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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天真下——by夏夜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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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梁清也和对方闹翻了,后来来往就少了。

现在想起来,许多次许多次,都是费奕真这样伸出手,硬是把他从那一条路上拉了回来。

梁清笑了,说道:“如果她们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就未必喜欢我了。”

然后他靠近费奕真,亲上了他的嘴唇。

那些女孩子喜欢的是他光鲜的形象和包裹住真实内心而塑造出来的虚假偶像,但是费奕真是不一样的。

他在乎的,是真实的梁清。

第98章

费奕真开口说道,“不管阿清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是我的阿清。”

梁清问道,“我以后不会再做对付范西雨时那样的事了。”

费奕真惊讶地回过头。

梁清敛起了眼睑,说道,“其实我现在还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问题。不过奕真你不喜欢吧,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就不做。”

费奕真的心情很复杂,有点酸涩,又有点开心。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之后,费奕真就给贺青群打了一个电话。他特意用数据精灵查询了一下目前estar书城和音乐厅的作品情况,分类归纳了一批评分和数据不太相符的作品,不过还是想事先确认一下数据精灵的真是判断能力,所以打算把列表押后处置,只用一开始排名最高的两篇故事试水。

费奕真把这两篇作品推荐给贺青群之后,贺青群看了一下大致的内容,就答应了让estar文化进行审批与跟作者沟通。estar书城现在的规模很大,每天上传的作品就有成千上万,所以编辑部的工作量也很是沉重,贺青群开玩笑一样地说道:“怎么好作品都能让你看到?奕真这是马上就要来做兼职了吗?”

费奕真于是也笑着回答道:“如果这两篇的反响不错,说不定我还真能帮忙做点兼职。”

毕竟他刚得到了一个本以为没什么用处了的不完全神器的初级完成版,如果有机会,他自己不排斥让他能在实际运用中派上用场。

然而费奕真悠闲舒适的姿态并没有维持很久。

第二天早上,他还有没起床,就已经被费执明冷冽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了。费执明的声音是对待费奕真时难得的冷冽,开口道:“费奕真,你给我起来!”

费奕真还以为是自己做了噩梦,觉得这场景真是让人奇怪,费执明看上去这么凶残而陈雪妍却拼命地拉着费执明想说些什么,用一副担忧的表情看着两人。

直到费执明把一张照片扔到了他的被子上。

费奕真拿起照片迷迷糊糊地看了两眼,却一下子被惊醒了。

费执明冷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照片……是梁清昨天在花园门口亲吻费奕真的照片,角度和取景之好,几乎算得上是艺术照了。

黄昏的阳光下,两个男孩的姿态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是费执明显然完全欣赏不来这样的艺术,他感到非常愤怒和焦灼。

费奕真怔愣了半晌,突然着急道:“我要看新闻!”

结果被费执明一把抓住,说道:“不用看了,被我压下来了,照片也拿回来了!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吧!”

费奕真却只是望了父母半晌,然后说道:“爸!妈!对不起!”

费执明愣了一下,倒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么一句。

然而费奕真却没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而是爬下床就冲出了卧室,冲下了楼梯。陈雪妍惊愕地叫道:“真真,你要去哪!?”

费奕真却是像是要哭一样地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笑,然后就推开门跑了出去。

初春的早上,空气还带着冷意,费奕真穿着一身的睡衣,直接跑向了梁家的门。

梁家的门甚至是大开着的,不知道是忘了关还是其他原因。费奕真也顾不上礼貌了,直接跑了进去,就看见大厅中,梁父正拿了一根皮带要抽梁清。

费奕真已经来不及跑过去,只能大叫道:“阿清!小受大走!”

仿佛是什么时候,费奕真也冲他大声喊过这样一句话。梁清猛然转过身,一把抓住了迎面抽来的皮带,把梁父惊愕了一下。

梁清却已然放开手,转身向着费奕真跑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臂。

费执明和陈雪妍紧跟在费奕真身后,也追了过来。

两个少年互相握住对方的手臂,站在一起,面对着周围的亲人,就像两座孤岛。

这时,薛晨却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对着梁父喊道:“这就是你梁家的种!我早该知道,你们梁家就有同性恋的种!”

梁父抓着皮带的手青筋暴露,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再说一句!?你敢再说一句!?”

薛晨咬牙切齿,叫道:“我怎么不敢说!?梁守城,你们梁家就是同性恋的种,你大哥——”

“啪”的一声响起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梁父虽然常常动手教训儿子,但是却是几乎没有对薛晨动过手的,至少梁清没有见过。所以他突然动手的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梁守成一向是铁汉的作风,此时却咬着牙,眼眶发红,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许、说、我、大、哥!”

薛晨第一次被一直看不起的丈夫打,顿时气得快要疯了,她尖叫道:“我就要说!你大哥就是变态的死同性恋,活该他被枪毙!”

