得强大,甚至拥有了引人垂涎的特质,他总有种不真实感。 未来的路怎么走呢?他可以确定自己不会因为小吃让人觊觎的品质而抛下他,可是他还这么弱,虽然在楚云飞的教导下他能够体会到自己迅速的成长,可是相对于可能引来的敌人,他还是太弱小了,小吃随时都有可能被比他强大的人夺走,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自从那一个梦之后,顾擒年已经发现自己对小吃的感情悄然变化,原先或许他会把小吃当做朋友,但那仍然是建立在小吃是他的乐器这个认知上。可是那一梦,生生让他踏入了一个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爱情。 顾擒年对感情不算敏感,可是这些天反反复复的动心迹象,对小吃那些难以言喻的羞耻想法,都让他明白了别人口中情动。从前他看到年轻女子与恋人呢喃轻语,相互接吻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如今才明白他有多渴望和小吃成为那种关系。特别是有楚云飞跟肖起这一对的存在,更让他难以抑制情感的萌发。 情感的质变,已经让顾擒年放不下林瑟。所以,他要确保自己变得更强,才能让小吃不仅仅是现在有人保护的时候,更是在遥远的将来他们并肩而立的时候,小吃能够与他不离不弃,无论是人还是心,不会被陌生人带跑。 顾擒年坐了很久才回屋,林瑟还睡得香甜。还是小小的一团,可是顾擒年已经看得痴了。就是这么个小包子,小吃却已经三番两次不顾生死地救过他,小吃陪他笑过陪他哭过陪他一路走来,那不经意的关心早就沉淀成浓郁的情,让他无法自拔。 楚云飞很早就来叫醒他们了。他一夜没睡,眼眶下是浓浓的黑眼圈,随同而来的肖起却神色如常。早餐肖起都准备好了,格外的丰盛,林瑟乍看到早餐的时候就联想到鸿门宴的典故,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是啊,他既然是个大麻烦,谁愿意跟麻烦过日子。表面上说着不会嫌弃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扎了一根刺吧,就像你只是感冒发烧,人家会热情照顾你,可是等你瘫倒在床卧病十年,还能有几个人忍受的了?人心向来如此,楚云飞对他们已经算仁至义尽,收拾过大大小小的麻烦现在退出也是人之常情。 “小吃,你多吃点,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不吃可浪费了。”楚云飞见林瑟食欲不振,再一看一双眼睛里情绪涌动,顿时回想起小孩子向来心性敏感,估计林瑟已经察觉了什么,也就尴尬起来,“小年,你也多吃点。” “老师,我会的,谢谢你们的照顾。”顾擒年面前白雾蒸腾,遮住了眼睛里面酸涩的泪水。他不再说话,吃饭的动作格外认真,好像每一口都要仔细咀嚼出味道来。 “你这孩子忽然这么客气。”楚云飞更加尴尬,俩小孩都很古怪,可是昨晚也没有察觉谁听了墙角。 肖起见气氛古怪,索性直接说了出来:“你们别多想了,吃完了就要送你们走,快吃饭。” “是,肖老师。”顾擒年振作起来说到,收起自己想要涌出的软弱泪水,不想让自己示弱于人。 十四了,不能再那么感情用事,他需要做的是变得更强,让后让自己喜欢的人不用担惊受怕。无论这个人是他的老师、朋友还是爱人,都不必再因为他的弱小可欺而担忧。如此想,却还是无法制止难过,因为很喜欢这两个人啊,人非草木,这么多天,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们的好都是看在眼底收在心里的。 “肖起,我来了!”门外忽然响起了陌生人的声音,待那人走进来,却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一张脸硬朗英挺,眼神彪悍,胸膛壮阔,一看就不是小人物。 林瑟盯着那人,有些不明所以然。 楚云飞见人来了,一时间忘记了要跟顾擒年说的话,将人带过来,对他们介绍到:“这位是刀锋佣兵团的团长夏元封,待会你们收拾好东西跟他离开。那个音乐大会我已经帮你取消报名了,你以后就跟着夏团长锻炼,学习战斗。” “是。”顾擒年很意外这位忽然的来客,但是他瞬间领悟了楚云飞的意图,楚云飞并没有抛弃他们,相反,他很有可能已经给他规划好了今后的道路。可不是,楚云飞曾经每一步,无一不是让他获益的,他竟然傻傻地以为楚云飞是害怕危险所以要将他们打包出门……他真蠢! 林瑟也是见到夏元封才明白楚云飞的想法,如果楚云飞随随便便找个人来,那他必然怀疑楚云飞想脱手他这个麻烦,可是如今来的人非同一般,楚云飞必然做了周全的打算。林瑟顿时对楚云飞更加崇拜了! “中气不错,你不是说病弱么,我看着还行。”夏元封被肖起连夜请过来,得到消息说是摆脱他照顾一个病小孩,要他带着孩子见见世面。本以为要带的是个不中用的包袱,心中已有许多抗拒。见到顾擒年,这漂亮的像女娃子的男孩,说话却铿锵有力无所畏惧,对顾擒年的印象就好了三分。 “体质确实不好,不过肖起已经用药调理的差不多了。以后托你照顾,他跟我学过不少,不会拖你后腿。” “究竟是什么原因,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云飞,有事情不要瞒着兄弟。”夏元封瞪着他,小声跟他交流着,眼神犀利直要把楚云飞心底看透。 楚云飞哪里会让他看出端倪,只嘱咐:“野外终究危险些,他有什么不对你多教教他。而且这孩子不能在人前多露面,我希望你们帮他对外隐藏身份。不过,他们毕竟是孩子,出事了,我只求你能救就救救他们。” “如果能救,我自然会出手。你们没提前告诉我他是这么危险的人物,所以为了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交代,如果我兄弟因为他们而陷入险地,我只会先确保我兄弟们的安全。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这点,那么我不会带着他们。” “找你了,自然就考虑过这些,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他们暂时脱离大众视线,没想过要让他们去连累你的弟兄。等他们羽翼能够丰满些,我会将人带回来,不会一直麻烦你们的。如果他们不小心出事,只求你能够把尸骨带回来给我。他们,就跟我孩子没两样啊……” “那成。”夏元封爽快地答应了。 “小年,你跟我过来。”楚云飞跟夏元封谈好条件,招手让顾擒年跟他进屋去聊。 等到顾擒年出来,林瑟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说话,只抱着楚云飞给他的一叠衣服,一阵风似的跑走,面红耳赤地冲进房门里,将门锁上了。 林瑟愣愣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要是他没看错,顾擒年手里的那些衣服,其实是女孩子的裙子吧……楚云飞怎么会给他那种衣服? 第22章:葬礼 林瑟在外面左等右等不见顾擒年出来,好奇心更加旺盛,所以一接收到房间里渐渐响亮的脚步声,林瑟就把目光盯准了房门口。顾擒年的脚步声在门后一停,却不见门打开来。林瑟恨不得自己去开门看看。 好在顾擒年鼓足了勇气,把门推开踏了出来。他散着头发,脸面拾掇的很干净,穿着淡青色的裙子,没有环佩挂饰,脚上踏着靴子略有违和感。林瑟从不否认顾擒年长的好看,只是穿了女装,更加魅力逼人。他瓜子脸,眼角微微翘起,双目漆黑明亮,唇略薄却比女子还稍嫌粉嫩。如果不是知道他身份,这不就活脱脱一个诱人平胸小萝莉! 顾擒年见林瑟呆呆的,一张脸止不住红起来,觉得万分羞耻。可是楚云飞让他隐瞒身份,他也只能这样做,毕竟人们只会知道拥有小吃这把琴的是个男孩…… 夏元封颇感惊艳,顾擒年才走出来他几乎忘记是个男孩,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可是像顾擒年这样以假乱真的小女生,婉约的身姿却拥有这盛气凌人的眼神,那份凌厉充斥在天真的眉目中格外魅惑。暗中提醒自己不要被美色乱了心神,夏元封只能庆幸自己向来表情反应迟钝,没把自己的慌乱泄露出来。 “东西收拾好了没?”楚云飞给顾擒年整理了衣服,还顺手编了条松散的辫子搭在顾擒年的身前。 “好了。”顾擒年回答他,目光不敢朝林瑟那看过去。 楚云飞皱皱眉,又折身进屋翻出一双布鞋来,简单的花色,颜色也是低调的灰色,不过怎么看都是女孩的鞋子。见顾擒年脸色十分难看,楚云飞叹了气,说到:“既然要让你伪装,自然不能有太大的破绽,你毕竟是男孩子,走路可以昂首阔步,但是不能天天穿着男孩的鞋子。” “小白菜,穿吧,不然糟蹋你一身好衣服。”林瑟不怀好意地看着鞋子,依他目测这鞋子要比顾擒年的脚小,哈哈,想想顾擒年要穿着女孩的鞋子就想笑,他竟然期待顾擒年能够走出弱柳扶风的姿态…… 顾擒年狠狠瞪他一眼,接过鞋子背着他们穿上,不过明显看的出来鞋子不合适。他走了两步,脸色更加难看,林瑟也心疼起来,遂劝道:“不然就继续穿着你的靴子吧,这鞋子不合脚,可不好走路。” “不了,我能忍。”顾擒年一口否决,林瑟越劝,他越觉得自己不能太“娇弱”,这种因为有点疼所以就不肯吃苦的事情,怎么看都很没男子气概,他才不要。 “好了,东西我给你们准备了,都放在马车上,还是尽早出发吧,等人多了就不好走了。”楚云飞从门外走过来,拍了拍顾擒年的肩膀,说到,“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吃饭,多做事,少说话。实在不行了回来找我们,记住这里还有老师在。” “是,老师!” “师娘,人家会想你的!白粥师傅,照顾好我师娘。”林瑟挥舞着小爪子,跟楚云飞依依不舍地道别。 楚云飞:“混小子,出去给我嘴巴紧着点,别惹祸了。” “嘿嘿!”林瑟笑而不语。 等他们都上了马车,夏元封独自赶着马车就出发了。他们早上走,晚上的时候才有人过来找楚云飞。还不止一批人,李峰一、席明贵还有万梅梅,一个接着一个过来打听消息。幸好楚云飞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他在那天晚上雷变的时候就已经设法抹去了当事人万梅梅和顾华清的记忆,通过催眠令他们想不起那天晚上有过这事。这样防止了绝大部分对当天晚上天地异象有怀疑的人找到线索。毕竟那时候食梦貘的袭击让大多数人自顾不暇,事后安抚受伤学生和老师也转移了所有人注意力,所以对于雷劫的存在真没几个人注意。然而,不代表没有人关注竹林的事。 李峰一见顾擒年不见了,更加肯定那场雷雨跟那把琴有关。细心的人会发现,当晚有一处连下九道雷,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地异象,代表着有神器出现,同时也是天地劫难的开始。平静多年的清商大陆,将不会再宁静了。 “这消息想必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会有更多对神器蠢蠢欲动的人得到消息。”李峰一赖着,想要楚云飞透露更多信息,可惜楚云飞不耐烦看这老头子,只随意倒了杯没煮开的井水摆着,摆明是要将人跟茶一样晾着。 “那你叫他们趁早打消了主义才好。”楚云飞语带讽刺地说到,脸色一转,对李峰一露出几分忧伤的表情,欲言又止,随后只是一笑,却笑得十分浅淡,好像是硬挤出来的表情。 李峰一暗地里始终盯紧他的一言一行,自然发现他刹那间的难过,楚云飞这个人向来让人摸不清,而且一向笑眯眯地整人,很少有如此悲伤的表情,能够让他神色动容的事情,不会是—— “顾擒年那孩子不会出事了吧?” 楚云飞喉结一动,似乎要说出话来,却还是别开脸,不言不语。 然而一个表情胜过千言万语,李峰一拍着桌子站起来,紧张得几乎发抖:“那,那把琴呢?” “你心里,只有冷冰冰的死物吗?”楚云飞看着他,仿佛要将他那份自私的想法拆穿。看吧,这老头还是为了名琴而来,还打着什么关心学生的幌子,要不要脸,啧! 李峰一老脸尴尬,“我是说,是说如果是神器,自然能够护着琴主的生命,那他们究竟怎么了。” “还用问吗,死了。” “死了!琴没事吧?”李峰一讨厌死他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消息,说来说去都不肯告诉他重点,这家伙绝对是在戏弄他。再说,人死了,怎么不见他发丧,这一定是骗人的,“尸体在哪里,我想去看看我的学生最后一面。”不撞南墙不回头,李峰一其实最记挂的是琴。 “跟我来。”楚云飞低低地说着。 李峰一观察他的表情,越看越心凉。楚云飞脸上的神情做不得假,不是太悲伤,感觉就是比寻常人多了一份阴郁。可是这样的楚云飞才不正常,他如果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李峰一还觉得夸张作假,现在全然是真情流露啊。 楚云飞带着李峰一进了地窖,肖起正蹲在那里干活,头也不抬。 肖起面前是一个男孩,男孩脸色苍白,唇色淡淡的几乎透明,可不就是顾擒年的脸?但是那句身体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因为肖起正在给男孩擦身体换衣服,所以能看到被雷劈后少出的黑洞,真是惨不忍睹,李峰一离得远些,都不肯上前,他感觉自己能闻到空气中那股肉被烧焦的味道,虽然那大概是他的错觉而已。 李峰一没有上前,却问道:“那把琴呢,他们陪伴了那么久,它已经修成灵兽,如今主人死了,它怎么不在?” 楚云飞明白他的意图,面无表情地掀开地窖桌子上的白布,露出一把破碎的焦尾琴来。 李峰一激动地上前,却很快被泼了一盆冷水,那琴也被劈坏了,桐木身裂开大口子,琴弦也断了三根,基本上是全废了。他可以确认这琴就是顾擒年的,因为那些琴弦他摸过,自然知道真假,他有双火眼金睛,对于任何乐器基本上过目不忘。此刻见琴废了,大感失望,本以为天地异象能够带来惊喜,原来不过虚惊一场。 李峰一也镇定下来,咳嗽了两声,假惺惺说到:“顾擒年同学少年英才,却不幸英年早逝,我代表学校和我个人表示惋惜和同情。你们好好准备后事吧,有什么需要跟学校提,我们不会让顾同学委屈的。”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顾家人会给他举办盛大的殡葬仪式,那些不用我们操心。我和肖起身为他的老师,在他临走前多照顾他两天,他是我收过的最好的徒弟。在他之后我不会再收徒,除非他能够回来。”楚云飞笑了笑,笑容是没有温度的冷。 李峰一又说了些场面话,摇着头走掉了。等他走远,楚云飞松开了绷紧一天的脸色,拍桌大笑。 肖起见他得瑟的样子,只觉得幼稚得可爱,很想上前将人抱住,可是手刚刚碰过身体不想让楚云飞沾染晦气,无奈地扔下工具去洗手。 楚云飞还是止不住飞扬的心情,跟在他身边晃来晃去。 “再笑就露馅了。”肖起一巴掌拍在楚云飞背后,那巴掌可没心疼,实打实下去的,以至于肖起自己都有点肉疼。 不过楚云飞拍了,反倒老实了,他明白肖起是为了他好,对与错楚云飞向来分的清楚。楚云飞不会因此计较啥,这或许就是他跟肖起之间的默契吧。 “你说这样有用吗?”假尸体,假葬礼,顾家用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换来顾擒年的销声匿迹,这一切都是与顾家谈好条件的。可是,楚云飞心里不踏实。顾家人同意作势让顾擒年出去历练,而顾擒年回来必须为顾家提供一定的回报……这样的交换实在无奈,可是顾擒年如今实在太弱,与其让他在众人的视线下暴露着随时被人惦记,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会。”肖起十分肯定。 第23章:表白 林瑟耐不住车里狭小的空间,硬是拖着顾擒年跟夏元封并排坐在一起,这让夏元封很头疼。顾擒年的身体抽高非常快,因此如今他虽然才十四,可是生身高已经到达待嫁女子的正常身高。这么一打扮虽然朴素了些,却更衬托得他的清新如同出水芙蓉。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开始有些不正经的目光投来。 至于那些想骚扰的青年子弟也不是没有,夏元封干脆把人塞进车子里不让出来。前几个月夏元封带着他们跟团里的小队伍走动,那几个月的时间,顾擒年身为“女孩子”一直被团员们隐隐优待,但是他却没有让自己贪图享乐,很积极地加入战斗中,因此他也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自己真正的实力,这段时间他的表现让夏元封都刮目相看,他本人也迅速成熟起来。 林瑟一开始长的不快,始终是柔弱的婴儿模样,就是越养越圆润。顾擒年的变化让他既惊又喜,感叹这孩子的成熟,也欣慰他的变化。随后收到大部队的书信,他们一行人就去与大部队会合。 中午的时候他们停在一个小镇上,夏元封直接带着顾擒年他们进了包间,就是这样还被白天出来喝酒的纨绔子弟缠了一会。 “夏老大,终于追上你了。”吃饭到一半,有个瘦高男人闯进来,满头大汗地说。结果眼睛就瞧见顾擒年了,豪放的步子忽然慢下来,齐天星拍拍自己衣服的褶子,尽力让自己“文雅”些。 “军师,你是着急见嫂子吧!哈哈!”豪爽的团员们见他的小动作,打趣起来,被齐天星的眼神吓得立刻把脖子缩了回去。 夏元封见了他,眉头皱了起来,“团里出事了?竟然派你过来送信。” “不是,兄弟们没出事,但是我们接到了天字号的雇佣令。”瘦高男人虽然来的急匆匆,还是没错过安静吃饭的一大一小。天,好漂亮的小娘子,难道他老大半夜出去办事,竟然是去接老婆了。只是,什么时候夏元封娶了媳妇,他们兄弟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见手下的目光一直偷偷瞄着顾擒年,夏元封心里略感不快,“别看了,那是我远方表妹,她家里出了事故,只留她跟弟弟两人相依为命,我老娘如今不方便照顾她,所以让她跟着我们。” “这样啊……”齐天星故意拉长了声音,笑得如同奸诈的狐狸。 “哟,老大好痛!”齐天星揉着被拍痛的肩膀,无辜地望着自己的上司,也太狠了吧,就偷偷看了未来嫂子两眼…… “让你说正事,不是让你来看女人的。那个天字号雇佣令怎么回事?”夏元封眉头锁的如同山峰,天字号雇佣令,几乎是最高级别的雇佣令了。通常会发出天字号的,都是有可能造成百姓灾难、社会动荡的危机事件,但是他一路上并没有听说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 “雇佣令是苏烟古都发出来的,他们城主也说不清楚具体的事情,只说他们那里三个月已经发生了27起杀人事件,而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一无所知。城中无论是天气还是环境都变得十分诡异,由于找不到事情的本因,而且出事范围在扩大,目前已经人心惶惶了。” “平均每个月九起,这么高!”夏元封猛地站起来,衣角带得桌上的茶杯也被掀翻滚出桌子摔得粉碎。 顾擒年本来还在吃饭,听到情况如此严重,放下了碗筷,说:“有这样的事情,那我们别耽误时间了,团……表哥,我们出发吧。” “小娘子真是懂事,团长……”齐天星挤眉弄眼地对夏元封做怪脸,意味不言自明。 夏元封知道他这是误会顾擒年是自己童养媳了,无奈的紧,面上只不动声色,“你先回去告诉弟兄们我很快跟上,我会尽快赶过去。林,妹妹,以后我们要赶路,你们还是多吃点吧,今后几天只有干粮了。” “没事的,表哥,我都吃饱了,我们走吧。”既然是出来历练,顾擒年自然不希望无事可做,听到能够亲自参与佣兵团的事情,他觉得很兴奋。 “那团长我先走啦,你照顾好小娘子和她弟弟呀!”齐天星又折身噌噌噌跑了。 夏元封架起马车,却没有立刻离开小镇,而是先去了商业街,给顾擒年换了一双合脚的鞋子,然后才去找了马市。他换了一匹能长途奔跑的骏马,让顾擒年和林瑟坐在他怀里,三人共乘一匹马赶路。 林瑟看在眼里,瞬间觉得这个冷肃的团长可爱起来,看看,多么好的忠犬攻加腹黑女王受代表啊,团长好细心有木有,竟然能够记得为顾擒年换掉不合脚的鞋子,嫁给这样的人小白菜此生就有福气了。 “你傻笑什么呢?”顾擒年揉着林瑟头顶稀疏柔软的头发说到。 “嘿嘿,嘿,不告诉你。”林瑟笑而不语。 日夜兼程,硬是将原本需要近半个月的路程缩短到了七天,七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古都苏烟。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荷叶田田,吴侬软语,犹如江南小镇般的风景让只在电视里看过苏州美景的林瑟看呆了。然而他也注意到,这个古老的都城并没有太繁华,一路过去许多残垣断壁,还有那些摇摇欲坠的檐瓦,剥落的红漆,褪了色的窗格……都能让人看到它远去的纸醉金迷。 这是个逐渐被人遗忘的都城,虽然曾经这里出过无数文人雅士,出过著名的音乐大师,出过无数作词、作曲、乐器制作的大手,到处都有可能是他们出没过的地方。如今这里只遗留下了那份古朴,其他东西都随着窗棱褪了色。 “嘶——”夏元封忽然拉住马匹,停了下来。林瑟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浩大送葬队伍。奇怪的是跪在地上的男人,他穿的衣服像是很多天没洗过,邹巴巴地挂在身上,可能是他太瘦了,显得衣服空荡荡的。白色的衣服,苍白的唇色,还有空洞的眼神,好像这个男人才是死者。 他麻木地一步一磕头,额头已经被磕破,可是身后看起来像他亲人的一群人却漠然地看着他,甚至还有人用污言秽语骂他。被夏元封挡住,队伍停了下来。男人抬起头,一双眼睛死寂。 “还从没见过送葬人要一路跪着的。”林瑟看着男人,纠结无比,说实话他看不过去后面那群人的冷漠,也不理解这种送葬的方式,他能够感受那些人对男人的恶意,如果要表示对死者的尊重,怎么都不该在死者送葬的路上说那些污秽的话吧…… 夏元封也从来没见过,他跳下马,一把拉起地上的男人,怒视着后面一群人:“你们为什么要虐待他?”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司徒家的事?”有个四十多岁一脸严肃的女人站了出来,很蔑视地看着被夏元封提着的男人,狠狠呸了一口。 “我不是什么人,我只是看不惯不平事。你们这么对他,我看不过去。”夏元封与她对视,毫不退让。 “你竟然要护着杀人凶手,你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情,他在新婚之夜杀了自己的老婆!我才刚过门的女儿,就这么被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杀死了,她死不瞑目啊,她当初还跟我说,这畜生有多么爱他,我看不过是贪图我们司徒家的钱财,以为我女儿嫁过去他就能飞黄腾达?呸!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女人越说越激动,甚至要发狠冲上来将男人掐死。 夏元封挡住她的手臂,听见那男人只是迷茫地重复着“我爱她,我爱她”的话,觉得疑点重重,他并不相信这女人的一面之词,况且如果真的犯事了自然有法律惩处,没有如此践踏人尊严的。 “即便是他杀了你的女儿,你以为在光天化日下侮辱他,就能够让你女儿安心下去吗?他是不是真凶,他怎么杀死的你都有证据?就算是他做的,你竟然为了折磨一个杀人凶手而在你女儿的灵前污言秽语,你以为你女儿听了能好过。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证据?” 那女人被他的目光吓得动弹不得,竟然不由自主说了实话,“我们确实没有亲眼看到他动手,可是……可,只有他从我女儿的婚房里出来,我们进去就看到一大滩血,我女儿已经被他杀死了,他的手上全是血,全是……”她说话磕磕绊绊,可是总算说完整了。 “大娘,我相信这件事另有隐情。如果我没说错,这件事情,跟三个月内的命案是有关联的。我是刀锋佣兵团的团长,城主已经雇佣我们调查这件事情。你让我带他走,我想跟他调查一些事情。” “好……吧,暂且绕过你,畜生!团长大人,我听说过你们,我相信你,你一定要还我女儿公道啊!”女人说着说着哭得更伤心了,夏元封有点受不了她尖锐的哭声,带着痴呆般的男人急匆匆赶去跟自己的团员们混合。 还未走多远,再次被一个莽莽撞撞的男孩子拦住,他是忽然从路边的桂花树上跳下来的,手里还抓着一把桂花枝,红着脸跑到顾擒年面前,“妹子,妹子我远远看见你就喜欢上了,你拿着我的花好不好,我娘说给女孩子送花,她就会喜欢上我了。” 因为半路带着那个跪得虚弱的男人,夏元封就让男人上了马车,林瑟骑在他脖子上,顾擒年是跟着他走的,此刻见到有人对顾擒年表白,觉得十分好笑。毕竟他是知道顾擒年的真实性别。 顾擒年僵了脸,头一次被人表白,关键还是他在男扮女装,真正是哭笑不得。 顾擒年不想耽误这个看上去挺老实的男孩,就走上前,故作严肃地说到:“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男孩呆住了,林瑟也呆了,顾擒年的表情看着实在不像是说谎,更像是真情流露,只是他什么时候心里头有人啦? 第24章:反省 林瑟本以为那出令人忍俊不禁的告白之后,他们就可以到休息的地方好好躺下来睡一觉,连日的赶路,他有些吃不消。也许是这具得来不易的身体还需要完善,又或许是因为他再次贡献了琴弦“假死”,让自己元气大伤。新安上的弦相比与之前楚云飞给他的,已经是云泥之别。 林瑟呵欠连连,可是夏元封壮阔的背部对他小孩子的身材来说并不是那么美好。林瑟又不好意思抱怨别人,但是心里忍不住期待着到达住处。 半路他们被人拦了下来,却是城主的人。城主让人领着他们到了城主府,这么一耽搁已经是晚饭时间。林瑟连吃饭的性质都没有了。 “团长,让我来吧。”顾擒年为了装好女孩子,很注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然声音放大,很容易露出破绽来。夏元封毕竟跟林瑟不熟,也就将林瑟递了过去。林瑟一下子躺到了顾擒年的手臂里,忍不住浅笑。只因为顾擒年这随意一接,动作似乎毫不经意,却让林瑟觉得没有哪处比顾擒年的怀抱更加舒服。这份默契,难道不是因为这孩子平时足够敏感,会记取他的喜恶,才把握得恰到好处么? 那城主显然也是个蛀虫般的人物,肚子养得比孕妇还要高一大截,再宽松的衣服都没能把他的曲线湮灭。听到夏元封来了,城主十分激动,一路小跑着出来迎接,以至于他满脸的肥肉都跟着抖动,好像散开。 林瑟一阵恶心,兼且看到那人明明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同夏元封谈,却还是没漏掉男扮女装的顾擒年,一心两用地与夏元封谈话,眼神大半放在顾擒年身上。林瑟看不惯这种色狼,扯了扯顾擒年胸襟的衣衫,叮嘱到:“那人不是什么好鸟,小心点,小白菜!” 顾擒年给他倒了一小杯水,慢悠悠地喂给他,低头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别人都听不到他说什么,林瑟是听的一清二楚,听完真想拍桌狂笑。原来顾擒年说的不是别的,而是“他就是个白馒头,捏捏就软了”。林瑟瞧他神色坚定,咯咯笑起来,心里却暗暗想着,这孩子,总算长大了,这份淡定从容将来会让顾擒年走得更远。 顾擒年低头说话的样子无限美好,只因他本就生的清丽无双,如今低声细语,喂水的动作也有着行云流水的优雅,与他清冷的气质相映成趣。那城主自然分了心,谄媚地询问到:“林琅小姐,你对舍弟真是关爱有加呀,这温馨的画面让人好感动。”对外夏元封都说顾擒年是他表妹林琅,带着弟弟林瑟投奔他的。 诶哟这假惺惺的话,都是蒙了猪油吐出来的吧,怎么那么腻味,林瑟吐槽。林瑟见顾擒年眉头微不可觉地皱了起来,似乎厌恶被别人这么喊,不过他抬头的时候却是端正的脸色,用低沉的声音回到:“弟弟是我的心头肉,自然多爱护他一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小家小户兄弟姐妹都亲密些,城主大人莫不是因为家业太大,疏忽了远亲近邻,才会对此情景格外感触。城主大人富贵莫忘手足呀!” 本就是寻个由头要接近顾擒年,不想被他这么一说,话题一下子被岔开,而且谁听不出来顾擒年是委婉地指责他不关心亲朋好友,后面再深的意思,更不用想。城主咬牙想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孩,可惜还是忍不住被那张脸迷惑得神魂颠倒,腆着脸说到:“那自然,那自然。琳琅小姐好心提醒,我不会忘记的。敢问林琅姑娘可有婚配的人家?” 林瑟瞧他这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势头,心里已经扎小人把他诅咒了千万遍,可惜身为“婴儿”太张扬都会惹来麻烦,林瑟可不想为顾擒年惹祸上身。正担心着顾擒年应付不来,就听到顾擒年淡淡应了:“家母已经为我订了亲事,我亦倾心于他,不会再改变主意,他如今不便迎娶,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在一起。” 他这番话是对着林瑟说的,林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顾擒年的眼神实在太专注了,魂淡,要不是他现在婴儿之身,谁都会怀疑这傻小子对他表白好么,而且,顾擒年话里的那个TA,究竟是哪个他啊,说得那么深情款款很让人误会好么! 好在别人只是把他这低头诉情的样子当成是怀念远方飞恋人,没有多想,至多不过是城主大人误会林瑟是顾擒年的私生子,表情很不好看罢了。 “那倒是希望林小姐能早日与如意郎君结连理……”城主说得不甘不愿,还想再使使劲,夏元封已看不下去,拉高了声音将城主的注意力转回来,他说的很大声,谁都能听出来他的不满,“城主大人,我们不是来谈儿女私情的。你既然觉得自己十分危险,怎么还能将心思放在女色身上。” “大人教训的是。”一提到死,城主也不敢敷衍,他尴尬地看着其余的人,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刚刚我应该说过吧,那些案件发生的地点没有丝毫规律,唯一的共同点是,案发的家庭都有会音乐的人。我不是说那种三岁小孩都会的,而是达到一定境界的乐师。”在清商大陆能够成为乐师,已经是在音乐上有一定境界的人。 乐师的境界有九层,第一层是芸芸大众,稍微懂点乐理的都能达到,二三层是经过系统学习大多数人能到达的境界,往上走,第四第五层就不容易达到了。达到第六层的已经可以为人师表,而第七层就是那些音乐大师,已经让众人仰望,再往后,第八层鲜少有人到达,如今到达这个境界的人据闻只有六个,他们都已经是乐圣级别,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让人颤抖的人物。第九层,已经是仙音了……好像还没有人能够突破。 因为一二三层相对容易,一般人们是不认可他们为乐师的。 照此推测,将会有更多乐师受害,受害者之中已经有一名六级的音乐家。城主大人虽然一身甩不掉的赘肉,可是也曾经混到六级乐师的境界,年纪大了胆子却变小,加上亏心事做多了,总是疑神疑鬼。他花了大价钱请刀锋佣兵团的人来,目的之一当然是为了保命,如果全国赫赫有名的刀锋佣兵团都保护不了他,那么他还不得备好了后路抹脚溜走?另一个目的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这么多年来打下的根基,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被谁黑了一手,很有可能翻不过身。 “团长大人,住宿的地方都安排好了,我们先去用膳吧。你们旅途劳累,请让我好好招待一番表达心意。”城主大人打点这些事情倒是天衣无缝。 顾擒年厌恶他浑身的铜臭之气,就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跟林瑟单独吃饭。 饭菜挺丰盛,估计是因为顾擒年长相好看,那城主大人打点的东西不少,侍女们也十分殷勤。顾擒年将她们打发走,才坐下来好好吃饭。 林瑟发现这间屋子配置非常好,位置却相对偏僻,比较安静,更加鄙视肥城主,这居心路人皆知好么。 “小白菜,晚上那色老头来偷窥我们就好好整他一顿!” “好。”顾擒年是抱着他,让他坐在膝盖上的,手臂笼着他,看似宽松,却围得很严密,可以保证林瑟掉不下去。林瑟很舒服地靠着顾擒年的胸膛,任凭他给自己挑菜喂饭,等吃饱了,脑子才重新活动,林瑟仰头看着顾擒年的侧脸,忽然慌张起来,于是猛地挣扎起来要爬走。 顾擒年按住他,疑惑地问道:“你在干吗?” “我们不能这样,不,我不能!”林瑟慌乱中把话都说了出来。 显然顾擒年没听懂,任谁也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顾擒年难得严肃起来,将林瑟转过身体对着他的脸,顾擒年的眼神不再平静,遂追问道:“小吃,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林瑟看着他真诚的样子,只能暗骂自己蠢,被糖衣炮弹腐蚀了身心,导致,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心安理得地接受小孩的照顾。难以否认被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当宅男也不是那么美好的,林瑟也为生活奔波过,他是男人,没办法让自己安心啃老,在网上活跃在生活中则稍微内向,不怎么会讨好人,因而生活并不容易。有时候也盼望着有个人照顾,衣食起居有人关心,但终究还是内心独立的。 如今呢,他竟然天天窝在一个小孩的怀里,把自己的心理年龄退化到身体年龄上,这是多么严重的错误呀!还说娶老婆呢,再这样下去林瑟都要怀疑自己可以直接嫁给小白菜当老婆了,毕竟论照顾人的本事,小白菜堪称人妻。 “诶……”林瑟该如何说呢?还未开口,对顾擒年的愧疚已经蔓延心底了,林瑟若有所思地紧盯着顾擒年,越看越发觉,这孩子对他毫无防备,全然坦诚,而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吧,至少他看似黏着顾擒年,却还是把心留在原来的世界。 对这里,始终存着份不易被人察觉的冷漠。 第25章:因为 “有什么话你说吧,我都能接受。”顾擒年压低声音说到。 林瑟听他这么说,反而惊讶。顾擒年如此胸有成竹,必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一无所知。林瑟以大人自居,因此倒是忽略了顾擒年心性的成长,以为顾擒年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或许顾擒年懂得的比他认为的还要多?这就有趣了。 顾擒年从外表上看就让人觉得没有威胁,他清冷,不爱笑,说话不多,很多时候心地很软。林瑟一直是这么看小白菜,于是林瑟一直把顾擒年当成无害的孩子,猛地反应过来才发现大错特错。 对,顾擒年不多话,可是他出门以来鲜少让夏元封麻烦过,一路上有多少事情夏元封没打点好,却被这孩子一一弄得井井有条,甚至处理得比夏元封更棒。还记得路上有个纨绔子弟想要调戏女装的顾擒年,可是反而被顾擒年巧妙戏弄,最后却心服口服为他们送行。当时林瑟看那纨绔子弟年纪不大,就当成对方良心未泯,现在仔细想来还是顾擒年周旋得妙。 如此一条一条想下去,顾擒年竟是不简单的。于是连他会如此依赖顾擒年,也少不了对方故意培养。顾擒年就像是那个温水煮青蛙的人,他默不作声地把对林瑟的好做到更好,以至于别人做起来林瑟总觉得少一分,甚至更多,于是满足于顾擒年的照顾。 只是,这份精心的圈养为何呢? 林瑟脑子里抖过这个想法,却不敢继续深想。他现在更想做的是,打破自己对顾擒年的疏离。人总有冲动想要说点什么心里话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千万只蚂蚁在心里爬啊爬,不把那个巢穴挖好都停不下来,林瑟此时也是,他来到这里许久,一直混混度日,不过是要催眠自己他没有闯入这世界。 催眠总是短暂的,再怎么装傻充愣他不还得面对现实。已经变回了人,至少日子有盼头了呢,不像当初束缚在琴身里,无处可逃。林瑟不想让自己消沉地面对现实,他爱的家人,他的父母、妹妹,再怎么想念也回不去,那么他既然获得了重生的运气,怎么能让自己颓废一生。 这个出口是顾擒年,林瑟从来没觉得一路走来有谁会比顾擒年更合适,楚云飞,肖起……林瑟当他们是朋友,但是让他对他们说出心事,却万万没那想法。说给顾擒年听好像,安全又轻松,好像说给他听就可以变得很好。 