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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风天下+番外篇——by夜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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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蓝戴上肩上披风的帽子,转过身,他想回头看陆小穆最后一眼。却还是忍住了。他迈开脚步。

“告辞了,逍遥王。”

陆小穆忽然很想拉住走向大门的冷蓝,只要他转过头再看自己一眼,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把他抱在怀里,就算他再不愿意也锁着他,就算他爱的是自己的哥哥也不放他走。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怎么忍心冷蓝为别人哭……为得不到别人而哭……为不能和别人在一起而哭呢?

他怎么忍心这么对他最爱的人?

他只能逼他离开自己啊,他能怎么做?

他是如此了解爱上一个人就是万劫不复,他……

若是坦诚一点,告诉冷蓝自己很爱他,很爱很爱他……为了和他在一起死也愿意,只要他肯爱自己,哪怕一点点,就算比哥哥少很多也无所谓。就算哥哥永远是他心里的第一位也无所谓。

自己一定会给他更多的爱。

陆小穆痛苦地倒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马车离开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就像是幸福在和自己说着别离。

******

凄冷的风,无情地剥夺着冷蓝身上仅有的温度。

月亮好圆,今天是十五吗?

浩哥哥一定和岚叔叔甜甜蜜蜜地在一起吧。

“呜呜呜呜……不要、不要呜呜……”一个女人哭着,很伤心。

冷蓝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停车。”

他看到一个女人倒在路边,可怜兮兮地只裹了一条棉被,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梨雁?”

女人抬起头,不敢置信,“殿下?”

章五:陆小穆·冷蓝(三)

“梨雁,你怎么了?”冷蓝跳下马车,走到她面前,“你怎么不呆在王府?”

她哭得极伤心,抽抽泣泣语无伦次道,“梨雁早有心仪之人……呜……也知、知王爷是心情不好才会,但是梨雁不敢回去、要、要怎么面对王爷……呜……殿下……”

冷蓝看着她哭得伤心,叫了身边的侍卫把她安顿在一家客栈里,嘱咐她等陆小穆气消了自己就派人告诉她让她回王府。

冷蓝是很意外自己居然对陆小穆的女人会这么好心。

呵……他是真的绝望了吧。

冷蓝凄然一笑,径自上了马车离开了。

******

天风国黑龙殿,皇帝密室。

冷蓝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墙上已故父母的画像,母亲的脸那么慈祥,温暖,却看得自己的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母后……孩儿好想你……”

这个时候,伤心难过的时候,母亲不能在身边……谁都没有,没有谁能安慰这种感觉。

这种知道自己的真心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感觉……

记忆里的小穆总是保护着自己,自己有个大病小痛都会紧张兮兮地赶来看自己。

记忆是那么温暖,好像有一团白光笼罩着,他似乎也能闻到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

那双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有力而温暖,可是就在刚刚,他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蓝儿。”冷枫岚忽然从门口走来,他站在冷蓝身侧,“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叔叔,我是不是必须要继承皇位?”冷蓝眼神如此迷茫,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罢了。

冷枫岚摇摇头,“我没有办法。蓝儿。这是哥哥生前的遗愿。”

“……那我同意了。”冷蓝眼神空洞地笑了,“岚叔叔,你和浩哥哥会永远幸福的吧?”

冷枫岚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别的办法……“蓝儿……”

“我和小穆永远……都不会有可能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连同我的那份。”冷蓝眼泪溢出,却是还是微笑的,“你们幸福,我也就……很幸福了。”他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冷枫岚眼里,这个早熟的孩子现在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有担当。

却是让他无比心痛。

就像是他抢了自己儿子的幸福一样。

冷枫岚长舒一口气,又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自己哥哥的画像了。

******

早朝依然很无聊,但是对于冷蓝来说,却是第一次感到这么忙碌。

他昨天答应了岚叔叔会继承皇位,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学着怎么做个好皇帝。他也不愿意再与陆小穆有任何冲突……所以,专心听朝政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得心安理得的事情。不去看陆小穆,自己就能保持冷静。

假装保持冷静。

只要克制住自己,无欲无求,就可以忍住伤心,变得……冷漠。

用冷漠保护住自己,就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了……

“逍遥王,您说要疏浚河道的提议老臣不敢赞同,”那个白髯老人上前一步,神情激愤道,“三日前,老臣接到密报,您似乎私通地火国。天风国南岭一带产出的茶叶,您居然悉数贩卖到了地火,您视天风国为何物?”

陆小穆有一瞬愣住,转而又笑道,“既然我会‘私’通,就表明我做的很隐蔽。这么隐蔽都被您发现了,我是不是该怀疑您一直在监视着我呢?再者,我虽是天风国的逍遥王,更是属于五大国的商人,”陆小穆上前一步,冷笑道,“于情于理,您似乎都在恨不得把我扳倒好来坐我的位子吧?”

