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臻闷声回答道。父母都在吗……白臻心下一沉，若是原来与他父母相见，还有些底，但现在，完全没有立场了……
很快就到了元沧的病房前，元沧家里条件好，住的是单人病房。
“白臻，若是……”钟文期顿了顿，看着白臻苍白的脸色，实在不忍心说完。
“我没事。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白臻勉强笑了笑，示意其他三人在外面等候就好，自己决然走去了病房。
白臻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阿沧啊，你说你，怎么搞的。嗯？”一个女声不停地说着，“你不是交了一个女朋友吗？怎么不见她来啊？”
“妈，你别胡说，我哪里来的女朋友……”病床上的人有些虚弱，面上还挂着笑。
“好好好，那你这伤是怎么搞的，是不是又和……”女人正说着，却被一旁的男人打断了。
“这位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元沧父亲开口了。
白臻心中忐忑，面上努力装作镇定，“咳，伯父您好，我是元沧的朋友。”
“哦！来来来，这边坐。”元沧母亲一见来的小伙子俊俏，也心生喜爱，连忙招呼道。“阿沧，朋友来也不打招呼？”母亲回头一望，却见元沧直愣愣地看着来人。
“你，你怎么来了……”元沧看着白臻坐在床边，喃喃开口，不敢相信。
“呵呵……”白臻没想到元沧会这么问，只能尴尬地笑笑，“我来看看你。”
“小伙子长得真俊，叫什么名字？”元沧有些失神，但另一边的元沧母亲却笑眯眯地接过话茬。
“伯母您好，我是白臻。”白臻微微笑着，努力不去看元沧有些惊讶的面庞。
“白臻啊，你说说这孩子，也不知道小心，不知道有闹了什么事儿，结果给搞成这样了。害得我啊，血压不知道又……唉。”元沧母亲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贵妇人，而是更像每天唠着家长里短的家庭主妇。
但是，元沧父亲和他母亲明显是两个极端，一言不发，默默站在一旁，无言却让人倍感压力，气场放在那里。
白臻有些窘，听着元沧母亲不停地说，这些伤，明明是自己……想要解释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又不知怎么说才合适……
“咳，你先停一停。”就在元沧母亲喋喋不休时，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突然插入。
“……爸……”元沧扭头叫道。
元沧父亲没有看自家儿子，而是平静地望向一旁的白臻。
“是叫白臻吧？我想听你说说，阿沧他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位父亲缓缓说道，“他一直不肯说。”
白臻一听愣了，犹豫着，瞥了一眼元沧，那个一直温柔的男人，此时却微微皱着眉，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呵，一直藏着，就能躲得过去了吗……再说，有些事情，已经结束了……
“伯父，伯母。”白臻起身，突然严肃，“对不起。”
元沧母亲听到这一句，怔住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着白臻。而慢慢走到妻子身旁的元沧父亲，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在儿子和这个道歉的青年之间来回审视着。
“莫名其妙地说什么对不起。”元沧急急开口道。
“阿沧！”元沧父亲开口制止，“让他把话说完。”
元沧张口似是还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看着白臻挡在他面前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透着一丝决绝和无奈。
“他，是为了救我，所以，才受的伤。”白臻缓缓说完，抬眸看着两位。
“什，什么……”元沧母亲不太能相信。
元沧父亲比较淡定，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样，“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除了父亲，剩下三人都是一愣。
“你说什么呢？不是朋友吗？”元沧母亲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虽说听到是因为这个叫白臻的孩子自家儿子才受的伤，但是，这么诚恳的道歉，又是朋友，作为家长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
什么关系？白臻下意识回头看向元沧。
元沧没有血色的脸上是他平时的微笑，不过，看向他的时候，多了一丝温柔，白臻看着元沧，躺在那里的男人还是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这次摇头，只是拒绝白臻的坦白……
“爸，妈，我喜欢他。他是我男朋友。”你若要说出一切，那么最难的这部分，由我来就好。
“……你，你说什么？”那一边的母亲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以后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什么女朋友。”元沧坚定着重复着，缓缓转向白臻，说出后面半句。