林瑟还是觉得别扭,于是忐忑地问顾擒年:“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会不会很意外,觉得我是妖怪什么的……” “不会。”顾擒年很干脆地说到。 “哦,”林瑟被他的干脆惊到,反而不肯相信,“你真的不觉得我是异类,不觉得我这个异世界来的大叔很危险,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也太淡定了吧魂淡!” “不惊讶。” “被你打败了,明明你就该很害怕地说为什么我身边有一只妖怪呀,这妖怪读着不同的书吃着不同的米说着不同的话打着不同的BOSS,哦,错了,是走着不一样的路,随随便便穿到别人的琴里,整天胡说八道好吃懒做晒太阳,不会干活还喜欢捉弄人什么的一点用都没有,你不觉得捡了我是个麻烦么?”林瑟一口气说完,口都干了,这些话不是他心里的版本,可是说出口就变成这样子,都控制不住。 “小吃,原来你心里的这么想的。”顾擒年难得对他严肃起来,“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害怕你来自异世界,虽然我不懂那是什么地方,我也不嫌弃你好吃懒做胡说八道不怕你说不同的话吃不同的米打那个BE斯,真的,你在我身边,就很好。你不是麻烦,你是能让我笑的人,足够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我实在一无是处啊……”林瑟被他认真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实在是对自己向来的表现不满意,一大老爷们混成他这样的要多丢脸有多丢脸好么,有种想泪流满面的冲动为什么呢?是男人不能随随便便感动的! “你没意识到自己的好。小吃,现在才发现你也好笨。”顾擒年终于笑起来,有那么点狡黠放肆,他对边笑边看着林瑟,嘴角藏不住的喜悦。林瑟觉得他不是在取笑自己笨,而是取笑他像女人一样多愁善感的表现。 哼,笑去吧!林瑟才不跟小孩子计较呢,不过为什么有种要被那笑容迷惑的错觉,这小孩一笑,林瑟自己心里也满满地暖起来,宛若春风吹开了枝桠,令心情如大地般蓬松柔软,所有的紧张被他的笑容瓦解。 “谁说我笨的,劳资活了二十多年,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懂不!”林瑟勉强争辩到,说话已经很无力。然而困锁在心里的一桩心事总算是拨云见日,让他心情异常的好。 “是——”顾擒年应和到,说不出的宠溺,林瑟身在局中,哪里觉察的到。 “弹琴给我听吧,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路上马不停蹄哪里有心思弄弦逗趣,几乎是躺倒就能睡了,现下林瑟心情正浓,只觉得音乐能够抚慰他躁动而杂乱的心。 顾擒年摆好琴,看见不一样的琴弦竟不忍下手。其实断弦说来不过是一扯,然而痛在林瑟身上,他们是感受不到的。刚取下那些琴弦换了新的,林瑟说话的声音都是破碎般的,几乎凑不成句子。对于林瑟,琴弦就是他的舌头,割掉的舌头再接上去,怎么可能不痛? 顾擒年想到的都是林瑟无忧无虑的笑脸,记忆里竟然找不到他哭的样子,或者说林瑟从来没在他们面前表现过自己的坏情绪。吃饭在笑,洗澡在笑,泡在药汤里牙咬得快磕掉了还是在笑,战斗后伤痕累累依然在笑…… 顾擒年晓得自己有自私薄情的一面,即使是待他如同父兄的楚云飞,也不过是感激,真正要离开,也许他会不舍得,还是会抬腿就能走。可是这样的林瑟,如果要他主动放弃,却绝无可能。顾擒年的手指轻轻压上琴弦,犹豫而颤抖。 这迟缓的动作里,有着顾擒年从不言说的温柔。林瑟不否认他对此十分愉悦,他庆幸遇上了一个贴心的孩子,而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所有者。在顾擒年手里,林瑟可以无比放肆,无比自由,渴望自由的他因此抗拒不了这孩子。 铮铮琴音,弹奏的岂止是顾擒年起伏欢悦的心情,林瑟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在琴弦上游走,每一次的转折都让他的灵魂在颤栗。 林瑟知道如今的琴弦,与之前淬炼的琴弦相差太多,没有那天籁般的音色,十分普通平凡。然而林瑟觉得无论是他,还是顾擒年都是快乐的,这份快乐感染了琴声,让平淡的音色刹那间美好无比。 林瑟越来越喜欢这种灵魂游走在音乐声中的感觉,生命一次次燃起来的,如同眼花一次又一次在夜空里绚烂,让人觉得多么的幸福。 可是今晚注定没办法平静到底,隔壁院落传来同样的琴音,却让林瑟浑身如同被滑溜溜的毒蛇缠住,湿冷湿冷的,非常难受。要说那琴声,并非像初学的孩子一样曲不成章,犹如锯木头般刺耳难听,相反,每一个音符都无比准确,演奏者技艺高超,一曲《相见欢》行云流水,高朝处大气动人,让人呼吸不能,低沉处婉转悠扬,如同慢悠悠诉说心事的少女…… 只是,再怎么高明的琴艺,都掩盖不了琴声里邪恶的意念。林瑟不知道是弹琴者心底不正,让琴音走了味,还是曲子古怪,总之这一曲只是让他恨不能将对方的琴弦尽数扯断,天哪,这个不是相见欢,是杀你玩吧! 顾擒年停了下来,对方也停了下来。 “小白菜,你有没有听见刚刚的琴声?”林瑟变回了婴儿状态,迫不及待印证自己的想法。 顾擒年点点头,说到:“琴心不正。” 林瑟不是很明白他所指为何,想到被打扰心有不甘,怒气冲冲骂道:“好好的一晚上,就被破坏了!真想揍他一顿!干嘛弹那种心术不正的东西,啧啧,弹出那么邪恶的东西难道是想害人么?” “小吃,你刚刚感受到什么了?”顾擒年觉得琴声别扭,有种黑暗的东西存在着,如果不是他心性坚定,没被影响,此时恐怕已经受到影响。 林瑟想了想,概括不出来,只好说到:“我敢肯定是把邪琴,要么就是弹琴的是个妖怪,否则哪有人好端端弹那种蛊惑人心的曲子,我听了浑身都发冷,十分难受,很不开心!” “他既然停了,我们继续吧。我换个曲子,给你压压惊。”顾擒年说。 “嗯,也好。” 顾擒年再次抚琴,他弹的是类似佛经的曲子,自然有安神的作用。然而随着越来越宁静的步调,深夜里却有男子发出了可怕的嘶吼声。 第26章:接近 顾擒年放开琴,林瑟变了回来,顾擒年对他说到:“我去看看。” “我一起去!”林瑟心里总有不安的感觉,不想让顾擒年一个人前去。再说有热闹不看,他晚上也睡不好觉。 顾擒年犹豫了下,还是把他背起来偷偷跑过去,想要看一看情况。因为发出哀嚎声音的方向正是当日带回那个男人关的地方。两人尚未走出几步,忽然隔壁院子的院门推开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领着几个默不作声的侍女走出来。 林瑟第一眼看到这女子,就觉得惊艳,而且对方像极了他妹妹。林瑟妹妹长的像母亲,十分大气沉稳,性格又柔情似水,向来很得林瑟的宠爱。林瑟不由得多看了那女子两眼,有些移不开眼睛。 那女子显然感受到了林瑟的目光,转头过来,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柔。林瑟刹那间想上前拥抱她,他真的觉得连这笑容都跟妹妹像了七分,无端勾勒起林瑟想家的那份心。 林瑟还沉迷在贪婪的对视中,顾擒年则对女子十分警惕,她的出现让顾擒年无端不喜,不只是因为她将林瑟的注意力引了过去,更因为她走出来的地方,刚刚那阵飘渺却充满了怨气的琴声恰恰从这里发出,弹奏着是否眼前之人?她虽然眉目和气,可是得不到顾擒年的好感。 顾擒年冲女子微微点头,就想绕过她去现场,他不愿意看见林瑟跟对方过多交流。顾擒年知道林瑟小小的身躯里有着成熟的灵魂,对方又正是风华正茂的女子,自然多了几分敌意。 林瑟发觉顾擒年的脚步更快了些,有些诧异,从背后看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一只眼睛里情绪看不分明,但小白菜要保护他的心思却是一眼能看透。他们想走,对方却偏要留住人,那女子在背后忽然叫住顾擒年:“小姑娘,可否与你一同走?”她迎上来,满身的幽香扑鼻而来,林瑟很诧异那熏衣草般的香味,毕竟这个世界是没有熏衣草的。 “不大方便。”顾擒年说。 “着急也是无济于事,我们不如慢慢走过去,倒也耽搁不了时间。”女子说得仿佛她洞悉一切。 见她把目光放在林瑟身上,顾擒年裹住林瑟的手臂稍稍用力,心知对方执意要与他一同去了,无奈应下来。让他着恼的是,林瑟仿佛也对女子颇有好感,时不时扭头去看那女子,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这是你弟弟吧,小姑娘,不若让我的侍女们帮忙抱着,你小小年纪,背着他多辛苦呀。” 闹不明白她想做什么,顾擒年哪里肯应,摇头拒绝了。 林瑟则没理顾擒年冷淡的脸色,自己跟那女子搭话,“姐姐你叫什么呀?”她会是什么身份?林瑟但愿只是城主的什么亲戚或者女儿也好,他一点都不希望会是……从心底上讲,看到肖似自个妹妹的人嫁的不如意,林瑟作为哥哥心里也不好过。 “妾身张氏,名如意,小孩儿你叫什么?长的真是可爱,若是我能有这么个孩子此生足矣。” “我叫林瑟,这是我姐姐林琅。姐姐你这么漂亮,肯定是有福气的人。”林瑟已明白她的身份,觉得有些心酸,好生生的鲜花就扎牛粪上了…… “好名字。瑟瑟真讨人喜欢。”张如意说着,神情就暗淡了。 顾擒年忽然狠狠掐了林瑟大腿一把,把他吓了一跳。有外人在场也不敢大声说,只能小声地声讨:“为什么掐我?” 顾擒年哪里会说是嫉妒林瑟跟陌生女子说的太欢,把他当透明人般,也就随口说了个“手滑”敷衍过去。 “你别太过分啊魂淡,无缘无故的,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林瑟讨厌他撒谎的态度,不由得对他咬耳朵小声警告。 “哦,你知道什么?”顾擒年淡定地反问他。 林瑟奸笑:“你不是嫉妒我跟她说话么?老实说,是不是对人大美女有意思,人家是有夫之妇哟,挖人墙角这种勾当你可别做啊!要是我知道——” 还未说完顾擒年就打断他:“我们到了。”林瑟那得瑟的心情一下子熄灭了,眼神瞄到张如意那,见她似笑非笑,总觉得被她看出什么来。但是他可以肯定他们说话的声音旁人是听不到的,毕竟顾擒年故意避嫌的态度,离张如意他们有好几步远。 屋门是打开的,佣兵团的人都到齐了,那城主缩在夏元封身后寸步不离,一副怕死的模样。见他们进来,团员们都忍不住在内心吹起口哨,这一大一小实在摇曳生姿,一个婉约一个清冷高华,让血案现场都少了几分沉重。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弹琴乏了,被惨叫声惊扰,索性起来走走。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你还是别看的好,死人好恐怖,你快回去。”城主更在意的是自己老婆被别的男人盯来盯去,他看似体贴,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顾擒年那多看了几眼。林瑟也就瞧见了张如意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阴霾。不知是不是太快,眨眼就看不出异常,只能看到她巧笑盈盈地安抚城主。 “团……表哥,事情怎么发生的?”白天带回来的乐师已经喷血扑倒在一把废琴上面,双眼大睁十分惊恐的样子。 “小娘子,我给你说,”齐天星很热情地窜出来,知道顾擒年只是“表妹”之后,还没有成亲的齐天星也有了一丝别的念头,夏元封没有组织他,于是齐天星说,“刚刚仆人们说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独自弹着琴,一个小侍女路过听到琴声,觉得十分好听就呆在那里,而且听到琴声的不止那侍女,其他人也觉得琴声撩拨得他们痒痒的,那侍女被琴声蛊惑竟然走进房间,哪知这乐师果然是个衣冠禽兽,竟然想欺辱那无辜侍女,侍女出来哭哭啼啼地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着琴好像就不由自主开始脱衣服,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另一阵琴声将她惊醒,只怕已经被那人侮辱。” 林瑟跟顾擒年对视,他是被顾擒年抱着的,遂趴在顾擒年耳朵边问道:“怎么听着像是咱们刚刚弹的?” “应该是吧。” 齐天星又说:“那侍女说她清醒后跑出来,因为那乐师自己发了狂,变得像一只猛兽,胡乱嚎叫着。他像走火入魔般弹着琴,侍女匆忙逃跑,回头便见有什么可怕的野兽从琴里跑出来,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将她吃掉。侍女吓晕了,随后……乐师死掉了。” “他这是反噬而死,食梦貘进入他的脑内,将他的元神都毁掉了。”夏元封见过很多因食梦貘死亡的人,因此直接判定了死因。 “只是,侍女说的那什么野兽,究竟是怎么回事?向来乐杀者,都以无形之音对付无形的食梦貘,而他的琴声里跑出来的是什么?或者说那侍女看错?”齐天星身为团里的军师,自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或许一系列的杀人事件,并不是被人杀死的? “那些死者的尸检报告,都有个特征,其死状十分惨烈,如被野兽撕咬而死,或许这不是幻觉。” “也许那个传说真的应验了。”夏元封说着,目光却深深望着顾擒年,好像要从他那看出什么。顾擒年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已经在估量夏元封对传闻有多了解,虽然与林瑟订了契约,可是人心难测,顾擒年对夏元封也不是很信任的。 林瑟见夏元封看的几乎失神,有心让顾擒年离开众人的视线,就假装自己犯困了让顾擒年带他回去睡觉。大家自然不会为难小孩子,也就打发顾擒年回去,夏元封要送顾擒年回去,张如意提出要跟他们一起回去,那城主也不敢独自留在现场,命人处理了就紧紧跟上来。 “林妹妹,晚上若害怕了,到我这边来也可以的。我这里人多些,什么妖魔鬼怪都要顾忌着点。”张如意在门前拉住顾擒年的手说到。她的手指看似不经意掠过,实则拇指在顾擒年的手指上摩挲了下,才收了回去。 若顾擒年是男装,此时怕是要怀疑她在搞暧昧了,然而他穿着女装,对方此举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夫人,我胆子还挺大的,不过我觉得夫人您弹的曲子不太欢乐,其实心放开些,人生何愁无欢?”顾擒年回答张如意都是淡淡的,十分疏远客气。 林瑟看到张如意的脸色变得阴沉,如同被人戳破了什么心事,甩袖昂首往门里走去,林瑟觉得张如意实在不简单,于是决定以后要留意这个人。顾擒年瞧见林瑟的目光还流连在张如意的背影上,目光露出狠厉,低头却温和看着林瑟,将林瑟抱得更紧,全然没有把自己的情绪暴露。林瑟自然无所察觉。 关上房门顾擒年将林瑟放到床上,表情才舒缓下来,按着他的胳膊说到:“你可真是又重了不少,都有些抱不动了。” “那是我在长身体,很快就要比你高了,哼,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林瑟被他带离了注意力,打量自己的身体,果真是又圆又胖了,很是沮丧。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该控制饮食了,不然他的未来将是个燃烧不起来的大胖子,怎么娶老婆? 只不过,貌似他长的比普通小孩快了些,才一两个月已经快有三岁小孩的模样,其实已经可以自己走,只不过没那么稳固容易摔倒。 顾擒年比了比林瑟的身高,露出满意的笑容来,照这样下去,小吃能长到跟他一般大了,梦里的事情未必不能成真不是? 第27章:师弟 “喂,醒醒,你听见没有?”林瑟睡得不安稳,主要是他一睡下就开始有扰人清梦的琴声断断续续传来,听声音似乎是从隔壁传来。 顾擒年被他闹醒,打着呵欠,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林瑟跟他说不清楚,见顾擒年困的很,等顾擒年再次睡下,林瑟偷偷爬下床,小小的人儿拉开了大门跑出去。循着那琴声走着,他觉得自己十分清醒,却难以解释眼前的一切。 张如意的院门是开着的,进去之后,他看到张如意很怪异地坐在凉亭的地板上,穿着薄薄的白色衣衫,夜里凉,她却没有觉得冷。于是痴痴弹琴的女子,纤纤玉手,飞转流长的琴音,交织成令人不可思议的画面。林瑟看了觉得毛骨悚然,看电视里头的鬼片不觉得,还吐槽那些白衣女鬼披头散发的场景多么恶俗,编剧多懒总是创造出同一种鬼的形象,亲眼看到,他才明白经典有经典的道理。 林瑟觉得张如意肯定是魔障了,哆嗦着小心喊道:“夫人,你没事吧?” “她没事。” 第三个人的声音凭空出现,林瑟接着就看到自己被一只手提到半空中,那只手很冷很凉,那股寒冷隔着衣服林瑟都没能忽视。林瑟被吓得寒毛直竖,一开始没敢回头看,大声吼道:“是哪个混蛋捉弄劳资快放我下来,不然我把你揍成春猪头!”只是莫名吼完更加底气不足,他真的不该乱跑的,这是陷阱吧绝逼是。 “想不到你转世重生,变得这么弱小,真是无趣呢。”对方将林瑟的身体扭过来,让林瑟直面他的眼神。林瑟看的第一眼是,哇靠,这男人长的太正点了吧,长的这么妖孽是要让天下的女人一起撞墙么,不过这妖孽的长相扑面而来强大女王受的气质怎么忽视,其实林瑟知道他最该操心的是对方为什么要把自己骗过来而不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想法,可是男人的气场实在太彪悍他没办法淡定下来只好胡思乱想让自己转移一下害怕……快来个强攻把这个妖孽收了吧不要让他祸害自己这八两肉的身体了! “你有男朋友吗?”林瑟不是故意语无伦次的,但是被DM小说荼毒太多的结果就是莫名其妙记住了某个场景里小攻调戏小受的话,他不是故意的! 但是不按常理出牌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对方被这个问题问得脸都抽了筋,似乎内心十分凌乱,狠狠瞪着林瑟面目略狰狞,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冷艳高贵的表情拎着林瑟在凉亭桌边坐下,冷冷道:“我没有男朋友。” “真是可惜了呀你这么强大的女王气场身边就应该跟着弱弱的忠犬小攻然后一边调戏他一边等着被愤怒的某只压倒吃掉,啧啧。”林瑟可不承认他这是想混淆视线脱离危险什么的,他只是有感而发嘛。 “什么是攻,什么是受?”貌似对方觉得他的话十分有意思,竟然跟他讨论起来,不过林瑟能不能吐槽下这家伙抓关键词的能力么,一下子就把耽美世界最经典的两个字抓住了有木有? 能够让某个心怀不轨的男人转移注意力何乐而不为,林瑟很好心地科普起来:“攻就是可以将自己老婆压倒吃干抹净不解释的男人,受呢,则是要被攻吃掉那一方啦,一般比较弱小。” “都是男人?”男人眯起眼睛,林瑟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双眼皮里面透露出来的危险意味,心里抖了抖,心想他不会因为自己科普了不得了的知识而大发雷霆把他烧了烤了先那什么再什么吧? 林瑟点点头。 “你觉得我哪里像个受?”敢情男人纠结着刚刚林瑟把他定义为受的事,林瑟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男人布下这么大的局,难道只是为了跟他探讨何谓攻受的无聊问题么?明明故意支开了那么多人把他勾搭过来,一开始也很阴沉恐怖的样子,为什么现在他们在聊攻攻受受啊!不要太荒唐好么! “你浑身都……我错了,你不是受,你是强攻,强攻!”发觉男人圈在脖子上的手威胁性地缩紧,林瑟赶紧识相地认错,反正,既然对方不排斥他说男人是个同,他暂且扭曲自己的审美观奉承一下,更好保命不是? 男人揉捏着林瑟肉呼呼的身体,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印象中那个风华无双的琴师竟然变成了如今的小不点,且不说身材大走样,就连性格也离原来的十万八千里。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果断扒开了林瑟的衣服,看到自己想见的东西。 那个莲花印。 “喂,劫财不劫色啊,你不要这么禽兽不如对我一个小孩子下手哇!” 男人很嫌弃地摸着他的肚子,“我要是看上你了才有鬼。” 林瑟很受伤,很受伤,小豆丁的身材又不是他自愿的。这张妖孽的脸顿时就变得很不可爱,“喂,你没事就放我走了,劳资不陪你玩。” “你真是,面目全非!”男人对他的不屑一顾十分头疼,“连名字都不肯问了吗?枉我从前那么疼你,师弟。” “那你叫什么?”这人,名字就名字了,还非要绕这么大个弯子等人问,自我介绍有那么难么? “谷雨,稻谷的谷。” 这算天上掉下来个大师兄么?“谷雨哥哥,你不觉得自己这个师弟认的太马虎了吗?凭一朵花你认我当师弟对你有啥好处呢?师兄什么的真的玩笑开大了好吧!”如果这个男人是什么师兄,那他从前的日子有多悲催呀,这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不承认,身上的记号也不会变,师弟,你让我苦等,这次若是你再拒绝和我一起修行,我不会放过你的。” “修行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林瑟很认真地问道。 “你在装傻,师弟。” “我真不是你几百年前失散的师弟,我根正苗红,从我娘肚子里跑出来还没满三十个年头,虽然误打误撞又给撞死飞到这里来了,怎么也说是异世界来的,跟你师弟无亲无故啊。你就算要收我做小弟看我这资质,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已经很正常了,嘿嘿。你别打我喂!” “我!”谷雨能说,他真的很想把这个装疯卖傻的师弟活活掐死么?怎么受伤投生到了异界,回来就成了这副德行,真真出乎意料。看得出师弟对他很排斥,可是谷雨等了这么多年终究是不甘心。 林瑟见他神情不定,很有下一秒就被人咔嚓掉的觉悟,只可怜他偷偷溜出来竟然没能跟小白菜说上临终遗言,搞得现在回都回不去。这里也只有小白菜能让林瑟牵肠挂肚舍不得了,那家伙越变越腹黑的样子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吧大概吧。 正想着,却听到了与张如意所弹曲子截然不同的琴声,幽幽地从门外飘进来,这意外的曲子以不容拒绝的强势,将张如意琴声罗织的迷障渐渐撕开。林瑟一下子猜到门外是谁,可是眼前的男人虽然与他嬉笑怒骂,来意却不简单,如果他要对顾擒年不利,林瑟对两人的实力立刻有了判断,小白菜不是他对手。 “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乱弹琴,啧啧,你要不要把人赶走免得耽误我们哥俩说话?”林瑟一点都没流露出任何“认识外面人”的痕迹,可惜他自以为装的很好,也抵不过男人能够感应附近的情况。 谷雨捏着他的脸蛋说到:“你倒是护着那小子啊。不过,你以为我会让你跟他在一起?” “那你究竟想干什么?”林瑟见左右是躲不过去了,狠狠叹气,今天对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吧,要不要这么坑爹,揪着他一个小孩子不放。 “我已经说了,你要和我一起修炼,我需要你的力量。而且,你不想长生不老吗,不想拥有无穷的力量吗?如果你修得正果,岂是区区人类可以束缚你的,师弟,你不是凡俗之物,如果贪恋尘世这点繁华,不是白白浪费了你身体的力量。”谷雨循循善诱,试图打动他。 只是林瑟并没有心动,反而意兴阑珊,“你说的那些我实在不感兴趣呢,而且,恐怕我们不会是一条道上的人。” “你在说什么?”谷雨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那些人的死亡都与你有关吧。”林瑟忽然说到。 第28章 “你是怎么猜到的?”谷雨竟然很好心情地问起来,好像很期待他的答案。 林瑟指指还在弹琴却好像失去意识的女子,谷雨看了看张如意,没出声,又回过头来等他说话。林瑟说:“这个院子里,能够自由活动的人,除了她,就只有你了。但是她明显受你控制,不然不会像傀儡一样木讷没有反应。你设下如此大的迷阵,将我们三人圈在一方天地之内,我自重生以来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够做到。” “这也跟杀人扯不上关系吧,你凭什么断定是我?”谷雨的手指慢慢敲着桌子,看似不经意的起伏,林瑟却能够明显感觉到张如意琴声中的杀意,心中不由得为顾擒年操心不已,顾擒年这几个月来确实进步非凡,不知与张如意比谁更高些。这男子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就算顾擒年能够闯过张如意这关,谷雨相比也能够伤到他。 傻小子,还不如不来呢,出事了他一个身高不足成人小腿的孩子怎么救呀。可是顾擒年明显是发觉了这里的不对劲,跟张如意对上了。 谷雨发现了林瑟分心,拧着他的脸将人扭到自己跟前,表情十分阴沉。 林瑟生怕惹这家伙更加生气,乖乖回答:“我能够发现是因为那个乐师的死亡。他突然发狂,恰好在我家小白菜弹琴之后,说明小白菜的琴声里拥有克制他的力量,让他觉得十分痛苦。所有的杀人事件,看似受害者都死的莫名其妙,可是杀人者全都说过出事前会看到陌生男人出现……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偏偏杀人者很听他的话。你究竟是用什么蛊惑了他们,让他们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 林瑟渐渐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拥有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么,把人命当做儿戏竟然还想拖着他跳浑水,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若是他有一把枪,他下得去手把这混蛋一枪毙了! “推说的很有道理呢,但是没有站得住脚的。我若告诉你,他们会疯狂与你有莫大的关系,你又如何说?”谷雨说得十分笃定,他的话让林瑟疑惑,可是林瑟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哪里会信他。 “你在信口雌黄么?让我说中了就想脱罪?”林瑟觉得谷雨满口胡言,实在是让人又气又恨。 “这里琴乐既然能够杀人,为什么修成灵兽的乐器不多,而修成人形的灵兽更加少之又少,你可知原因?当年因为你自我封印,将灵魂转去异世修养,把仙道魔道的灵气封了个彻底,导致这片大陆灵气干涸,难以滋养出灵兽,更别提是可以幻化成人的。不过现在,”谷雨很有好心情地梳着他的头发,好像在给自己的弟弟梳头,嘴角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他吊了半句话,林瑟明知道是卖关子,还是忍不住追问:“不过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是回来了么?当年你肯定以为自己会在异世界轮回不息吧,可是师傅疼你的紧,怎么舍得让你流浪异世,他用自己姓名换你重生,却没料到你的归来打破了自己的封印。如今灵气复苏,天下将大乱矣!” “胡说!劳资一介凡人,被你说得跟神仙似的,有见过重生后这么弱的神仙么,你别以为我现在这长相智商捉急。如果真是你说的,我现在应该就是能够上天入地翻云覆雨的牛逼人物了。”林瑟说着,心中着实还落在门外那傻孩子身上,一心两用,因而没注意到谷雨脸上风雨欲来的表情。 “是真是假,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了。我们现在先来解决外面的小家伙吧。”谷雨轻佻地说着,林瑟被他盯得紧张,可是此时就连通风报信都没可能。话说那傻孩子弹了这么久,怎么别人就没有动静呢?还是这家伙让他进了自己的迷阵所以别人看不见? “你至于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吗?” “你真以为他还是孩子?你倒是比他弱太多。”谷雨忽然低下头来,将头凑近林瑟的身体,让林瑟觉得他是一头在闻着花香的野兽,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身上哪来的香味,这家伙是疯了吧? “你这样很猥琐。”林瑟眯起眼睛,试图转移某人注意力,让他不要有空对付小白菜。 可惜很不成功,谷雨早就看破他的心思,随手在石桌上一击,林瑟眼前就看到了更多景象。在月光和油灯的光芒照射下,顾擒年正脸色僵硬看着他和谷雨,尤其是看谷雨的眼神格外亮,眼里藏着无限恨意。望向林瑟,眼里却有些微的哀凉。可能是迟迟没有突破迷障,他着实心慌意乱了。 他自然是走不进来的。 可是他应该看到了一切。林瑟此时才觉得,顾擒年还是个少年,所以感情表露得那么直白而强烈。谷雨这样的人,所有的心思都藏得深不见底,林瑟是捉摸不透他的,所以会害怕,会抗拒他,可是顾擒年的表情林瑟怎么看觉得很有爱。 “是么,我猥琐,那你满口谎言怎么说?”谷雨总喜欢说话留一半,林瑟觉得很讨厌,接下来的话却更吓了林瑟一跳,“当初你明明跟我说你不喜欢男人,却为何要跟一个小男孩在一起?师弟,我对你的谎言真的很失望。”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一直都喜欢女的好吧,咳咳,快放开我,谁说我跟着他就一定是那种关系,你脑子有病。”林瑟突然被他掐住脖子,气都喘不过来,本就痛苦难当,眼睛还瞥见小白菜比自己还要难过上十分的脸色,顿时生起将谷雨这个大BOSS推到的杀意。 “我看想不清楚的是你。”谷雨很有种过来人的感慨,偏偏无论前世今生眼前这人还是迟钝如初,谷雨都要给他跪了。 “擒年!”林瑟倒完完全全忽略了他说的是什么,绷紧了身体在看顾擒年。被刚刚的画面刺激到,顾擒年完全爆发出来,原本普普通通的乐器,在他手里发挥出十二分的气势。 那女子的琴声已经完全转为攻击,林瑟眼睁睁看着在琴声中一只状似猛虎的灰色怪兽睁着绿莹莹的眼睛,朝顾擒年凶猛扑过去。林瑟情急之下化为琴身,当时他是完全不晓得自己能爆发什么力量的,也不过是想到做到。 谷雨摸不准林瑟的意图,也没有插手。等到眼前的焦尾琴无人弹奏却迎风自鸣,与顾擒年的琴声交错相融,谷雨才发觉他的师弟大不一样了。 林瑟与顾擒年弹的不是同一曲,可是他们俩人的琴声却没有丝毫冲突,就在这音乐的碰撞中,空气中渐渐幻化出白色的莲花,一朵朵绕着风飞舞,在天地间翩翩起舞。莲花十分密集,一朵朵盛开又消失,然而始终维持一定的数量,将那灰色怪兽紧紧缠住,明明是零散的花朵,却束缚得怪兽动弹不能。怪兽发出难听的吼叫,张着血盆口子无力地挣扎,奈何莲花渐渐融进它的身体,瓦解着它。 谷雨试图压下林瑟的琴声,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徒劳无功。这些年师弟流落在异世,他自己沉睡地底下,修为突破了好几层,按理说除了师傅,应该是没人能奈何的了他了。可是没有师弟的存在,很多他想要的资源根本得不到,而且师弟的身上有能够压制魔修者抵制心魔的东西,谷雨心性虽然强悍,可是每次抵抗心魔都要让自己元气大伤,这也是他迟迟不能成仙的缘故。 所谓仙者,能跨三界,入异世,不受空间界主的规矩约束。总的来说,谷雨实在对这个资质贫弱的星球腻烦了,他想要去更强大的星球寻找对手,但是最后那道坎迟迟跨不过去,想来想去,竟然问题还是出在师弟身上。明明已经拥有绝对的实力,却因为空间枷锁没打开而停留在这里,谷雨觉得有够憋屈,只是师弟竟然是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这,简直是命运无常好么! 除了师弟已经没有人能知道这个空间的出入方式,可是师弟跑回来,记忆却不知道丢到哪了,谷雨想着就要吐血。 谷雨这边对林瑟下手,那琴身上光芒大作,柔和的白光将琴身护得十分周全,谷雨施加的精神力对其毫无影响。而那边厢,张如意早就不敌两人的合作,一口血喷出来溅上琴身,白色衣衫染满了鲜血。谷雨敏锐地抓住了林瑟琴音里一时的迟疑停顿,将琴弦压住。 迷阵一破,谷雨拿出自己的箫,他一出手,那莲花瓣的威力就弱了下来。顾擒年虽然弱于他,可是也死死撑住了,没有一下子被击垮。谷雨眼里闪过惊愕的神色。但他究竟比顾擒年的实力高出太多,这么点挣扎实在不值一提,因为顾擒年还是被狠狠伤到。 顾擒年见乐器上不敌,人冲了上来,他跑的有些踉跄,却像头猛牛一样几步跑上来拿手里的琴往谷雨手上砸过去,总之一定要阻止谷雨碰林瑟。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章法,全凭着意气用事了,毕竟林瑟眼看着已经受了伤,他怎会坐的住,林瑟也怪不得他孩子气了,只觉得心疼。 谷雨轻易压制住顾擒年的动作,嘴角露出嘲讽的笑,“竟然还要男扮女装,你可真是不中用。师弟,你不若好好跟着我,享一世清福。” “你想带他走,先问问我同不同意?”顾擒年倔强地抬着下巴,对谷雨不甘示弱。 “还真不是你拦的住,跟我走吧师弟!”谷雨边说边将他踢开,顾擒年被他踹飞撞在柱子上,忍着只发出闷哼。林瑟心里刀割般,顾擒年破碎般的身体就在眼前,让林瑟痛苦得发抖,想着小白菜对他的好,此时却处处被人欺凌,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燃烧了整个身体。 第29章:法器 谷雨知道林瑟这是爆发了,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拿着箫,音乐声缓缓袭来,顾擒年躺着却是无能为力了。 林瑟能够感应到自己身体的颤动,无论几时看到顾擒年这个样子,他的心里都有如刀片刮着。焦虑之下,林瑟的脑子却是十分清醒,没有丝毫的心慌意乱。正因为心中的静,让他发挥的力量更加纯粹。 不知道力量从何处来,林瑟只知道自己在凭着直觉引导那股力量,意识集中到控制新生的力量里。磅礴大气的琴声迅速席卷了院子,冲击着迷阵,谷雨设下的阵岂是寻常人能发现的,所以明明知道顾擒年在寻找林瑟,可是团长等人没有发现他们是在这里面,无论谁路过这里都发现不了异常。 现在,林瑟的琴声撕破了迷阵的屏障,让声音弥漫开。随着他的琴声渐渐凝重,犹如五线谱音符般的元素纷纷汇在一起,它们欢快地跳动着,伴随着音乐节奏的快慢而忽快忽慢,可是如此轻盈的白色元素凑活在一起,谷雨却只有心里叫苦的份。 师弟,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谷雨是个喜欢算计的,知道自己硬拼肯定能够伤到师弟,可是,如此一来他肯定也要受伤,两败俱伤,平白损失修为,划不来。况且,谷雨内心深处还有点希望,他并不想真的让师弟受伤。 然而林瑟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一心一意给小白菜报仇。看着谷雨难过的神情,他可一点同情心没有。敌强我弱,对方恃强凌弱,本来就踩了林瑟的大忌,更何况伤的是处处护着他的小白菜。林瑟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多强,专心发挥力量与谷雨缠斗,林瑟此时若是抬眼看看,就能发现身在暴风骤雨周围的院子有多么凄惨,而突然发现此处杀气腾腾的围观众人连上去帮忙都做不到,因为他们只能发现漫天的奇怪音符将风暴中心的光景遮住。想要靠上去,谁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实力。 “团长,要……帮忙吗?”齐天星有些苦涩,他还惦念着刚刚瞥见的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林琅”,齐天星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己其实有点点动心了。可是实力摆在那儿,真要他奋不顾身上去做什么,齐天星还说服不了自己。 夏元封沉吟道:“你们都不要动手,我去试试。”他受人之托,自然不会冷眼旁观,可是毕竟跟顾擒年关系不深,也不至于为了他一个外人牺牲自己的兄弟。夏元封说完团员们虽然并不大同意,可是跟夏元封争了一下就由他去了。 夏元封拿出他的乐器,如果是林瑟肯定要惊讶,因为团长大人竟然也是用琴。