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前的那个人却像一块暖玉,让人看着便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不是别人,正是木尧。
墨司南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从看到木尧的那一刻就开始汹涌而下:“父王!父王!父王!”
木尧策着马迎了过来,墨司南便一头扎进了木尧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父王!父王!哥哥,哥哥,他……”
“好孩子,父王都知道了,”木尧慈爱地抱着墨司南,其实他胳膊在前几天刚刚受了伤,加上以前也是那个地方受伤的,所以好得就很慢了,而且这时候墨司南刚好死死地握着自己伤口,但是木尧却不忍推开他,大手轻轻地抚着墨司南的秀发,这个善良的孩子是他心底最温柔的一丝牵绊,他想让他幸福,快乐,“好孩子,好好哭一场吧,在父王的面前,你可以放纵你的眼泪。”
“父王!”
墨御飞下了马,走了过来,木尧对着墨御飞笑了一下,意思让他别见怪,墨御飞赶紧也回了一笑,这个时候墨司南能在亲人的怀里面哭一哭,自己其实是挺欣慰的。
这个倔强的小野猫,刚才一定忍得很辛苦,连自己都看着心疼,所幸的是,他现在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了。
墨御飞看着四周都是士兵,若是墨司南一直这么嚎啕大哭的,那些士兵必定心里面会看轻了这位刚刚上任的伊兰国君了,墨御飞转念一想,便对木尧笑说:“这半日竟然是滴水未进,这一路走来朕都觉得口渴难忍,才一见面,便就要跟王爷讨杯茶喝,还请王爷见谅。”
木尧会意一笑:“国君过谦了,知道国君和南南要来,本王早已经吩咐了小厮煮好了茶,既然国君正有此意,且上马车去吧。”
“王爷请。”
“国君请。”
木尧抱着墨司南,与墨御飞并肩骑着马朝大军驶去,士兵们刚要行礼,木尧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免了礼。
“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许打扰。”木尧对着侍卫吩咐,然后便抱着墨司南上了马车,墨御飞也跟了上去。
“是,属下遵命。”
328.只要为你多活一天,我愿意1
周虎周豹还有孙三便都在外面候着,赵一钱二张无言柳上桑以及叶青阳墨瞳也都赶来了,几个人都是久不相见的,都很高兴,便在一边攀谈了起来。
墨御飞已经让人给墨瞳准备了一辆备有软榻的马车,叶青阳便抱着墨瞳上车去,只见一个侍女正在铺床。
“奴婢见过墨瞳公子,见过……”侍婢赶紧给墨瞳行礼。
“你出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叶青阳将墨瞳放到软榻上,然后对那侍女说。
这一切他都能做得来,再说了,墨瞳的日子不多了,他不想让别人来打扰他们焘。
侍女咬着嘴唇为难地说:“启禀叶将军,奴婢是王爷派来服侍墨瞳公子的,哪能不遵命啊?所以还请……”
叶青阳眉头一动,眼睛蓦地晶亮,蓦地转过头来问道:“什么王爷?可是……天下第一神医的伊兰尧亲王?”
“正是。蒈”
******
墨司南就一直趴在木尧的怀里面哭着,这个人是他的父王,是他的父亲,而且自己现在也不在是什么伊兰皇上,也不是什么凤池皇后,他只是一个伤心欲绝需要父亲安慰的小孩儿,此时此刻,他可以在父亲的怀里面纵容自己的眼泪,而且他的父亲还是木川的亲叔父,墨司南对木尧的情感便又加深了几层。
木尧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木川血脉相连的人啊。
墨司南死死地抱着木尧,一边哭着,一边在心里面暗暗下决心,日后必定会对木尧很好很好,把自己对木川的情义都一并用在木尧的身上,让他成为世上最幸福的父亲。
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墨司南昏昏地睡去了,这一整日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他身心俱疲。
木尧便小心地将墨司南放到了软榻之上,给盖好了被子,转过身来的时候,木尧紧皱着眉头。
“尧亲王,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墨御飞瞧出木尧脸上的不适,赶紧问道。
木尧摇了摇头,然后从桌子底下取出了一个药箱,打开,取出了一些粉末,然后将自己的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墨御飞吓了一大跳,那雪白的长袍上竟然血迹斑斑。
“王爷,那次的伤还没好完吗?”墨御飞自是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问道。
木尧笑着摇摇头:“那一次的伤早就好了,这是前几天不小心又受了点的小伤,本来再上一些药便可了的,但是谁想那这小孩子刚才不知轻重,正好握住本王的这条胳膊,看来还得再过些时日才能痊愈。”
墨御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爷,可有朕能够帮得上忙的?”