“你，你……”母亲此时已经不能说出完整的一句，太过震惊，自家儿子居然当着面说出自己喜欢一个男人。
“爸，妈，对不起……”元沧慢慢说道，却见白臻转过头去。
“伯父，伯母……”白臻顿了顿，他不知道自己用什么心情说出后面半句，“你们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没有在一起。他，有女朋友的……”说完，仿佛不能呼吸。他想马上逃走，或者，不顾一切地和他还爱着的那个人在一起。
“阿臻！！你胡说什么！”两位长辈还没有做出反应，元沧已经着急的嚷道，“你明明知道的……”
“夏笙，你把她当做什么了……”白臻仍没有回头，心抽痛到麻木，面前的那位母亲，面上的亲切笑容早已消失，早已因为两个人的话变得僵硬而铁青。
“别说了！！你先出去！”元沧母亲强忍着自己的怒气，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而站在一旁的元沧父亲，只是沉默着，看着面前的这一出“闹剧”，没有说任何话。
“妈……你干什么！”元沧看着白臻的背影，没有回头，没有停顿……
“我干什么！你告诉我，是不是他祸害你的啊？啊？我就知道，当初放任你去什么cosplay！结果，就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妈！”元沧急了，想要伸手扯掉输液管，但是背后的伤口让他力不从心，身子一歪，“阿臻……”伸手触向那离去的背影，却怎么都抓不住……
谁都看不到……呵……
白臻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向前走……
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想回头；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想回到那张病床前，告诉躺着男人自己也爱他；没有人知道，哪怕是下跪恳求，哪怕是天理不容，他也想和那个人在一起……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
抬手，打开那个不能回头的门，没有人看到，眼角滑落的泪……
49.另一条路
这几天钟文期忙得要死，连和沈亦辰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马上舞台剧的开演，并不能容他再多想什么，公私还是得分明。不过，另一边方面，他却只能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发小强颜欢笑的投入无尽的排练当中……那天白臻身形不稳地走出病房，钟文期就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是不能挽回的了。
同样，沈亦辰和陆泽天情绪也不是很高，又不是小孩子，有些事还是能看的清楚的。尤其是陆泽天，因为和白臻认识得更久，潜移默化中心情也有些低落。
“小辰……”
“嗯？”沈亦辰专心看着书，身边的陆泽天不知早就神游到何方了。
“你，是不是和大神在一起了……”
“……唔……咳！呃……”沈亦辰一下子愣住，他怎么能想到陆泽天会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那就是在一起了？！”但是陆泽天声音中惊讶的成分很少，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沈亦辰犹豫，要不要告诉陆泽天。但是，毕竟这是他的死党，陆泽天也够哥们儿义气，“嗯……”，一顿，又加了一句，“你怎么猜到的？”
“还用猜？”陆泽天白了沈亦辰一眼，“你那段时间的情感履历都挂在你脸上呢，熟悉你的人都看得出来！”
“呃……”居然那么明显，“那你……”
“嗯？”陆泽天转头看到沈亦辰有些迟疑的面孔，苦笑，“我自然不会跟别人说……不过，如果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那个人，你可要真的想清楚了……”其实，陆泽天把后半段话咽了下去。
他早就看出来沈亦辰的感情，但是，无论是关系再好的任何人，都无法干涉、左右一个人的情感……即便，这条路充满荆棘……陆泽天最不能释怀的是白臻和元沧。在陆泽天还是小透明的时候就关注了两人，再到后来相识，熟悉了，到知道两个人的事，再到如今，只能相望不能相守。
因为某个圈子的黑暗和纷乱，或者本身就没有安全感，只能走在阴影之中，两个人，纵然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的。”沈亦辰想过陆泽天所说的。原来，他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也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情。包括小说中的情感都是想象的。但是，遇到钟文期之后，那份悸动却不一样了，知道他意识到，已经不能忘记，不能放手，才是刻入心底的喜欢。
“嗯……”既然如此……“哎？这几天你家大神都快忙死了，你还这么气定神闲地看小说啊？”
“……”陆泽天你的思维转换的也太快了吧！果然正经不了多久！“他忙，我也不能去缠着他吧！”
“切！果然是情商低的要死小孩儿！这种时候，你就应该去探班！！多贤慧啊！”陆泽天星星眼。
“贤慧？嗯？”沈亦辰眯起眼，这个词说他一个大男人，似乎不太合适吧？