“你不要贼喊捉贼!”那老臣气得目眦尽裂,白冉冉的胡须几乎要立起。

“拿出证据啊。再说疏浚河道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和卖茶叶又有什么关系?”陆小穆犀利的目光斜了一记。

“当然有关系,”冷蓝笑了,他接话道,“南岭地处偏南,河流密集,气候湿润。常年有水患,又是茶叶产出之地。既然天风国的茶叶生意捏在逍遥王手里,可见整个南岭估计都在逍遥王您的手里掌控。这次疏浚河道,必要朝廷拨款,李大人(白髯老臣)对于即将拨款的去处会有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陆小穆几乎不敢相信冷蓝会在这个时候发言,他看向冷蓝,却发现他看的人是那个老臣,气闷,“那么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和李大人一样了?”

“不,”冷蓝扫了陆小穆一眼,却又不愿再多看,低下头缓缓道,“撇开逍遥王与天风世代的交情不谈,把茶叶卖到地火,不只是运输会损伤茶叶的质量,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么惹人怀疑的事情呢?我想此事还有待从长计议。两位大人都是朝廷重臣,大家同朝为臣不要伤了和气,我们下面来谈疏浚河道的事情吧。”

众大臣鞠躬齐声道,“太子殿下英明。”

李大人和陆小穆二人互瞪一眼,都收声了。

冷枫岚赞赏地看了一眼显然已经平静许多的冷蓝,对于哥哥的临终嘱托,自己现在多少安心了。只是昨天冷蓝的话里,绝望分明。他明白啊……冷蓝这孩子,心里一定很难过。不如采纳浩的建议,试着给冷蓝介绍一些女孩认识吧,说不定会有所改观的。虽然自己也想尊重冷蓝的心意,但是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思及此,冷枫岚笑道,“疏浚河道之事我们下朝之后商议细节。对了,李大人的孙女叫采儿,今年十五了吧,与太子年纪相当,朕料想二人认识一下,李大人一下如何?”

此言一出,堂下哗然一片,最震惊的不是冷蓝,而是李大人。只见他急忙跪下,感谢道,“谢陛下隆恩。全听陛下安排。”

冷枫岚满意点点头,又对堂下众臣道,“下月初五适合赏菊。各位爱卿家有待嫁千金不妨都来参加,皇宫也该好好热闹了。”

冷蓝疑惑地看向冷枫岚,眼神谴责他不和自己商量,冷枫岚只是但笑不语,反而看了陆小穆一眼。果不其然他似乎眉宇纠结,不知在想什么。就在冷蓝顺着冷枫岚的目光看向一直不敢去看的陆小穆的时候,后者瞪了他一眼。……冷蓝侧开脸,把原本有些情绪波动的表情变作了平静。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下朝了。陆小穆特意留下来径自站在大堂里,冷枫岚携重臣去了内廷,想要商议疏浚河道细节,冷蓝正要跟上,却被陆小穆在身后拉住。他思绪一顿,片刻冷枫岚和老臣已经全部走了,偌大的大堂里只有二人。

“哼,昨天才来警告我,今天就下狠手了。”

陆小穆的话毫不留情,宛如刀刃瞬间刺入冷蓝的心里。……是已经碎的虚无的心里。

“……”他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冷蓝,怎么,你当你娶了别人我会怎么样吗?当然不会了。那个李老臣不是很反对我吗?是你安排的吧?昨天我第二次拒绝了你所以怀恨在心?想要今天将我一军?”陆小穆用力扳住冷蓝的肩膀,狠命瞪视着,“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要对你好吗?”

冷蓝已经开始发抖。

“因为……和你搞好关系,父亲就会觉得我很有才能,知道要巩固在天风国的政治地位,会把我立做逍遥王。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因为你没有和你叔叔抢我大哥,所以我们陆家才会这么快成为五大国的霸主。”陆小穆看着冷蓝发红的眼眶,继续笑道,“你不是警告我不要太过分吗?我偏不按照你说的做。我就要私通地火国。我要让父亲和哥哥知道,我想要的,我会用双手获得,不用谁可怜我!”