相处那些日子林瑟并没有见过夏元封几次,因而,夏元封这个林瑟眼中“五大三粗”的男人实在不符合一个琴师的形象。 夏元封的琴多了更多杀伐决断,他毕竟是经历过很多战场的人。这样一道琴声配上林瑟的琴声,让谷雨顿感吃力。眼看着今天自己是没办法把林瑟带走,谷雨也不想折损自己修为,于是先压制了夏元封的琴,让夏元封动弹不得。随后箫声一变,林瑟听到这个奇怪的曲子,总觉得很凌乱,他发觉自己受到了影响,可是让林瑟高兴的是谷雨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了。 至少谷雨已经嘴角流血了不是么?林瑟瞧他那眼神,就知道这人是准备撤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再久一点,林瑟不肯定自己能不能撑住,毕竟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实在是有太多不确定性。 箫声停了,琴声也戛然而止。 谷雨暗骂师弟狠心,竟然把他给伤到,忍着胸口的痛不能露馅,嘴角还是贱贱的笑容,见林瑟恢复人形,弯腰压住林瑟的脑袋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却没有带走人。反正他心中也有了周全的计划。 谷雨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林瑟又动不了。看着躺在地上的顾擒年,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师弟,我给你情人送份礼物,免得你不听话。”他把手贴在顾擒年的头顶上,嘴里振振有词,很快就弄好了,还十分好心地解释:“这少年被我施了禁制,没有我,他将会记忆力减弱,最后变成一个没用的傻子,而且变傻之后就会成为可怕的杀人武器,最后疯癫而死哈哈!” “当然,师兄没那么坏,只要师弟你照着我说的做,找到打开禁制的方法,我就会放过他。每个月都会发作,所以每个月初一我会把解药送来,这个交易很公平吧我的好师弟!” 公平你妹!林瑟觉得谷雨已经是无耻中的战斗机了。 谷雨无耻地说到:“师弟,我们来日方长啊。” “长泥煤!”林瑟撑着一口气喘不上来,被谷雨狠狠一拍后脑勺,脑袋几乎要碎掉!谷雨却翩然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林瑟还想骂谷雨,就瞧见已经醒过来的顾擒年站在他面前,小心地把他抱起来,眼里又心疼又愤怒。林瑟清清嗓子,突然喊道:“头好痛!发生了什么?” 顾擒年还以为他是跟自己开玩笑,正想说两句,却发现自己和林瑟身边忽然白光泛起,等再次恢复视线,他们竟然不在原来的院子。而是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 怎么说呢,看情况他是在一个房子里面,但是这房子墙壁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下半部分刷着淡淡的绿色,地板也不是顾擒年认识的,铺着奇怪的瓷砖,拼凑成重复但是耐看的图案。看起来像窗子的地方,那窗子却像门一样(孩子,那是落地窗……) 从墙上挂着的图案只是简单线条的画框,到米白色的柔软沙发,黑乎乎的大方盒子,还有漂亮的透明桌子,上面摆着散乱的书本,书本上的字体不是毛笔字,而是他不认识的方块字,规规矩矩的,配着漂亮的插图。 这是什么地方? 顾擒年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出了问题,一定是他醒过来的方式有什么不对? 虽然到了陌顾擒年没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变了,脚上也是软软的拖鞋,开始推开他能看到的门,寻找有没有人,至少要找个人告诉他答案。这是哪?他喜欢的人在哪?他还能不能回去,许多……顾擒年迫切需要看到生的地方,顾擒年第一时间确认的是林瑟是否还在。竟然,不在?顾擒年这时真的慌了,明明记得是两个人一起出事的,为什么他只看到了自己,林瑟去了哪里?难道是出事了,记得之前林瑟说头好痛的,或许真的发生了让人惊恐的事情。 林瑟,他不怕来到陌生的地方,他只怕没有了林瑟。 很幸运,推开的第一个房门就有了人。是个少年,比他大不了多少,顾擒年心跳有点快,有点不可置信,还有点迟疑。顾擒年有种近乡情怯的忐忑,不过来到了少年身边。竟然真的是林瑟,放大版的林瑟。 顾擒年不怀疑自己认人的能力,他不觉得自己会看错人,这眉,这眼,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对的上,不过少了婴孩的圆润,倒是多了份少年的柔软温和。顾擒年那个世界的人本就早熟,因此他情窦初开后就对林瑟有过异样的想法。不过那些龌蹉的想法都泯灭在林瑟小包子的身体里。 如今面前是一个接近成年的林瑟,顾擒年既疑惑着其中缘由,也暗暗欣喜,他的愿望终究可以有实现的一天。顾擒年如果熟悉地球的网络用语会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叫做有种感动得想泪流满面的冲动。 顾擒年微笑着蹲下身来,他现在看起来已经比躺在床上的少年林瑟还高了,不过也没有长成虎背熊腰的样子,身形依旧优美,却有了分流畅的矫捷感。若是单单看他的脸,无疑还是美型的,但是已经多了份因由内而外的成熟多出来的凌厉霸道。 说他的眼神更加霸道强势,面对林瑟也不免是柔软的,顾擒年在床边坐下来,柔软的弹簧床让他的身体下沉,顾擒年吃了一惊,不过还是放慢了速度,以免因为自己动作过大吵醒了林瑟。低下头来,纤长的手指轻轻碰过林瑟的眉目,有种失而复得的小喜悦。 长大成人了啊…… 那他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呢?顾擒年指尖划过林瑟的脸庞,从眉中心一直轻轻点过直至林瑟淡色的唇。林瑟闷哼一声,砸吧两下嘴还是没醒过来。顾擒年乐了,不能你自个睡的那么香甜,我却在这里无所事事吧。 想起来到这里之前谷雨那个示威性的吻,顾擒年眯起了眼睛,眼里有危险的光芒跳跃。风华正茂的少年,更加有护犊子的心里,明明一直属于自己的人,被别人欺负了去,顾擒年心中哪里不气,不过那份怒意都是对着情敌的,顾擒年丝毫没怪过林瑟,他家的小吃那么可爱,他从来没想过要把错放到小吃身上。 诶,这就是情人眼里万般好吧。 顾擒年被林瑟睡着的样子刺激得心里痒痒的,原来睡着的大版林瑟竟然会这么可爱啊,他本就觉得小团子般的林瑟让人萌的一脸血,爱不释手,此刻心里更爱了。于是偷偷亲个小嘴这迟钝的家伙必然发现不了吧。 顾擒年胆子肥起来,人不冲动枉少年是吧,弯腰低头将脸凑过去,越近好像越能闻到少年身上的香气,蛊惑的人心跳加快血液急流,林瑟的脸越来越大,连翘起的不长不短的睫毛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仿佛可以数清楚。更加诱惑的还是那两片唇瓣,顾擒年离的越近,越觉得那里神圣无比,压在床单上的双手都不由得扣紧了下面的被子。 好软,已经碰到了。 顾擒年一朝得偿所愿,心里的小人几乎要跳上天。 那种吻了心上人的感觉让顾擒年大脑空白感官全开,就是我吻到了吻到了这种幼稚得让人吐血的想法。顾擒年觉得这绝对比他摸过的最软的丝绸还要软,比小时候吃过的最甜的糖还要甜,总之全身血液都涌了上去,浑身却绷紧如同猎豹,好吧,那不过是紧张的。 于是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顾擒年依然沉浸在美好的感官享受之中难以自拔。 林瑟默不作声一个抬脚把顾擒年踹了下去,他下手可没分轻重,因此顾擒年是实打实地摔下地的,要不是有地毯,他觉得一身骨头要错位。只是肚子上的痛还是难以忽略。 顾擒年抬头往林瑟那看,只看到冷冰冰的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温度。顾擒年觉得自己认错人了,毕竟林瑟无论是生气、开玩笑还是恶作剧,他的眼神始终是柔软的没有恶意的,林瑟实在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他心中爱的分明恨的简单,因而让人喜欢。楚云飞对自己那么尽心尽力,不可否认其中有小吃的缘故。 那么,“你是谁?”顾擒年敏捷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床边,盯着对方的眼睛,两个人对视,却谁也不输谁,一个冷厉似刀,一个冷漠如水,两股力量在空气中交汇着碰撞出凶残的火花。 “我是林瑟。”对方不仅眼神冷,说话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带着拒绝的意味。 “你不是他,说,你究竟是谁?”顾擒年并没有因为相同的名字和神似的脸而相信面前的还是林瑟。仅凭直觉也可以感应到两个人的不同,林瑟固然可以变,但是某些本质的东西,顾擒年相信,再怎么变也丢不掉,比如小吃那份无论何时何地都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心。 他哭着笑着,就连不说话,也从没丢掉过的东西。顾擒年不否认林瑟的这份热情一直在感染着他,让他把因为年少孤苦而养成的冷漠自私也学着一点一滴改变。 “我是林瑟,但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林瑟。”对方虽然眼神各种高贵冷艳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出奇的认真,这也与林瑟喜欢嬉皮笑脸说话总不着调的感觉截然不同。顾擒年仔细地分析咀嚼着他的话,以免不让自己因为误会而做出什么太坏的联想,他真的不想接受一个明明是林瑟却不是林瑟的人。 “你是附身了把他取代了还是他分裂的?”顾擒年不是没听说过,有些疯子会有两种性格,平时好好的,一旦发起疯来,就会变成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那个人也许跟本体同名同姓,可是记忆性格什么的已经全然不一样。顾擒年应该庆幸真正的林瑟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什么有分裂症的疯子小白菜你真是太不知道死活了。 “我是他,也不是他。这么说吧,”林瑟说话有些慢条斯理的,也斯斯文文的,让顾擒年听着实在不习惯,只感觉面前的人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气质是有了可是距离感太强了,还是他的小吃更加可爱。 接下来林瑟说:“我是转世之前的林瑟,跳入异世轮回之后只剩下残破的魂片,而他是全新的灵魂,我们共同生活在这个身体里。我堕入轮回受伤一直在沉睡,他的身体可以保护我不会魂飞魄散。如今因为我师兄想强行打开封印,我被迫醒了,我的灵魂力量比他强大,他自然就醒不过来。” “这么说,你会一直占用他的身体?”顾擒年的脸更加冷,甚至比这个林瑟的眼神更加接近零度。顾擒年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是这个林瑟,谷雨的师弟一直占用小吃的身体,他该怎么办?说实话顾擒年对自己想到的有点沮丧,他想象不出混在一起的灵魂要如何将一个拽出来? 这个又不是花生,只要剥开壳子,就能把里面的一粒粒花生都分开。这可是有血有肉的人,灵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顾擒年觉得抽象的可怕。 “不会。”林瑟给他保证,顾擒年惊异地发现林瑟脸上轻微淡漠的微笑,好像是冰山上的雪莲突然盛开了。顾擒年虽然觉得这个笑容好看,但是抵不过听到林瑟承认不会占用这个身体的承诺时欢喜的心情。 “那就好。”林瑟可以回来,继续陪着他,这个消息胜过所有优越的笑容,顾擒年没发现自己嘴角也微微地裂开了。 他笑的时候还是保留有少年的青涩,毕竟是活过漫长岁月的人,林瑟一眼看透了少年的心事,眼神也不由得抖动了下,一闪而过的,那抹留恋和怀念没被沉浸在喜悦中的孩子发现。 林瑟又打破沉默,说到:“我醒来不是为了说这个。你先听我说,现在你们所处的地方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你发觉了吧?” 顾擒年点头。 “但是,这里也不是真正的异世。”林瑟严肃地说到,见顾擒年神色迷茫,给他解释,“这里只是我的混沌世界,当林瑟的身体受到严重的伤害时,我会强迫他的身体沉睡,而精神回到这里修养,免得他魂飞魄散。之所以让你进来,就是想交代你,现在这个世界封印的不仅仅是灵气,更有当年与修着们作对的大魔王,他将要苏醒,如果不赶紧打开禁制,他出来的时候将无人能够应付,整个世界会变成他的能量源,全部被吞噬。” “打开禁制,自然有可能被宵小之辈利用,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地图我会画下来给你们,你们帮我找到那5件封印的法器,到时候我教你们打开禁制的方法,时间紧迫,你们多努力。” “是。” “帮我保护好林瑟,他是个无辜的孩子。” “我自然会保护他,不过,你也是为了你自己吧。”顾擒年一面感激他的提醒,一面对他霸占林瑟身体的事情介怀,因而言语中时常不由自主会针锋相对。 林瑟的眼神还是那么清冷,可是顾擒年发现里面多了份包容,这一刻忽然有种其实还是一个人啊这样的心思。不过顾擒年还是分得清楚谁真谁假。 “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好吧,林瑟很不喜欢一睁开眼就看到镇长肥肉耷拉的大脸,那笑容犹如漂浮在油水上的肥肉,腻味的很。 “顾擒年呢?”林瑟心里微恼,他舍命救下小屁孩,结果醒来人影都不见。 “我在这。”顾擒年的声音从门外靠近,伴随着葱花的香味,刺激着林瑟空荡荡的胃部。顾擒年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恢复了男装身份,毫不避讳地走在人面前,对那些尴尬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走向林瑟床头,额,那严肃的样子仿佛老了十年。顾擒年见了林瑟才微笑起来,融化了所有的冰寒,声音轻轻地说:“你昏迷一天一夜了,现在是下午,肯定饿坏了,我刚刚给你熬粥去了。” “还是你最好,小白菜,快拿过来。”林瑟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气味香喷喷的粥上,依然是小胳膊小腿,却已经有快五岁的样子了,这神奇的生长速度难免让人怀疑。林瑟全然不知不觉。 顾擒年叹气,小孩长的快,他应该欣慰的,可是这么二的性子,今后两个人却要一起出去面对不知名的风浪,很难不担心。那件事,林瑟应该都知道了。 林瑟大口喝粥,也察觉了屋内诡异的气氛,惊讶的很:“你们难道都没吃饭?光看着我的干嘛,我不会分给你们的,自己做去。” “你是真不知道禁制的事情还是装傻?我的小少爷诶,那么重大的消息,你竟然无动于衷,老天竟然让我们把希望寄托在你这么个三岁小娃身上这不是糊涂嘛!”镇长开始喋喋不休,自从他知道禁制放开可以提高大陆的灵气,让所有乐师收益,也不免心动,他卡在瓶颈很久了,自然希望有外力来推自己一把。 “知道啊。可是总得先让我填饱肚子啊,你们不能让我当廉价劳工啊。”林瑟依旧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想撞墙。 “嗯,吃吧,吃完了再说,各位还是先回去吧,这事一时半会急不来,我会请教我的老师,看看他有什么意见,然后我们再组织合适的人马去寻找那些法器。”顾擒年说的有条有理自然无人反对,所有人离开了。 林瑟从碗沿偷看顾擒年,看到小白菜镇定的表情,心里偷偷叹了口气。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顾 第30章:受袭 根据地图,离他们最近的一件法器就在该镇上。这件名为羽的法器,具体什么形状,却没有画出来。大家集思广益,猜测法器形状像羽毛或者像羽毛那样轻盈,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名字。 目前所知道的就是,法器与真正的主人林瑟之间有神奇的吸引力,一旦相遇,就能够发现彼此。 …… 可是,这岂不是要大海捞针?林瑟难以想象自己像一块普通的磁铁一样在偌大的镇上扫荡来扫荡去吸引那枚特定的针,又不是雷达。无论如何,光想是没有用的,目前只能靠碰运气了。林瑟想着忽然兴奋起来,拽着顾擒年就要出门,他看热闹的心又被勾起来了。 “我觉得法器应该与那些离奇的案子分不开,不如我们也跟着团长一起去查消息吧,小白菜?”分明是好奇心作祟,林瑟还带着为了正义的得意笑容,仿佛自己聪明绝顶。 “你说的有道理。”顾擒年把糕点整理好,这些都是林瑟最爱吃的。 夏元封忽然走进来,看到林瑟吃了一惊,竟然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摸着林瑟的头问到:“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这身高,从他们出来到现在,就长到了七八岁儿童的样子,也太惊悚了。 “唔,我是神童嘛。”林瑟厚脸皮说到。 “噗!”夏元封知道他在忽悠,也没有纠结在小事上,跟顾擒年提到:“听说东边的村子里又有案子了,我们准备过去看看,你也跟着吧。” “我能不能去?”林瑟竖着耳朵听着,立刻蹭了过去,他向来只磨着顾擒年,因为顾擒年容易对他心软。 抓着手臂的手还是柔弱的,林瑟的圆脸却已经开始消瘦,渐渐褪下青涩痕迹。顾擒年笑道:“又没说不让你去。” 夏元封露出微不可觉的担忧。 赶过去小村子的有六七人,俊美的顾擒年和可爱的小包子林瑟格外引人注目。村子里的小孩子远远近近地跟着他们,露出好奇又胆怯的目光,害怕又不敢靠近。趁着团长和村里人了解情况,林瑟开始无聊,遂招招手,对几个小孩子示好。 那几个孩子见他温暖的微笑,一下子减少了恐惧,纷纷热情地靠过来。 “我叫阿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瑟,能不能告诉我这位叔叔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什么叫奇怪?” “我记得叔叔前两天去过镇里,他还买了很多糖给我们吃。他拿了一支快坏掉的笛子回来,还教我们吹呢。” “真的是坏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没有,就是怀的。” “好好,我相信你。诺,我这里还有糕点,分给你吃。”林瑟知道小孩子不讨好的不行的,而且也着实喜欢这群七嘴八舌的小家伙,把自己偷偷打包的糕点都拿出来分掉。 又是坏掉的,为什么总是废旧的乐器?这和案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林瑟脑子里转过这些,偷偷拽着顾擒年的袖子,凑近他耳朵问他:“那些乐器是不是都是古董?” 顾擒年摇头,说:“乐器普遍有损毁痕迹,而且有一定年限,不过算不上古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小吃,又发现了要告诉我们。” 林瑟脑中有模糊的想法,但是依旧摇头不语,紧紧跟着他们移动。现在他长高不少,可是走了很长时间路,也有点累了。不多久就开始打呵欠。 顾擒年很快就看到了,马上蹲下来,对林瑟说到:“上来,我背着你走。” “噢。”林瑟爬上去,没想到很快睡着了,连他们开始回城都不知道,还是被马车颠醒的。 “是要回去了?”林瑟望着车窗,发现天色开始变黑了,这风怎么有点阴凉?林瑟感觉有一阵古怪的风使劲往自己耳朵边吹着,还能隐隐约约听见谁跟自己说话,可是在场的除了他们几个,再也没别人了。 “到城里面就天黑了,赶上吃晚饭。是不是饿了?” “有点,糕点都让小孩子吃了。”林瑟似醒非醒。 夏元封探头进来,见林瑟这样子,会心一笑:“你可真像养儿子。快胖成猪了,这好吃懒做的小子。” “你才猪,你全家是猪!”林瑟把头埋进顾擒年的膝盖,竟然又睡了过去。 “还说不是,傻小子。”夏元封坐进来,神色却一脸凝重。他们这一趟还是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唯一知道的不过是受害人姓张,是镇长夫人的一个远房亲戚,那乐器到张公子手上还没几天,村里人也是反映说,他那几天有些反常,性情大变,可是有时候又很正常,谁都没想到他会自残,最后还自杀了。张公子是村里受人尊敬的乐师,本事不小,可是就这么轻易死了,大家都觉得很沉痛。 “你有什么看法?”夏元封试探起顾擒年的想法。 “既然这个地方存在法器,会不会是法器影响了周围的环境,改变了镇上的某种东西,让大家感染。”顾擒年觉得自己的想法不无可能,不过没找到真相之前,一切也只是猜测而已,当然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无限接近了真相。 “可是法器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天你说有,我们也觉得可信,只是没有实物,只有一个大概的位置,让我们从何找起?”夏元封说出来,觉得更加疑惑。 “宫商角征羽,五件法器,应该离不开音乐。但是我这里也没有更多线索,但凡神秘的东西也逃不开异象,因此,不如我们从调查镇上的传说开始,也许能够有点启发。”顾擒年一一分析,说的倒也在理。 “那我们一起努力,这件事情的影响已经非常坏,附近的村镇没有事情,只有这里频繁发生,造成了不小的恐慌。而且闻到异动的名人名士也开始先后赶来这里,企图获取神秘的法器。”利益驱动着人的野心,夏元封格外明白这点。 顾擒年轻轻拍着林瑟的肩背,神情淡淡的,犹如一个称职的父亲。他对林瑟的爱,早就超出了单纯的情爱幻想,为兄为父为母为朋友,对林瑟来说顾擒年也是如此,两个人几乎就要融为一体,密不可分。这种亲密的状态夏元封几乎没可能打破。 他们聊着天,林瑟却在做梦,梦里有个温润如玉的青衫男子,正坐在茶几边,慢腾腾地倒茶,他的动作流畅无比,好像经常重复这样的动作。林瑟见到美男子就眼睛发亮,欢快地蹦过去:“你好,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泡的茶好香啊!” “我在等人。”男子客客气气的同他说话。 “等什么人呢?这里阴森森的,还雾蒙蒙的,诶,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地方?”林瑟左顾右盼,在位置上安静不下来。 “自然是要等有缘人。来,喝茶。”男子笑容浅淡,把香喷喷的茶杯递过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等到人了吗,要不要帮你找啊。这茶喝起来真舒服。”林瑟觉得男子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就好像他们认识很久了,无故多了分亲近,因此话也特别多,显得十分积极。 “已经找到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瑟,嘿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我父母比较爱风雅。” “名字很好听。你该回去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林瑟追问着美人。 “我叫水沐羽。” “还能见到你吗?真像做梦一样,见到个大美人哈哈。” “的确是做梦,回去吧,我们会再见面的。”水沐羽笑着目送他消失在这片白茫茫的幻境里,自言自语,“总算是找对人了。” “小吃,起来吃晚餐了。”顾擒年摇醒睡的昏沉的林瑟,似乎因为长的快消耗也快,林瑟最近总处在混沌的状态,醒着也像是睡着。 “啊,我想吃烤鸭,什么味这么香?”林瑟顿时就清醒了,眼睛湛亮地搜索着食物的位置,准确定位了某道他眼中非常棒的菜,准备待会拿了筷子直接下手,不让别人抢先。吃货的本性真是暴露无遗。 他才伸出手,店小二却忽然惊恐地摔了手里的盘子,盘子正好在林瑟手臂上空,眼看着就要直直砸到林瑟的胳膊。顾擒年眼疾手快扯过林瑟,林瑟被他一抓直接摔到了顾擒年怀里,一看,那盘菜已经跌下来弄乱了小半个桌面。 “你怎么做事的,快下去。” “我……啊——”店小二突然发狂,手忙脚乱地往楼梯口跑,结果还在地上摔了跟头,狼狈跳起来还是马不停蹄地逃命。众人也发现了他异常的原因,他们现在已经被食梦貘包围了。 “诶,这群鬼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刚刚怎么都没发觉?”林瑟吃惊不已,他们几个,不说顾擒年,单单夏元封就不是一般人物了,竟然都没有人能事先发现情况。这么大波僵尸出动,他们好无所觉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夏元封一声令下,大家都绷紧了身体。 林瑟自己本质是琴,很少受到食梦貘侵害,现在更担心的不过是顾擒年他们的安全。林瑟迅速恢复了琴身,顾擒年摆在桌上,挥手就是杀气腾腾。那边夏元封也不慢,规模这么大的食梦貘汇聚在这家小店里,未免让人心里疑惑,究竟怎么回事? 顾擒年的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琴声铮铮飞出无数的透明细小碎片,切割着食梦貘的身体,然而食梦貘对他尤其感兴趣。或者说,是对他手里的那把琴虎视眈眈。从琴身上溢出的香气,连夏元封都闻到了,投来诧异的眼神。 顾擒年想起来,上次林瑟变身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香味,然后引来了数道雷劫和无数争先恐后要吞噬它的食梦貘。那些低级别的食梦貘甚至被高级别的直接消灭,以减少竞争对手。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总不能是林瑟能让它们复活吧,顾擒年无语地想。 饭馆的东西被破坏得面目全非,能力再强,几人也敌不过一波又一波的僵尸,额,是食梦貘攻击。那些低级的食梦貘甚至因为无法靠近混战中心而向附近的无辜群众下手,很多人来不及逃跑就被伤了。 顾擒年额头浸出细汗,顺着脸庞往下流,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虽然已经有不少食梦貘被消灭,地上掉落了不少金子,要是林瑟看见了指定要手舞足蹈,可他们现在他们只能考虑怎样保住自己的小命。 林瑟与顾擒年全力配合,能从那轻微的变化中察觉顾擒年力气的流失。林瑟忽然想到现在的麻烦都是他招来的,心情有些低落。战斗之中由不得他们分神,只是顾擒年他们还是先后都受了伤。夏元封虽然能力最强,可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兄,反而几次被击伤,此刻是强撑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 救了他们的,是一群陌生人,他们先后从各处赶来,能力不等,或吹箫或抚琴,将食梦貘造成的慌乱逐渐压制下来,最后发现不敌的食梦貘一哄而散,很快街道恢复了宁静。顾擒年抱着林瑟,两个人都很疲惫。没有受伤的人过去照顾夏团长他们,而镇长这个时候才带着士兵姗姗来迟。 “哎哎,我来迟了,真是对不住,公务太繁忙了实在没办法,抽不出人手。你们没事吧,还不赶紧去请医生来。”镇长脸上堆着笑,跟夏元封敷衍了两句就挤到顾擒年前面,笑容更加灿烂,“小林啊,你跟你弟弟都没事吧?林瑟小弟弟,没受伤吧?”这个时候他眼里才蹦出真切的关心,而且十分热情。 “他睡着了,你小声点。”顾擒年冷着声音提醒,不过还是很注意压低声音,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想来也不是好事。 “哟,那快点带回去休息吧,别累着小孩子了。”竟然自顾自就伸过手,企图把林瑟抱起来。 顾擒年的眼神瞬间犀利,警惕着某只咸猪手,“不好意思,他不习惯让陌生人抱。” “没事没事,我懂。”镇长尴尬地呵呵笑,“你也受了伤,跟我们回去休息吧。” 他们没走多远,就看到张如意从一条巷子里走出来,见了他们非常惊讶:“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受伤了,你叫了医生没有?”然后温和但不失严厉地教训起镇长大人。 镇长连忙赔笑。 顾擒年抱着昏沉的林瑟一起洗了澡,把林瑟放在床上,就听到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隔壁的张如意。她笑得十分温和,像是十分关心顾擒年,上下打量他:“我过来看看,现在好些了吗?”语气十足的温柔大姐姐,偏偏顾擒年始终对她存着些微的敌意,他觉得张如意有些深不可测。 “我们都没事,您请回吧,深夜了,不便接待。”顾擒年不漏声色拒绝着,他可没忘记当时在结界里看到张如意。她可算不上好人呢。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这里是丫鬟们做的一点夜宵,向来小孩子半夜是要饿的,你不妨留着,等下跟他一起吃。”张如意温声细语,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顾擒年没借口拒绝,只好把东西接过来,道了谢就把门关上了。 林瑟睡了小会,又恢复了精神,清醒过来。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柔和的月光洒在窗前,顾擒年靠着窗棱望着月色,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林瑟跳下床蹑手蹑脚蹭到他身后,想要吓他。 他才伸出手,顾擒年就猛地转过身来,直接抓住了他的爪子。没想到用力过猛,林瑟就这么被顾擒年拉近怀里,鼻子撞上顾擒年坚硬的胸膛,刚刚长开的胸口,散发着淡淡的少年气息,顾擒年这个人所拥有的温暖、坚毅、隐忍裹挟着那股味道扑鼻而来,渗浸林瑟不曾对他设防的心窝。 林瑟惴惴不安地挣扎开,依旧笑眯眯地抱怨:“反应那么大,吓到我了。” “难道不是你准备吓我么?”顾擒年也笑着看他。 “呃……”林瑟吃瘪,转移了话题,假装不经意地问他,“最近身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时候?” “我的身体不是被你喂养的很好了吗,你看我,现在什么病都没有了。干嘛突然问这个?”顾擒年隐约觉得林瑟是话里有话。 林瑟拉开距离,摸着鼻子问到:“能有什么问题?你想多了。”林瑟这才确定顾擒年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诅咒的事,而且目前看来,那个诅咒还没有发挥作用。谷雨特地来找他,不可能只是吓唬他,林瑟心里放不下这道坎。 “真希望我们可以快点破案,快点发现那什么法器啊,我不喜欢这里。”林瑟心里笼罩着乌云,沉甸甸的。 “会的。”顾擒年看着他的后脑勺,像是在跟自己肯定某些事情。 第31章:试探 很快就是五月份了。好消息是这段时间案件并没有发生,但是坏消息让所有人脸上都漂浮起乌云。不知道为什么,林瑟的体质越来越奇怪,他就像能够无限分裂的癌细胞一样不停地生长,直到变成在地球时候的样子——24岁的大男人,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二逼青年气质,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张越长越不像样美的过分的脸,总是让人下意识走神。 如果说美丽的容貌让他出门以后能把小镇里外三条街的人都吸引过来造成拥堵,那么每次他出门伴随的灾难就让所有人不得不在心里打了个“蓝颜祸水”的叉!林瑟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种所谓引鬼的体质,总之一切都很疯狂,他无论出现在哪个地方,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食梦貘上来进攻,这种强大的引怪技能,造成了即使仰慕他的容貌,人们还是会在看见他出现的时候关门闭户。 林瑟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和身边唯一两个不怕死的朋友,怎一个欲哭无泪可以解释。 “小白菜!”林瑟仗着现在比顾擒年高了一头,所以一把趴在顾擒年的肩膀上,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陪逛的人身上,面对空荡荡的大街,委屈地诉苦,“老子不活了尼玛蛋,老子又不是牛鬼蛇神竟然长了这么漂亮的脸还要被嫌弃,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啊魂淡!小白菜让我死吧没脸活了!” 也是,无论谁发现,只要站在林瑟身边,就会莫名其妙招来很多厉害的食梦貘,如果说从前食梦貘惧怕白天的阳光而只在夜晚出没,现在已经有不怕死的强大小BOSS级别食梦貘会光明正大在白天找茬,找林瑟的茬。 顾擒年郁闷地把肩膀上的爪子扒下来,大摇大摆握在手里,林瑟的手指倒是十分纤细,而且没有瑕疵,形状十分完美,可是林瑟已经比他高了一个头。顾擒年恨恨地想问什么自己才14岁,还要很久才15、16、17……他想如果他能够发明一种药剂,一定要先发明增高剂让自己也能像妖怪般的林瑟一样,几个月就成人。 林瑟刚刚发现自己成长迅速的时候很高兴,毕竟前世就是个成年人,忽然变成了把琴,不能动不能言,后来虽然有了四条腿,可是还是很弱小,任人摆布的滋味还有被一个小孩收养的情况,其实蛮伤害林瑟的自尊心。自从他长高了,底气就更足了,想着很快自己就能摆脱被顾擒年捏来捏去的,兴许还能恢复大哥的角色就好不高兴。后来长的飞快,林瑟也隐隐担心自己会涨过头——就像那种科幻小说写的,某种神奇的药物让人迅速长大,可惜长过头,变成了老头子,没几天就一命呜呼。 幸好这些都是脑补的玩意,等到恢复24、5的样子,林瑟才维持了稳定,令他惴惴不安的心情安定下来。长高了就是好啊,从前要被顾擒年抱来抱去的,甚至因为太小差点被裹尿布的经历实在不堪回首,能够把自己心疼的孩子完整抱进怀里,优越感十足,林瑟抽风地想到“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啧啧,现在他有弟弟啦。 也许是为了弥补见不到妹妹的遗憾,林瑟打长高起就以顾擒年的长辈自居,把自己的哥哥职责贯彻到底。 林瑟神经大条,怎么可能知道,他心心念念当成弟弟的人,多么怨念地看着他已经成熟的身体,抱怨自己被抛弃的二人世界(晚上不再能同床睡了),而且林瑟美丽的脸总是让顾擒年忧心忡忡,虽然林瑟引来食梦貘的体质实在惊世骇俗,可还是有利欲熏心的家伙不顾死活要来勾搭他看上的人。 顾擒年每次起床看到铜镜里自己的影子,就觉得眉毛舒展不开。太矮了…… 其实14岁的他,已经比同龄人高了许多,褪去少年的纤细骨架,整个人更加英俊成熟。而且那种介于少年和男人的形态,充满了双向的吸引力,因此即使有林瑟谪仙般的脸在一旁晃荡,顾擒年也毫不失色。由于林瑟怪异的体质,反而令他更加受欢迎,虽然悬案压得人心惶惶,可是家有待嫁闺女的还是非常积极想要结识这英俊少年。 林瑟没有觉得自己被牵着的手有何不对,在他眼里顾擒年现在是年幼的“弱弟”,哥哥弟弟牵手逛街,咳,是寻找线索是很寻常的事情,对于此间的暧昧他是一概毫无所觉。 听到林瑟神经兮兮的言语,顾擒年相当淡定地回他:“几日前接到楚老师来信,他已经跟肖起老师过来了,说要跟你一起探讨音乐,你若死了谁陪老师畅谈古今?” 林瑟心下一喜,原来他最近与楚云飞来往频繁,书信密集,林瑟觉得楚云飞十分独特,与那些思想古板的古代人不同,很能接受自己的新奇理论,因此两个人越聊越投机,把天上地下的东西都聊了个透,林瑟觉得两人是志同道合,因此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 顾擒年自然是吃醋的,可是在这方面,谁也不及楚云飞,顾擒年无比庆幸楚云飞已经不是别人碗里的,不然这个劲敌将让他十分头疼。 