“哎呦……”陆泽天急急跳起来，“咳，我突然想起来，白挚和小雨哥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啊，您老慢慢看书，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头也不会的跑了……
真是，沈亦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还什么都没做呢！不过，探班……沈亦辰的书早就搁在了一旁……
拿出手机，犹豫着怎么说才好……
“大神，我去看你吧？”噗……这也太直白了好么！
“大神，下午有时间吗？”白痴，大神可能会忙啊！
“大神，中午吃饭了没？”沈亦辰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不就这样吧！嗯！
短信发了，手机放在一旁，却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转身又拿起手机，抱在怀里，惴惴不安地等着短信……
排了一上午，加上晚上忙碌背景道具等等，加上联系协调各个方面，钟文期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吃没吃饭也不记得了……
貌似什么事情都没有的白臻首先提出意见，加上助理和导演也看不下去了，他才勉强去休息一会儿……
手指按着眉心，大脑整个有些麻木，拿出手机，在众多工作短信之中，发现了这么一条……顿时，某人脸上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还没有。你呢？”
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接到了回信！莫非是在一直等着？钟文期点开一看，只有短短四个字，“你等等我。”
沈亦辰一听短信响了，点开一看，像打了鸡血一般，大神居然还没有吃饭！自己当然是和陆泽天一起随便解决了……但是，自己再去做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去买了，想了想有什么忌口的，顿时……某大神最开始矜持的很，说什么都不挑根本就是骗人，沈亦辰撇嘴，这段时间一直陪饭，他早就看出来了！西红柿不吃，黄瓜只能洗干净生吃，不吃萝卜，不吃海鲜，不吃韭菜，不吃菌类，不能吃辣……
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挑食……怪不得胃会不好，不合适就干脆不吃或者糊弄过去了！这几天估计也没有好好吃饭……
沈亦辰去了学校旁边一个口碑颇好的餐馆点了几个小炒，避开了某人的忌口，又去水果店买了水果，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飞速赶到排练现场的沈亦辰，看着忙忙碌碌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迷茫时，“辰一？”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
沈亦辰转头，居然是白臻，“巫山？”
“嗯，你怎么来了？”面前的人笑着，但笑容掩盖不了疲惫。
“呃，我来，呃……”沈亦辰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呵，这么紧张干嘛？文期他在那边，这家伙终于休息了！工作狂工作起来不要命，觉也不睡，饭也不吃！”白臻赶紧吐槽，他又不是看不出来某二位，咳。他很喜欢辰一，当然不是那种喜欢，如果这两个人能在一起，他作为朋友，自然很高兴。
“恩恩！”沈亦辰眉头一皱，果然不会自己照顾自己，正要转身过去，却又停住，“巫山，你……”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你赶紧过去吧！”白臻一听自然明了，嘴上说着，微笑着，心中藏着的是谁也不能知道的。
转过一个转角，避开忙碌的人，昏暗中，靠墙的软椅上坐着一个人。
沈亦辰走进，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去，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是那句“你等等我”……
50.相望相忘
沈亦辰刚靠近，就见面前的人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钟文期朦胧间听到脚步声，没想到来人居然会是沈亦辰。
“你，有多久没有休息了？”沈亦辰面色平静，光晕洒在面上，只有恬淡。
“呃……”不过只一句话，就把某大神给哽住了。
“多久，没吃饭了？”沈亦辰还是淡淡的说道。
“这个……”某大神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咳，我……”
沈亦辰不再多说，心中有些恼，这个人怎么不会爱惜自己，本来胃就不好，像这样折腾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得送去医院……自顾自地拉过两把椅子，将较矮的椅子摆在钟文期面前，放上饭盒，再拿出筷子，摆好水果。
然后四处看了看，“我去给你倒杯水，赶紧吃饭！”
钟文期看着沈亦辰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禁愣了，直到听着沈亦辰有些炸毛的声音，看着那前去的背影，疲惫的面上才有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