木川摇摇头,然后自行卷起袖子,将那些粉末撒在伤口上,那伤口顿时就不再流血了,直看得墨御飞目瞪口呆,他一早就知道木尧的医术天下独步,但是不想,木尧竟然厉害成这样了。
“王爷,这是什么神药,竟然这么厉害?”墨御飞顿时感慨道。
“这是止血撒,比起寻常的止血撒,本王加了一味药,所以药效自然是寻常的金疮药不能比的,刚才本王给那方始休便就是用的这个。”木尧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重新包扎了一番,又穿上了衣服,坐在墨御飞的对面。
木尧看着墨御飞,没有讲话低头抿了口茶。
墨御飞知道木尧此时此刻必定是有话要说,便率先开口道:“王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其实不瞒国君,木川的意思,其实本王从一开始便就知道。”说到木川,木尧的眼中流露出浓重的不舍。
他素来性子淡,和木川也并不多么亲近,但到底木川是他的亲侄子,又是伊兰皇室的唯一后人,他哪里有不疼的啊?
顿了顿,木川稍稍平复了心情之后,又缓声道:“他是本王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本王也是知道的,或许是因为皇兄平素待他极为严苛的缘故,木川从小性子便就十分孤僻高傲,但是却又因为皇嫂性子柔和纯澈的缘故,木川的脾气却也是至真至纯,这样两极分化的性子本就十分危险的,所以本王一直对木川十分不放心。”
“而且早在四年前,馥雅嫁入伊兰之时,本王就瞧出了木川的一些转变来,确切的说,并不是什么好的转变,很多事情,他开始只埋在自己的心里面,连本王这个亲叔父他也不愿说,哎!这孩子开始越来越偏激了。”
说到这里,木尧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其实每个孩子都是有自己长大的时候,长大的方式也截然不同,因为这些不同,长大之后的脾性和心性也必然造成很大的差异,让木川一夜成长的是因为馥雅公主,那个时候因为馥雅公主的缘故,木川闹着要迁都京师西柔,本王与他说了不少次,但是他却仍旧不听,十分固执,所以本王一气之下便云游四海去了,索性不再管他,直到那一次,听到馥雅谋逆篡位,本王才匆匆赶回伊兰,见到木川只后,才知道这些年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本王实在心疼他,看着他受了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委屈,本王当真是心疼至极,但是他心中的想法实在太疯狂了,疯狂到本王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了,本王很自责,没有在最关键的时间陪在木川的身边,这一切是本王的错。”
“本王帮不了他,便只能尽量的引导他不要错的那么离谱,但到底是江山难改啊,然后,本王便就注意到了南南,”两人都看了一眼熟睡的墨司南,然后木尧叹了口气,道,“后来多亏有了南南,否则本王真的不知道木川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木川死了,本王固然心痛,但是却也不乏欣慰,必定,他没有走到最疯狂的那一步,如果没有南南的话,木川必定会荼毒生灵,让整个天下为他的一番错爱陪葬吧?南南能及时出现,真的是功不可没啊。”
墨御飞这时候也极为认真地道:“王爷,朕知道你心中的顾虑,所以朕一定会帮助南南,一定会对得起木川的,也会对得起伊兰的,请您一定放心,伊兰和凤池自此一家,凤池和伊兰永远不会沙场相见。”
木尧笑着摇摇头:“把伊兰交给南南,本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南南能够有你,本王也很欣慰。”
两人相视而笑,继续喝茶,一切尽在不言中。
******
这时候,忽然有个侍卫禀报。。
“王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军中有人闹事儿!现在都已经杀到王爷的马车前面了!”
木川放下茶杯,眉头一皱:“谁人这么大胆?怎么也不拦着?!”
侍卫担心地看了一眼墨御飞,然后又赶紧继续回报:“启禀王爷,凤池有个叫叶青阳的侍卫,听说王爷在军中,便几次三番地要见王爷,小的们都跟他好说歹说了,王爷有命,这时候是任何人不许打搅,现在不便相见了,可是他非但不听,还要强硬闯马车,而且就连……就连凤池的赵一钱二孙三几位将军一同帮着他,他们几人都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咱们自然打他不过的,所以,小的只好来打搅王爷了,王爷,现在怎么办才好?”
墨御飞皱着眉头,大手猛地朝桌子上一拍,沉哼一声:“简直就是胡闹!他们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朕?!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王爷,您切莫生气,都是朕管教不严,朕这就去看看他们这几个不知好歹地孽障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墨御飞才要出去,却被木尧叫住了。
木尧点头道:“国君切莫生气,那几位将军都是稳重之人,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才会这般,不如,本王且跟你一同出去看看吧。”
“虽是如此,但是胆敢在王爷车前胡闹,朕少不得要责罚一番,”墨御飞先给木川深深一躬,“朕在这里先给王爷赔不是了,还多谢王爷的大人大量!”
木尧赶紧将他扶起来:“伊兰凤池本是一家,自是不用这般客套的。”
******
墨御飞和木尧刚一出马车,便看到赵一钱二孙三叶青阳真的正在和伊兰的侍卫们过招,周虎周豹在一边懒洋洋地站着看笑话,倒也没有上去帮忙,场景十分的诡异,木尧和墨御飞同时都皱了皱眉,真是太不像话了。
柳上桑和张无言见墨御飞和木尧走了出来,赶紧跑过来跪拜:“微臣拜见皇上!拜见至尊尧亲王!”