只得到地图,即使把消息散布出去,已经有无数高手蠢蠢欲动,或者组织了人马出来寻找奇珍异宝——5件神秘法器。按照林瑟的想法,如果集满了5件法器大概就等于开启了天地间修炼的资源,也许就跟那些修仙小说一样,这里的乐师就是修仙的一种,只不过他们都没有足够的资源提升自己,以至于最高的境界也不过是延长几十年的寿命。如果能够打开天地灵阵那被扎紧的口袋,就能够放出足够的灵力让大家获益。 因为林瑟本身就是怪物般的存在,他的猜测得到了无数人的肯定。虽然不少人试图从他这里下手,可是林瑟本人的的确确除了一张脸也没有更多神秘的地方,长的虽然快可是能力平平,大家觉得与其从他这里下手,还不如自己派人去寻找那几件拥有无上法力的法器呢。大家索性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发挥了巨大的热情投入到寻找宝物的事业中。 宝物长什么样?好吧真是难题,一切都是从林瑟嘴里说出来的,人家大大方方分享了寻宝地图,也说了除了地图什么都没有,难道还能把林瑟的脑袋瓜砸开看有没有隐藏了什么秘密?谁也不能肯定林瑟怀里还藏了多少秘密,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毕竟“只有上古琴仙的血脉才能够打开聚灵阵”的金手指设定自然是作者给主角的保命符。 大家牙痒痒心痒痒,套出来的话也还是那么多,看着二愣子那般的好看脸蛋,每每旁敲侧击都让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无端损失几百毫升大家都很伤感,所以都不再把时间浪费在从二逼青年身上挖真相,林瑟也摆脱了被谷雨揭露身世后三天两头不明人士的友好非友好拜访。 其实林瑟也有苦恼,你说好端端的整天要跟陌生人见面,还要给客人端茶倒水真是赔本的买卖,偏偏是对方有求于他。虽说这吃吃喝喝都是镇长家里的金银,而且最近与食梦貘打交道多了,着实赚了不少,可是那些赚来的金子都被林瑟拿去赔给那些被他连累遭受飞来横祸的店家或者镇民,身上依旧两袖清风。 林瑟与顾擒年策马来到郊外,马是借了镇长家的,回去要还。林瑟表面上大大咧咧,可是他明白自己的不受欢迎,那种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却要被别人当成麻烦躲着的感觉就像是喉咙里卡着的鱼刺,没有清除就没办法舒服地吃饭。 看着从另一匹马上跳下来的顾擒年,他的身体不再像是易碎瓷娃娃,经过调养,如今越发英俊逼人。顾擒年这些年的进步林瑟看在眼里,他就像是从石头里挖出来的璞玉,越来越光芒四射。 “林瑟。”顾擒年从来不喊哥哥,那样疏远的称呼,他根本没办法说出来,尤其是面的自己朝夕养着的小团子,即使林瑟比他高了,在他心里,林瑟还是让他痴痴渴望的暗恋对象,喊了哥哥,叫他以后怎么对自己哥哥下手,顾擒年看着自己比林瑟矮不了多少的身高,放心不少,当时林瑟疯长也把他吓坏了。 “怎么啦,小白菜,你突然这么严肃难道是要告诉我你准备跟哪个女孩子告白了?”林瑟跑了半天马,心里的不痛快顺着毛发中渗出的汗水发散出来,着实轻松不少。他跟顾擒年打趣惯了,见自己开玩笑反而迎来了顾擒年瞬间黑化的面孔,不由得摸着鼻子不得其解。 “……” “我有说错什么吗?”林瑟觉得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且弟弟年方少艾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个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也很正常,当年顾擒年初次湿了裤子还不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现在害羞什么。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顾擒年直言道,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湛亮地盯着林瑟,不紧不慢,胸有成足,当然他喜欢的人就是林瑟,没有挑明也只是看林瑟有么有那份自觉。 毫无疑问林瑟他依旧不解风情。林瑟只是觉得顾擒年眼睛很亮,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狼盯着小白兔,可是顾擒年为什么要如此凶残地盯紧自己,林瑟摸不着头脑。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 “是谁啊,隔壁的阿花,还是前门的小梅,还是桥头那个美女?说吧说吧,哥给你参考!要相信哥阅尽天下美女,古今中外都有钻研,要给你挑个女朋友易如反掌。”林瑟很大气地拍着“弟弟”的肩膀,显示自己的胸襟。 然而顾擒年清冷的脸更冰,忽然挣脱出来面对林瑟逼问:“你经历很丰富,跟很多女人有过?是真的吗?”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敢勾引他的人,顾擒年心想自己防范措施做的够好了,漏网之鱼究竟是哪里出来的。 林瑟尴尬,却逞强道:“当然是真的。你没开过荤吧,哥带你去见识见识。”林瑟想讨好这个管家弟弟,免得自己经济捉急。 “我不去。我们还有任务要做,林瑟,不要贪玩了。”顾擒年像个大人一样教训起高一头的林瑟,板着脸,越发严肃,相对表面的冷,他心里却是烧着一股怒火,想到林瑟曾经经历的那些女人就无法释怀。不过,林瑟是从小娃娃突然长到这么大的,吃喝拉撒睡都跟自己在一起,他哪里来的经历……想明白这点,顾擒年顿感欺骗,但自己因为林瑟失去理智却毫无争议,只能感叹自己中毒太深。 “小大人,这么严肃干嘛!”林瑟故作轻松地捏着顾擒年脸颊玩,心里却被勾起更多的担心。是的,相比自己被人当成可怕的妖怪而躲避,甚至那些迷信的妇女会扎他的小人,背后里对他诅咒,那些因为他无意出现而突然家破人亡的家庭对他恨之入骨,可是这些危机都比不过埋在顾擒年身体里的定时炸弹让他担心。谷雨没有撒谎,从那天开始他来过两次,现在已经是第三个月了。 谷雨说的没错,每次发作都痛苦无比,顾擒年学会了设结界,所以每次发作而谷雨还没有到来,他就会一直躲在里面独自忍受着痛苦。谷雨说过,这种痛撕心裂肺,所有的痛来自幻觉,可是造成的伤害却实实在在。第一次发作,林瑟几乎忘了谷雨说的交易,只是那天毫无防备的他就那样看着顾擒年在地上打滚,眼里蹦出了眼泪。 他说要精心爱护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这孩子却一直在受苦。林瑟痛恨自己的无能。 “林瑟,别跟我开玩笑好吗?玩笑太多,我会信以为真的。”顾擒年见自己落花掉进了流水里,怅然不已。 “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吗,可是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子,你个小孩每天那么深沉,要讨好你多不容易,想开个玩笑逗你开心都那么困难,哥哥我很挫败啊。人小鬼大了不起!”林瑟吐槽着顾擒年,“你想让我怎么说,那就直接开口说,藏藏掖掖的我们都难办。” “就不能把我当成朋友吗,你有什么心事都不肯对我说,林瑟,我不要当你弟弟,为什么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你宁愿对着别人倾诉,也不肯对我开口说只言片语。”林瑟趴在张如意膝盖上的情景历历在目,顾擒年羡慕嫉妒恨,可他不能总是阻止两个人见面,林瑟在一个外人面前尚且坦白,面对他却总是摆着哥哥的架子,把他当做小孩子,顾擒年发誓要改变这种现状。 “小孩子心思怎么那么多!我对你比对别人好多啦,乱吃什么醋?”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一点也不了解你。”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表面开朗,却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心里,不肯轻易剥开。顾擒年嫉妒那个能侵入林瑟内心世界的人,嫉妒张如意能够亲昵地把他的脑袋拥在怀里。 “好了,我们回去吧,再不走天黑了。”林瑟避开他的话,完全不觉得把顾擒年当成孩子有什么不对。顾擒年从小生活艰苦,后来虽然境遇不错,可是毕竟年少,林瑟看得到他的努力,他就像一只心心念念要撑起整片天空的小鹰,用自己还脆弱的翅膀抵挡风雨。可是这种年纪的男孩并不应该这样辛苦,他应该像个自由的孩子,能够按正常的路线成长。 有些事情,要慢慢来。 没听见脚步声,林瑟回头看着一脸倔强的少年,笑了,走回去,突然伸出胳膊把人抱进怀里。据说,拥抱可以促进人类的亲密度,他相信他的拥抱能够给予顾擒年更多的安定和信任。 其实林瑟自己也很不安,顾擒年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他的心是震撼的。一向属于他的人突然要把心放给另一个人,要失去的感觉令他有些微烦躁。这种独占欲,林瑟宁愿解读成自己有恋弟癖,小男孩长大了心气高了要离开他,他只是舍不得心爱的弟弟,多余的,林瑟不敢深想,似乎多想远点,就会碰触到可怕的真相。 顾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浑身僵硬不知所措,随后却更快清醒过来,无论林瑟处于安慰他的目的还是什么,他都要把这个男人狠狠抓住,抱住他,锁紧他,不让他有机会逃跑。林瑟身上还是那淡淡的香味,缠绕着他的爱欲,令他整个人都觉得满足。 “行了吧,走咯。”林瑟放开他,看到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虽然没有泪水淌下来,可是那清澈的水雾里氤氲着无限的情感,林瑟感叹,小孩子真好哄啊。 顾擒年看到,林瑟的眼睛里除了长辈的宠爱,没有多余的爱,有点失望。 两个人回了镇子立刻接到了消息,楚云飞和肖起已经赶过来了。于是策马飞奔,下了马林瑟就抓着顾擒年的手跑过去找人。 楚云飞虽然听说了林瑟疯长的历史,可是现在才发现,长的不是一般的快。而且林瑟小时候相貌平平,没想到长大了却有张祸害人间的脸,被林瑟扑进怀里,差点以为自己抱错了人。 “云飞,我这样子有没有把你秒到?”林瑟喜滋滋地说话,看到肖起在一旁意兴阑珊,恶趣味上来,又大声调侃,“好不好看,比白粥好看吧,跟了我吧XD!” 肖起淡定的很:“想要你师娘爬墙,不妨再去投胎一次。”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先去死一遍再努力挖墙脚了。 自知不敌,林瑟蔫住了。 因为两个老师都过来了,林瑟亲自下了厨房,拖着顾擒年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都天黑了才把所有的菜搞定。于是桌子上满满当当,几乎可以凑个满汉全席。林瑟的手艺非常好,是跟做厨师的舅舅那学出来的手艺,因此四个人都敞开了肚皮吃,分离的大半年,再见面彼此都很兴奋,除了吃饭还喝了酒。 林瑟酒量不高,没几杯下肚就醉醺醺的,可惜他醉了眼睛很亮,骗得人以为他还没喝醉呢,肖起报复他挖墙脚的行径,而且总是借着师徒之名偷偷吃楚云飞的豆腐,看出来了也不劝着,跟其余两人一起灌酒。 林瑟倒下去的时候,三个酒量都不浅的家伙还耳清目明地说笑呢。林瑟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酒席什么时候散的,整个人昏昏沉沉,被顾擒年拖上了床也不清楚。 顾擒年把自己的遭遇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包括法器的事情。三个人就这事情讨论了半天,还是觉得线索太少,楚云飞认为只有从顾擒年梦里遇见的那个神秘“林瑟”挖出更多的资料,否则他们也只能瞎找。 而林瑟,又做梦了。 还是那个青衣男子水沐羽,不过此时他们坐在的地方相当眼熟,是他自己的家,也就是林瑟在地球的房子。水沐羽穿着古代长衫坐在他家破了洞磨了皮的沙发上,毫无违和感。 见面第一句,水沐羽就用哀怨的眼神说到:“你怎么还是没发现呢?” “发现什么?诶,我要看看我家,很久没有梦到回家了,你等等我啊。”林瑟哪里坐得住,他来到情商大陆之后,就连想靠做梦的机会回家看看都没办法,谁让他经常吃好喝好睡眠好,一夜无梦呢。看着自己房间里熟悉的摆设,电脑桌椅,布艺窗帘,温暖舒服的木板床,都没变,林瑟狠狠地扑上床,用脸蹭着自己的枕头,觉得枕头都是香的。 水沐羽跟过来,不知道何时坐在床边:“林瑟,我说要等的那个人,就是你啊。既然总是等不到你觉悟,我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找我,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法器。”男子笑眯眯说到,他的手搭在林瑟的腰背,若有似无地抚摸着。一开始粗神经的林瑟还觉得很正常,很快那只手竟然摸上了他的屁股!林瑟急忙扭动着身体滚到一边去,警惕地看着水沐羽。 “你就是那个法器,可是为什么你在我梦里,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能够入梦就可以非礼老子,老子不喜欢男人。” “呵呵,林瑟,你真可爱,跟他很不一样呢。”水沐羽笑着站起来,突然跪下来行了个大礼,“林瑟,早点把我找到吧,然后帮我寻找哥哥们,这么多年了,很想他们呢。” “你,你起来啊,跪着干嘛!男儿膝下有黄金知道不,你别跪了。”林瑟手忙脚乱地下了床把人扶起来,叹气,“你想让我找到你,也得给我线索啊。” “既然我肯见你,自然不会让你空手而归,放心。”水沐羽说道。 第32章:非礼 听到有消息可以拿,林瑟提起了兴致:“东西到底在哪?你那里?”说着眼光已经在水沐羽身上搜索,仿佛他的眼睛能够穿透人家的衣衫看到藏着的东西。 水沐羽失笑,已经站起来,故意拉长了声音:“这个嘛……” “说嘛,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顾擒年的病已经发作三次了,一次比一次严重,谷雨根本就是不打算让他活,往死里面折磨。既然你们都能够化成人形,就不能乖乖出来吗,除了地图什么都没有,当我们是神啊,我都快烦死了。” “可是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啊。虽然你是把我们救回来的人,可是当初的约定就是要你自己发现,要靠你自己领悟。如果你不能与我们心灵相通,将来怎么靠自己的力量打开那个造福苍生的阵法?” “很简单的事情非要加上那么复杂的条件,有什么意思。你们觉得很好玩很随意的一件事,对别人来说却是痛苦和麻烦。这就叫没事找事!”林瑟嘴上不客气,却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毕竟没有什么是必然属于某个人的,不去争取就没有资格拥有。但是顾擒年受伤的脸每次都会让他在梦里哭出来,太苦了,才14岁,这种年纪,在他原来的世界,每天不过是跟着小朋友打打篮球,抄抄作业,大不了打个架,可是顾擒年已经数次身陷险境。 “林瑟,你要努力,这样才能尽快实现心中的愿望。来,我告诉你关于法器的资料。”水沐羽拉着郁闷的林瑟开始细细交代。 “因为我们自己也受到限制,不能够直接告诉你我们的所在,但是一旦你出现在我们身边,我们彼此会受到吸引,不然你不可能见到我的。”水沐羽笑,林瑟被他的温柔逗弄得不好意思,水沐羽又接着告诉他,“你只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能找到我的。我本来以为见过一次之后,你会有所察觉,可是你那么笨,害得我白等了好多时间,你醒了就快点去找我吧。” “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是为了帮助我才这么积极鼓动我的?”林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个人看上去虽然温和,可是并不像是那种具有什么国家大义社会责任感的好青年,这么着急催促他去认亲,总觉得阴谋重重啊。 “想多了。”水沐羽矢口否认。 “是么?”这态度越看越充满了诡异的算计啊。林瑟也想不来太多,因为很快他的梦境就结束了,取代的是更加奇异的燥热。啧啧,大概是刚刚喝酒太多了吧,明明喝不了多少可是林瑟抵挡不了美酒的诱惑,楚云飞不知道从哪个徒弟拐来的陈年美酒,一杯下肚,整个人都想飘起来了。 林瑟觉得自己像铁板烧的鱼肉,被人翻来覆去。燥热的身体上似乎还压着重物,朦胧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自己呼吸,舌头被异物挑逗着没法躲,林瑟吃力的想把那个异物顶出去,可是对方强势地压制了他的反抗。 “小年,小白菜,要,洗澡!洗……”林瑟睡晕了头,完全没发现自己身上趴着化身为狼的某个弟弟。他不自在地扭动着身体,试图往更宽敞清凉的地方挪过去。 顾擒年的眼神变得晦暗,现在的林瑟是诱人的,林瑟不说话的时候,那张脸犹如天池里的睡莲,清雅华贵,散发着魅惑的气息。他轻微的扭动都带着天然的风情。顾擒年也有些醉了,醉倒在林瑟天真而妖冶的睡颜里。 “小白菜?”林瑟半回过神来,惊讶地瞪大眼睛,为什么他会看见顾擒年放大的脸,而且他的嘴唇还亲密无间地与顾擒年的嘴唇贴着,没有一丝缝隙,非礼?误会? 顾擒年镇定地抬起头,放过被自己蹂躏许久的唇瓣,被吻得红肿的唇染上了娇艳的红色,竟然更加诱惑。但是顾擒年还不想立刻暴露自己,他知道他如果这么快就招了就是给自己拆台,林瑟这只小兔子一听到风吹草动还不撒腿就跑? “林瑟,你醒了?”先试探试探再说…… “啊,唔,不知道。”林瑟很迟钝地回答。 这不摆明了宿醉未醒么,顾擒年心里偷笑,维持清冷的表情,把林瑟打横抱起来:“你除了很多汗,洗了澡再睡。” 林瑟没挣扎,他躺在顾擒年的手臂里,很快就睡得天昏地暗,所以说喝酒误事嘛。 林瑟又瞪大了眼睛,看到脱光了的他和顾擒年一起躺在浴桶里。顾擒年抱着他坐着,用毛巾给他擦身体。随后,一股不同于热水温度的热气喷到了他的后背,林瑟虽然醒了可还反应迟钝呢,就听到空气中啾的一声,响亮的砸在他睡醒的耳朵里。 顾擒年在吻他,而且林瑟清楚地感觉到顾擒年的嘴巴正沿着他的耳垂一直吻下去,然后后面有一个硬硬的玩意顶在林瑟的臀缝里。 林瑟的脑袋轰的炸开了! 要装作没睡醒,还是要站起来阻止对方犯错?林瑟第一次意识到,或许他一直忽略了被圈养在身边的“弟弟”对自己的感情可能早就变异,他们相依为命的时间太长,几乎没有分开过,而且当他还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时候,吃住行都是顾擒年在操心,人说日久生情,林瑟以为他跟小白菜至多也就是培养出了比金子还金的兄弟情义,从来没往特殊方面想过。 如果顾擒年真的对他产生了超越兄友弟恭的感情,也很容易理解。这些年身边连只母猫都没有,俩老师是男的,跟佣兵团历练的队伍也都是男的,来到镇上后也因为林瑟引怪的体质导致女孩子没办法接近跟林瑟连体婴般的顾擒年。 林瑟心里咯噔一下,大概也许顾擒年是被他给掰弯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白菜,我,渴。”林瑟不知道自己装的像不像,可是此时不把某个热源引开,大概他就要引火烧身了。可怕的小孩,那东西好硬,竟然还闷不吭声地忍着。 顾擒年没有怀疑,虽然他下面快爆掉了,可是林瑟的话也让他忽然惊醒过来,他竟然想要——如果被林瑟发现了,两人的感情肯定要产生裂痕吧,很可能连朋友都没办法做成。他知道林瑟不讨厌男人喜欢男人,可是林瑟自己从来都只表现出对女人有兴趣他不是不懂。顾擒年本也就是想趁着某人酒醉偷点腥,可是刚刚其实差点就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幸好,顾擒年拍着胸口,去桌上倒了醒酒茶。 “来,喝点。”顾擒年已经套上自己的衣服,羞红了脸,看着林瑟躺在浴桶里香喷喷的身体。 林瑟却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顾擒年只好亲自给他喂水,林瑟乖乖咽下去,闭着眼睛却告诉自己,不能再错上加错,祸害人家小孩子了,一定要找个机会让顾擒年从这条弯路上拐回来。林瑟打心底里不相信顾擒年对自己产生的感情能够长久,小孩子嘛,难免容易把亲情友情当做爱情,这是不对的。 顾擒年要是知道自己真挚的感情就这样被某人判定为年少冲动和一时鬼迷心窍,肯定会气疯了。毫不知情的他吃足了豆腐,就把人抱回床上放好了,而且既然对方睡着了,他自然也要装醉一起睡咯,林瑟恢复成年人身体之后就强迫他分房,顾擒年刚开始一点也不习惯,缺少了林瑟的味道睡起来不踏实,他只能每晚偷偷跑到林瑟的窗台前偷看。 林瑟听到顾擒年睡熟的声音,偷偷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不由娘,心思变得深不可测,林瑟本来就不是心思细腻的人,时常忽略顾擒年的异常,因此迟钝的他现在才发现顾擒年对自己怀有异样感情。 可是走这条路没那么容易,就算是对同志比较宽容的现代社会,因为各种原因同志还是会受到强大的阻力和歧视。顾擒年才14岁,对于什么是爱很懵懂的年纪,他喜欢一个人,也许只是凭直觉,或者误认为亲情跟爱情等价。林瑟看多了悲欢离合的故事,不愿意自己辛苦养成的孩子走上这条路,像小白菜这样,还是应该找个温柔娴淑的美娇娘,能够和他举案齐眉。 想着想着,就想到顾擒年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娶了个媳妇,然后还生了大胖小子,空闲的时候顾擒年抱着孩子喂粥,那场景怎么看怎么甜蜜得,刺眼。顾擒年还把大红衣衫的女子抱住,轻轻亲吻她的面颊。 如果那个女人的位置是他的——林瑟抽了自己的嘴巴,心想自己抽什么风,竟然会有那么荒唐的想法,算了,他还是睡觉吧,等醒过来找顾擒年谈谈,别让这孩子傻傻地走上了不归路。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林瑟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琴声,大致是张如意房间的方向。那天她忽然被谷雨控制,伤害了顾擒年,大家都没有怪她,林瑟虽然吃惊她超高的琴艺,却一根筋没有多想,还是时常去她那边玩。 柔婉的琴音传达出如水般的清凉,涓涓细流越过高山峡谷,汇进幽蓝大海回归宁静,带来通体的舒畅自在。林瑟强迫自己专注去听那只曲子,心里燥热和不安渐渐被抚平,终于让林瑟安稳地睡着。失去意识之前,林瑟恍惚觉得琴声十分熟悉,就像是水沐羽给他的感觉。 第33章:失踪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林瑟这几天在走神,而且是对着特定的人走神。林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猥琐鬼祟的时候,反正他是一整天盯牢了顾擒年,平时都是顾擒年有什么行动他二话不说就跟上去了,可是现在他总是要犹豫,他会用放大镜般的目光先在顾擒年身上扫一遍,坚持要顾擒年说出要他跟着去的理由,有些能不一起行动的林瑟都尽量拒绝了,看着顾擒年离开时深思的眼神,林瑟会觉得心里毛毛的。 虽然有些无理取闹的感觉,可是就算亲兄弟,也不需要天天黏在一起。他和顾擒年的关系真是好过头了,同床而寝同桌而食不分彼此,可怕的就是不分彼此,又不是护身符吉祥物天天栓裤腰带上能不让人误会么。 吃罢午饭,林瑟动手把桌上的碗收起来,他的心不在上头,结果竟然手滑把手里的三个盘子摔到地上,碎裂的声音惊动了要出门的顾擒年。他们现在全都开小灶,毕竟怕死的镇长可不愿意跟着他这个移动引怪机在一起吃饭。顾擒年再次准备让林瑟跟他一起出门,说是想去镇上资料馆查找线索,林瑟虽然很心动可还是拒绝了。 林瑟急忙蹲下来收拾碎片,可是神思恍惚的他都把手心割破了也没意识,顾擒年见到殷红的血液滴下来,冷汗都惊出来了,冲他大吼:“林瑟,你别动!” 林瑟茫然地看着他,突然手心的痛让他回过神来,低头看到自己已经划开的伤口,有些不敢置信:“啊,怎么流血了?” 顾擒年叹气,把林瑟按到凳子上坐着,然后跑去拿了扫帚一边打扫一边说话:“林瑟,这几天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林瑟目光闪烁,在顾擒年的眼神之下他颇感压力:“我只是怕伤害到别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一出门,就要吸引不少的食梦貘,都不知道赔掉多少银子了,我还吃饱了撑的出门干嘛?” “胡说八道。”顾擒年瞪着他,见他身子才抖了一下,又有些心软。他上前一步,林瑟就后退一步:“这个先不说,最近你总是鬼鬼祟祟看着我,究竟想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生气,为什么突然这么怕我?” 林瑟最近的确在躲他,一边躲一边看。林瑟越看越觉得顾擒年管家弟弟的称号真是名符其实,家务事井井有条,工作精明能干,最重要的一点是,顾擒年太宠他了。 林瑟自己都觉得脸红,如果不是因为顾擒年突如其来的吻,他也不会主动观察顾擒年。于是发现自己已经在某人无意识的宠溺之下差点沦落成四体不勤的小地主。顾擒年还格外的了解他,有时候他在顾擒年背后,对方都能准确说出他在干什么。照顾林瑟仿佛是顾擒年生活里的唯一信条,执行的一丝不苟。 林瑟有些心虚地看着顾擒年,是他纵容了顾擒年偏执的爱。 捕捉到林瑟心虚慌张的眼神顾擒年就知道林瑟心里有鬼,他耐心地等待林瑟从实招来。 在沉默的压力之下,林瑟拉住了顾擒年的手,诚恳地请求:“我们出去走走吧。” 知道他有话要说,顾擒年还是先拽着人往卧室里去,伤口不能不处理,不然容易化脓感染,很危险。 林瑟看着顾擒年半蹲在地上给他包扎伤口的动作,温柔得让人想哭。这一刻忽然有种想放任的感觉,即使是被看做弟弟的人喜欢又怎么样,当这个弟弟不仅包揽了父母兄长朋友男朋友的所有合格身份,这么完美的存在让人很难说请你不要再喜欢我了。 林瑟自认依他的条件,遇不到比顾擒年更好的人了。可是身为男人,他并不希望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压倒在身下(这种做受的觉悟= =),而他更不希望自己爱着的弟弟走上这条艰难的路。看着顾擒年的后脑勺,实在说不出冰冷的拒绝啊魂淡! “走吧。”不同于林瑟复杂的心理建设,顾擒年相当镇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最害怕的不过是林瑟消失在这个世界,只要这个不发生,其他的都有办法解决不是么。林瑟有个缺点,顾擒年从来不说,可是不代表他不会利用。 镇长家后后山,那里十分僻静,也相对偏阴,在后山逛又凉爽又安静。 “想跟我说什么,就说吧。”见林瑟一脸犹犹豫豫却迟迟不说话,顾擒年干脆替他开口。 “擒年,我就一个事,你别再喜欢我了。”林瑟决定豁出去了,万事开头难,把这话说出来,后面的也就没有停顿,“我这人贪嘴好动,思想幼稚,能力低微品味也一般般,不懂体贴人照顾人,神经大条人又爱抽风,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你说我这样的谁要啊。” “你神经大条不会照顾人,照顾人是我的长项;你贪嘴好动,我也爱吃爱做,正好一起吃不浪费;你说你思想幼稚,我思维比较缜密,正好弥补你的见识;你能力不好但是善解人意,我能力强但性格沉闷不懂讨好人,正是需要你帮忙活跃气氛;你爱说话我爱听,我们不是最适合的吗?”顾擒年一条条数过去,嘴角微微笑着。 林瑟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就觉得一口血要堵在胸口,他怎么不知道顾擒年会如此伶牙俐齿,也不知道跟谁学坏了QAQ。 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地间接表白,林瑟觉得脸皮都在发烫。要说他虽然网上纵横无数论坛,可是实践经验=0,面对顾擒年落落大方的态度,反倒觉得心虚兼一点点飘起来的感觉。 顾擒年也在忐忑不安地看着林瑟。早就规划了这一天的到来,也排练了无数林瑟拒绝的场景,可是说出来才觉得自己心涩。原来还是会怕的,听到喜欢的人拒绝自己,怎么都没办法从容到底,撑着一张笑脸不过是怕林瑟露出太为难的表情,太伤人伤己。 落在林瑟眼里,就是顾擒年吃定了他会改变心意接受这段逆爱。林瑟苦笑起来,撑着顾擒年的肩膀与他对视:“擒年,放手吧。我们是不可以的,我只是你哥哥,你不该把亲人之间的感情当做爱恋,等你长大一点你就会发现现在多愚蠢,多么冲动盲目。相信我,这不是爱,只是你的错觉。” “你不是我哥哥,林瑟,别骗自己。”顾擒年始终温柔对他。 林瑟从他温和的口气里听到一丝威胁?不过不想自己第一次出手就失败,于是坚持立场不动摇:“除了哥哥还能是什么,擒年,睁开眼睛看清楚,你面前这个,对你只有兄长之爱,而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你平时异性接触太少,没办法正确分辨的结果。你放心,我会给你介绍好姑娘的,你不要整天和我黏在一起,多找机会跟小姑娘处处,才能知道她们的好处。” 顾擒年突然握住林瑟的手腕,把他拖着来到后山的湖边,并且压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蹲下来,指着湖面的倒影:“看看里面,你哪点像我哥哥了,眉毛鼻子还是嘴唇,哦,我忘记了,你还是一把琴出身呢,与娘胎出来的我更没有血缘关系了。林瑟,接受现实吧,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会像楚老师和肖老师一样幸福的,难道你不羡慕他们相濡以沫的感情吗?” “羡慕又如何,羡慕也改变不了我喜欢女人的事实,我希望你也去喜欢女人,你还年轻,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性向并不确定,你一根筋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又何必?将来如果你突然醒悟自己还是爱着异性,迟早要为现在的冲动后悔。” “那天我吻你,你醒着吧。”顾擒年见他一直回避问题,干脆戳破了那个尴尬的事情。 林瑟无可奈何地点头。 没想到顾擒年继续陈诉:“当时你一点也没有排斥呢,说明你不反感同性的身体。” “我只是喝醉了,当时什么都记不清楚。”林瑟板着脸强调,话里带着他自己都不能察觉的紧张和虚弱。 “唔!” 顾擒年眼疾手快伸手把林瑟抱进怀里,紧紧地箍住,低头压上他的唇。霸道的侵略性的舌头撬开牙齿纠缠着林瑟的舌头,让他无处可逃。 林瑟艰难地想要挣脱,奈何顾擒年的力气比他想象中的大,而且丢脸的是明明他要高一些可是顾擒年的动作毫不费力,反倒是他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被压迫得动弹不得。陌生的味道侵略着嗅觉,令林瑟觉得自己想要晕过去。 还是接受不了,喝醉的时候分不清男女,自然能够毫无障碍接受,然而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能够分辨是男是女,生理上的排斥难以忽略。林瑟睁大眼睛,看到顾擒年闭着眼睛沉醉的面孔,心想,坏了,顾擒年真的陷进去了。 等顾擒年一脸满足地放开他,却看到林瑟脸色十分难看,忽然觉得不安。 林瑟推开他。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喜欢女的,我告诉你顾擒年,我这辈子就喜欢女的,下面不带把的,老子不喜欢男人!”林瑟突然站起来吼道,看见顾擒年眼睛里泪流满面的自己,忽然再也受不了,狼狈地跑走。 “林瑟,你别跑!”顾擒年赶紧追上去,却发现林瑟不知道躲到哪里,眼前是后山密实的树林,高大的树木和几乎齐腰深的灌木把所有的痕迹淹没。顾擒年只能随意挑了个方向追去。 慌乱中林瑟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反正四周笼罩的巨大树木投射的阴影还有荒寂的草地,他可以确定附近不会有人。没有人,林瑟瘫坐在地上,任由泪水滑下脸庞。 林瑟不是委屈,不是感动,只是心疼。他心疼顾擒年,心疼这个一看就知道早已经沉迷在爱情里的孩子。他林瑟是有多混蛋才会瞎眼那么久,祸害了一个孩子那么久还不自觉,他应该早点发现顾擒年的心思,阻止他爱上自己的。可是,林瑟知道自己太迟钝了,估计团长他们都看出来顾擒年对他弥足深陷,也只有他还蒙在鼓里,他已经错过了纠正的最好机会。 现在,无论他是接受或者拒绝,对于彼此都是艰难的决定。曾经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被掰弯了,甚至出去找人试过,可是面对男性的身体,他无法bo起。他根本就是不是同性恋,只是腐男,他对男性没有所谓的幻想,就算是要解决生理问题想到的也是女孩柔软的身体。情感上他可以接受顾擒年,可是他的身体会说不。 刚刚被吻的时候,他觉得很恶心,舌头、皮肤、毛孔都紧张地竖起来,拒绝那份来自男性的荷尔蒙冲动。对于顾擒年来说甜蜜的亲吻,在他看来犹如吃了苍蝇。林瑟心中骇然,他不想继续尝试然后吐出来,那样,会伤到顾擒年。 是啊,所有的借口,都比不上我的身体排斥你来的强大有力。 原来即使有过勉强自己接受这份感情的冲动,也在身体的排斥下功亏一篑了,林瑟知道没有哪对无法拥抱的恋人,如果连身体都在拒绝,那么如何相爱? 从前林瑟听过一个说法,有些人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只是恰好爱上的人是男人。然而确实有人没办法克服身体上的排斥,比如林瑟。当做兄弟的时候怎么搂搂抱抱,甚至亲吻脸颊都不会有问题,要是一旦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就会本能地抗拒。 林瑟咬牙把泪水收回去,他不能太软弱,软弱会害了顾擒年,再做这种祸害人大好青年的事情太掉节糙了。林瑟打定了主义要让受害的羔羊迷途知返。 做好心理建设要回去,林瑟才发现他迷路了。刚刚乱跑一气也不知道钻进了深林里哪个犄角旮旯,现在周围都是阴森森的树木,路是彻底没了。林瑟看了看天色,好在还是下午天亮着,跟着太阳的方向走吧。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林瑟明明感觉是在沿着一个方向直走的,可是最后竟然又绕到了相同的起点。林瑟很少独自走那么长的路,两条腿已经如同灌铅一样麻木,蹲下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顾不上杂草的刺痒,用手揉着肿胀酸麻的腿肚子。 他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 林瑟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发完脾气乱跑,现在想回去吃个晚餐都不行,而且他失踪这么久顾擒年还没找到他,也太奇怪了,身在密林里完全听不到声音呢。 肚子也饿了,诶……林瑟扒拉着草丛,试图找到能够果腹的食物,结果可恶的森林里竟然连野果都没有,反倒是惊动了不少虫子,差点被毒虫咬到。他应该随身带火石出门的,这样至少也能烧烤果腹啊。为了不饿死在里面,林瑟开始寻找燧石,他就不信烧火还发不出信号。 找到燧石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林瑟终于给自己生了把火。五月份,晚上还是蛮凉快的,他大中午穿的衣服根本不禁冷,围在火堆边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行动,想着要冷落顾擒年,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再怎么纠结,还是放过人孩子吧,长痛不如短痛。 