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深处想，他的干爹，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却一时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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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孽》如预期的那样在6月19日的早上八点正式开拍，开机的前几天导演就将几大主要角色的定妆照发到了网络上，引来了无数粉丝的疯狂转载和评论，因此带来了很大的宣传效果。
作为男一号的秦永很被看好，他的各种造型都是由国内顶尖的造型师Dave为他量身打造，可谓是气质脱尘，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将帝王一角诠释得十分到位。
甚至还有媒体大胆断言，秦永将会因为这部戏有望夺得明年白莲电视节的最佳男主角奖。
虽然这种阿谀奉承的评论太过容易得罪圈中的其他艺人，而秦永也委婉谦虚地否认了这种说法，不过私心里他还是挺自我认可的，也颇为赞同那些外界的评论。毕竟他的演技和人气都摆在那里，虽暂未接触电影，但影帝名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大家给冠上了，只差最后的奖杯被递到他的手里。
到那个时候，他才有资格和勇气直面这些媒体对他做出的评价。
才能和如今红遍全亚洲的同门师兄谢尘比肩而立。
甚至是，超过他。
今天的第一场戏就是新帝登基的恢弘场面，作为男一号的秦永可谓是镜头赚满，华丽璀璨的各色帝王服饰接二连三的，加之他本身的皮相颇好，轻而易举地就塑造出了一代帝王的英姿，前来探班的媒体也是络绎不绝。
然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季楠无声浅笑。
不管他怎么努力，到最后那个男人还是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背叛自己，就算他能够成为影帝，可是最终，助他达到荣耀的顶峰的那个人，冠的一定不会是他季楠的名字。
已经裁剪了一回嫁衣，相信再怎么傻的人都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这天，季楠没有赶到片场去看秦永的拍摄过程，反而是简单地将组内的事交给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处理后就把公事用的那部手机给关机了，然后带着柳希然来到了光华影视娱乐公司。
说到光华，就不得不提提它的光辉事迹了。
光华影视传媒公司成立于1998年，是中国大陆的一家知名影视传媒娱乐公司，投资及运营电影、电视剧、娱乐营销、艺人经纪、文化出版、唱片制作等领域，其名下培养出来的艺人享誉国内外，投资运营的影视更是成绩突出，在传媒界拥有姣好的口碑，是无数艺人梦想签约的殿堂。
曾经一度还在圈中有过这样一句传言——只要签约了光华，就意味着星途璀璨。
虽然光华的首创人出身黑道，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洗礼，也渐渐地摆脱了那些黑历史转而走向了正道，以至于发展到了如今占据国内影娱市场的王牌宝座。
光华影视传媒娱乐公司位于C市的中心地带，48层的半弧形大厦虽然不是这座城市最宏伟高大的建筑，但却是这座城市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占地将近1.5亩，拥有C市无数富商做梦都想得到的黄金地段，墨蓝色的玻璃相互契合成一定的弧度镶嵌在大厦的最顶端，从里面望去，时刻都可以欣赏到蓝色的天空，巧妙地吸收了璀璨炫目的日光，还增加了美观度。
若是有幸来到大厦的顶楼抬头瞧上一眼，你一定会为这种海洋馆风味的设计而倾倒。
公司的整体建筑呈中西结合式，因着外围是清一色的白，故此便有着“传媒白宫”的盛誉。
位于大厦一楼正中的磁卡感应门左右矗立着两根硕大的大理石石柱，上面雕刻有龙形花纹，尽显大气奢华。
从车上下来后，季楠没有直接走那道磁感应大门，而是绕过大理石柱通往了左边的那道旋转玻璃门。
——磁感应大门是公司内部人员经由手中的身份证明IC卡能够通畅无阻地进出光华的必须通道，非公司内部人员要想经过这里，必须得有上层人员的盖章才能在机器前被感应，否则就算是拆了那扇门都是白搭。
当然了，作为这个公司的高层管理者，只需要走左边那道特殊通道即可。
若不是守在旋转门前的那两个保安恭敬地冲季楠鞠躬行礼，嘴里唤着“季总好”时，恐怕柳希然都已经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是光华的总经理。
一路分花拂柳地来到了第46层的总经理办公室，正在着手整理公司资料的助理钱来见多日不曾出现的总经理没打一声招呼就过来了，吃惊之余，一连鞠了好几个躬来恭候他的大驾。
“行了，你不用管我。”季楠坐在办公桌前的老板椅上，修长笔直的两条腿很随意地交叠搭在了桌子上，锃亮的皮鞋一抖一抖的。双手枕头而倚，对那个年轻帅气的助理吩咐着，“你去把Belle找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跟她商量。”
钱来明显愣住了，表情显得尤为难看。
Belle是光华的执行总监，曾经是光华最具盛名的经纪人，前几年红遍亚洲的几个歌星演员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不论是对外的手段还是对内的管教方式都十分严厉独到。
不过随着公司事务的繁忙，近几年她再也没有带过任何艺人了。
这两年里她的脾气增长了不少，原本是一个女性最美丽知性的年龄，她却显得尤为急躁，甚至有些冷漠。做事的手段也非常老练毒辣，久而久之的，她的绰号也随着她的做事手段和脾气一同浮出了水面——冷面女罗刹。
为此，季楠调侃她更年期提前二三十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导致她对季楠的仇视也渐渐地浓烈了起来，不管是在哪种场合，那副毒舌都很少给过季楠面子。
然而，依照季楠的脾性，能够对Belle的争锋相对不做一丝愤怒，反而各种友好相待，便有不少人开始揣测两人的不寻常关系。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说法就渐渐淡了起来，大家宁愿相信他们是仇人也不愿相信他们是恋人。