墨御飞拧着眉怒吼道:“难得你们还能认得朕?!赵一钱二孙三叶青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让你们在王爷面前撒野的?!一个个还不速速停手过来赔罪受罚?!啊?!”
几人一听木尧出来了,赶紧地都停了手,一个个惊喜地跑过来,尤其是叶青阳,那表情绝对是久旱逢甘霖。
墨御飞皱眉道,叶青阳以前都是一个半死不活的死人脸,即便是面对自己,这个正经主子,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今天倒是稀罕,一见到木尧竟然反应这么大,这是要下红雨了吗?
几人赶紧跪下来,齐声道:“属下拜见万岁爷!拜见至尊尧亲王!”
墨御飞怒道:“你们几个到底为什么公然在王爷的马车前放肆?若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朕便赏你们每人三十军棍!回到凤池之后还要连降三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墨御飞的话音一落,赵一、钱二、孙三、柳上桑、张无言、叶青阳一起都忙的朝着木尧叩头:“请王爷一定救救墨瞳公子吧!只要墨瞳公子能够好起来,我等甘愿受罚!即便被贬为庶民都是心甘情愿的,请王爷一定救救墨瞳!”
一时间,墨御飞心里面顿时明白是什么事儿了,在凤池的时候张无言便断定墨瞳只怕就要油尽灯枯不久于世的,如今拖到了今日必定受尽了苦楚,向来叶青阳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得知了木尧在军中才只得如此。
墨御飞心中恻隐,便也对着木尧道:“请王爷高抬贵手,这墨瞳公子是南南的救命恩人,若是墨瞳没了,南南必定会终身抱憾的!”
木尧一怔:“竟是南南的救命恩人?这位墨瞳公子到底是谁?”
墨御飞刚要回答,叶青阳却抬起了头,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现在已经是泪流满面,哑声道:“请王爷先别问了,快去瞧瞧墨瞳公子吧,若是再不去,只怕便晚了!”
木尧也赶紧说:“既是如此,那么就请阁下带路吧。”
“是!多谢王爷!”叶青阳赶紧爬了起来,顾不得擦泪,便带着木尧一众朝一辆马车跑去。
******
木尧和一众人上了马车,只见软榻上正躺着一个虚弱的少年,少年这时候正在昏睡,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额头有些淡淡的青紫,嘴唇已经惨白得和脸成了一个颜色,真真是惨白至极。
木尧刚一看到墨瞳便皱了皱眉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少年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活头了。
木尧坐下来,取出墨瞳的胳膊,然后将手放在脉搏上,平时木尧行医只用一根手指搭脉的,但是这一次木尧却用了两根手指,这少年病得十分严重,而且还不久于人世。
过了一会儿,木尧蹙着眉,放上去了三根手指。
又过了一会儿,木尧叹了口气,将墨瞳的手轻轻地放回到被子里面,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王爷,墨瞳公子怎么样了?可、可还有的救?”叶青阳看见木川起来便赶紧问去,木尧是天下第一神医,他自然是报了很大的希望的。
木尧看着叶青阳满眼的期望,心里面有些难过,然后抿了抿唇,道:“咱们下去说话吧。”
墨御飞似乎看出了木尧的意思,眼睛也黯淡了几分,便对着叶青阳道:“王爷说的是,别吵着墨瞳了,咱们出去说话。”
一众人都默默地下了车,一出来,赵一钱二他们便默契地将木尧围在了中间,一个个紧张地看着木尧,他们都很喜欢墨瞳,真的不想让他死。
“王爷,现在可以说了吧?墨瞳公子到底可还有救吗?”叶青阳抿抿唇,焦急地问。
木尧看了他一眼:“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所有人的眼神都暗了下了,木尧是举世闻名的第一神医,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也不管那人病得多严重,只要木尧一出手,必定能够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现在就连木尧都断定了墨瞳无药可医,那么也就说明,墨瞳真的是没得救了,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深深一叹。
叶青阳更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眼泪垂到了雪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墨御飞不忍看,转过身去,所有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个个都杵在原地,咬着唇,心里面都很不是滋味。
墨瞳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敬佩,都喜爱的少年,他们心里面也是都把墨瞳当做弟弟来看的。
蓦地,木尧的嘴唇动了动,忽然又说道:“虽是无药可医,但是却有一个旁门左道的方法。”
“王爷,快快请讲!”墨御飞赶紧转过身来,叶青阳也赶紧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眼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生死蛊。”木川淡淡开口。
“生死蛊?那是什么东西?”赵一问道,所有人都认真听木川继续解释。
木川缓声道:“生死蛊,就是在人死了十八日之后,将另外一个人精血制作成蛊,以此让那人死而复活,从此两人同生共死,但是那人复活之后,并不能算得上是以前的那一个人,因为他会将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好像是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孩儿一样,没有从前的半点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