林瑟听到附近有了动静,不过却没有声音,连忙划出一个结界来。据说这山上还是有猛兽的,而且天黑妖怪出没,他一个人也不敢跟那些贪吃的食梦貘斗争。林瑟也奇怪,如果是顾擒年看到了烟气过来找他,不会不出声吧。那脚步轻轻的,踩着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加上山林寂静,竟然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瑟抓了一根粗火棍在手里面,四处打量,不过傍晚的天色实在太暗,他根本看不清楚太远的景物。忽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林瑟吓了一跳,这肯定不是野兽,野兽哪有那么聪明,看来是被人盯上了。 林瑟举着棍子的手都要发酸了,周围却再次安静,仿佛刚刚的脚步声只是他的幻觉。不过肚子要紧,林瑟到处查看周边情况,没有发现异常,只好先捡了一些蘑菇串起来烤。他也试着爬树,不过这活儿小时候就没经历过,自然手忙脚乱爬不上去,怕自己还没上去已经摔骨折了,林瑟只好将就着蘑菇当晚餐。 “可恶,怎么还没找过来?”林瑟边吃边抱怨,当时身边只有顾擒年,他本以为自己跑了顾擒年会跟着,没想到自己跑晕了,顾擒年也没跟上来,结果在这诡异的林子里晃了大半天还是出不去。看着袅娜升上天空的浓烟,林瑟心想,再没人找到他可真要喂野兽了。 悲剧的是,知道天完全黑下来,林瑟也没等到救兵。为了让自己没那么害怕,林瑟一直没停火,后来为了壮胆,还哼起了歌。可是对比阴森森的树林,偶尔一直乌鸦窜出去都能惊得人心惶惶。 晚上自然看不见烟雾,而火光太小,林瑟不敢半夜乱闯,索性决定在林子里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自救。本来还很警惕,只是半眯着眼,怕野兽突然出现,后来就困得撑不住了,在树底下蜷缩着身体,脑袋一歪睡着了。 在他睡过去之后,有个黑影忽然从树后面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林瑟鼻子下熏了一会,林瑟就睡得不省人事。只见他背起林瑟,有些吃力地离开了林子。 顾擒年一夜没睡,一开始他追着林瑟跑,没想到林瑟突然爆发,跑的比兔子还快,竟然抓也抓不住,最后他就失去了林瑟的影子。本以为林瑟自己跑开冷静一下子就会回来,于是顾擒年回家里等着,没想到天都快黑了还不见林瑟,出门一问,一整天根本都没回来过。顾擒年跟楚云飞说了这事,他们决定分头去找。 后山的森林面积很大,而且树林茂密,顾擒年觉得林瑟不会跑到太深的地方,因此先在外围寻找。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没有。深山里面野兽众多,顾擒年一下子觉得不好了,要是林瑟遇到了野兽,那他怎么办? 顾擒年拿着火把,饭也没有吃就往深林里寻去,他不停喊着林瑟的名字,希望林瑟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回应他。不过他的声音没有传出去多远,只能被动地找人。一直到午夜也没有任何消息,镇长派了人帮他们寻找,没有一点线索。 顾擒年的心不断下沉,想着林瑟也许已经饿昏在某棵树下,或者被某只野兽攻击已经丧命,就没办法原谅自己。他应该一开始就抓住他的,他应该藏着心事不该说出来让林瑟心烦,如果他没有承认,那林瑟和他都有借口当做没发生,林瑟为了他的感情烦恼,是不是也说明他在林瑟心中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呢? 肖起拉住顾擒年:“先别找了,他们说已经借来了猎狗,现在正在搜索,我们也过去看看。” “嗯。”顾擒年哑着嗓子说话,几乎发不出声来。 跟着猎狗,他们总算有了进展,猎狗闻着味一直往密林里钻,楚云飞哭笑不得,心想闹别扭也不用钻到那么深的林子里去吧。 最后他们找到了一堆快熄灭的柴火,火堆边有吃剩下的蘑菇,还有一些野果,而林瑟不见人影。到了这里猎狗就没有再跑,大家面面相觑,顾擒年沮丧地低下头,他能够猜到,林瑟是被有心人劫走了。 为什么要特地跟踪他到这里,还特地把人劫走?林瑟最经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如果说因为招惹食梦貘而被人闲言碎语,但是他和气的性格向来讨人喜欢,谁会故意跟他过不去? “这个人相当厉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掩饰了他离开的气味,现在线索算是断了。”楚云飞走了一圈,也不由得叹气。 “他们为什么要抓林瑟呢,他也没招谁惹谁?”顾擒年只能跟着大部队先回去,心里不断思考着林瑟被抓的缘由,不过,这个消息虽然糟糕,总比林瑟已经被野兽吃掉了让人来得放心。 “别担心,既然抓了人,必然有所求,无论是钱财还是其他的,只要他没办法直接从林瑟身上得到,就必须联系我们。”楚云飞很是看得开。 顾擒年点点头,回去了也是一宿无眠。他担心林瑟的安全,却也担心自己没办法获得林瑟的心。这几年他的生命里几乎只有林瑟,他心甘情愿对林瑟好,也只爱着这一个,林瑟却排斥他是个男人,口口声声YY着男男感情的林瑟,自己却是个直的,顾擒年觉得如果林瑟始终没办法接受他,或许他也会妥协,毕竟强迫林瑟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即使林瑟心软的要死,稍微给点压力就会败下阵来,屈从于他,可是想必那样的生活不会快乐。 次日顾擒年早早就守候在大厅,楚云飞、肖起、夏元封还有镇长他们都在。为了商量救人的事,大家难得集中在一起。 楚云飞看见顾擒年的眼睛都熬红了。 “我感觉,林瑟失踪是事情跟法器有关。”夏元封最近一直在调查案件,不过突然没有新案情出现,他们的追查也陷入了僵局,从林林总总的线索里,他们找到了一些看似有用的东西,可是每每要联系起来,所有的线索又很独立,没办法串在一起,让人抓不住眉目。 “元封,你说说你的看法。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楚云飞与他谈话,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夏元封苦笑着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案子背后有什么人在操控,或许就是这个人在导演了全部的事情。我觉得他必然是要得到一样东西,而且他知道这件东西跟林瑟关系密切,所以把他带走。” “你是说林瑟的师兄?可是谷雨自己都承认他没有做过,谷雨说除了林瑟谁也没办法找到真正的法器,所以他才非要逼着林瑟去寻找,他对法器十分了解,我觉得他没有抓走林瑟的必要。”顾擒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肖起也跟着说到:“或许这个人拥有法器,法器使他强大无比,所以他能够连续杀死那么多乐师,但却没办法得到法器真正的力量,所以他希望通过林瑟解开法器的秘密。” “这么说,法器的力量也太邪恶了吧!竟然能够影响人的心智,让那么多乐师疯癫自残,这样恐怖的力量,无论谁拿到了恐怕都不是好事。”镇长想起那些死掉的乐师,害怕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中非常担心会轮到自己被害死。 “这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也许另有隐情。现在只能等那个抓走林瑟的人出现和我们联系了。”楚云飞十分看不起镇长这人,不过也没有在这事上针对他,平心静气地说到。 顾擒年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了,只是林瑟生死未卜,顾擒年心里就始终揣着一桩心事。 第34章:玉牌 林瑟醒过来的时候就发觉自己躺在冰床上。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是哪个绑匪这么抠门连根蜡烛都没有。林瑟讶异的是他在这冰床上竟然也能睡着,想着大概是中了什么迷药吧。但这温度真特么不是人呆的,不过,林瑟无奈地拽拽手臂,听见黑暗里镣铐哗啦啦的声响,手脚都被绑在床头床尾了。 还好他不是人,额,他的本质是把琴,即使会流血流泪,其实温度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林瑟感觉肚子很饿,莫名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失踪了不少时间。 “有人吗?有没有人,好歹吱一声啊卧槽!”林瑟左右听不到声音,喊了几嗓子就不做无用功了,反正如果他有价值,那些人自然会过来找他。只是囚犯也有吃饭的权力吧,来个人给他送口粥也好啊。听着肚子咕咕的声音,林瑟笑都笑不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饿过头的林瑟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好像认识多年的朋友,林瑟感觉得到对方是和善的。不过想想,寂静无声的室内,除了潮湿阴冷的霉味,竟然会出现这样古怪的味道,实在有种毛骨悚然的冲动啊。 真的不是鬼么? 林瑟觉得黑暗中有一个对他非常熟悉的人正在看他,这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即使没有恶意也让人开心不起来啊。 “是谁,出来吧,别躲着了。” “哥很温柔的,别怕,出来吧!” “再不出来诅咒你吃方便面没有调味包。” “诶……连一只鬼都嫌弃我。” 林瑟决定放弃这种无聊的挣扎,他还是等幕后黑手出来切磋吧。锁链上似乎下了什么禁制,他连变回琴身的机会都没有,向来有多动症嫌疑的某话唠控制不住,自言自语好一阵子才罢休。林瑟终于说累了,决定依靠睡眠摆脱饥饿。 “懒货,竟然这样就睡着了。”寂静的黑色空间里忽然有个男子发出声音,温润的声音像是在责备林瑟,可是又带着亲昵。 从东北方向缓缓飘过来一颗透亮的眼睛大小的珠子,那珠子落到林瑟身上,正好贴着脖子,变成一块玉牌,还自发地凭空扯出一条红线,牢牢挂在林瑟脖子上。于是林瑟做了梦,又是看不见风景的浓雾,刚刚认识的水沐羽正坐在那抚琴,也不知是什么调子,让人听了感觉昏昏欲睡。见他出现,水沐羽停了手,对林瑟说:“你来了。” 林瑟好奇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能够出现在自己面前:“你究竟是鬼是仙,老是跑到我的梦里面来很奇怪啊?” “还不是为了看你这没良心的。”水沐羽忽然娇嗔起来,说得林瑟鸡皮疙瘩一阵一阵。 水沐羽正了正脸色,不再逗他,从琴边起身走过来一直到林瑟跟前,眼前的人跟从前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没了那种仙风道骨的冷傲气质不说,还显得特别二缺,不过林瑟终究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他没有利用他们的想法,他的心思非常单纯。 “是朋友就告诉我真相啦,我知道你是好人。”林瑟消化了水沐羽突然的抽风,开始厚脸皮地磨起人来。 朋友……水沐羽自从醒过来,就没有听过这个词了。当年他们5个是天地间游荡的孤魂野鬼,虽然不像食梦貘那样害人,可是他们比较可悲的是,连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都不懂。那个“林瑟”给予他们永生的能量他们并且为他们赋予了任务,他们守护着那些拥有开启灵力之门的钥匙,开始了孤独的等待。“林瑟”把自己封印后,他们也随着天地间的巨大变化开始沉睡,后来苏醒了,他开始寻找自己的同类,寻找林瑟。 “林瑟”就好像他们的父亲,他造就了他们五人,所以知道他还有转世的机会,他们一直等待。试了又试,谁知道年复一年林瑟都没有降生在这个世界。 那个女人说可以帮他的时候他在心里哂笑,可是没办法,她竟然可以说出林瑟在异世的情况,简直像是亲眼看见。难怪他们兜兜转转都找不到人,谁能想到他会跑去异世。 她想要的,不过是永生的美丽,翻云覆雨的能力,但是她好像不知道一个秘密,要想他真正臣服,需要的是什么。水沐羽告诉她,他必须得到林瑟的血液才能恢复真正的力量,不过这句话半真半假,他的力量一直都在,只不过他不愿意给她,她和他遇到的很多前任一样总是越来越贪婪,把他当成了一件强大的工具——可是当他有了自己的意识,就不想当谁的工具了。 “你看看你脖子下,有什么。”水沐羽指着林瑟的脖子,微微敞开的前襟露出林瑟美丽的锁骨,犹如翩翩欲飞的蝴蝶有力地蛰伏。 林瑟低头一看,嘿,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漂亮的玉牌!这东西一看就是上等货,他不懂鉴定古董,不过看质地就差不到哪里。如果要卖掉大概会很值钱哈哈! “这是什么好东西啊,你给我的?”林瑟抬头问他,手指一直抚摸着玉牌表面,简直爱不释手,这玉牌温温润润的,摸起来好舒服。 “对啊,当做我们的见面礼吧,我的,朋友。”水沐羽才不会告诉他这个玉牌就是自己的化身呢,不过林瑟笑眯眯的样子真是好看啊,容貌还是当年的容貌可是平易近人多了。 “它是不是很贵重啊,我手头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不好意思要你东西啊。”林瑟摸了好一会,不过还是依依不舍地摘下来,无端收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老妈会K他的,无功不受禄是家训啊。况且一个梦里人送的东西,怎么看都荒唐,这东西来路不明,古往今来的教训:贪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 水沐羽推了过去,笑道:“你不想要法器了吗?这个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啊!”林瑟看着玉牌,上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说不出的精致美丽,这个竟然就是他们找的法器,未免也太小巧玲珑了些,“这就是法器啊?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玉啊。” “不要小看它,很多人想要还要不到呢。”水沐羽手一挥,出现了桌子茶几还有茶水,拉着林瑟坐下来,给他解释,“有了这个玉牌,你就可以重新修仙炼道了,当年天下大乱,修仙者纷纷外跑,情商大陆渐渐剩下普通人和因为星球秩序受到破坏而诞生的食梦貘,虽然最后人们发现音乐可以对付食梦貘,可是终究治标不治本,使得人们世世代代深受其害。” “这个星球当年盛行乐修,是器修的一种,所以遗留了很多修炼的曲谱,可是普通人没有师傅带着,已经参不透其中的奥秘,只当成是比较高深的曲谱来使用,让乐修大大失色。说到底还是因为缺少了灵气和教材,如果你能够参透这玉牌的秘密,长生不老也是小事,而且打开聚灵阵的阵法皆在里面,等你学会了,将来也修炼成功了,就可以顺利解救苍生了。” 林瑟囧。 这些东西就像天书一样,林瑟一个字都听不懂,幸好他看了许多小说,能够猜到水沐羽的大概意思,水沐羽应该是说,他给的玉牌是一个法宝,拥有了这东西就等于拥有了修仙的秘籍,他只要学了上面的东西就能够长生不老天下无敌……才怪!那种捡了法宝就跟开了金手指一样所向无敌的人生都是浮云啊,背后有多苦逼只有主角才知道,别看小说总是说得了什么东西就开始越来越牛X,可是小说也没有说有了外挂就不用练功啊。 练功真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啊,如果可以选择林瑟还是愿意呆在自己的电脑桌前点点鼠标打网游的日子。 “这么说,我拿了它就要修炼了?我这样的榆木脑袋要这东西不是扯淡么,为什么不给顾擒年那样的,或者其他人,他们都很有潜质又有能力,比我这个废材好多了吧ORZ!”林瑟说到底是不想拿,其实骨子里还是怕吃苦。 水沐羽听到林瑟的话,脸一下子拉长了,正想开口教训人,就看到林瑟笑眯眯地摩挲着玉牌:“不过为了小白菜,你的东西我就收下啦。等我回去跟他一起研究研究该怎么练,我这人挺废的,你要不先指点我几下?”抱怨归抱怨,林瑟也知道法器来之不易,既然到了手上哪有不要的道理,他巴不得早点搜集所有的法器,这样就能够让谷雨兑现诺言,去除顾擒年的诅咒。 “你呀你!”水沐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好吧,你仔细听着……” 林瑟在梦中走了大运,顿时把自己被囚禁的烦恼抛却,专心跟水沐羽学习,他这一学,就一直沉浸梦中,丝毫不知外面的情况变化。 黑暗的室内,蒙着面纱的人走到林瑟什么,他想要套话,却无可奈何地发现叫不醒这梦中人。而那玉牌,不知为何像隐身一般,并没有被他发现。 第35章:水之力 林瑟盘腿坐着,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瑜伽,因为男性的身体本身就偏向僵硬,盘腿坐的姿势自然很辛苦,林瑟指望依靠梦中修行减缓痛苦的算盘自然白打了。水沐羽说在睡梦中反而精神更加集中,能够心无杂念,况且他被人绑着也走不掉,还不如抓紧时间学习法术。 林瑟有点体会到电视里那些动不动要盘腿坐的大侠的辛苦…… “你老是三心二意,这法术还要不要学了?”水沐羽很清闲,他正在演习他的茶艺。身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魂魄,水沐羽唯一没有厌倦的就是茶艺。他倒茶的动作简直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关键是茶太香了! “你也知道我静不下来,话说学法术就非得这么死板么,打坐什么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也领悟不来啊。”林瑟抓到机会说话立刻就忘记了什么修炼,噼里啪啦就开始讲话。 “哪有一蹴而就的事情,你想的倒简单。其实也不是非要打坐不可……”水沐羽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林瑟的眼睛忽然亮起来,有种要跳过来的趋势,索性笑而不语。 林瑟坐了半天,早就没了开始的耐心,直接跳起来,拿过茶杯不客气地往自己肚子里灌,也不嫌弃自己牛饮的姿态:“早说嘛,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这么虐我的,况且凡事讲究个悟性,兴许我走一走逛一逛,那灵感就来了呢?快说说,还能怎么让自己的修为提升,我坐得腰都快僵硬如石头了。” “借口。”水沐羽直接戳破他的满嘴胡话,“你要是像他多一点我就省心了。凭什么还要我们教导你啊明明你是主人的。”这个多动症患者让人伤脑筋啊。 “说什么主人,小水我发现你黑化了诶,哈哈!快说说吧,我变强大了我们俩也好从这黑屋子出去嘛,天天睡冰床闷死了。”那张绝美的脸就这样嬉皮笑脸地说话,但是,林瑟的神情很容易看透,他说什么别人都放心。 “用心,心有灵犀。” …… “你不是在蒙我吧……又不是谈情说爱……” “骗你作甚?我的意思是,能量来源于天地万物,生命的力量就是你要寻找的力量,鲜活的、运动的生命之力,促进了生命生生不息的发展……” ……“能来点白话么……”苦恼于语文向来比较渣的某琴。 “噢,就是说你要学会跟大自然沟通,你理解了他他就会帮助你。自己尝试方法寻找你心中的自然,那个我也不能展示给你看,只能靠你自己去认识……大概,就是一种念力,反正等你握住了生命流动的气息,自然会懂。” “你真的不是在玩我吗小水……”林瑟已经在一大堆玄乎的解释中晕头转向,恨不得自己当年的语文成绩变成160那样兴许他就能像其他牛逼的穿越猪脚一样,吃颗金丹就大彻大悟然后雄霸天下,好吧这个才是真的做梦ORZ! “都是实话。”水沐羽优哉游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讲解词有何不对,反倒为林瑟的悟性堪忧,跟从前那个人相比,实在差太远了啊。 “我觉得我前途堪忧。” “快去用功,别磨磨蹭蹭的了。” 水沐羽说过,羽为冬音,属水主藏。羽调式音乐特性,达到安神助眠的良好作用;亦可调和肾脏、膀胱功能,并抑制心火。柔婉的琴音传达出如水般的清凉,带来通体的舒畅自在。林瑟开始开发自己的大脑,试图从他高深的教学里挖掘出可以让自己灵光一现的线索。 混乱的想法来无影去无踪,闪现又消失,在林瑟的脑细胞中激烈地碰撞,他追逐着那些热烈而调皮的线索,紧紧盯着他们的变化,等待着杂乱的想法凝聚出美丽的精华。他知道无数碰撞的火花迟早会燃烧出熊熊火焰,毁灭那些无用的线条,勾勒出他需要的答案。 林瑟感觉他似乎要抓住什么!忽然,脑海中一道白光犹如流星般坠下,就是它! 林瑟的嘴角翘起得意的微笑,他这算是开窍了吧嘿嘿。 从林瑟脚下的地面开始飘出细细的水滴,它们自由地围绕林瑟的身体旋转跳跃,上蹿下跳,透明中透着微蓝的颜色,而林瑟一身白色衣衫,青丝垂到腰际,眉如远黛,灵动的双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直如为长大的孩子。他觉得这些水滴,应该就是自己需要寻找的,关于水的生命。 水沐羽惊讶地看着林瑟,不知道该惊奇还是赞叹。他本以为凭林瑟一穷二白的根基,想要短时间明白能量的真谛会很困难呢,毕竟不是当年那个天才林瑟,还有个通天彻地的师傅,林瑟的修行完全是瞎子摸象盲人过河,水沐羽压根都不确定他是否能够开窍。 没想到短短三天,林瑟竟然就顿悟了。这是底子好呢还是运气好呢还是林瑟确实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些雀跃的小水滴,绕着林瑟玩够了,慢慢汇成一股细流,欢快地蹦到他手心里,沿着脉络融入血液之中。 “小水,它们怎么钻进来了?”林瑟只是下意识接住那股清泉,感觉到冰凉却舒服的水流蔓延在皮肤表里。不过,随后,脏东西也被洗出来了——看着自己白花花的身体上沁出的犹如墨汁般的黑色液体,林瑟着急得寻找水源。 水沐羽急忙拉住转悠的林瑟:“别急,等下就好了。它们只是在清除你体内的毒素,让你的身体更加干净,一个纯净的容器能够更好地吸收天地的能量。” 林瑟也只好耐心等着,果然,半个钟头这样子,排毒的过程就结束了,林瑟心念一动,他想能不能调动身体里的水分实现洗澡的功能?额,其实是可以的。看着沁出来的水珠裹挟着脏水消融在空气里,林瑟雀跃不已。 “感觉怎么样?”水沐羽自然瞧出来林瑟的进步不是一星半点,能够无师自通与水元素沟通并且运用,感觉就跟过家家一样简单,其实这也算某种意义的天才吧……许多人花几年甚至几十年可能才会发现的水元素,他好像随便抓抓就抓到了,水沐羽莫名的觉得有点坑爹,这个词还是因为林瑟的言传身教才记住的,意外的贴切! 林瑟摸着自己清爽了不少的脖子,嘿嘿傻笑:“我觉得很方便啊,以后可以不洗澡了,这效果,比用木瓜美白还要快。你摸摸,把老子的皮肤突然变滑了,以后会不会变娘啊魂淡!听说妹纸很嫌弃比自己好看的男生QAQ。” “其实你可以嫁人的。”水沐羽十分淡定地笑着。 “……”林瑟有些无力,他觉得突然变得腹黑的水沐羽实在是哪里不对。 “不要偷懒,外面的人该着急了。”水沐羽忽然又正经起来。 而在黑漆漆的室内,悄然发生着奇怪的变化。林瑟身体下的冰床越来越薄,那些水汽却并不是融化了钻进土里,而是纷纷钻进林瑟的身体,而从林瑟身体里排出的废物对于周围的土壤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有机肥料。 是的,林瑟如果醒来就会发现,荒寂的地下室里,无数杂草破土而出,即使没有足够的光线,他们还是生机勃勃,有别于外面慢吞吞的植物,它们迅速地成长,净化了空气里的污浊和霉味,让这个沉闷无比的地下室变得干净又舒爽。 空气里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气,吸引着某些特殊的群体到来。七天后,原本只是杂草般的地下室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植物,室内拥挤不堪,而林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好端端地被保护在中央,就好像睡美人沉睡在优美的森林里。 犹如影子般的食梦貘就像一个噩梦,再次汇聚到这里。它们不是人,所以它们闻得到这里灵气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充足浓郁的灵气对于汲汲渴望新生的食梦貘来说,是不可抵挡的诱惑,一如它们对阳光的渴望。可惜,它们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那些看似无害的植物,在阳光底下可能是温柔的静止不动的,如今它们却不再成为摆设般的存在,它们扞卫着自己的领土,保护自己的养分。这些不速之客,分明是要抢夺它们珍贵的养料,只有空气里充沛的灵气能让植物们变得更加强大,所以面对来势汹汹的食梦貘,植物们也奋起而战!当大树用树枝抽打着食梦貘的影子,草类也用自己锋利的边缘切割它们柔软飘渺的身体,鲜花的花瓣犹如野兽的獠牙,卡擦咬断了食梦貘的脖子——林瑟安然无恙地当他的睡美人,毫无察觉,他被水沐羽设下的结界保护着,外面的动静一概不知。 植物与食梦貘的战争,在这些疯长的植物们开始破土的第一天已然开始。毕竟对于食梦貘来说,拥有林瑟生命之力的植物们,是多么的美味可口啊,那些灵气会让他们摆脱虚无的身体,重新获得力量。此消彼长的战斗,让地下室热闹了近半个月。 林瑟终于得到水沐羽的肯定,出关!当然,他现在学到的不过是半吊子,可是已经足够自保了,剩下的只能靠经验积累和持之以恒的修炼。 第36章:装死 水,自然是以柔克刚的代名词。所谓的寒铁锁链,用水元素分解掉其中的结构,对于林瑟来说就好像是化学实验课上电离电解质的过程,当水沐羽听到他说利用水能量的过程犹如用浓硫酸腐蚀铁,非常有一种想把这人拍回娘胎重造的冲动。 张牙舞爪的植物们在两人面前安静无比,纷纷收敛了自己强壮的枝叶,为两人让出了道路。林瑟醒过来的时间,是晚上,食梦貘与人日夜颠倒的作息让他们还精力十足。距离林瑟外界失踪时间17天,还有一个礼拜就到六月份了。林瑟忙于练功,因此出来的时候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事?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找小白菜证明自己还活着,免得小白菜冲动之下做出冲动的事,诶。 林瑟低头看了眼自己躺了N天的床,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这张床气势逼人其实与这古朴的花纹有关。 水沐羽看到花纹,哂笑:“不简单,竟然这个都弄到了。” “是什么?” “你看这个花纹,绝不觉得熟悉?” “……不。” “服了你了。前几天我给你的看的《风华百阵图》里不是有么,这个叫同心阵,是一种特别适合偷窥并且转移能量的阵法。看来我们这段日子都被人监视着呢,我说怎么那么安静。” “你不是早就发现有人偷窥了么……”林瑟表情僵化,黑化的水沐羽他真不认识啊,“而且我又不是电脑随便塞什么东西进去都能保存,百来张长的差不多的图又不是美女找茬游戏玩起来伤不起啊QAQ。” “好啦,我也没逼你几天就背下来。我们等的人要到了。” “是,他?”林瑟与水沐羽相处多日,似乎智商也得到了锻炼,水沐羽说什么,他不再懵懂。林瑟看见水沐羽点了点头。 “那我们按计划?” “对。”水沐羽拨弄着微微摇晃的树枝藤蔓,笑得奸诈无比。落在林瑟眼睛里,就是另一种滋味了——一个水沐羽已经深不可测,而且充满了资本主义压迫剥削平民的恶劣本质,如果加上另外四个,他未来的日子实在前途堪忧。 两个人索性坐在冰床上聊天,虽然上面的冰早就被他吸收干净。不知道从何处找来的冰块,竟然蕴含着纯净的能量,不消耗干净都对不起凶手的“好意”。 “他每天偷看我,那我的身体岂不是被看光了?这阵法没有透视功能吧!”林瑟抚摸着那个古怪的花纹,内心顺便复习了一遍,其实林瑟的记忆里已经比从前好很多,阵法图虽然晦涩难懂,他却有他自己独到的办法,死记硬背什么的不是懒人的习惯。就连水沐羽也没办法指责他投机取巧,毕竟林瑟对于阵法的理解力高得出乎他想象,那些要寻常人研习一辈子的东西在他看来不过是如何能够玩的更顺手罢了,这种敷衍的态度效果却非同一般。 “很不幸,这个阵法就是能够透视。”水沐羽停了一下,看到林瑟的脸绿了,才悠然补充到,“因为以前这个阵法主要是用来收集附近的灵气,所以具备了探察生命体脉络强韧度的功能,你身体的每一寸有什么能量波动他都懂。”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倒是真的,愚蠢的人类,想要跟拥有凤凰血液的遗族争夺资源,也不看看他自己的本事。打劫,也要看看对象是谁啊!”说得简直像是在为对方惋惜,不过林瑟知道水沐羽这话里是一点同情都没有。 “这么一说,我的血脉还蛮珍贵的嘛!” “我应不应该告诉你你能够吸收那么多灵力没有爆炸只是因为你体内的另一个你。如果没有‘林瑟’存在,你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了现在的进度。贪多嚼不烂的,要是你不好好练习迟早会变成一个吃撑的胖子,然后,砰!” “砰!”地下室的门突然被炸开,有月光从门口照下来,柔美的白色月光犹如薄纱裹上了茁壮的植物。随后是一阵狂风搅乱了片刻的宁静,两人对视一眼,啧,总算等到人了。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林瑟起先只听到悠扬的琴声,铮铮地音符敲在耳朵上,林瑟都忍不住跟着哼起小调。林瑟的欣赏水平本来就不低,在无数强人身边熏陶过后更不同以往,能让他觉得享受的音乐,说明弹奏着技艺非凡。 “很强呢。”水沐羽看着地下室里挤满的食梦貘,本来后面几天因为林瑟的吸收能力太强,敢过来找麻烦的食梦貘已经跑光了,再不跑整个镇子的食梦貘都没的活。这个人竟然能够将如此多的小怪们引到这里,手段不一般啊。 “你也很强。”林瑟相当认命,而且,难道他不懂水沐羽的笑容隐藏了什么,不就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么,林瑟自己也在搓着手等战斗,实话说,哪个男的没点热血,不然网游里风风火火的PK怎么来的。 水沐羽悠闲地退到一边,“诺,看你了,徒弟。” 林瑟干脆地点头,站在原地微笑着托起双手,随着他的动作,雀跃的水分子从凝聚起来,变成水滴,水雾,最后汇成两个水球,林瑟轻轻一推,俩水球飞出去,在半空中炸开激烈的水花,飞溅上食梦貘的身体,原本纯净无害的水,竟然像是毒药,在食梦貘身上迅速穿孔并且蔓延开,就这么把对手分解掉了。剩下的也很容易解决,反正催动一下周围的植物,逼出来的水花就足以把食梦貘消灭得一干二净。 初战告捷,林瑟忍不住跳起来,“耶!” 琴声陡然一断,林瑟用眼神与水沐羽交流:“他这是受伤了?”故意小声,其实是压制不住兴奋。 见水沐羽微笑着不说话,林瑟突然捂住胸口,哀怨地看着他:“都是你,竟然见死,不!救!等我死了,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边说,整个人也跟着躺下来,好像十分心痛的样子,连眼泪都飙出来了,“小白菜,来生老子投胎当女的,回你家当媳妇去还你恩,老子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还吧啊,你也别盯着老子这几两肉了。” “你话太多了,人来了。”哭笑不得的水沐羽在林瑟头上敲了一下,就快速地消失在房间里,而林瑟胸前的玉牌也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变得透明。 那个人小跑着下来,看到昏迷的林瑟似乎有些犹豫,站了几步远没过来,在那小心翼翼试探:“林瑟,林瑟你怎么了?”见林瑟没有回应,那人才走过去,她嘴角染了鲜血,脚步虚浮,看上去比昏迷的林瑟还要严重。林瑟要装死,自然强忍着不睁开眼睛,但是他已经知道这人是谁。 林瑟的睫毛又长又翘,比很多女孩子还要好看。她嫌恶又嫉妒地走过去捏住林瑟的下巴,面对这张几乎没有瑕疵的脸,她不由自主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迥异的光滑度很快从指尖反映到神经里,燃了。 啪!清脆的巴掌,让林瑟的脸变得辛辣火热。这女人真狠,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啊,不过他是招谁惹谁了,这疯女人打他干嘛。怕露馅林瑟死命忍着才没跳起来。 也幸好他没有冲动,见他完全没反应,女人才相信他真的昏过去了,殊不知林瑟只是用了法术装死,一切还看的一清二楚呢。林瑟发觉女人打了他一下,第二下还想下手,却已经是强弩之末,手举着也使不出力气,恨恨地哼了一声。林瑟猜她是被刚刚的缠斗反噬到了,受了不轻的伤。 “林瑟!林瑟你怎么了?”看,完全是一样的台词,不过这惊慌失措的语气和眼睛里面闪烁的分明泪水,自然不是为了给林瑟看。林瑟这才感叹某些女人变脸真是比变天还快。而她等待的观众终于到来。 听见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她仓皇地转过头,嘴角还残留着没有擦干的血迹,刺眼的红色丝毫不损她的美丽,反而有种荆棘里的玫瑰的惊艳:“琳琅,你弟弟他……他……”欲言又止的效果,却让人揪紧心脏。 顾擒年十几天没找到林瑟,早就着急上火了,风一样跑过来,从她手里抢过林瑟。手颤抖着,哆哆嗦嗦靠近林瑟的鼻子,没有受伤的人脸色很自然,可是昏迷的样子在顾擒年眼里有些憔悴,顾擒年感觉到温热的鼻息吹过指尖,才松了口气,把人抱起来。这个地下室那么黑,林瑟哪里会习惯,他要带林瑟到外面去。 跟着顾擒年进来的楚云飞、夏元封、镇长等人,却是惊讶地看着比他们率先一步找到林瑟位置的张如意。疑团在心中越级越大,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镇长心疼自己老婆,赶忙上前扶起张如意:“夫人,你是怎么受伤的,严重不严重?谁把你伤成这样?”他是听说张如意来了这里才会大半夜赶过来,不然林瑟怎么样他才不管呢。 张如意虚弱地笑笑:“我碰到夏团长的人,他们说这里情况挺危险的,而且林公子不是很有吸引食梦貘的体质,我看你们找了他许久,怕他是被困在这里了,所以赶过来帮帮忙。不想被那些食梦貘伤的厉害。不过幸好林公子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张如意也晕倒了,她伤的太厉害了。 看着被肥胖镇长抱走的美人,肖起和楚云飞两个人对视,发现彼此都充满了忧思。 第37章:揭秘 顾擒年把林瑟放到床上,殊不知林瑟现在在装睡。水沐羽提议反正都不能马上暴露了真正实力,自然以睡眠的形式修炼最好。顾擒年正坐在床边,不用睁开眼睛,林瑟凭着意念可以看清楚他的脸。快15岁的人了,顾擒年的脸越发成熟英俊,与少年时代眉角生媚的姿态截然不同,而且药膳加历练的时间,足够沉淀他的莽撞稚拙。 现在这张脸憔悴的很,深陷下去的眼窝,瘦高的颊骨令顾擒年显得疲惫不堪。半个多月,林瑟心里也是着急的,不过见了顾擒年,才知道牵挂最深的是他。顾擒年温柔贴上额头的手掌十分温暖,眼里只剩下失而复得的惊喜。顾擒年表白时候的脸又放大在眼前,执着又坚定地祈求他的爱—— “林瑟,顾擒年的一生都是你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上天不再让你遭遇挫折,折损你的笑容。” “小水,我胸口有点闷,你要不要给我做做人工呼吸?”林瑟觉得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他明明是个筷子一样的直男啊,竟然对顾擒年的表白心动。或者,其实很久之前就感动过了,如今只是重新温习加深了冲击,现在他再也没办法直视自己所谓的兄弟情了,有哪个哥哥口口声声说是直男却依然对弟弟心动的。 “你自给自足吧……”水沐羽对这个笨蛋没话说。 “我们要装到什么时候呢?