“……”陆小穆在说什么,似乎都无所谓了。陆小穆的意思就是他不会在意自己对他的关心,他在意的永远只有打败浩哥哥成为最伟大的逍遥王。所以冷蓝摇摇头,他含着泪笑了,笑得,就像正在盛开,却被狂风凌虐花瓣纷飞的白色山茶,“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弟弟。你想要在我身上找到打败浩哥哥的感觉。我明白啊。你昨天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事我就要离开了。”冷蓝掰开陆小穆扣着自己的肩膀,转身,却停住了脚步。

“陆小穆。”他的语气那么平静,就像是脱离了花梗的花瓣,在空中自由却似流浪般飞着,“你从来都不是我哥哥。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哥哥。你是对于我来说……比哥哥更特别的存在。就算,你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从来都没有我也没关系……”他背对着陆小穆,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这个世界上除了岚叔叔和浩哥哥,你是我最……”他身形颤抖,“……重要的人。但是够了,以后别再跟我说这样的话了。你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我再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你是逍遥王,我是未来的皇帝。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了。”

陆小穆的心忽然猛地抽痛,潜意识里他似乎做了很错的一件事,可是他现在脑子很混沌,从他拉住冷蓝,他们两个在大堂里说话的时候开始自己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听说冷蓝要娶别的女人,自己就莫名其妙地生气地快要气炸了……

冷蓝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

那他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不再有任何其他想法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不再是他最重要的人了?

不对,不对,他喜欢的是哥哥,不是自己!

他的脑子好乱,他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小穆……哥哥,”冷蓝叫完陆小穆的名字,顿了一下,又加了“哥哥”。他知道,自己这么叫意味着什么,“不,逍遥王。”冷蓝快步走开,走到大门口,“陆家和天风皇室的契约里,有绝不背叛天风皇室。你……好自为之。”

……

******

白色,纯洁却充满悲伤。

希望,而绝望。

看似充满,却又空洞。

这颜色不需要温暖,所以反射暖阳。

手中细软的花瓣娇羞欲滴,好似即将和心上人表白的悸动。

可是,冷蓝的眼里,这花却像是自己永远地诅咒。他……只能不再喜欢这花了。这样,花期一过,等花凋谢了,自己就真的不用难过了。

几个宫女缓缓走过,调笑间甚是投入,没有注意冷蓝在一堆花里面蹲着。

“嘿?真的?水月国说要派他们的十四王子水奕铎出访天风?哇哦!那一定是空前的盛典,我们有的忙了!”

“可惜啊,要是王子能看上我带我去水月国做妃子那该有多好哦!”

“你想的美!怎么不是看上我?我们现在的主子人多好,宫里又平静,到时候到我们该嫁人的时候再去求主子就好了嘛!再说,宫闱斗争之惨烈你又不是没见过,何必再进去呢。”

“……我都服侍别人服侍了十几年了,也想以后谁服侍我。”

“那你就继续做白日梦吧。对了,下月初五太子殿下的选妃盛典也很期待啊!”

“太子殿下选上我也好啊,太子殿下又聪明又帅气,而且太子殿下人很好。”

“人家将来娶的可是名门贵族之后,你就算了吧。我听说李大人的女儿李采儿可是名副其实的绝色美女呢!是仅次水月国公主水月涵的第二美女呢!”

“……”

“……”

两个身着粉色宫服的宫女缓步离开了,冷蓝听得她们兴奋地事情却半分笑不出来。

她们对自己的未来是那么憧憬。

也许,怀着希望的日子,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了吧。

今后,他要当好一个完美的皇帝,隐藏自己的一切感情。

他仰面看着隐在云后微弱的阳光,笑得就像那一大片在微风里纷飞的白色山茶。

纯真无邪。

谁能轻视他的爱情……

远处,陆宇浩看着冷蓝的表情,心下不忍到了极致,愤怒到了极致。

转身,他决定找陆小穆那根绝世大木头谈谈!

章六:陆小穆·冷蓝(四)

话说陆宇浩愤怒地连许久不用的特异功能都用上了。你说吧,你说吧,他那张就算长得不错的脸摆这么生气的表情还真是浪费。陆宇浩感觉自己的肺几乎是处于爆炸的边沿。他本来就够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以平生迅美的速度(传说中的瞬间移动)到达了陆小穆的王府。

陆小穆正在神情严峻地盯着一串奇怪的几乎褪色的红绳。那红绳绾了几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宇浩此刻已至门外,毫不犹豫地踹门而入,然后飞起一脚直扑陆小穆面门,陆小穆一惊,踉跄着闪身避过,疑惑,“你跑来做什么?”

陆宇浩模仿着电影里要多坏有多坏的地痞流氓的语气,“杀你,揍你,打得你老妈都认不出你!”

“老哥你疯了?”陆小穆本来就有够心烦,冷蓝的话字字在耳,可他还是没完全明白。那和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相距甚远,已至在他心里掀起狂风骇浪。偏偏,陆宇浩这个导火索好死不死地噌地冒了出来,“我没你那么闲,没事赶紧回宫去!”

“你脑子是不让门给挤了?”陆宇浩已经忍无可忍,“你爱着蓝儿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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