梁清听得惊呆了。

他从来也没听说过,自己原来还有个大伯,而且……也是同性恋。

梁父怒道:“薛晨!你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吗!?你竟然还敢提我大哥,你……敢——”

他一口气几乎要提不上来。

梁清虽然平日对梁父梁母都不怎么亲热,但是在两人之间,他还是比较偏向于薛晨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从薛晨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又是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薛晨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仿佛循环卡带了一样重复着这样一句话,眼神涣散。

半晌,她说道:“离婚吧!我们早就过不下去了。我不能再把阿清留在这里,我要带他走!”

梁清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样匆忙快速的事态变化却是他预料不到的。薛晨用即是阴沉的目光望了站在大厅中央的两人一眼,然后话也没有跟自己儿子说,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这明显已经是别人的家事问题了,费执明夫妇俩想把儿子带回去,费奕真却紧紧抓住了梁清的手腕不肯放开。梁父叹息着看了两人一眼,对费奕真问道:“你怕我打他?”

费奕真开口说道:“叔叔你要怪就怪我吧。”

梁父摇了摇头,说道:“放心,我不会动手了。你先跟你爸妈回去,我跟梁清有话要说,回头让你过去找你,到时候你可以自己检查一下他有没有挨打。”

费奕真愣住。

梁父一直以来可能是看费执明的份上,对费奕真都比对自家儿子客气容忍得多,但是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这样平静,倒是让费奕真愣了一下。

梁清看了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余岁,精神气都消失不见的父亲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转头对费奕真说道:“你先跟费叔回去吧。我待会儿再去找你。”

费奕真跟父母回到家,费执明泡好了茶,命令他坐下,陈雪妍又匆匆跑去拿了件他爸的大衣给费奕真披上,三人才开始谈话。

“什么时候开始的?”费执明问道。

费奕真疑惑。

“问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费奕真低声道:“初二的时候。”

“实质行为呢?”费执明又问道。

费奕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猛然意识到费执明指的是什么,回答道:“没有,最多就是……kiss一下。”

费执明顿时冷冷笑了,说道:“梁清那小子不像这么老实的小子吧?”

费奕真有些不快费执明的说法,为梁清辩解道:“他很尊重我的想法。我认为现在还不是适合做这种事的时候。”

费执明点点头,说道:“看来你们还是很了解这里面的事情的。不过这也难怪,你们也到了这个岁数了,会去了解也是难免的。”

陈雪妍坐在旁边,双颊泛红,几十岁的大人像个少女一样羞臊,心想这父子俩都在说些什么啊……她见两人没有吵起来的迹象,转身就摸进了厨房去做小点心。

等陈雪妍溜掉之后,费执明的话题就比较严肃了。

他问:“从来没有对女孩子有过那方面的想法吗?”

费奕真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没有。看过那种片,不会有什么反应,而且还觉得很反感。我大概是……天生不喜欢女人。”

费执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半晌,他对费奕真说道:“奕真,你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

“阿清,你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梁父叹了一口气,对梁清如是说道。

“我父母死得早,从小可以说就是你大伯把我养大的。你大伯是个好人,谁都会说他是个好人。我至今也不明白,男人怎么会和男人好……但是对于你大伯,又觉得其实也不奇怪。也许品性高尚的人天生就是会互相吸引的吧。你大伯是个好人,你大舅也是个好人。”

“大舅?”梁清突然不解自己又从哪里冒出来个大舅。

梁父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梁清安静下来听自己说。

“大概是三十多年的时候吧,那时候你爸我也只有八九岁,你大伯比我大十五岁,已经是二十来岁的大人了。有天他出去做事,回来就背了一个人在背上,那个人就是你的大舅……”

第99章

梁大伯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而薛大舅一家则是首都下放来的城里人。不过被下放的主要人物并不是薛大舅,而是他和薛晨的父亲,梁清的外公。

梁清的外婆死得早,外公一直没有再娶。他原也是有名望的爱国资本家,只是在政治斗争中第一批受到殃及,下放到了梁清老家所在的那片穷乡僻壤。

梁清的外公在之前的事故中被打断了腿,行动不便,又只有一对儿女。梁清的大舅当时也已经年过二十,本身没什么问题,是主动要求跟着下来照顾老父亲的。如此一来,无人照顾的宝贝大小姐薛晨自然也跟了过来。

那时候的薛晨很是娇气,年纪又小,对突然改变的生活环境完全不能适应,整天只知道哭闹。而梁清的舅舅虽然原本也是养尊处优没怎么做过体力活的文弱书生,下放之后,却硬是承担起了照顾父亲和妹妹的重担。

梁清外公的腿伤导致了并发性的炎症,一到湿冷的天气就会疼痛不已。梁大伯把梁清的舅舅背回来的那一天,梁清的舅舅就是因为分配的柴火和煤炭不够用,而梁清的外公又腿疼得厉害,结果下工回来还试图上山捡柴火,却不小心从山道上滑落了下来而导致的受伤。