见他一副吃了狗屎的样子，季楠不悦地皱了皱眉：“你不会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吧？”
钱来连连摇头。暗暗在心里为自己默了几秒的哀后才步履矫健地出了办公室。
光华是无数刚进娱乐圈的梦想殿堂，其名声和这个公司的辉煌建筑一样光彩夺目。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柳希然没有感到局促不安，仅仅是内心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罢了。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地垂下眼睑，投下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浅淡光影，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很少有这样近距离且仔细的机会欣赏眼前这个精致如瓷器般的少年，如今乍一瞧去，竟有种惊为天人的诧异之感，一如两年前在柳氏集团的盛会上初见他时的那般错愕。
如果说秦永是俊逸丰神的话，那么柳希然就是魅惑致命了。
应该是察觉到了干爹的灼热目光，柳希然颇为不自在地紧了紧手心，赶忙跨步来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起码这样能够让他好不容易掩饰起来的紧张感不至于惨烈地暴露出来。
“希然，”季楠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明明内心很紧张却故作镇定的少年，性感的唇线微扬，声音低沉而又蛊惑人心，“你想演戏吗？”
柳希然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眸轻轻一眨。
“你想像秦永那样，大红大紫吗？”
话说至此，再联系这两天发生的一些事，柳希然已经大致明白了一些。
虽然揣测着干爹可能是有意想要捧他，可是内心的压抑却远胜于欣喜。他不明白这个男人突然兴起要捧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和秦永的感情已经像一道坚固的城墙那般攻不可破，只要秦永不高兴，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毁了自己。
这样的情况发生得还少吗？
他现在想捧自己，怕是三分热度还未兴起，自己就已经被打入了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尽管他曾经很想走红甚至超过秦永，那样他就能够让干爹注意到他的存在。
柳希然的性格比较内向腼腆，不怎么喜欢多说话，此刻沉默着，季楠权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问题。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想要亲口听这个孩子说出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喜欢的，自己绝对不会强求。
柳希然安静地坐在那里，垂眼凝视着自己的脚尖，挠心挠肺的，很不是滋味。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日在陈导别墅的试戏，季楠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那种未经过任何培训而爆发出的演技，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过了专业的演员。
之所以淡漠，是不想把那种窃喜表露出来，以免叫这个孩子太过得意忘形。
柳希然紧抿着双唇，思考许久，正要开口说话之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着黑色紧身短裙、面容美丽却看不见一丝表情的高挑年轻女人婀娜着身姿走了进来。
身后紧随着皮笑肉不笑的钱来。
第八个故事
来者正是光华影视传媒公司的总监——冷面女罗刹Belle。
她的视线在办公室内粗略地扫了一遭，最后将对季楠的仇视目光稍作收敛地投向了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柳希然。Belle用纤长白嫩的食指扶了扶大框黑边眼镜，面部肌肉略微舒展，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地凌厉：“钱来，这就是你说的那根好苗子？”
季楠很好奇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心腹。
钱来嘴角抽搐，回头求助似地望向了仰面靠在老板椅上的那个惬意男人。
“是啊！”季楠将双脚从桌上撤回，随着他起身的同时，柳希然也站了起来。“是个新人，我给他试过戏，很有演戏的天赋。”他没有向对方说明这个少年和他的关系，而且他们的关系除了家里的佣人和秦永之外，就没什么人清楚了，“但终究是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所以……”语言在此巧妙地卡住了，投给Belle一个暧昧的眼神，意思就是“你懂得”。
Belle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定格在了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形偏瘦，不过倒是时下最流行的日系风，细碎的刘海蓬蓬下垂，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眉梢上，恰好是迷倒女生的最佳药剂。乌黑通透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杂念，神情平淡得几乎淡漠。
五官精致白净如瓷，Belle首先想到能够对他进行概述的居然是“不食人间烟火”这句话。
素来对除了季楠之外的帅哥丝毫没有抵抗力的执行监制屏气凝神，忍不住再次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柳希然。