好烦!”林瑟心里烦的其实不是惩罚凶手,但他宁愿以这个为借口,逃避自己混乱的心情。 可惜水沐羽偏偏喜欢八卦(真是古怪的嗜好),“你这是为情所困?你喜欢他?” 林瑟瞪他:“是他喜欢我。”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喜好男风,当年我还活着的时候,男子相互结为对子,在村子里也是人人艳羡的一对。后来,世上竟然发展成排斥男风的习俗,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我看你这表情,你也喜欢他。”笑眯眯的眼睛对着林瑟,仿佛正看向林瑟深藏在眼瞳里的情感涡流。 林瑟脸一红,挥手把他推开:“我只是当他是弟弟,你可别想多了,再说有你这么八卦的吗。我要修炼了。” 水沐羽叹气,见林瑟真的一本正经打坐,也只能放过他。林瑟倒是清楚自己心里不平静,他分明感受到顾擒年的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脸贴脸,鼻子对着鼻子,这个不寻常的动作充斥着顾擒年对他的尊重,也表露了少年隐忍矜持的爱意。 刚刚闯入异界的时候,漫天大雪,被顾擒年抱在怀里暖着;受伤泡在沸腾的汤药里,煎熬着他的也许并不是药汤,而是顾擒年清澈的泪水;还有那点点滴滴的欢笑、体贴周到的照顾,全都沉淀在心里。林瑟想抱住顾擒年的后脑勺,安慰这个风雨里跌跌撞撞走来的孩子。 伸出的手抓住了空气,好吧,果然又犯二了,这里是虚幻的空间,怎么可能摸到人。还好水沐羽背对自己没看见这傻乎乎的动作。于是如何面对这场暗恋,成了林瑟心里纠结成乱码的问题。 顾擒年不肯离开,跟他同床而寝,好久才睡沉了。林瑟这才偷偷给顾擒年盖好被子,握住顾擒年的手,羽的力量,安定心神、助眠,希望枕边的人能睡得更好点。 “她会自乱阵脚吗?”休息时间,林瑟看见天色亮了,继续装睡,制造逼真效果。无聊的他只能找水沐羽说话。 “等着看好戏。”策划了这出戏的水沐羽,笑得胸有成竹。 顾擒年早早醒过来,精神却格外好。昨夜突然接到消息城西发现异动,大家就怀疑是林瑟在那里,果然找到了人。虽然还有重重疑点需要解开,但是林瑟在身边就很安心。刚洗了脸,楚云飞已经和肖起过来看他。 “老师,怎么这么早过来?”顾擒年给两人摆好椅子,瞧出来他们有话要说,就耐心等着。 “过来看看我徒弟,他醒了没?”楚云飞直接上前捏住林瑟的鼻子玩,见怎么逗弄人都没醒过来才罢休,跟顾擒年搭起话。 “没有受伤,就是一直没醒过来。不过他在我身边就足够了,这几天担惊受怕的厉害。” “你对他还真是老妈子一样。我们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个,昨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有什么想法?”楚云飞来的较晚,虽然觉得疑云重重,但是线索不够多,也不能完全猜测出事实,而他竟然猜到张如意与此事大有关联,可见十分厉害。肖起脸色淡淡的,楚云飞说话了他就懒得再说,也只有楚云飞有状况他才会紧张。 “她在那个时候受伤,真是破绽百出。”顾擒年冷笑,他早就看张如意不顺眼,林瑟经常说张如意好像我妹妹然后三天两头跑过去跟张如意聊天,本来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硬生生被张如意消耗了不少,现在顾擒年觉得自己抓住了张如意的小辫子,他再也不用忌讳张如意的脸像不像林瑟的妹妹。 “首先,城西离城里很远,几乎等同于郊外,若非一个农民回去晚了被成群食梦貘吓到,不可能有人发现那个隐蔽的地方。他来镇里说情况,我们再骑马赶过去,时间也不少,路上并没有发现张如意,她却比我们提前到了地下室。”顾擒年开始一一分析疑点。 “其次,她没有带着乐器,独自一人上路本就可疑,如果是她救了林瑟,那么凶险的情况竟然能够徒手搏斗,我只能说我们是不是小看了她。当然,她受了很重的伤,只是当时就可疑看出来是内伤,与此地食梦貘食人传闻不符。若她真的与食梦貘接触而全身而退,我只能猜测,要么她掌握了其他的办法对付食梦貘,要么食梦貘的出现与她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不错,继续。”楚云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同时在心里整理目前的线索,他已经有了眉目,不过为了知道自个徒弟的水平,他并没有急于表现。 顾擒年得到鼓励很高兴,接着说到:“她一向对外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既然已经看淡江湖,为何突然这么关心一个外来人的生死?或许当时她不是为了救人,”想到张如意有可能是要杀人灭口,顾擒年笑容冷却,目光变得锐利,“只怕是要杀了林瑟!” 楚云飞点点头,忽然严肃起来:“你或许还漏掉了另一种可能,镇上的案子,也许与她有莫大关系。” 突然有人在门外把他的话接了过去:“没错,张如意或许正是我们要找的凶手。”走进来的是夏元封,他的表情相当沉重,一大早接到消息,昨晚镇上莫名其妙失踪了几个乐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都是突然从家里面走出去就没有回来,因为是睡梦里,家人都没发觉。 “你也怀疑是她吧。”楚云飞微笑,看上去非常危险。这也难怪,他是个十分护短的男人,林瑟跟在身边都养出感情来了,此刻却被人害了,听说这小子还被人当成妖怪,别人怕的要死,楚云飞就想把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揪出来。果然,夏元封点头了。 “现在,我们一起来把这些天的线索都理一遍,看看错漏了什么精彩的内容。”楚云飞迫不及待要扒出凶手给他徒弟报仇了。 条拣出来复述,果然,很多不起眼的线索攒起来,竟然每个案件大大小小都跟张如意有点关系。 “她藏的真深。如果不是她受伤了,我觉得我都不是她对手,怎么办,好怕!”楚云飞最痛恨耍阴谋的,当初那些人背后给他下绊子,差点连累肖起残废,自此楚云飞厌倦了宫廷里面的空洞繁华,退隐到学校里当名不经转的老师。这么多年,始终无法对那些惯于用阴毒诡计害人的对象释怀,害他们的那个人,也因为惭愧再不曾出现在他面前。 肖起好不避讳地当众把他转过来抱住,他知道张如意触到了楚云飞的逆鳞,让楚云飞难过的人,他怎会放过。 “我们这些都是猜测,没有实在的证据,很难让大家信服。”张如意一贯弱女子形象,夏元封也不知道她真正实力,谷雨唆使她对付林瑟的那天晚上他们也看不到里面的真实情况,对张如意的能力知之甚少。 “还是先让镇长把人交出来,免得她再去害人。我觉得昨晚也是她的杰作……受伤了还这么不安份,她可真是了得。”楚云飞字字句句都带着情绪,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林瑟也一样。有这样的老师,这样的朋友,林瑟觉得活的很值。而张如意,无论她的动机是什么,必然会为她的行为付出等同的代价。 第38章:发飙 “夫人,这汤是厨房刚熬好的,趁热喝吧。”贪财势力又好色的镇长,伺候起张如意却毫无怨言。他肥胖的手指稳当当地拿捏着汤勺,勺子里的水一滴都没有晃出来,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 张如意眼含泪水红唇微启,泪水覆盖的眼睛痴痴看着镇长。镇长慌忙放下药汤,拿出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拭:“怎么突然就哭了,夫人,是不是太疼了,我让他们煮点止痛的药吧。夫人,你……诶,你以后还是别再做那些事了,昨晚那些人,他们并不该死。” 听见他的话,张如意眼神十分惊恐,竟然因此被药汤呛住,不住地咳嗽。张如意一向温柔似水的眼睛蔓延起杀意,却在看到镇长担忧的眼神时无奈地放软,苦涩地问道:“你昨晚都看见了?” 镇长点点头,沉默着给她擦掉汗水。 张如意有些绝望,她本想瞒着他到最后,即使别人都发现她的真面目,她也不想让这年少的恋人发现自己的另一面。没想到还是漏了陷,他竟然都知道了,他会怎么看她,觉得她凶狠狡诈,还是她面目可憎?他总说她柔情似水如同春日的杨柳,笑起来明眸皓齿天地失色。但是她有自知之明,她的美貌会逝去,他的青春会溜走,他们迟早要化为尘土,到时候光凭这份单薄的爱如何让她维持美丽。 更何况,当她拥有那份《风华百阵图》的上卷之后,命运陡然进入了不可预知的领域。既然有希望长生不老,甚至毁天灭地,她何况做一个安分的闺中女子,每日战战兢兢担心年华不再,他的爱不在。 只是没想到会栽在一个离奇的小孩子身上,早该发现不对劲的,那些天,林瑟被她关在特别建造的密室里,竟然一直昏睡半个月未死。当然,他是灵琴,不需要食物也能活,这个可以理解。然后,密室里竟然长出了植物,贫瘠的土壤上挤满了植物,而室内依旧充沛着灵气,她当时就该小心了。现在想来,林瑟肯定是早就知道同心阵的存在吧,故意输送部分灵气给她,敷衍她,让她放松了警惕。等到察觉了其中的诡计,她想直接进入已经不可能,为了将林瑟的灵力夺过来,她依靠阵法召唤了食梦貘去对付林瑟,本来是想靠着食梦貘分解林瑟的灵力,然后自己再从食梦貘身上吸收——天杀的臭小鬼,竟然轻松地消灭了全部食梦貘,因为阵法被迫,她这个食梦貘的操控着被反噬,五脏六腑受伤严重,更重要的是神经也受损了。 “你觉得我很可怕吗?”张如意扯着镇长的袖子,有些凄惶地追问。 镇长几乎与脖子连成平地的下巴动了动,目光依旧温和如初:“你在我心里始终是最美的女人。无论你做错什么,都有我顶着,今后不要再做了就是。” 善意的宽容却没有抚平女人心里的褶皱,张如意不敢看他,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如此丑陋,根本不配他的温柔。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张如意想的也还是要在镇长心中留下自己完美的样子。她忽然睁开眼睛,虚弱地笑着,轻轻拉了拉镇长的手:“你把耳朵靠过来一点,我想跟你说点悄悄话。”于是镇长俯身将脑袋凑过去。 张如意还有力气伸手环抱住他。 镇长觉得脖子有点凉,可是这点凉意不如心里的冷,骤然知道身边有个杀人凶手,还是夜夜枕在身边的人,那滋味不好受。昨夜虽然被张如意劝阻着回去休息,他哪里放的下心,中途偷偷折回来却看见张如意用鲜血画着符咒,那些轻飘飘的纸张从他府里飞快地飞出去之后,几个睡眼朦胧的年轻人身上贴着符纸走进张如意的院子。如果她只是偷情倒好了,只是院中寂然无声,他偷偷躲在墙上看着,看见那些年轻人变成了人干,最后在地上化成了灰尘,尸骨无存。那一瞬间,惊恐又悲凉。 “我爱你。”张如意泪流满面埋在镇长的胸口,她的手悄悄地压在镇长宽阔的背部,她的手上拿着同样的符纸。 镇长觉得脊椎一阵抽动,背后好像有个吸盘在吸他的血液,虽然没有流血可是身体渐渐无力。觉察不对劲,镇长慌张推开张如意,退的远远的看着她,生怕她下床吃人的模样:“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会害你的,我爱你。”张如意泪诉。 镇长摸着自己后背,想要抓出那张符纸,奈何他肥胖的手指和早就膨胀过渡的体型让他很难实现。镇长不由得勃然大怒:“如意,你竟然要害我!”满是震惊和不相信。 “如果你没有发现真相该多好……为什么你要看到呢?为什么……”张如意好像陷入了迷茫中,她神智还算清醒,因此并没有立刻就发动阵法,也是——狠不下心。就在她犹豫的空当,镇长发疯般跑了出去,一边大喊着救命一边往楚云飞的院子跑,目前楚云飞的实力在他眼里是最高的。 “救命!救救我!”因为肥胖他跑的不够快,可是相对与平时已经是超出极限。 而被抛下的张如意,只是绝望地呢喃:“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看着我?” 听到他的呼救,众人纷纷赶出来,楚云飞刚从顾擒年屋里出来就被他撞上了,镇长喘着粗气:“快,快帮我把那该死的符纸拿走!她要杀我,要杀我!” 楚云飞急忙把人转过去,看到了鲜红的符纸,可能因为张如意还很虚弱,符纸竟然从他身上撕下来了,原本这种符纸贴上去基本没办法摆脱的,“出了什么事,张如意要杀你?”楚云飞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要找肖起研究这符纸。 肖起却突然窜过来把符纸拽走丢在地上,刚刚他看到符纸上的血迹在发光,而楚云飞的手指竟然被符纸紧紧吸住。被扔到地上的符纸并没有被风吹走,而是忽然缓缓升空,仿佛在寻找什么。 楚云飞见状就反应过来,拉住了肖起的手同时大吼到:“快跑,她还要杀人!”听到他的话大家意识过来,纷纷四散着逃跑。楚云飞拉着肖起却是往张如意的院子跑。与其现在研究怎么对付符纸,不如擒贼先擒王,他们要去对付张如意。 张如意的院子里空无一人,或者说,来得及逃的都逃走了,剩下的大概也被吸干净,只剩下一撮撮灰尘。楚云飞紧蹙眉头,与肖起谨慎地前进,一路上什么人都没看到,干脆直接进入张如意的卧室。华丽的卧室里积满了灰尘,这显然不正常,镇长对张如意是捧到了心口上,怎么可能让张如意睡在满是灰尘的屋子。 听到动静,张如意捂着胸口从床上坐起来,神色诡异:“竟然还有人来送死,难道外面的符纸竟然没有把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消灭干净?”她虽然依靠夺取普通人身上的灵力恢复了一点力量,但是普通人的灵力哪有乐师身上充裕。送上门来的两人是高手,她很满意,她想她可以放过自己的丈夫了。刚刚虽然鬼迷心窍要弄死他,可是多年的夫妻情分哪那么容易下手。 即使被人看做待宰的羔羊,楚云飞也没有丝毫胆怯,肖起的手用力握着他的,他无所畏惧。楚云飞看到张如意自得的样子反而笑了:“临死前你不想忏悔一下自己的罪行么?” “你们还真是嘴硬,不过,死到临头的是你们,我倒是可以满足一下你的愿望,告诉你我做过的一切,免得你们死不瞑目。”张如意嘴角带着诡笑,神色冷淡地说出真相,“当初我去一个边陲小镇看望我的祖奶奶,却发现她七八十了还活得鲜活亮丽,她的外貌完全没有变,始终是她二十多岁的样子,因此那时候许多人把她当成小姑娘追求。祖奶奶很疼我,她告诉了我她长生不老的秘密,原来她有一卷《风华百阵图》,神秘的图谱里记载了如何延长人类寿命的秘籍和以命换命的阵法,离开祖奶奶之后我就回来了,我发现我爱上了青春的感觉,女人怎么可能不爱美,不喜欢自己的皮肤如同少女一样滋润,自己的头发像常青藤一样鲜嫩,喜欢自己的嘴唇始终如同玫瑰一样娇艳。” “我开始像祖奶奶一样学习百阵图,也许是因为我们血脉相连,这些寻常人看着像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我们总是能够轻松地运用。而且我成功了。你们猜猜我几岁,猜对了我可以饶过你们其中一个。” 做作的笑容只能让人恶心,楚云飞嬉笑道:“呵呵,老奶奶,我不介意掏钱给你买棺材的,不如你自己说说多少岁了,我们好给您的墓碑添数字。” “敬酒不吃吃罚酒!楚云飞你个给男人cao屁股的小杂种,今天你们两个一定要给我去死!”张如意气的不行,说话都撕破了脸皮,狰狞的面孔终于有了一星半点的皱纹。 肖起拿出了自己的乐器,老女人发飙不能不防着。 第39章:夺舍 “我真的不想和你针锋相对,你是那么的……像她。如意,你改邪归正吧,答应我我会全力保住你的性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林瑟尝试着说服张如意。 “我也想,我已经后悔了,林瑟。”张如意的眼泪说来就来,她躺在床上,无力地看着自己脱水蔬菜一样的皮肤,泪流不止。她就像一个可怜的老妇人,因为衰老脸部松弛,只有泪水还像年轻的时候一样清澈。 林瑟有些踟蹰,张如意是个颇有心机的女人,从这几个月的案件来看她非常不简单。可是女人的眼泪是林瑟的天敌,他纵然是要对付她,看到眼泪也有些心软,“我怎么能相信你,你也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 “我知道我万死难以赎罪,可是我还不想死,你放心我是真的觉得错了,以后不会再害人。林瑟,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现在我已经受到了惩罚,难道我这个样子,还有害人的资本吗?我只是还没报答完相公的恩情,不想就这么死去,让他难过。”张如意说的情真意切,衬着她虚弱无力的声音极具说服力。她挣扎着跌下床,重重跌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 她要过去求得宽恕,要利用林瑟的心软,她不能看着自己就这样死掉! 林瑟有些动摇了,确实,张如意现在是没什么反抗能力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相信她床都下不来,以后如果好好关着,也不必非要把人弄死,斟酌了一下,林瑟对她提出要求:“如果你是真心悔过,就答应我几件事。”林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但是让他放手去杀人非常为难。 林瑟在家也就是个杀鸡杀鸭的主,一开始杀只鸡还会晕血,打架也没几场,杀人那是绝对不敢想的。张如意杀了很多人,可是那些人都不是在他面前死的,林瑟虽然愤恨她犯下的罪孽,但是看她现在也受到了极大的惩罚,就觉得杀人很勉强,不愿意亲自动手。 “林瑟,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们放过我一次,我以后一定吃斋念佛再也不害人了,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林瑟看着老奶奶一样的张如意,真是惨不忍睹,“你如果有心要改就先把他们放了吧,我不相信他们昏在这里跟你没关系。”林瑟发现他进来开始楚云飞和肖起就没有反应,他忙着提防张如意,竟没能过去看看情况。 张如意眼珠一转,温柔一笑,曾经笑靥如花如今残若菊花,她十分乖顺地伸出手,将一张符纸抛出去,解释道:“这符纸是解开他们身上迷障的,这样他们就能醒过来了。你放心,他们很快就没事了。”那的确是可以让两人清醒的符纸,但是不是解开迷幻阵的关键,即使两个人走出去了,他们也不会安全,张如意知道一旦两人出了门,还是会陷在幻境里,她刚刚只是改变了一下两人的位置。 见楚云飞和肖起真的站起来走出去了,林瑟才稍稍安下心来,看着张如意,“你这是何苦呢?如意,一个女孩子,有老公疼着,比什么美貌富贵权力都重要。你当人长生不老有什么意思,身边的人送走一个有一个,到头来像个老妖怪似的,旁边连个说贴心话的熟人都没有,没劲!” “这道理,我也是现在才懂。从前都是鬼迷心窍了。”张如意侧身缩在地上,忍着五脏六腑的阵痛,笑容凄惶,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能不能扶我一下,我动不了了。放心,我不会害你的。”见到林瑟迟疑的眼神,张如意无奈地保证。 这人做了坏事真是要遭报应的,林瑟看着她破败的样子,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林瑟也就有点心软地走过去,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刚把人放下,张如意竟然抓住他的手不放,握得十分用力。 “你是不是病发了,很痛吗,要不我去找医生来。”林瑟以为她是疼的太厉害才抓他的手。想不到张如意看着无力,竟然还能把他的手腕抓的动弹不得,林瑟不免觉得怪异。 “有你在就够了。”张如意还是那么温柔,却一用力把林瑟拉倒压在自己身上。 “干什么?”这疯女人,林瑟气疯了,他肯定是哪里着道了,不行,得先跑开再对付她,离的太近实在太危险了。林瑟一个拳头下去没料到被张如意趁机箍住了双手,就这么把人翻过身压在床上。 张如意眼捷手快,直接按了机关,这张床就变成一个锁魂阵,当然林瑟是不懂的,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吸附在床上,明明柔软平实的床像是安了大磁铁,把他压得死死的。 锁魂阵的功能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张如意滚下床,看着已经被禁锢的林瑟嘴角冷笑,多么美丽的身体,多么美丽的脸,如果是她的,将来谁不会对她俯首称臣,拜倒在裙子之下。 林瑟瞪着她,可是他的四肢已经被固定住了,只能说话了,“张如意你这恶心的娘们,我真是瞎了眼要救你,快点放开我,不然等劳资出去弄死你!放我出去!”见张如意痴迷地盯着他的身体,林瑟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鸡皮疙瘩都上来了。张如意那吃人的眼神,不会是真的要生吃人肉吧! 救命! “小水救我!”林瑟只好找援兵了,他一喊玉牌从他脖子上跳出来,水沐羽恢复了人形在他眼前亭亭玉立,眉头紧蹙。 情况危急,水沐羽感受到诡异邪恶的力量从身下的大床缠上来,这股力量十分阴寒难测,隐隐有将林瑟的灵魂吸出来的趋势。水沐羽只听说过一个阴邪的阵法能做到这事,从前魔教的夺舍阵,夺舍!水沐羽眼里精光一闪,赶紧催促到:“快恢复你的本体,那个防御能力强些!” 林瑟也不墨迹,直接恢复了琴身,这把琴得天独厚,融合了上古寒玉,每一根弦都朴拙无华,低调而不起眼,然而它历经雷劫,有金刚不坏之身,就像是天然的堡垒,让那些阴气想要逼进林瑟的身体都难。而水沐羽幻化成了水层保护膜,又加了一道保险。 林瑟无语地蹲在琴里,觉得自己挺无可救药的,竟然要相信一个杀人魔,现在好了吧,被人逼出原型,TM跟妖怪被打回原形似的,谁又能想到他才是来降妖除魔的人啊!这个张如意真是狡诈无比,他真是愚蠢啊又被坑了。不过林瑟也不是遇到挫折就等死的,张如意想要他的身体,行啊,上来抢吧,他就不信她那个败絮其中的身体能熬得住,有本事放马过来。 林瑟虽然困在阵中,但是他的力量还能够使用,原本修炼的时候就是心练为主,精神力控制不要太容易的说。 张如意狠心往自己手臂上贴了符纸,这是一张阴损的符,可以让人的灵魂摆脱原来的身体而不死亡,只是在外面的时间不能太长,必须在一天之内找到宿主,否则只能化作亡魂。张如意也是赌博,她现在的身体太烂了,不忍直视,根本撑不了太久,要想新生自然是直接找新身体。 张如意学到夺舍的阵法时,只知道名字叫锁魂阵,可以换到别人的身体,只要将原来那个人从他身体里驱逐出去就行了。张如意跳进阵里,没有了身体的束缚,她行动自如。 “躲在里面不出声,你以为我就找不到你么?”张如意阴沉沉笑着。手指抚摸着琴弦,自然琴弦上蕴含的水之力也将她的冒犯反弹,一股刺痛从指尖蹦上来。“可恶!”张如意不可能放弃,放弃她就前功尽弃了。忍着阵痛,张如意偏偏要拨弄琴弦。 因为两个灵魂并不契合,她弹的痛苦,林瑟也快精神错乱了。幸好他比较神经大条,犹如噪音的琴声没有让他崩溃,双方就像是在进行拉力赛,谁强谁就赢。 林瑟本来是不怕她的,可是张如意不知道哪想出来的损招,竟然打算破坏他的弦,虽然坚韧度堪比金刚,可是也架不住对方用灵力做刀,这心狠手辣的女人。两个人就僵持着,林瑟施展的水能量与张如意的阴气厮杀,令阵法中央光芒大作,黑和白交织在一起,若是寻常人却只能看到黑白光线交错在琴身上,根本看不到张如意的动作。 改变了这一僵局的是一阵琴声。淙淙如流水的琴声带着和谐光明的力量,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听到熟悉的琴声林瑟就知道他有救了,这果断是小白菜发现问题来救他了,嘿嘿,他就不信两个人还拼不过张如意一个人老珠黄的妖怪。 “张如意,你死定了!”林瑟对她说。 张如意扭曲着脸,似乎对外面传来的琴声不堪其扰,偏偏现在是紧要关头,她如果不能制服林瑟,就只能自个消亡了,怎能甘心。 “啊啊啊!林瑟,快点给我出来!”张如意几欲癫狂,外面宁静的琴声就像她的催命符。 “张如意,你死到临头了,还是束手就擒吧。”林瑟才不管张如意疯狂吼什么,他的力量与顾擒年的琴声就好像天生一对,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把张如意的魂魄打散,张如意受到重击,几乎要魂飞魄散。林瑟本想用水雾圈住她的灵魂,不过发生了意外,张如意竟然在快要消散的时候从阵里跳出去,因此她只剩下最后一抹残魂。 看着那道微弱的白光晃晃悠悠狼狈地跌进身体里,林瑟这才松一口气,张如意应该死绝了吧…… 没有张如意的阻挠,他很快摆脱了锁魂阵的困扰,从床上跳下来。张如意现在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眼神涣散,林瑟也不怕她了。林瑟走过去要查看她的情况,一步,两步,忽然张如意抛过来一张黄色的符纸,在空气中就燃起来。 林瑟怕又着了道,慌忙躲开,这一下大吃一惊,张如意放出烟雾弹,竟然拖着残躯跳上床,那床上有另外的机关,很快就打开了传送大阵,床上射出圆筒状的白色光芒,将她吸走了。林瑟想追,床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床,而那张火符竟然在室内蔓延开来,将床架被子什么的烧着,火势在很短的时间内扩大,林瑟只能先逃命了。 第40章:试试 林瑟跑到门口,迎面撞上了顾擒年。顾擒年搂住他的手臂和腰,让他动弹不得。那么大的力气,几乎要把林瑟的腰勒断。 “小白菜,你怎么了?” “别说话,走!”顾擒年语气忽然强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林瑟几乎是发着愣被比自己矮一头的顾擒年拽着走,他们出来的时候,察觉张如意的院子起火,人们纷纷提着水盆水桶前来救火。 “我们先帮忙救火,其他的等下再说吧。”顾擒年说到,也自发地找到了工具要去救火。 突然这么严肃是在搞什么啊,林瑟完全看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顾擒年啊,怎么像在发火一样?林瑟发着呆,被人撞了一下,那人瞧他傻愣愣的,脱口就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别人都去救火,怎么还站着不动呐!” 林瑟被骂的脸红,不过他没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趁着所有人都往前赶着,林瑟悄悄凝聚身体里的灵气运转起来,带动起周围环境的水分,蕴含在草木里的水分纷纷被提取出来,那一片天地间弥漫着大雾将起火的房屋笼罩起来,犹如一个巨大的水罩向下压,很快就把大火扑灭了。 …… 面面相觑的人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无法解释眼前神怪般的景象,惊恐又敬畏地看着挥舞手指面容和善的林瑟。也亏得他是面善的,不然这神奇的能力,加上一张狰狞面孔,那他们不是要遭殃么。 火灭了以后,许多人纷纷围上来,不仅有顾擒年,楚云飞、肖起夏团长他们,还有府里面的人。这下林瑟更加脸红了,他还不习惯自己被当成英雄一样围观,众人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的遮羞布剥开一样。林瑟只好找机会跟顾擒年搭话。现在就连顾擒年的眼神也——怪怪的。 “没人受伤吧?”咳咳,其实林瑟自己也看得到在场的人都没怎么受伤,可惜愣是扯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顾擒年的脸色依旧很黑。林瑟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因为告白的事情?还是因为他被张如意抓走的事?小孩的心思也好难猜。 “大家都没事,林瑟,我们还是一起讨论讨论事情的经过,还有许多疑问要你解答呢。”楚云飞为林瑟解围。 “是。” 于是几个主要知情人进了偏厅,林瑟开始讲诉他迷失在森林里然后被抓走的经过。讲完之后大家都很唏嘘,想不到张如意那样温顺如水的女子,竟然已经上百岁……这,镇长得有多可怜,娶了个心思不正的老妖婆。 事情的经过就是张如意不仅不是年轻少妇,还是个百来岁的老太太,她不知道哪里学的阴毒法子,可以夺取别人身上的灵气,原来她是控制那些乐师去收集食梦貘身上残存的灵气以便保持自己的美貌,不过她也意识到越来越多的乐师经受不住法术的反噬,造成了血案以后她就索性借刀杀人了。至于为什么以前没出现如此大面积的血案,大概是因为她听到了林瑟这把焦尾琴的传说,制造了腥风血雨的案子引他前来,想要解开法器“羽”的秘密。张如意大概没料到自己会被林瑟将了一军,被打出了原型。 “对不起,她人逃走了,我没抓住。”都是他太心软才让张如意有机可趁,“她手里掌握了不少阴邪的法子,我担心她会东山再起。” “那不是你的错,是她太狡猾。”肖起难得开口。 林瑟冲他点点头,喝了口茶,从茶杯边沿偷偷观察顾擒年,从他们迎面撞上到现在顾擒年的脸色还是很臭,真不知是在生谁的气。 不过大家问题太多,夏元封很快问起:“灵气是怎么回事?是刚刚你用来灭火的能力吗?” 林瑟点头又摇头,“天地间存在五种元素,金木水火土,灵气是天地之间蕴含的力,无论是山川草木,花鸟虫鱼,飞沙走石,都是运动的存在,因为五种元素是沟通自然的媒介,就跟那个媒婆差不多,你了解了他们,就能够让自然界里帮助你,运用天地间风的、水的、木的、土的、金属的能量,改变个人的身体素质,延年益寿。” “为什么之前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金木水火土跟五行里面的说法对应吗?” “是的,一个意思。” “普通人可以学会你说的那个灵气吗?” “这东西就是人体的潜能,只不过有人能够挖掘出来,有人不一定能够发现。总之努力之后肯定或多或少有收获。我也不能保证每个人学了都有成就。”林瑟觉得还是跟他们说清楚的好,免得大家都盲目地去学这个,到时候走火入魔了也不一定,“这么说吧,潜能也分为五种,也对应五种元素,分别叫做水灵根、木灵根……不过有的人厉害,能够挖掘出2-5种灵根,有的人就没那个根骨了。” “林瑟,你说了这么多,那要怎么练啊?”心急的已经催上了。 “啊,说起来太多,都快晚饭时间了,等我吃了饭把秘籍抄出来给你们吧。” “林瑟,秘籍的事情不急,”夏元封却皱眉,“草率传出去会天下大乱的。现在情势不定,大家卡在瓶颈很久了,尤其是那几个乐圣,你若是传出去,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没事的,我徒弟我看着。元封,其实你多虑了,今天的事情看到的人很多,我们再怎么瞒也瞒不住,不如公开来,大家凭本事修行。” “额,我想还有件事忘了说,情商大陆目前根本没有足够的灵气供应,想要每个人都修仙的话,很难啊!”林瑟看大家瞬间黑线的脸,有点不忍心说出实情,不过大家一催,也只能据实以告,“很久很久以前,情商大陆发生了神魔之间的大战,我的祖先与魔族血流成河,而情商大陆也因为双方力量过于强大而几乎遭到毁灭,于是在打败了魔族之后,我的祖先毁灭了自己的身体为祭祀,利用五件法器封印了天地灵气,保住了星球,目的就是让情商大陆休养生息。但是灵气被封印了,魔族残留下来的魔气却污染了环境,产生了食梦貘。” “多年过去,食梦貘越来越壮大,逐步进化出智商,能力也越来越强。他们躲在暗处,实际上势力不可估计,迟早大陆上的人们要被祸害。我的出现就是为了寻找到五件法器,打开聚灵阵的大门,让保存起来的灵气释放出来。同志们,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大家一起努力吧!”林瑟说出了结语。 …… “林瑟,你坐下来,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吃的了,今天你就好好把修仙的口诀默写出来吧。”楚云飞笑眯眯把激动的小徒弟按到了凳子上。 一时间也写不完,大家都纷纷散了。有人把这个消息秘密传到了皇宫,很快全国就传遍了这个消息,有能力的人基本上都开始了寻找法器的旅途。林瑟知道这消息后很高兴,人多力量大,他早先把地图传出去就是为了让大家一起行动,现在效果更好,群众的热情都十分高涨,那么找到法器就指日可待了。 只是小顾好像跟他在闹别扭。那天火场出来他脸色就不对,现在都没见好。林瑟琢磨着还是表白那事让顾擒年心烦吧? 挑了个时间,林瑟把人叫到了自己房里,直接切入主题:“老实说吧,最近对我有意见,不待见你哥?” 顾擒年眉目沉沉,进门之后就站着没说话,一味看着他。听到林瑟的问话,顾擒年不情愿地开口:“不敢。” “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林瑟就是不爽他的脸色,他比较直肠子,受不了别人弯弯绕绕的心思。顾擒年支支吾吾的,搞得好像他林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有什么不能摊开了说嘛,猜人心思林瑟做不到。 “我,算了,你不懂。”顾擒年皱眉看着他,眉宇间竟然深含无奈。 “我不懂你不会说啊,藏着掖着要生蛋啊!顾擒年,要是还当我是兄弟,你就说明白了,今天我们把所有心事都说开,谁也别搁心里发霉。” “我能说的都说过了,我说了我喜欢你,我说了不喜欢你涉险,我说我要照顾你不再让你受伤,我说……可是,一样也没实现。我觉得我很失败,看着你从火里面跑出来,心都快跳出来了,当时你要是没出来,我就直接冲进去陪你了。” “你现在越来越强,我却还是个普通人。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连爱都快说不起了。林瑟,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男人,我以后不会再说哪些昏话,我宁愿守护你一世安宁,也不让你困扰,这大概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事了,因为其他的事情我都做的太糟糕。” “你这两天就纠结这个啊!”林瑟心里吐血,看着顾擒年一本正经的脸,脱口说道,“顾擒年,我们试试吧。” 第41章:旱灾 顾擒年也放下了碗筷,眼神迟疑,他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一句话,心跳砰砰地加快,可是强烈的怀疑也油然而生。林瑟曾经那么坚决地拒绝了他,怎么忽然就改主意了?该不会是戏弄他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我说了要跟你试试嘛!”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是个笨蛋!” “啊?” “你说守护就守护啊,我又不是瓷娃娃,像你这么笨的人,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我要是不看着你,还不得让你撞得头破血流啊,我也不是瞎子,你……” “唔,我怎么了?”好像林瑟的脸越来越奇怪了,暗暗的烛光看不大清楚,那是脸红了么? “你不知道劳资也喜欢你吗!”气势汹汹的人,脸上却越来越热,好像要烧着了。林瑟不是突然做这个决定,他在地下室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思考两人的关系了,那天虽然他把人推开了,可是心却还放在顾擒年那。如果不是动了心动了情,他怎么会牵肠挂肚,顾擒年离开他不会好受,他离开顾擒年又何尝会舒服。总之这么个人多年来扎根在身边,早就成了生命里的一种习惯,无论这习惯好与坏,都很难将习惯改掉。 在清商大陆也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对于他们,林瑟也有过看得上眼的人,但是无论谁经过总是会有一种“还是差一点啊”的感觉。后来认真想想,这差一点,不就是因为他们不是顾擒年,林瑟每次遇到有点点心动的人都会试图去比较,可是最后一个个都因为差一点而没法发展,也不是说顾擒年多好,顾擒年身上也有许多缺点,但林瑟偏偏觉得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是挑哪哪好。 而且不就是爱上一大老爷们,顾擒年长的又合胃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关键还是拥有忠犬属性,对别人再寡淡冷清,对着他就欢快地摇尾巴,可爱极了。