梁大伯搭救了薛大舅一把,两个人后来就慢慢熟识了起来。两个青年年龄相近,兴趣又相投,不知不觉就走得近了起来。梁大伯年少好学,却没什么学习的机会,而薛大舅是装了一肚子学问,却对农村活计很是拙计。于是梁大伯就帮薛家干活,而薛大舅和梁清的外公则时不时教两兄弟一点东西。

梁父也是这样子跟薛晨熟识起来的。

不过那时的薛晨是只骄傲的小孔雀,对于梁父全然看不上眼,倒是挺黏糊梁大伯和自家哥哥。

梁父说到这里,补充道:“她从小外貌协会。”

梁清点了点头,知道了自己的大伯和大舅应该都长得不错。

梁清的大伯和舅舅对薛晨其实都很不错。这两个青年都是相貌俊秀,人品也好的人物,只是因着家庭问题,到了二十多岁还没什么人问津。那时梁父已经懂事,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兄长,所以平日特别懂事听话。梁清的外公一度似乎关心过梁清大伯的婚姻大事,但是后来就没怎么提了,梁父至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当时就知道了。

但是薛晨不同。

她对于两位兄长的占有欲特别强,总是不甘心受到忽略。但是毕竟年龄差在那里,所以总有两人出门而哄着她呆在家里的情况出现。

梁父说道:“我觉得那大概是她后来做出那种事情的原因。”

梁父少年时个性比较单纯,所以他是直到薛晨在下派的那些人面前当众喊出那句“大哥哥你晚上只亲哥哥,晨晨不高兴!”时,才隐约知道自己哥哥和梁青舅舅的关系。

梁父不知道那时的薛晨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喊出那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的气恼和狡黠的笑意。

那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女孩。

那时的法律很是微妙和诡异。梁清的大伯和舅舅被押审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梁大伯被判决了,而梁清的舅舅却被放了回来。

梁父要去找自己的大哥,梁清的舅舅抱着不让去,还愣是被他在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所以到最后,梁父也没有见到兄长最后一面。他最后看到的,就是行刑场地上那凶悍大娘还没能用井水冲洗干净的血迹。那时,他恨死了薛家的所有人。

梁大伯死后,梁清的舅舅就负担起了两个小孩和自己父亲的生活。梁父那时毕竟还小,再怎么不愿意,但是如果不想饿死,还是不得不吃下梁清舅舅塞过来的食物。

也就是梁大伯死后,梁清的舅舅就很少和自己的妹妹说话了。虽然他个性温和,并不对薛晨发火,但是对自家妹妹的态度明显淡了下去。

他白天上工,晚上还要照顾家中的方方面面,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身体上的伤病就慢慢增多起来,但是他仿佛无知无觉,永远都是那张带着淡淡笑意却从来透不到眼底的笑脸,偶尔有闲时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屋子里的角落发呆。

梁父有时候想他是不是想自己的大哥,可是却也不敢问出口。

那一年薛晨乖巧了很多,但是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任意妄为娇气吵闹,而梁清的外公也加强了对她的管教。

时间总会磨平一切伤害,只留下粗粝的疤痕,在偶尔碰触到的时候,隐隐发痛。

梁父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原谅薛大哥和薛晨的。但是真正明白梁大伯的死不是薛大舅的错,大概是那个时候。

那几年梁父也渐渐大了,薛大舅越发显得苍老起来。他原本是那样温柔英俊,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却被生活的重压压得形容憔悴。政治形势渐渐好转之后,梁清的外公得到了平反,虽然很多东西已经损失,但是京里的房产却都归还了回来,加上薛家原本还藏着的一些资本,梁清的外公对归家还是充满了希望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梁父。

薛家亏欠了梁大伯,但是梁父的前途却是个问题。最后梁清的外公还是决定,要想办法把梁父一起带走。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薛大舅也是很高兴的样子,他的话是这好些年来都难得一见的多,絮絮叨叨跟自己的父亲说了很多话,又跟梁父也说了很多话。

但是他最后却没有跟着梁清的外公回京。

回家的前一天,他被人发现喝了老鼠药,死在了梁家的老屋里。他死时脸上也许是因为痛苦而扭曲着,却还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是终于获得了解脱。

梁清的外公把梁父和薛晨带回了京,梁父没有家人没有根基,梁清的外公就把他当儿子养,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安排着梁守城和薛晨结了婚,并给两个人定下了契书,两人若生两个孩子,第二个不管是男是女,都要过继给薛大舅和梁大伯当子嗣,姓氏随意,但是逢年过节,一定要拜祭两位伯舅。而薛家留下来的祖业,则由薛晨守着,等到孩子成年,就慢慢转交到孩子的手上,也算是薛晨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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