光华里面虽然帅哥靓女众多，但大多数都是看久了就提不起人的兴致了，所以红得快，过气也快。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从出道开始就一直红着，从未间断过人气，现在甚至是如日中天。
那人就是拥有姣好的容貌和上等演技的秦永。
秦永是一个实力派的偶像，一瞥一笑都撩人心弦，不管在哪种场合都能保持住的笑容更是他赢得大众口碑的主要原因之一。而眼下的这个少年则和他完全相反，淡然中略带一抹腼腆，因为年龄的缘故大抵没怎么经过人世，所以骨子里有种对社会的抵抗，但他都掩饰得极好，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
——无所谓慌乱，无所谓紧张。
这样的性格和秦永迥然不同，皮相也是各有各的特点，足足的一把就捕获了Belle的心。
看着Belle的这个反应，季楠微微一笑。
事情的发展正如他预期的那样进行着。
“你叫什么名字？”Belle走近了少年，回神之后的声音也凌厉了起来。
她是光华的总监，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要彰显她的身份。
“柳希然。”柳希然很简洁地回答了她的话。他记得，干爹筹划的第三部谍片杀青后，Belle是以那部戏的总监制出席了新闻发布会的。
那个时候，秦永还是她手下的艺人，没有任何绯闻，一直都循规蹈矩地在娱乐圈活跃着，叫大家找不出一点瑕疵来爆料他。
但正因如此，才会有好事之徒在发布会上突发奇想地问秦永，为什么没有一点关于他交女朋友的消息，还穷追不舍地问秦永是不是对女性不感兴趣。
23岁，年华大好，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中，不可能不萌生一缕情愫。
秦永虽然心虚，但掩饰得极好。本想用他惯有的微笑一带而过，可是作为他经纪人的Belle面对媒体的含沙射影却是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一个人的恋爱是自由的，不该被全世界监督着，什么时候喜欢一个人、彼此的缘分尽了什么时候该over，这些外人都没有资格去参与。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不管秦永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同性，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有任何反对的言语，也不允许别人对他评头论足！你们只消记住一句话就好：有感情的人才有资格去谈恋爱，没有感情的人，只会干涉别人的恋爱。”
语气凌厉，仿佛真的是个罗刹那样，使人不寒而栗。
最后那句话极具震撼力，并且引发了无数艺人的赞叹，尤其是那些深受媒体记者荼毒的明星们，纷纷在自己的微博上转发这一段视频剪辑，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就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哪个记者敢像这样询问秦永的私人感情问题，就算偶尔有个别不懂事的新人破口而出，最后也是被自己的公司给严厉惩治过。
这样精明干练的一个女人，年龄不及三十，却是整个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物，令许多老生后辈为之敬畏。
柳希然虽然不喜欢多说话，但小小年纪的他还是懂得说话的分寸的，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回答对方的问题就好，完全没必要说过多的废话。
精明的人都不喜欢废话，不是吗？
而且此刻脑海里还不断地涌出片刻前季楠的问话，少年咽了口口水，很想对自己的干爹说，他想演戏，很想。
Belle挑眉，微微扬唇：“听季总说，你很有演戏的天赋。”略顿，神色一滞，“可是我已经不打算再带艺人了，尤其是新人。这一点你应该知道！何况，光华近期没有招新的打算。”后面这番话，是对季楠说的。
她不带艺人这件事虽然没有对外公开，但在众人看来，却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
作为光华的总经理，季楠没有理由不知道。
而且光华每隔三年对外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招新，并且花大把的时间精力用来培养那些最终被留下来的新人，直到将他们打造得光芒四射。
一时间，彼此都不再说话，气氛颇为尴尬，柳希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最后投向了钱来。钱来很明事理地对他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办公室。
待办公室空下来之后，Belle一扶镜框，回头对上了那双如深潭的黑眸，不由地倒吸了口气：“说吧，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季楠笑了笑：“我就觉得他很会演戏，不想埋汰了，所以打算送给你。”
“你知道我已经不再带人了！”以手掩面，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Belle才缓缓启齿，“自从那个人离开光华之后，我就不打算做经纪人了，身心都疲惫不已。你不是总说我更年期提前二三十年么，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那个人……
有些事外界可能不会知晓，可是季楠却是一清二楚。譬如光华执行总监Belle的恋爱史。
“我可以联系到那个人，并且邀请他友情客串《华灯孽》。”他说得漫不经心，条件却充满了诱惑。
Belle诧异地抬眼，眸光中的迫切之情乍露，丝毫不见片刻前对待柳希然的凌厉：“你……”一句话还未说完，炽烈的眸光就黯淡了下来，“算了吧你就，我是这部戏的监制，编剧已经将故事梗概给了我，有哪些角色出现我还会不知道么？如今演员已经定位，拍摄也已如期进行。你如果是为了让我接手柳希然的话，还是免了吧。”说罢转身离去。
“如果我说我改了剧本，而且角色也有了轻微的变动呢？”季楠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很具有蛊惑人心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