他入了腐门多年,对男男女女的情爱也看淡了,唯一的障碍大概是生理上。这个世界的他又不需要传宗接代,顾擒年也家里也不缺生孩子的主,他们还有什么好顾虑。与其看着小白菜因为他的拒绝沮丧地摇头摆尾,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还不如给彼此机会在一起看看。 圈养忠犬,林瑟觉得很值。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顾擒年心中暗暗惊喜林瑟的转变,却不想让自己太得意忘形,他是要退让,可是退让只是因为要给自己时间变得更强,那样的他才有资格与林瑟并肩。不过如果林瑟愿意提供机会,他又怎么舍得把心心念念的人推出门去。 眼看着自己的告白不被当一回事,林瑟感到一股热气冲上了脑子,于是,再一次冲动了。林瑟与顾擒年是面对面坐着的,夜宵放在小餐桌上,他气呼呼站起来弯着腰搂住顾擒年的脖子把人拉过来,莽撞地将嘴唇压下去。生涩的吻技让林瑟与顾擒年的牙齿磕在一起,还磕破了彼此的嘴唇。之后冲动的某人就败在了自己的愚蠢之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舌头探进去笨拙地搅动着。 这不知道算惊喜还是惊吓,顾擒年也顺势站起来,反客为主地抓住了林瑟的腰,舌头灵活地在某人口腔中肆虐,直到听到对方喘不过气的声音,才勾起嘴角不客气道:“这可是你先招惹的,不要后悔。” “劳资,一诺千金……”呼吸困难的林瑟一冲动又把人推开,脸上有更深的红晕。 其实,好像没那么恶心了。林瑟看着顾擒年被咬破的嘴唇,自顾自笑起来,为什么别人就不行,顾擒年这样对他却只是无措,身体上的不习惯,然而心里没有强烈的抗拒,果然还是他更值得另眼相看。 顾擒年已经从桌子对面走过来,将林瑟死死抱住,突然得到的兴奋像是火焰,燃烧了他的皮肤,让他的皮肤变得干渴无比,渴望与林瑟肌肤相亲。 夜正浓,林瑟这才意识到大晚上谈这个不太合适。顾擒年的怀抱有些冷,只是抱久了温度也就上来了,渐渐也觉得闷热。林瑟推了推他,小声提醒:“你回房去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林瑟看到顾擒年的目光别有深意地盯了一会他的床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虽然拥抱亲吻他已经不排斥,但是那档子事绝对不行!就冲着顾擒年现在的身高也不行! 顾擒年笑了,他见识过清醒的林瑟对男人身体的反抗,他不愿意强迫林瑟,故意做出要留下来的姿态,不过是一时兴起要逗逗他罢了。见林瑟羞窘的脸色,顾擒年心情大好,终于把人放开,温和笑道:“放心吧,没有你同意,我不会做过分的事。”他不急,他有耐心等林瑟全身心的接受。 “那你早点睡吧,晚安。”林瑟有些不好意思,“多喝点羊奶,容易长高。”林瑟还是忍不住补充到。 “我一定会比你高的。”顾擒年自信地笑着,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转身离去。 林瑟也笑了,是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扬,这小子,比他矮了一截,看上去太有诱拐未成年的罪恶感了。 张如意的事件基本完结,楚云飞也决定不再麻烦夏元封,反正他的徒弟现在也很有出息,还不如带回去放身边。自从发现了修仙的秘密,清商大陆掀起了修仙的热潮,男女老少都会带着各种目的尝试修仙。 问题也就渐渐暴露出来:清商大陆的灵气资源根本就不够! 目前发现的几处灵气比较充裕的地方,早就被各大家族派人守着,供自己族人修炼,就是这样要想得到修炼资源还是要内部抢破头,因此寻找5件法器的事情才变得迫在眉睫。这下子寻找法器的人手变得十分充足。 林瑟不关心这些,他只是跟着小部队回家。林瑟和顾擒年都觉得楚云飞在月光中学的居所才是他们的家,对于顾家反而没什么牵挂。路上却发生了意外让他们不得不改道前往东大陆的首都——清都。 林瑟是被皇帝以类似技术员的身份请去的。说来实在蹊跷,清都所在地一向是风水宝地,向来风调雨顺,今年却出了件怪事,才五月底,本应该还有残春之意的清都,却变得出奇的炎热。花草树木无端枯死不说,奇高的温度还令不少人中暑死亡。据说已经达到一种富贵人家抢冰块,平民百姓满荷塘的盛况。 请林瑟去,自然是他灭火救人的光辉事件传遍了东大陆,人们求神拜佛都求不到一滴水,竟然突发奇想让这位能人异士造雨!皇帝亲自下命令召集他过去,林瑟只能听命。 林瑟记得楚云飞是非常排斥皇城的,他也做好了要跟顾擒年单独前往的准备。虽然很舍不得离开楚云飞这可爱的师傅,但是林瑟更愿意照顾他的想法。等到上了马车,林瑟看到楚云飞正躺在肖起的膝盖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书,不免摸不着头脑。 看向顾擒年,他却只是淡笑着拉过林瑟,让林瑟坐到他身边去。林瑟懒洋洋地靠在顾擒年的肩膀上休息,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占小孩子便宜。顾擒年也任由他姿势古怪地扒住自己。 马车载着几人渐渐奔向了远方。 林瑟渐渐地就睡着了,在梦里,水沐羽像个严格的师傅一样催着他练习,他不得不加倍努力。不过他也从水沐羽那得到好消息,这次清都的旱灾事件,极有可能与他的兄弟们有关。对于另外四件法器的下落,林瑟虽然得到了地图,始终觉得不靠谱,毕竟水沐羽就是一个长脚的。他也同意水沐羽的猜测,而且很好奇与水沐羽同为法器的四人是什么样的。 而楚云飞此时精神抖擞,正在逼问自己的关门弟子:“你没对我徒儿下手吧?” 顾擒年只得苦笑:“林瑟说我身高没超过他之前都不许动他。”真不知道谁才是楚云飞的徒弟,顾擒年想起自己连日来喝的羊奶,有点想吐。 肖起却慢悠悠添了句:“有花堪折直须折。” 顾擒年惊讶地看着肖起,随后摇摇头,“我不愿意做强迫他的事,就这样也挺好。”只要林瑟不躲着他就很满足了,更何况对方已经投怀送抱,他如果太得寸进尺,林瑟反弹了他可求助无门。 林瑟在睡梦里忽然听到一声野兽的尖叫,清亮的叫声让他练习中断了。而此时水沐羽也搓着手,难得兴奋,见他醒了急忙催促:“你快点醒过来,好东西,我们去抓破军吧!” 破军,那是什么玩意? “对你大大的有用,你别犹豫了,破军的血脉已经快断绝了,整个大陆都难找到一只,现在竟然被我们撞上了,你小气真是福气不浅。”水沐羽说的眉飞色舞的。 林瑟也不由得感染了他的喜悦,点点头,答应他马上醒来去抓破军。水沐羽喜欢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第42章:债务 破军跳的很快,忽而跳到树上,忽而窜进草丛里,就好像一道奔跑的白色光团。饶是四个人都有野外捕猎的经验,也跑不过灵活的破军。 “这动物什么来历啊,怎么跑的比鬼还溜?”楚云飞假装抱怨,实际上嘴角弯弯,心中正在计算着怎么用最佳的路线截住破军。 肖起则是追的漫不经心,在他眼里破军就是跟兔子没啥区别的肉,重点只是要烤了吃还是炖了更能制造美味。由于他们拒绝了国家的护送,因此一切都是要自给自足的。虽然有了足够的活动经费,但是一路上的食物却并不总是满足几个嘴刁的人。 林瑟与顾擒年合伙从东西两个方向包抄,破军正得意地蹲在草丛里吃蘑菇。林瑟冲顾擒年使了个眼色,顾擒年会意,林瑟吸取之前用身体去扑的教训,直接甩出一个水结界,破军错愕之际被水膜裹住。 “哈哈!我抓到了!”林瑟走路跟蹦着似的扯了段野藤过去绑住了破军。破军蹲在半空的结界里也不害怕,只是冲他们呲牙咧嘴,做出威吓的样子。 “给我看看,这东西长了什么腿,跑的贼快!”楚云飞擦着汗与肖起一同凑过来。林瑟就把水团子递过去。楚云飞抱着破军翻来覆去,那眼神像个严谨的动物学家在记录动物的状况。不过或许这种眼神更类似于想要研究破军身体结构的法医…… 肖起懒洋洋的眼神忽然眯起来,他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从眼前的破军身上散发出来,这矫健结实的大腿,曲线优美有张力的背脊和脖子,嚣张的眼神,还有尖利凶残的牙齿,简直是上好的美味活生生站在面前。 破军接触到肖起的眼神,寒毛一抖,赶忙把眼神移开,那个人好可怕啊,那眼神简直是要把它吃掉。 唯一眼神比较平静的是顾擒年,他对破军没什么恶意,不过是满足林瑟的心血来潮。看到林瑟因为得到破军而闪闪发亮的眸子,顾擒年也不禁浮现出一抹微笑,从不刻意掩饰自己对林瑟的宠溺。 林瑟已经逼问过水沐羽,因此他知道破军的功效,破军竟然可以免除一切法力攻击,而且还是良好的药引,当然不是普普通通的药物,而是能破除禁咒的灵药。对于谷雨在顾擒年身上下的诅咒,破军的血液配上合适的药方就可以解开了。谷雨一定没想到人力无法解开的诅咒,竟然能够使用药物消除。 “擒年,抓了它,你身上的诅咒就能好了,我已经找齐了三十一味药材,等找齐最后一味药,我们就可以除掉诅咒!”林瑟温柔的抚摸着破军的毛,嗯,挺滑的,底子不错,确实是味好药材。 “原来你抓它是为了我,阿瑟,我该怎么谢你?”眼神似有些苦恼的,顾擒年把脑袋压在林瑟的肩膀上,笑容无比的甜蜜,却哪里是苦恼,分明是掉进了蜜糖里头。 林瑟任由顾擒年的脸在肩膀上蹭着,这种程度的亲昵他觉得窝心,咳咳,很像从前家里那只大黄狗蹭着大腿的感觉。虽然还是没办法与顾擒年在滚床单的事情上更进一步,不过林瑟最近倒是有些享受到了恋爱的滋味。 林瑟也就不由自主伸出手,在顾擒年的头发上好兴致地胡乱抓着,乌黑光滑的头发被他抓成了草窝。 顾擒年闭着眼睛,这样的林瑟,真好。这个主动亲近自己的男人,粗枝大叶的外表下潜藏的温柔始终为他而舒展。林瑟啊林瑟,慢火炖的汤才适合你这个爱逃避的家伙啊。 破军挣脱不得,忽然伸长了脖子尖叫,犹如婴儿啼哭。楚云飞抱着它被吓了一跳,几乎没把它摔地上。 “它怎么了,别让它跑了。”林瑟见破军反应这么大,有点着急了,撸起袖子想要上前TJ炸毛的破军。他刚刚抬脚顾擒年就把他拉住了,“敌人来了。” 林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阵气势磅礴的笛声,按理说笛声应该是清越悠扬的,奈何这个对手就是能够让笛声也蕴藏杀意。晓得厉害,林瑟赶紧变回了琴身,顾擒年不敢大意,很快就抱着琴开始迎敌。 顾擒年十指翻飞,应付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强悍笛声。那笛声的主人始终不现身,笛声却化作了一条巨大的黄金龙,翱翔而来,每一颗牙齿都能咬碎钢铁。顾擒年也不甘示弱,铮铮琴声里幻化出无数冰棱,如同美丽的水晶,呼啸着砸到金龙身上的鳞片。巨龙口中喷火,试图把冰棱都烧干,冰棱也越积越多,终于将金龙全部覆盖,瞬间冰冻。 “砰!”巨龙竟然从冰壳子里冲出来,喷出的怒焰让四个人都狼狈地着了火,顾擒年只好用水将大家的火熄灭。这时候那巨龙化作了金色的绳索将三人捆住,狼狈灭火中的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如同粽子般的身体。 林瑟见况不妙,急忙变身,他才站起来,就愣住了。从来都以为能飞的是神话里的人物,能飘的那是聊斋里的鬼,现在却有一人慢慢悠悠地从山顶上飘了下来,一身环佩叮当,晃动间竟然如同美妙的音乐。 宽袍广袖,流云般的曲线,绣在袖口领口华丽的花纹,玲琅满目的佩饰,加上一张粗狂而英俊的脸,可不就像见了鬼?这鬼眼神像要吃人肉,从远处极快地飘过来,看到被关押的破军挥手就给了林瑟一个耳光,弹了弹手指,那结界应声而破,破军跳进他怀里亲昵地蹭起来。 “小兔崽子是你的?”林瑟被扇了一巴掌,之前收服破军的时候也吃了亏被咬了手指,现在捂着脸蛋实在没好气。他心中明白这次遇袭与水牧羽的歪主意有关,可是水沐羽躲的快啊,他没办法追究责任,只能先把自家人救下来再说。 来人扬起了眉毛,他的眼睛也是金色的,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他专注的目光集中在林瑟身上,很快发现了玉牌,微微皱起了眉头。 林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玉牌,不知为何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见那人眉宇间竟然露出犹豫的神情,不免惊讶。 “你是何人?”林瑟与从前的那个人太像了,但是他知道从前的“林瑟”已经殒命进入轮回,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而且这玉牌竟然是五弟的信物,五弟那闲云野鹤般的性子,竟然甘于跟随凡人,让他也不由得对林瑟另眼相看。只是看来看去,还是一副臭皮囊…… 高高在上的口气实在令人不爽,林瑟也就没给他好脸色,恶声恶气说到:“我是你大爷林瑟!快快放了我们,不然等我自由了有你小子好看。” 听到林瑟幼稚的放话,顾擒年哭笑不得,他们都被捆在一起,顾擒年只好出声提醒林瑟:“阿瑟,他想必是破军的主人,你仔细点说话吧。” “林瑟?”男子眉头皱的更深,喃喃自语,忽然冷声问道,“水沐羽跟你什么关系?” 林瑟看他那脸色就踟蹰了,这家伙彪悍的很,刚刚他们又得罪了他,一看就是气头上的人,如果他是来找水沐羽寻仇的,那他交代了事实不就把自己兄弟害了?苦就苦在水沐羽这个时候失踪,林瑟在心里焦急要寻找水沐羽问情况,对方却好像消失了,为了保护水沐羽的安全,林瑟只好强撑着回到:“你说是谁啊,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一眼就看出林瑟说了谎话,男子却笑起来,说话越发和善。 林瑟见他问的客气,心中欢喜,连忙点头。 “不认识就好办了啊。” “对嘛,是不是他得罪过你?放心,我们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的。快放了我们吧!”林瑟嘴快,见对方笑的越来越和善就不由得撇清关系。 “林瑟……” 剩下的三个人却觉得不妙,奈何林瑟说的太快了,他们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了。 那人很干脆大笑起来,林瑟还觉得对方好说话呢,嘴巴都裂开了,接着就悲剧了。 “既然你们都不认识他,本来还念着兄弟的情分上,放过你们一马,但是现在,你们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了,我也不会太为难你们。只要你们帮我干点小活,我就会放你们走。” 次奥!林瑟蔫了,早知道抬出水沐羽来有福利他怎么会藏私啊,没想到一时为了义气竟然把自己搭进去,真是得不偿失。 看见林瑟耷拉着眉毛可怜兮兮的表情,男子心情很好地挥一挥袖,就把四人卷进了袖子里带走了。 “水沐羽!你特么终于敢出来了,龟孙子!”林瑟挥着锄头在给债主除草。那天抓了破军反被抓,他们就被带到了这里干活——种花。 水沐羽听到笛声的时候就知道来的是谁——他二哥金鑫,那个视财如命又充满了恶趣味的哥哥。难怪看到破军会觉得眼熟,原来是金鑫不离身的宠物,想到二哥整人的手段,水沐羽就头皮发麻,小时候的不良记忆都涌上来,于是没义气地遁了。 看到挥汗如雨还有力气生气的林瑟,水沐羽笑得尴尬:“他人不坏的,你们只要好好干活,很快就能出去了。” “这还叫不坏,这么金贵的花,劳资都快给花当牛做马了!”果然是被水沐羽祸害的,林瑟恨的牙痒痒,可惜却拿水沐羽没办法。金鑫那天把他们带到这封闭的山谷里,漫山遍野种了无数奇珍异草,林瑟他们是一样也没见过。奇珍异宝可不像野草那么好养活,一不小心就死掉了,金鑫每次看到死掉的花都暴跳如雷,把他们的债务又加一天。如此更加没有出去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是这山谷的阵法奇怪的很,四个人束手无策,只能乖乖干活。 顾擒年不知道水沐羽的存在,见林瑟一个人在那咬牙切齿,以为他是干活累的,就把自己的水壶打开来递给林瑟,林瑟接过去大口喝了,顾擒年就说到:“累了你就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做。” “不用,我还有力气。”知道顾擒年是心疼自己,林瑟也不敢说累,不过收到顾擒年的关心他觉着十分受用,把水壶塞给顾擒年,心情极好地在顾擒年脸上亲了一口。 他不过是无心,顾擒年却高兴得要手舞足蹈,痴痴看着林瑟,明明是被汗水和泥土灰尘染的乱七八糟的脸蛋,顾擒年只觉得无比可口。 顾擒年见林瑟嗔怒地看过来,赶紧移开了视线,看到楚云飞和肖起正兴致勃勃地蹲在地上研究药草,“辣手摧花”,不由得笑出声来,他是个性子比较冷的,难得笑起来,样子十分好看,林瑟也被吸引,侧目看过来。 “擒年,你平时要多笑笑,挺好看的。”林瑟可没有含蓄的说法。 “嗯。”顾擒年含笑应下,忽然觉得一日的劳累都一扫而空,此时风和日丽,岁月静好,竟然不忍心让这段时间流过去。 第43章:误食 话可以乱说,东西不能乱吃。 林瑟也是才明白这个道理。在金鑫的结界里虽然跑不掉,可是这里环境优美,山峦翠绿鸟语花香,亭台楼阁美不胜收,简直是人间仙境。林瑟被压迫干活本就三心二意,瞧这环境就更没了伺候花草的心思。林瑟把心思放到玩上,抓来了野兔子开始野炊,完全没有煞风景的自觉。 林瑟见野生食材不少,竟然异想天开,打算学八宝鸭的做法,开始整治兔子肉。顾擒年见他瞎胡闹也不拦着,还冒着风险帮林瑟清洗材料。两人都没注意到混进去的一株野草。 “好小子,你们要吃独食啊!”楚云飞对食物的敏感度非常高,循着味就过来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瑟,这小子,自从跟顾擒年确定了心意之后,更加偏心。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只是给顾擒年一个机会,楚云飞看他压根就是爱上了还嘴硬。 这两人现在处境尴尬,林瑟跨不过心理的那道坎,顾擒年又是个隐忍不发的,始终彬彬有礼,楚云飞十分不屑,对付林瑟这样的就不敢心慈手软才对,林瑟就是不虐不舒服的体质。不过看顾擒年的脸色倒真是满足,人家自己都没意见了他也没不能插手。 “老师,这大腿是留给你的。”林瑟依然叫楚云飞老师,有些谄媚地献出自己早就盯上的这块肥肉。 楚云飞哪里会跟他客气,有四条腿呢,谁也不吃亏。 肖起懒得说话,他只是伸出手去,林瑟忍痛又把手里的另一条腿献出。 “这还有,你吃吧。”顾擒年笑着把自己手里的兔子大腿递给他。 “我这里还有……”虽然很心动,林瑟也不是那么美良心的人,他觉得总是这样很不好,顾擒年时时刻刻照顾他的情绪,固然让他很受用,但林瑟有预感这样的相处模式迟早会有问题。 “在想什么?”林瑟是个容易把心事写在脸上的,顾擒年见他忽然露出愁绪,又露出关心的表情。 “没什么。”林瑟笑笑,低头大口咬肉,很快又把自己的疑虑抛在脑后。 就一只兔子,吃到最后只剩下骨头了,甩了骨头在地上,大家还是要做出勤劳的样子。这个时候林瑟看到破军活蹦乱跳地跑过来,就像贪吃的小狗一样啃起地上的骨头。林瑟这道野味做的确实地道,都只剩下骨头了破军还能闻着香味。 “去去,别吃大爷的东西。”破军的外形本就像兔子,林瑟刚刚吃的意犹未尽呢,现在看上他馋意又上来了,但是破军又是金鑫大债主的财产,林瑟看着就更没好气,破军被他抓过一次还心有余悸呢,见他面露怒色,叼着骨头很快跑走。 没多久也天黑了,四个人说说笑笑回房休息的路上,发现破军正在门口奇怪地蹦来跳去,还一直蹭着石柱。它是拿肚皮蹭的,样子特别性急,很像吃错药了。金鑫独来独往,今日刚好出去办事没回来,也没人发现破军的异常,看它肚皮上被蹭掉的毛都快秃了,肖起才勉强抱起来查看。 “它怎么啦?”林瑟不太懂动物的毛病,他们几个也不是兽医,自然不大看得出破军的情况。 肖起翘起眼角,淡淡说到:“发情。” 林瑟:(⊙v⊙) 林瑟偷偷问水沐羽:“破军的发情期是这个季节吗?” 水沐羽:“……只有二哥才懂。” 肖起虽然猜中了症状,但解决办法是没有的,为了减轻小家伙的痛苦,他拎着破军来到山上引下来的水池边。扑通!破军在里面使劲挣扎,山上的水本来就很冷,它的身体本就不耐水,也不会游泳。看他挣扎的痛苦,肖起才拎着它的耳朵提着它,仍旧大半身体浸在水里。 由于债主不在,大家放肆了很多,就连晚餐都弄得格外丰盛,楚云飞偷了债主的酒,肖起看着酒也不阻止。林瑟一时没了压迫的情绪,也眉开眼笑地跟着喝了几杯。这一喝,大家都喝高了。 林瑟没想到酒后乱X这回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从答应跟顾擒年试试,他也做过相应的努力,比如顾擒年偶尔吻他的时候他闭着眼睛也能忍着,这事嘛久了就一个感觉了。两舌头缠在一起搅和,没特别反感,也不算享受。林瑟知道顾擒年背对他的失望情绪,不过那傻小子肯定怨的是自己魅力不够,不然怎么可能每次事后都会对他格外殷勤。两人相处的还没有表白之前自然,多少是有点问题的。 “阿瑟!阿瑟……”顾擒年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酒没喝多少,身体却很热,体内像藏了一个火炉烧着,看着林瑟醉的晕红的身体就格外的眼红心跳。他扶着同样走路颠三倒四的林瑟,却想把手伸进林瑟的衣襟。 两人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撞开的门板都没人合上,月黑风高,顾擒年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点了蜡烛,接着就看到林瑟夸张的动作。明明是个谪仙气质的美人,却像一个抠脚大汉一样豪迈地剥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阿瑟,你干嘛?”顾擒年抓住林瑟乱动的手,他本就火气大盛,虽然有些奇怪以往喝醉都很能控制自己,今日却意外地冲动……林瑟做什么动作他都觉得撩人的很,也很像替代那只毛手自己上阵。 “我好热,脱衣!我……热……”林瑟瞪圆了眼睛,放佛在指责顾擒年妨碍他找凉快。 顾擒年心都颤了,眼神暗下来,酒也似乎醒了大半,而另一种情绪却越发旺盛,“阿瑟,你乖乖去睡觉好吗?别乱动!” “你烦不烦,连脱衣服,都!管!”林瑟生气了,喝醉酒的人总是不太清醒。 “别闹!”顾擒年上去抱住林瑟,林瑟却不满他阻碍自己,想要把人推搡开,没想到还让自己站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但是冰凉的地板没有让他的热度下去,反而有更强烈的欲望升起。林瑟不明白这股欲望的来源,他凭着本能把眼前的巨大人影拉扯下来,顾擒年没防备,一下子跌到压在他身上。 这硬邦邦的身体砸下来让林瑟头磕到地板,不过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却让感到舒服了。 第44章 林瑟的头蹭啊蹭,在顾擒年的身体上点着火,却浑然未觉。顾擒年的额头已经青筋暴起,一时间双手不由自主搂住林瑟的肩背,苦苦撑着最后一抹意识,他有点不确定是要吃干抹净了好还是装个柳下惠。毕竟,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林瑟此时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识。 林瑟在顾擒年怀里轻轻喟叹,放佛吃饱了的小猫蜷缩着,他眉目含情,眨巴着眼睛,竟然比烈性的春药还要厉害,顾擒年再也没时间思考,低头狠狠压了上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不是每一个早晨都阳光灿烂。 顾擒年在房门被踹开的时候就拉起被子覆盖住林瑟的身体,林瑟累极了,到现在还半梦半醒姿势不雅地缠着顾擒年的身体。金鑫手里抱着憔悴的破军,阴沉沉走进来,眼神盯着林瑟:“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破军下药?” “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们昨晚都各自在房中休息,虽然没能照顾好破军是我们的疏忽,下药是绝对不敢的。”顾擒年清冷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情潮之后的性感。 “狡辩也没用,这里不需要你们了。”金鑫随手一挥,顾擒年就和林瑟消失在一片光雾里,只留下凌乱的被子显示两人一夜的翻云覆雨。似乎想到非常不堪的事情,金鑫低低对着空气咒骂:“死妖怪!”使用法力将那被单燃烧殆尽,而床丝毫无损。 林瑟幸好是被顾擒年机警地抱住,否则就光着身体摔到地面了,这正是他们来时的路,荒凉,没有人烟,路上布满了尖利细碎的石子。动静太大,林瑟早已经醒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窄小的马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一夕之间从仙境里逃了出来。 “你们俩还要黏在一起多久?”楚云飞和肖起根本是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金鑫扔出来了,他猜想肯定是因为昨晚上破军那个不正常的状态。事实上他本身也深受其害,肖起昨晚如狼似虎,再一次让他的腰直不起来。 林瑟迷茫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啊,师傅!你们也出来了?” “是啊,乖徒儿,你找件衣服穿上吧。”楚云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身上的红色斑点和淤青,那分明是吻痕,看来顾擒年这小子也开窍了。 “顾擒年,你对我干了什么!”林瑟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立刻涨红了脸,上面痕迹完全不用解释,而他竟然就这样站在几个人面前,尼玛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咳咳,放开我,你昨晚喝醉了,我会负责的。”顾擒年说的情真意切,眼角眉梢却有些克制不住的欢喜。但是林瑟掐着他的脖子,虽然不是真的要掐死他,但也用了几分力,说话十分吃力。 这种初夜过后要包养的桥段没有更恶俗的了,林瑟羞红了脸,他对自己的行为还是有点印象的,确实是他主动勾引的顾擒年,此时竟然没办法强硬地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而且,这件事至少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对同性之间的排斥竟然消失了。不,是单独对顾擒年的亲近完全不排斥。这么说,他还是很喜欢这小子的,林瑟心里嘀咕着,却迅速把顾擒年身上的外衣剥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当时顾擒年醒得早,身上的衣服是换好了的。 但是两人都没有穿鞋子。他们的交通工具被金鑫没收了。 这条路不是官道,平时少有人迹,林瑟忽然后悔当初为了赶路减少麻烦往这条路上走。一看那全部是石子铺出来的小路,林瑟的眉头就愁了。这要走上去,要命! “我们要不要等人来救援?”良久,林瑟苦着脸发问。 “你看这条路像是经常有人路过的样子么?”楚云飞笑着回答,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师傅你最有办法了,你一定知道怎么解决是吧?”关键时刻要拍好马屁。 “我背你走。”顾擒年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膀,他被剥去外套,只穿了白色的里衣,常年的锻炼没有让他的少年身躯变得健壮,倒是更像一个文弱书生。林瑟知道他的力气不小,只是同样光脚,他没道理让小白菜背着他雪上加霜。 “胡说什么,总有办法的。”林瑟见他真的要蹲下来,赶紧把人拉起来。水沐羽在识海里跟林瑟商量对策。 “我这师兄真是铁公鸡,连一辆马车都不舍得给。看来你们只能走去清都了。” “不都是你害的,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他,叫他赶快把马车还给我们。” “这,你还敢跟他提条件?你们害他的破军犯病,没捏死你们几个还是看在他知道我在的份上,再去招惹他真的会死人。” “你真是百无一用。”还以为水沐雨会法术很厉害呢,结果连这么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你没有可以使我们飞过去的法术?遁地术?瞬移?” 水沐羽像是在看傻瓜:“当然会啊。” “那当初怎么不告诉我?”林瑟握紧了拳头,他真的很想立刻揍下去,但还是听一听真相好了,也许这家伙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但水沐羽显然辜负了他的用心良苦:“当初你没问,我就忘了。” 因为专注在识海里揍水沐羽,林瑟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发了会呆。等他清醒过来就看到三个人都一致看着他。 “呵呵,我找到办法带大家走了。”林瑟尴尬的说到。 “我也找到了。”楚云飞笑眯眯地递过来他编的第二双草鞋,第一双已经穿在顾擒年的脚底,看上去十分合适。 虽然也十分丑,可是穿起来意外舒适,林瑟得到鞋子,精神大振,让水沐羽教了他飞行的法术,借助空气中的水元素,带领三个人腾云驾雾而去,如果是在人口密集的城镇,肯定要被当成妖魔鬼怪看待,不过他们在荒郊野岭疾驰,居高临下,倒也风景无限好。 楚云飞、肖起和顾擒年惊讶这突如其来的神仙待遇,经过林瑟的解释,也对此跃跃欲试。最后证明,悟性最好的是楚云飞,他成功地在林瑟的指导下造出了一朵白云。顾擒年稍微差点,但是最后也成功造出来一朵巴掌大的小云,估计站一个人都够呛。肖起,非常奇葩地没有成功……他的努力带来了一阵狂风,将几个人卷进去,直接卷到了未知的大街上。 几个人摔在一起,你压着我我压着你,林瑟被压趴在底层,悲催地发现腰快断了。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周围围上了一群看热闹的群众,他们哆哆嗦嗦,两眼放光,似乎不相信有人能从天上掉下来,但也没法解释自己的眼前掉下来的人。于是只能猜测是刚刚那阵大风把几人吹到了清都的大街上。问题是,清都属于平原地带,这个时节哪来的飓风? “我们隔壁县城里的小商人,来的路上遇上强盗把东西都抢光了,没想到后来刮起了大风,霸王们吹到这里来了。各位大哥大姐,好心给我们一碗水喝吧?”四个人都相貌不俗,而且看上去也都是好人的样子,楚云飞微微一笑,竟然让好几个少女脸红心跳。 “我这里有碗豆腐脑,是刚刚买的,冰镇过,大哥给你喝吧。”早有少女眼疾手快,挺身而出,将凉凉的豆腐脑送上来,很快,四个人还没来得及站好,就被一群少女围住了。 四个人挣扎着站起来,丝毫不客气地结果面前的碗杯,大口喝下去。实在是太热了,如果不是看到了来来往往的群众还有房屋的建筑风格,楚云飞他们几乎要怀疑自己到了塞外,听说塞外的白天高温如火,可以直接蒸熟鸡蛋。几个人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身上穿的单薄而且不太雅观,此时见到周围的人简直目瞪口呆。林瑟也觉得现在他不是在清商大陆,而是在现代,衣不蔽体的人比比皆是,几乎人人手里拿着扇子,还有人不停往自己身上撒奇怪的香水。 “请问这里是哪?”顾擒年喝过水,才觉得皮肤重新活过来,刚刚几乎在一瞬间要被晒干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 他问的礼貌,那些女孩争相作答:“这里是清都啊,现在清都已经被人传为火炉了,大哥竟然不知道么,呵呵?” 林瑟见她挤过来的姿势太殷勤,心中不悦,急忙踏了一步,笑呵呵抢着道谢:“我们家里离这边比较远,所以消息不大灵通。谢谢妹纸帮助。” “不用客气,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女孩还上赶着来了。 “我们实在不耐炎热,所以要去找朋友避避暑,就此告辞。”顾擒年发现林瑟脸上细微的变化,含笑拒绝了与那些女子继续交流,而楚云飞也套出了不少信息,几个人连忙顺着路人的指点去找楚云飞的朋友家。他们现在急需水源。 第45章 楚云飞的朋友叫石靖,在清都这个富庶的地方也算小有名气,因此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石靖的家。石靖光着膀子,正在丫鬟的伺候下躺在他家开挖的小池塘上吃西瓜,池塘边种满了移栽过来的高大榕树,垂下千丝万缕,让这个地方变得阴凉无比。 石靖接到几人达到的消息,吓得从自制竹筏的躺椅上摔下来,直接掉进了池塘里,等他从水里爬到岸边的时候,忽然觉得还是呆在池塘里比较好,外面的温度已经是不可承受之热,池塘的降温功能非常良好。 “石头,想不到你过的不错啊。”楚云飞带着自己的老公徒弟过来,一眼看见了还飘在池塘上的西瓜皮,不禁有些哀怨。早知道清都的环境如此恶劣,他是绝对不会跟俩徒弟到这里来折腾的。刚刚从天上掉下来一时发慌忘记林瑟和顾擒年都拥有水之力,结果还要跟小姑娘讨水喝,这一路走来自然是依靠林瑟发挥能力,成为移动的空调,让四个人避免在走到目的地之前晒成鱼干。 石靖见了这楚扒皮,暗自庆幸最近有把值钱的东西都转移了,因此面上淡定了许多,“哪里哪里,我这是苦中作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走上前,看见林瑟眼睛一转,笑容立刻猥琐起来,竟然搓着手上前,兴奋地眼神在林瑟身上打转,“这位少年一表人才,相貌非凡,不知是哪位?” “石先生,这位是内子林瑟,我是顾擒年,楚老师的徒弟。”顾擒年表现得彬彬有礼,却刚好往前一点拦住了石靖的去路。 石靖意味深长的看着林瑟说到:“你们看上去倒是很般配,不过我看小顾要走的路还很长。对了你们来干什么的,最近清都是火炉啊我还准备去你那边避暑呢,要不是有点事情耽搁了。” “有人请我们来解决这边旱灾的问题,不过我看跟旱灾没什么关系,倒是水灾很严重。看看你这里波光粼粼的大池塘我就知道,清都还是有救的。”楚云飞绕过他就往岸边丫鬟身边走,眼捷手快拿起了上面仅剩的一片西瓜,一边啃一边说,石靖几乎要跺脚,气冲冲走过去,却没脸皮去抢已经被楚云飞口水碰过的东西。 “我这池塘是我自己辛苦挖的,碍着谁了?”石靖上了岸水刚蒸干,就又出了一身汗,气呼呼往岸边的竹椅上躺下去。 “地方很好。”很少说话的肖起慢吞吞地走过去,却看不清他是怎么动的,一下子把石靖从椅子上弄下来,扔了几米远,随后怡然自得地占了石靖的位置,与楚云飞一起看风景。 “我说你们也太过分了!”石靖冲上来,扬起拳头想要下手,却在肖起凌厉的目光中伤心收回,哭丧着脸吼道,“这是今天最后一片西瓜了,知道我有多辛苦才市场上抢回来的吗,为了它我容易吗我,你们竟然霸占我的西瓜。” “行了,不就是一片西瓜,如果治好了旱灾,你想吃一吨都没问题。”楚云飞始终看着身边绿意盎然的树木,笑的贼兮兮的,“我说,石头,你种树的本事不错啊——” 石靖脸色一僵,恨恨瞪了他一眼,却又畏惧恶势力,牛头假装没听见。 林瑟早已经往水里头一扑,溅起大片的水花。此时听到楚云飞的话,突然非常开窍,也不怀好意地盯着石靖:“大哥,你这可真是非同一般呢,竟然能在如狼似虎的天气里保持这么大一片绿荫,嘿嘿,外面的人都快晒干了,他们要是有你这本事就好了,现在也能找棵树乘凉。” 其实是水沐羽已经投诚,因为不满石靖悠然自得的世外高人模样欺骗大众,水沐羽给林瑟交代了石靖其实是他二哥,木属性。 石靖怀疑地看向他,难道林瑟已经发现他的身份?可是他身上的灵气隐藏的很好,就连谷雨要找他麻烦都没找到人。如果不是林瑟自己发现的,那么就是背后有高人了。这个人会是? 石靖佯装不知情:“大概是这里风水比较好,我建房子的时候特地找的风水大师寻的上好宝地,这水也是地下水汇集,因为有地下水滋养,树木比较耐旱。” “石大哥别有用心,果然会过日子。”林瑟心直口快,这句话有些得罪石靖,但架不住他不满石靖伪装自己,“石大哥,其实我在过来的路上碰到了你兄弟,是为姓金的,我看他住的地方也不差,人间仙境似的,看来你们一家人都很会打算。” 石靖立刻明白,林瑟必定知道他的身份了。石靖眼骨碌碌一转,笑到:“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明人不说暗话,林瑟,我劝你不要趟这趟浑水。” 楚云飞皱起了眉头,他认识石靖多年,现在看来,石靖身份竟然不是简单的小商贾。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 林瑟惊讶:“为什么?”难道不是应该让他这种金手指人物直面困难身先士卒成为英雄好楷模么?竟然有人劝他不要去干活?那他穿过来还背负这么奇怪的身份做什么?林瑟与水沐羽讨论,“他这是出了什么毛病?不用我当救世主么?谁来对付谷雨,谷雨可是想要吞噬星球的危险boss啊!” 水沐羽:“二哥大概是梦游没有醒。” 石靖倒是给出了解释,他先吩咐丫鬟去取了茶水,确保自己有足够的口水解释,才开始详细说到:“你们要回复清商大陆的元气是好的,但是这个方法不可行。如果没有你掺和,清商大陆几百年后自然能够养精蓄锐,从贫瘠的状况中摆脱出来。可是,如果你将聚灵阵打开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石靖说的铿锵有力,林瑟听得昏昏欲睡,仰躺在水面上,漫不经心:“原因呢?”顾擒年已经下水跟他一起游泳,而楚云飞和肖起正在窃窃私语,竟然没有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石靖脸一白,怒吼:“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难道没人关心为什么么?” “我们在等你说。”林瑟的声音淡淡的毫无诚意。 石靖也只能照顾自己说话的欲望,“清商大陆是个奇怪的星球,当年就吸引了众多的修仙者过来这里修炼,因为它拥有丰厚的灵气和天材地宝。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仙者的到来影响了星球的环境,这个星球的动植物好像也跟着进化似的,竟然变得比人类还有修仙者还要强大,当时人类几乎全灭。要不是林瑟和他师傅舍命布下了聚灵阵,将所有的灵气吸收干净,变得贫瘠的土地无法让那些疯狂进化的动植物生存,这才让他们渐渐回到了原本的形态,人类顽强地活了下来。你们现在要打开聚灵阵,岂不是要掀起新一轮的恐怖世界?” “喂,你怎么没跟我说其中有这么多秘密?”林瑟很不满意,水沐羽竟然对他保留了那么多。 “我对之前的事情没有印象啊,我能记得的事情太少了。”水沐羽一点也不承认,“况且他说的这么严重,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清商大陆都快变成化石了,你就算放出一点灵气,还真以为现在的动植物有那个本事东山再起啊。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他们早就退化的厉害。” “说的也是。”林瑟一时接受了他的说法,然后对石靖说到:“我们这事管定了,你也不要太把那些事当真,要是不放点灵气出来,这大陆失血过多,就是人类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异兽的危险。那些都是假设,至少我们知道把灵气放出来,这大陆的人类还有的救,也是好事了,总比直接等死强。至于后遗症,不是可以重新修炼么,就不信这么多年过去,人类还打不过一群变异的动植物,变不变还是浮云啊。” 石靖被他说得没话反驳,只能狂喝水让自己镇定。 石靖知道要说服他们回家避难不行了,只好老老实实说出真相:“你们要找的火师弟已经被谷雨抓走了,但谷雨也奈何不了他,火师弟化身之后,天地皆如火烧,因此清都才会大旱。我本来想先把他救出来再去找你,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们就一起行动吧。” 水沐羽听说火火被抓,立刻停止了在林瑟身上养气的行为,凭空出现,掐着石靖的脖子疾言厉色:“他现在在哪,你怎么让他出事的?” “谷雨近来频频引诱食梦貘杀人,夺取乐师身上的灵气,他现在功力不同以往,我们两个人联手也对付不了,火火为了让我逃出来去找你们,用自己的法力困住他,结果两个人彼此牵制,闹到了现在。” “那大哥呢?” “他去找金鑫了。” 虽然从小就知道金鑫和大哥关系不一般,但想到金鑫终于能从大哥手里逃出来,水沐羽也觉得十分不易。 “水水,放心,我们会把你家火火救出来的。”林瑟见水沐羽难得不顾形象的样子,在后面怪笑道。 “闭嘴,我跟他没有关系。” 所有人都露出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 第46章 “大哥去哪里找金鑫了?”水沐羽突然问起。 石靖愣了下,“北边大漠啊。金鑫不是一直在那边隐居吗?” “可我们是在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山里见到金鑫的啊。” “所以大哥又迷路了……”石靖也对他们大哥的路痴本性十分无奈。 “我们还是快点把火火救出来吧,他被关在哪里?”水沐羽对火火的感情非同一般,也不愿意再等兄弟们聚集了。 石靖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如今的状况,要去,只怕会受伤。这两个小家伙也还修炼不到家,能行么?” “大哥,你小看我呢!”林瑟听到自己被人看扁了,偷偷施放了一个大水球,准确地击中石靖的脸庞。林瑟从水里一跃而起,身上却不见一点水分,显然是利用法术让自己保持了干净。林瑟上前拍拍石靖的肩膀,“大哥,还凉快吧?”他在水球里加了一个冰冻的法术,让水温降低,简直像冰镇过的水一样,让空气的燥热也变得凉快了些。 石靖没想到他能融会贯通到如此程度,转忧为喜,笑道:“好吧,你们跟我一起去。” 石靖这里不比别家,吃个蔬菜水果都是最新鲜的。几人用了餐,开始研究对策。原来那谷雨竟然躲在皇城里,他与火火死缠,谁也没办法摆脱对方,如果要是强行分开就会玉石俱焚。 但皇城已经变成死地,走近的时候就会发现,皇城外面还是熙熙攘攘的白天景色,皇城却笼罩在浓重的乌云里,没有人走出来,也没人敢走进去。谁也不知道曾经在里面生活的人是死是活。浓密的乌云像是会呼吸的黑色心脏一样,缓慢地膨胀收缩,等待着倒霉的猎物。 方圆十里除了一些想要挑战的乐师,在没有活人。林瑟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吐出来,他嗅觉敏锐,能够轻易闻到那股腐烂的腥臭味道,空气中弥漫着阴邪的气息,让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不寒而栗。 “就在里面吗?弄的可真恶心!”林瑟实在不愿意进去,如果不需要救人的话。 “是的,他们就在里面。我试过了没办法直接闯进去,这些浓雾就是谷雨放出来的结界,他在里面下了禁咒,一旦谁进去就会被那些食梦貘吃掉。最主要的是进去之后就像迷宫一样,完全找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石靖向他们解释,他曾经多次尝试突破,可是即使他不会受到浓雾的侵蚀,他也没办法在里面走出正确的路线。谷雨把自己藏的太好了。 “如果有办法让你神智保持清明,你有没有把握把人救出来?”楚云飞看见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这让他想到林瑟刚刚变身的那个夜晚,不同的是这里的气氛更加压抑,无论是谁站在这里都会觉得神经受到压迫。 石靖犹豫了下,才道:“谷雨快要突破渡劫了,我们跟他实力相差很大,要说完全消灭他是不行的,要是救人还有几分希望。幸好他现在是受伤了,对付他要容易许多,不然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不要啰嗦啦,我们给你保驾护航,你进去救人,先救出来再说。”林瑟大大咧咧地说道,有几分无知的自信,这在平时或许有些愚蠢,不过现在大家都很需要勇气,反而很赞同他的话。 楚云飞和肖起各自拿出了自己的乐器,而顾擒年抱着化身为琴的林瑟席地而坐,悠扬的曲子渐渐从空气中散开,波动传到四面八方。石靖打开了皇城大门,从容镇定走进去。浓雾很快将他的身体吞没,大门砰地关上。 石靖扔下一颗种子,那颗种子钻进地里面,很快开枝散叶,强壮的根系在地底下蔓延。当空气中的水分与浓雾纠缠的时候,树根顺利地突破了之前收到的阻力,欢快地往四面八方延伸,石靖只是站在原地微笑不动,脑子里已经有了皇城完整的地形图。想不到顾擒年看起来稚嫩,本事还不小,这琴声中蕴含了丰富的灵气,让地下的水汽都化作了武器,净化着天地间的污垢之气。 石靖忽然感应到皇城深处的两股脉动,冰与火厮缠着不依不饶,斗的十分厉害。与此同时,林瑟的灵魂也感受到了那股深处的斗气,他感觉有一双冰冷如蛇的眼睛正在盯着他,放佛要将他一口吞吃入腹。 石靖飞快地往那两团纠缠的气息跑,而林瑟也不由自主从琴身里飞出,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拖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原来师弟也来了,难怪你进的来。”谷雨说话的口气十分轻松,好像他并没有被火火压制力量。 石靖冷冷挑眉,“你还是早点认输的好,你一个人的力量对付不了我们的。” “可是我有他你们也没办法轻举妄动不是?师弟,我看你还是帮帮你师兄吧,师兄这么辛苦,你助我大成,我也可以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遨游天地,好过在这荒凉的星球混日子。憋屈不憋屈?”谷雨浑不在意石靖的挑衅。 石靖这才发觉对面身旁站了个人,或者说人的灵体,林瑟正对着谷雨和火火的化外身呲牙咧嘴,美目中不见一丝恐惧,“你都是老妖怪了,我要你干嘛,再说我这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终身大事已经有着落了,你就不要勾引我了。” “呵呵呵,是那个小孩子?师弟你还真是敢啊,老牛吃嫩草。他中了我的禁咒,竟然还没疯没傻么?” “托福,他好的很,我们还要滚床单呢,傻了怎么行。”林瑟说的轻巧,内心却记恨谷雨如此折磨顾擒年,想到顾擒年从小吃的苦,现在还要被谷雨折腾,若非金鑫暗中帮了他们一把,让顾擒年解除了那个禁咒,现在也许他的小白菜真变成傻子了,林瑟对谷雨只有恨,面上却是笑着的,不让谷雨看出端倪来。 林瑟看到仇人就在眼前,可没有功夫闲聊,早在说话的时候就释放了一道水绳,快速地飞过去企图绑住谷雨。然而那团白色的灵体很轻松地击破了他的攻击。 “师弟,你太弱了。”谷雨呵呵笑道。 石靖也瞅准了时机,手中捏着的树叶犹如疾风暴雨唰唰唰朝谷雨飞过去,在离谷雨还有一掌之遥的时候,树叶被法力禁锢在半空再也进不去。石靖额头冒出了冷汗。 林瑟也凝聚着水分与石靖一同攻击。 然而他们的攻击却好像溪流入海不闻声息,谷雨从始至终好像都优哉游哉。林瑟心里有点急了。谷雨大笑:“你们不过如此吗?”言语之中十分鄙视。说着谷雨召唤出无数的食梦貘化成的古怪巨兽,食梦貘不会说话,可是他们庞大的体型好像顷刻间就能把所有人吃干净。 林瑟和石靖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对付食梦貘的攻击上,林瑟经验不足,对付起来相对吃力,要不是石靖一直护着他,说不定早就受伤了。 就连水沐羽也停止了休养,幻化出来与他们一起对敌,林瑟看到与自己并肩战斗的人,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力量。还有顾擒年,他在背后支撑着自己,无论多少风雨,他们从未真正分开过,培养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默契。或许是因为这份信任和牵念太深刻,林瑟竟然听到了顾擒年的琴声,他最爱的采薇,铮铮作响。 林瑟此时的心境格外清明,放佛清风皓月相逢,星光落满海面,他似已不再站在这浓重不堪的污浊之地,浑身清气流淌,光华从他体内涟散飞出,温暖的光芒让食梦貘怪兽痛苦地撕裂开。空气中腐浊的味道被不断净化。 那些被净化的迷障渐渐化成了甘甜的雨露,石靖眼中闪过欣喜之色,慌忙洒下种子,将这些雨露吸收干净。他体内也因为吸收了这份甘露而充盈了生机勃勃的力量,一下子直接突破了三层境界,达到了分神期。从筑基到分神,中间慢慢长路,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当年几乎魂飞魄散被林瑟用法器保住性命,多年来一直没办法往上走。没想到今天阴差阳错突破了! 林瑟已然沉醉在自身风起云涌的变化中,不晓得石靖的变化,谷雨却注意到两个人的发展,一口血差点喷出。这个臭小子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走运。好在火火被他控制,现在因为被水元素攻击,已经落了下风,越来越虚弱了,如果他能够吞噬掉火火,这两个人将没办法困住他。 林瑟见火火的红色灵体颜色变淡,心知不妙,突然抓住了一个模糊的想法,用密音跟石靖商量:“木生火,水化冰,不如你助火火一臂之力,我用冰冻住谷雨,阻碍他的行动,等火火脱身,我们对付他就更容易了。” 石靖闻言点头。三个人默契地朝各自目标而去,林瑟并没有直接攻击谷雨,却在他周围支起一层厚厚的水雾,让他看不到火火。而因为石靖的帮助,火火也开始恢复元气,重新活跃起来。砰!一直没办法分开的两人终于顺利离开彼此。四个人联手攻击谷雨,很明显谷雨伤上加伤。 谷雨之前受过伤,现在硬拼肯定是自找死路,他逃跑本事一流,见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也不知怎么就凭空消失,谁也找不到他。而笼罩在皇城上空的乌云终于散开,重见光明。 第47章 谷雨一逃,就开始惹是生非。他显然是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派了无数手下将几处重要的地脉的灵气洗劫一空,一方面是为了修复他受的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掀起腥风血雨。而且,他成功了。 就在他们跟谷雨对战之后一个月内,谷雨已经让数个地方发生地震和水灾,有些地方出现严重塌方和泥石流,死亡不计其数。大家都非常心急,为了尽快恢复清商大陆的灵气,不得不全力以赴寻找金鑫和大哥江阳。因为事情紧急,所有人都努力提供线索,终于这个消息从千里之外传到了还在沙漠边缘迷路的江阳耳朵里。 这一天终于来临,五件法器的代表人与林瑟、顾擒年、楚云飞肖起以及大大小小的乐师汇集在清都郊外一座山脚,据说被封印的灵气就在这座山里,没有打开封印的法阵这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但显然这座山的气色要比附近被暴晒过的山林好,山上的树木郁郁苍苍,生机盎然。 林瑟觉得他们应该没走错位置。 说起来好像是惊天动地的大阵,其实阵法的布置相当简单,毕竟从前的林瑟外表冰冷,却是个不愿意找麻烦的懒人。林瑟将玉牌取出来,水沐羽还没有实体,此时唯独他一人虚虚地飘在半空,围观的乐师们纷纷吓了一跳,这林瑟像个跳大神的,还如此年轻,平日嬉皮笑脸,大家忽然觉得将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他来做十分不靠谱。 本来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忽然阴风阵阵,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食梦貘,他们竟然无惧燥热的太阳光,光明正大地将一群人围住,却没有动作。谷雨施施然从食梦貘中走出来,对林瑟抛了个媚眼。 林瑟眼角抽搐,忍住要吐的冲动,见谷雨并没有其他动作,就专心默念咒语。其实这篇咒语相当复杂,当年的林瑟尽可能缩减,还是只让原本上万字的咒语缩水到十分之一。这已经够呛,幸好沉睡在他体内的那个林瑟知道他一个人搞不定,醒过来帮助他念完。 在场的人类和食梦貘第一次和平相处,没有打斗,大家都紧张地等待接下来的变化。无论是什么情况,清商大陆被谷雨破坏得够彻底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残破的躯壳,简直是一颗易碎的鸡蛋,稍微用点力气就能让所有人万劫不复。谷雨打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义,让林瑟他们退无可退,只能前进,打开灵气之源,这样他就可以从中获利。 五个人站定位置,去还在气定神闲地斗嘴。虽然他们都知道打开这个大阵,他们自己的性命就十分危险,不过毕竟是多年的兄弟,能够同生共死,没有什么遗憾。 林瑟念完了咒语,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顾擒年,这一眼再简单不过,没有什么纷杂的思绪,却将他最深的牵挂表露出来。此刻,他感受到地底深处微弱的波动,就好像有一场地震即将爆发,然而竟然没有死亡的忧虑感,或许是因为在顾擒年眼里看到了他自己,此生的欢喜和悲伤,都跟这个少年密不可分,在最后一刻,他们仍然站在一起,林瑟感觉自己已经获得了传奇的爱情,没有遗憾了。 接着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地动山摇,那股细微的蜂鸣终于演变成真正的山崩地裂,顾擒年飞奔过去想要将林瑟带走,林瑟的周身却泛起白色的柔光,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他微笑着,朝顾擒年挥了挥手,放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谷雨没有逃走,反而飞了过来,他知道灵气即将释放,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老太太忽然也逆向而行,朝他们踉跄奔来。 一道冲天的白光打破了地面,穿过林瑟的身体,在他身前有一颗白色的球体缓慢漂浮,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谷雨和老太太同时铺了上去,顾擒年却趁机想要把林瑟拉走。顾擒年牵住了林瑟的手,他们十指相扣,在乱糟糟的局面中相视而笑。 被灵气的甜美味道吸引过来的食梦貘争先恐后地向他们涌来,谷雨和小老太趁机下手,红色的血从肚子上飞溅出来,疼痛却没办法分开两人紧扣的手指。两个人的血液滴到白色的球体上,染出一抹漂亮的红色。白色的球体忽然飞速旋转,谷雨和小老太被它散发的光芒灼伤,小老太功力微弱,直接消融。而谷雨被毁了形体,只剩下一抹孤魂狼狈逃窜。 五个人站着的圆形地面安然无恙,而他们周围的地面早就下陷变成了深深的峡谷。再也没人能够靠近。因此只有他们几个人看到林瑟和顾擒年被白色的球体包裹着吸收掉,随后万丈光芒照耀天地,暖暖的微风裹挟着灵气汹涌地在天地间蔓延开。满目苍夷的清商大陆在白光中恢复了生机,野草从干涸的地面冒出头,到处是生命复苏的美好景象。 食梦貘犹如扑火的飞蛾,烟消云散,清商大陆的人们将会在新的一天清晨发现,他们再也没有头痛的困扰。 “还好我们会飞,不然困在这里岂不是要饿死。”石靖看着已经风平浪静的天地,自我安慰道。 “就不知道他们两个会如何。”江阳是个爱操心的好大哥。 “他们一定很幸福,我觉得林瑟没有死。”水沐羽有些想念林瑟,即使林瑟有时候聒噪了些,终究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回家了,笨蛋。”火火抓着自己的人,忍不住皱眉头,这么多年,水沐羽竟然一点都没有长进,他要好好监督水沐羽修炼了,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够…… 金鑫正忙着捡起地上掉落的金子,以后可就没有这种发横财的机会了。江阳笑呵呵地,却偷偷用捆仙绳把金鑫困住,害他在沙漠里转悠那么久,怎么能不把利息讨回来。 这一片就彻底成了荒凉的峡谷。 看情况他是在一个房子里面,但是这房子墙壁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下半部分刷着淡淡的绿色,地板也不是顾擒年认识的,铺着奇怪的瓷砖,拼凑成重复但是耐看的图案。看起来像窗子的地方,那窗子却像门一样(孩子,那是落地窗……) 从墙上挂着的图案只是简单线条的画框,到米白色的柔软沙发,黑乎乎的大方盒子,还有漂亮的透明桌子,上面摆着散乱的书本,书本上的字体不是毛笔字,而是他不认识的方块字,规规矩矩的,配着漂亮的插图。 这是什么地方? 顾擒年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出了问题,一定是他醒过来的方式有什么不对? 虽然到了陌生的地方,顾擒年第一时间确认的是林瑟是否还在。竟然,不在?顾擒年这时真的慌了,明明记得是两个人一起出事的,为什么他只看到了自己,林瑟去了哪里?难道是出事了,记得之前林瑟说头好痛的,或许真的发生了让人惊恐的事情。 顾擒年没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变了,脚上也是软软的拖鞋,开始推开他能看到的门,寻找有没有人,至少要找个人告诉他答案。这是哪?他喜欢的人在哪?他还能不能回去,许多……顾擒年迫切需要看到林瑟,他不怕来到陌生的地方,他只怕没有了林瑟。 很幸运,推开的第一个房门就有了人。是个少年,比他大不了多少,顾擒年心跳有点快,有点不可置信,还有点迟疑。顾擒年有种近乡情怯的忐忑,不过来到了少年身边。竟然真的是林瑟,放大版的林瑟。 顾擒年不怀疑自己认人的能力,他不觉得自己会看错人,这眉,这眼,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对的上,不过少了婴孩的圆润,倒是多了份少年的柔软温和。顾擒年那个世界的人本就早熟,因此他情窦初开后就对林瑟有过异样的想法。不过那些龌蹉的想法都泯灭在林瑟小包子的身体里。 如今面前是一个接近成年的林瑟,顾擒年既疑惑着其中缘由,也暗暗欣喜,他的愿望终究可以有实现的一天。顾擒年如果熟悉地球的网络用语会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叫做有种感动得想泪流满面的冲动。 顾擒年微笑着蹲下身来,他现在看起来已经比躺在床上的少年林瑟还高了,不过也没有长成虎背熊腰的样子,身形依旧优美,却有了分流畅的矫捷感。若是单单看他的脸,无疑还是美型的,但是已经多了份因由内而外的成熟多出来的凌厉霸道。 说他的眼神更加霸道强势,面对林瑟也不免是柔软的,顾擒年在床边坐下来,柔软的弹簧床让他的身体下沉,顾擒年吃了一惊,不过还是放慢了速度,以免因为自己动作过大吵醒了林瑟。低下头来,纤长的手指轻轻碰过林瑟的眉目,有种失而复得的小喜悦。 看来他们是被转移到异世了,而且,一看林瑟就知道他变年轻了呀,真好。林瑟看起来比他还小呢,真好。 那他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呢?顾擒年指尖划过林瑟的脸庞,从眉中心一直轻轻点过直至林瑟淡色的唇。林瑟闷哼一声,砸吧两下嘴还是没醒过来。顾擒年乐了,不能你自个睡的那么香甜,我却在这里无所事事吧。 顾擒年被林瑟睡着的样子刺激得心里痒痒的,原来睡着的大版林瑟竟然会这么可爱啊,他本就觉得小团子般的林瑟让人萌的一脸血,爱不释手,此刻心里更爱了。于是偷偷亲个小嘴这迟钝的家伙必然发现不了吧。 顾擒年胆子肥起来,人不冲动枉少年,弯腰低头将脸凑过去,越近好像越能闻到少年身上的香气,蛊惑的人心跳加快血液急流,林瑟的脸越来越大,连翘起的不长不短的睫毛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仿佛可以数清楚。更加诱惑的还是那两片唇瓣,顾擒年离的越近,越觉得那里神圣无比,压在床单上的双手都不由得扣紧了下面的被子。 好软,已经碰到了。很想吃掉呢,不过又有点于心不忍,他们刚刚死里逃生,他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其实没有那么多欲望。 顾擒年生活在清商大陆,生活起居,最是讲究个静,心要静,才能通万物,音要静,才能打动人心,即使生活里有着声色犬马的喧嚣,人们也是明白静心的重要。如今听见这奇怪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吵闹无比,幸而只是短短一阵,那声音便远去了。 听见那声音伊始,顾擒年就准备去把窗子关上,免得飞机强烈的轰鸣声吵了林瑟的美梦。也是随意的一眼,就把顾擒年吓得目瞪口呆。当然,对于一个从未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生活过的顾擒年,眼前的景象实在超越他的想象。 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耸立着,仿佛要冲入云霄,尖锐的屋顶和炫目的颜色让顾擒年一阵眼花。再一看,他所在的位置也尤其高,分明是在遥遥半空,探头往窗下一看,地面上犹如河水般快速流动的奇怪盒子交错拥挤,时而停驻。那些行人们衣着暴露穿着奇形怪状五颜六色,仿佛不知羞耻。 顾擒年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那些流动的车子太过凌乱,还是因为自己身处半空的飘渺之感。 曾在故事书里才看到的凌空的仙人,可以俯瞰天地万物,顾擒年觉得自己现在也跟仙人差不多。太不真实了。这是林瑟所说的“幻境”吗? 短暂的冲击,在林瑟醒过来的混沌呢喃声中消散。顾擒年一听到林瑟苏醒的窸窸窣窣声响,就离开窗子凑了过来,欣喜却矜持,依然喊着那个名字:“小吃,你醒啦。” 林瑟用看打网游大BOSS的眼神看着他,对,这就是看着一个怪物的感觉。 “林琅,你怎么叫你哥哥,今天没被鬼上身么?还有你这一身衣服,去哪COS回来了不记得换衣服,那头假发也是,想被老妈KO么?” 顾擒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清商大陆以头发为重,很少剪头发,因此他的头发还是很长的。林瑟见他摸着头发不言语,自己跳下床来,三两步走到他身边:“你们这假发做的还很逼真嘛,啧啧。”可惜林瑟很快就脑袋卡壳了,他摸到的竟然不是假发! “长发姑娘,你是从火星回来的吗?”林瑟一手拉着头发一手顺着头发往上摸,皱起了眉头,“林琅你小子什么时候长的比我还高了,魂淡,你怎么能比哥哥还高!” “哥哥?”顾擒年在心里嘀咕,林瑟为什么叫他弟弟,难道林瑟失忆了?眼前的林瑟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小吃?顾擒年短短一瞬间想了无数,不过看着林瑟柔软的头发柔软的眼神,虽然说着不着强调的话,可是还是他的人吧。 顾擒年一瞬间有了决定,既然人还是他的(孩子你真是……),那么身份什么的实在不值一提,何不顺水推舟……“咳,哥哥,或许我只是中了魔法。”曾经听林瑟聊过有一种魔法的东西,可以让女人的头发变长,顾擒年信手拈来,脸上不动声色。 林瑟一巴掌拍上去,“你真当我是五六岁的孩子信儿童书上那玩意啊,不过你的头发实在是长疯了,不科学啊?我头发长一个月都到不了这么长。”林瑟用手比着头发的长度,觉得不可思议。 “那哥哥帮我剪掉吧?”顾擒年这时候想起了被谷雨说成娘娘腔的事情,看着头发无比不顺眼,而且头发好长看起来跟林瑟区别太大,让顾擒年觉得自己很像异类。“要跟哥哥一样的。”顾擒年凭借身高优势,十分顺利地将爪子放到林瑟头上揉着他短短的乱毛,觉得林瑟此时很像温顺的小狗,让顾擒年忍不住漾开了笑容。 林瑟使劲瞪着顾擒年:“林琅你个面瘫竟然会笑,卧槽,哥哥今天圆满了。”顾擒年的笑容让林瑟心花怒放,弟弟真的太可爱了控制不住啊想蹂躏有木有,于是林瑟你没发现爪机已伸出来在捏某个“面瘫”的脸么? “哥哥,先剪头发吧。”顾擒年已经完全把将计就计的策略想了个通透,林瑟应该没反应到自己的记忆也在某种程度上篡改了吧。于是,某个哥哥,顾擒年笑眯了眼睛,你既然“长大成人”了,那就乖乖等着被我拐回家当夫人吧。 很久之前有个情窦初开的骚年,他做了个不河蟹的梦,他觉得就算只是做梦,只要他对那个人是真心的,就应该把人当媳妇一样养着。顾擒年因为从小被放养,所学基本上是靠自己观察自己分析,因此很小的时候他见识了叔叔的事情,思想就歪了边,认为无论男女都只要爱了就应该当媳妇一样宠。 林瑟变成大人是个意外,可是顾擒年觉得这意外让他很幸福。而眼前的人似乎还对他的感情毫无察觉,顾擒年想到五年后,十年后,百年后的事情,心里满满的危机感,毕竟林瑟不止一次暴露某种“我喜欢美女”的信号,顾擒年认为必须把隐患扼杀在摇篮里,连种子都不可以留。 “哦,好,差点忘了。再不弄好老妈就回来了,到时候吓到她又要被唠叨。”林瑟说着已经低头去找剪刀,这里是他的房间,可惜他并没有一双火眼金睛能够从他杂乱的摆设中找到银光闪闪的剪刀。林瑟一边找一边将“垃圾堆”现场弄的更混乱,结果手忙脚乱还是没找到。 顾擒年忍不住扶额,有一点点幻灭的感觉。 “哥哥,剪刀在这里啊。”幸好剪刀还是大同小异的,顾擒年觉得自己应该没认错东西。房间里面很多设备他看不懂,顾擒年心里还是有压力的,忽然看到剪刀,才让他心里被安慰到。 顾擒年说着,正好走到林瑟身后,想拉过林瑟将剪刀递给他。结果林瑟转的太急太猛,一下子撞进了顾擒年的怀里,因为刚刚是弯腰的,所以头撞在顾擒年的胸膛,被那一身的硬骨头撞得鼻子发酸,几乎没掉下泪。 待适应了鼻子的痛,林瑟才发现气氛不大对,于是环在腰上的手臂虽然隔着皮肤林瑟还是能够感受到出奇高的温度。顶在“弟弟”肚子上的脑袋还能听到某人异常快速的心跳声,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十分僵硬,可是对方护着他的姿势又格外无法直视。 还是熟悉的味道,林瑟心中闪过这念头,觉得很放心。 “一定是睡太多了,头好痛!我来给你剪头发吧哈哈,走走,剪刀呢?”林瑟说着轻轻摆脱了顾擒年的怀抱,假装揉着太阳穴表示自己很头痛,同时伸手去抢顾擒年手里的剪刀。他还是会对这个小面瘫心慌意乱啊啧啧,他都忍不住要鄙视自己了。 “嗯。”顾擒年忍住想要揉他头发的冲动,即使那很软很吸引人,不过林瑟明显的抗拒也轻轻地扎了顾擒年心头一针,让他变得迟疑。顾擒年知道自己果然还是要再接再厉的,不然哪天,或许“哥哥”察觉了真相,他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吧。 林瑟带着他进了卫生间,顾擒年不认识浴缸也不认识马桶,只能猜到洗漱台的用途。因此顾擒年始终乖乖地没怎么说话,任由兴致勃勃的林瑟拎着凳子进来,按着他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剪刀,嘴角露出奸笑。 “让哥哥给你露一手,嘿嘿。”林瑟得意地笑,他很早就有在妹妹头上动刀子的不轨企图了,小女孩的头发又长又软,刚洗过头散发着清香,用剪刀慢慢剪出漂亮的发型然后美美地出门…… 林瑟很习惯弟弟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嘴上只说:“今天你的话很多呢,我怎么觉得不太习惯?” “都是错觉。”顾擒年搪塞过去。 “哦,剪这么短成吗?”林瑟手里捏着他的一小束头发,指着他的头发比划着,让顾擒年从镜子里对比,他其实只是第一次下手,实在拿不准。而且,这小子的头发质量真是好,滑溜溜的很有手感,若不是个男的,林瑟都觉得弟弟很诱人。 “可以。”顾擒年点头,其实他并不在乎头发长短,他的眼睛始终有意无意地放在手舞足蹈的林瑟身上,盯着林瑟发亮的眼神,那充满生命力的眸子,勾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林瑟,顾擒年心中喟叹,如果能够天天看到这样的眼神,倒也无憾了。 “喂,弄好啦。我手艺不错吧哈哈。”林瑟其实笑的有点心虚,能不心虚嘛,好端端的漂亮长发就被他折腾成乱七八糟的狗啃模样,长长短短地掺杂在一起,惨不忍睹啊!林瑟顿时联想到犀利哥的发型,想到自己在学校里被吹捧的弟弟形象面目全非被妹纸们取笑的模样,心虚就被得意覆灭了。 “哥哥,你剪的很好,很像你。”顾擒年抓把自己的头发,短短的很不习惯,可是头发一剪,好像脑袋也变得轻松了。轻飘飘的感觉很是不错,至于手艺上的残缺,顾擒年哪会放在心里,这么一剪,倒是减少了几分女气,更多了男人的英俊。 林瑟见他的眼神直白的很,也就相信没有被敷衍,心虚更盛。试验品什么的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先出去,我收拾收拾,这种犯罪现场被老妈看到会死很惨的。”林瑟果断将人推出了卫生间,不接受顾擒年的主动献身干活。等忙活完了才发现身高腿长的顾擒年还站在卫生间门口,面容平静地看着他。 林瑟老脸一红,压根都不想解释自己今天如此勤快,不过是因为平时欺压“弟弟”干家务欺压多了,心头过意不去。加上把顾擒年的头发摧残的太厉害,林瑟一心想着偶尔也要补偿下自己老弟。 “看我做什么,去拿你的衣服换上,还穿这一身COS服装你要怎么出门,等下去要去菜市场买菜。热死了,哥哥洗个澡啊,林琅你给我换衣服去。” “嗯,好。” 林瑟急急忙忙脱了衣服,他觉得自己真是一把老骨头了,怎么才做了一下子家务就大汗淋漓,今天难道又升温了?等开了花洒被冷水冲过身体,冷与热交替着冲走粘腻难受的感觉,林瑟才察觉自己没把换洗的衣服带进来,而刚刚的衣服因为他豪放的动作已经全都湿透了!次奥! “林琅,给我拿套衣服过来!”林瑟不客气地使唤起来。 而门外的顾擒年,被林瑟指挥去换衣服,就直接往林瑟的房间走,反正,他对这里的格局毫无印象,能记住的只有林瑟的房间,相比衣服也在里面吧。顾擒年一开始被大衣柜给蒙蔽,以为那是一堵墙呢,等林瑟喊着要衣服的时候,才摸到那堵“墙”上找到了衣柜门。 一听到林瑟要衣服,顾擒年凭着印象拿了衣服裤子,但是他忘记了…… “内裤呢?”关了花洒擦了身体,只在下半身裹着浴巾的某人,对自己的坦诚相见毫无觉悟。拨弄着衣服两下还是没找出内裤,无语地问道。 “……”顾擒年很想说内裤是什么东西,不对,听着好像是清商大陆常穿的里衣吧?“忘记了。”顾擒年说的有点慢,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歉疚,只是因为看到别样的风景而声音沙哑了。 “亏你每次考试第一呢,内裤都不记得拿。”林瑟吐槽着,边说边绕过他要去拿内裤,再仔细看了衣服,瞬间又崩了,“啧啧,林琅,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如此低劣了,黑色的T恤给我搭个西装裤子,是想让哥哥我出去丢人现眼对吧。来来来,还是哥哥给你挑衣服吧,免得你穿一身不伦不类的给我丢人。诶,你怎么不说话?” “哥哥,你的毛巾掉了。”顾擒年很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可是眼睛已经从那上面扫过了。原来小吃的屁股真的很好看啊,好白好翘,顾擒年是个没经过人事的,如此大胆的画面让他自以为已经很厚的脸皮又红了。 “魂淡!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林瑟捶了一拳,一手抱衣服一手拉好浴巾姿势怪异地冲进了自己的卧室。 林瑟背靠着卧室门,大口地喘气,他骗了顾擒年,他没有弟弟。不过他已经回家了,就让这个谎言再持续几个小时好了,等到爸爸妈妈下班了,再跟他们介绍自己对象吧,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回到了高中时代,但是他一直幻想有个弟弟,让小白菜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并不为过。 哼哼,即使回到现代社会,他也不能让这小子辈分比他高,身体压不过他,总要在年龄上压一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