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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风天下+番外篇——by夜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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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伺候林思源的宫人之一面对着仪妃跪下。深夜,烛火不安地乱窜。

“……吩咐你的事,都好了吧?”仪妃喝了一口茶。

“是。已经把颦儿公主一个月后才生产的日子告诉林公子,小的在屋外偷听,璐贵人也把明日小皇子会被催产的消息告诉林公子了。璐贵人从冷宫出来的一路上,小的把所有知道、看见他们的人都已经顺利摆平了。陛下那边,不会有任何风吹草动。而至于林公子,似乎也没什么犹疑就……”

“你做的很好。”仪妃放下茶杯看向那个宫人,“明天因为颦儿公主要生产,所以皇城一定会戒严。到时,宫里每一间屋子都要查,知道吗?”

“这……娘娘,您有什么用意?不是要等……”宫人欲言又止。

仪妃打断,“你照做就是了,不想要你妻儿的性命了?”

宫人惊,下跪。仪妃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什么用意?你全知道了,我还做什么主子啊。”仪妃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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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今天沙沉青居然出现了。

林思源刚睡起来就看到沙沉青在大堂里等他,他很惊,因为内室里还有一个女人。他不能被沙沉青发现啊!

“思源,你怎么了,面色不太好。几日未见,不会想念孤吗?”沙沉青笑得自信,“还是生气了,气我这几天都不来?”

林思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低下头,“我、我不是……”

“好了,不说了,一会儿带你去看小皇子。颦儿今早生了,真的是男孩呢!我已经发了国书给天风国,到时候陆宇浩他们就来了,你开心不?”

“陆宇浩?他也来?”林思源一瞬间亮了的眼睛衬得他整个人明亮非常,耀眼而诱人。

不过……“听见他的名字你就那么高兴?”沙沉青扯住林思源的手,小孩子般瘪嘴,“那孤不要他来了。”

“……”林思源看着沙沉青这个出尔反尔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拍拍思源僵硬的脸,沙沉青笑道,“我哪里那么小气!看你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林思源拉住沙沉青,他必须说很重要的事情,没工夫闲扯!

“怎么了?有话要说?”沙沉青好几天没见心爱的思源,心情很好,但是例行公务还是要做啊!他搂住思源安慰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一会儿再说,我们先检查一下屋子,然后你随我一起去看妹妹的孩子。我给他起名冷岄鸣,你看如何?”

“……嗯,我。不是,沙沉青……我……”林思源刚说完,沙沉青忽然扯住他,四目相对,“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再叫一次!”

“我……你别闹了我……”林思源很焦急。

“再叫一次!叫我的名字!”沙沉青专注而饱含着温情与柔情的眼睛直直射进林思源心房。有点酸,有点胀,有点痛,也微微有点小鹿乱撞。

不能拒绝。就像是自己救了他的那晚,天风国的街道上。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沙沉青……”沙沉青忽然猛地抱起他,对着那张吐出他名字的小嘴深深地深深地吻了下去。

温热的双唇与蜜液不停摩擦,两人的心跳与呼吸几乎要连在一起。

沙沉青对着门口准备检查的侍卫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查了。

柱子后面,璐贵人冷漠的眸子看着二人。

吻得昏天黑地的二人。

她的恨,沸腾的,就像是滚烫的油时刻准备烫伤一切事物。

******

小孩子在林思源的眼里看起来那么小。小的,脆弱却充满着希望。

那小孩子似乎非常喜欢他,抓着他的手就是不放开,一个劲冲着他笑,笑得林思源都觉得不好意思。

沙沉青看着沉浸在二人世界的两人,遣退众人,连他自己也退了出去。

林思源正逗弄孩子逗弄地开心,却忽然看到了月儿。

“公子,这个是月儿从御膳房新弄的奶水,要给小皇子喂奶了。”

“放那儿吧。”林思源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见过,更别提别的女人(尤其是生孩子的女人),他哪里知道孩子要喝母乳?何况沉浸在快乐中的他根本就没注意忽然出现的月儿。

“公子,小皇子那么喜欢您,不如就由您来喂吧。”

林思源端起月儿手中的碗,把奶一点一点地喂给冷岄鸣。

忽然,还在笑的孩子面色发青,接着开始流出紫黑色的鼻血,林思源手一抖,整个碗打翻在地,奶溅了他整整一袖子和前襟。

门外的人应声进来,沙沉青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守在一边的太医大喊,“小皇子中毒了!小皇子中毒了!快去拿药箱和针灸用具!快!”

刘丞相大吼,“大胆贼人!还不跪下!下毒场面我们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林思源一时语塞,百口莫辩……“不是我,是她递给我的碗,我不知道……”

“还狡辩!你仗着陛下撑腰就敢为所欲为了吗?!来人,把他抓起来!”

沙沉青沉痛地,赤红着眼睛注视着林思源。

那里面饱含着被背叛的感觉。

“为什么……”沙沉青问着。

林思源知道那是给自己判罪的钟声。那声音回荡在自己脑中,不知道为什么除了疼,还有晕眩。

沙沉青不相信他……

是他渴望被相信吗?

“回禀陛下,此女在宫外鬼鬼祟祟,属下把她抓来了。”一个侍卫把璐贵人拖进了。

“陛下!我是璐儿啊!”璐贵人抱住沙沉青的腿,眼泪瞬间涌下,“璐儿亲眼所见他……他与外人苟合私通,妄图借陛下的权利只手遮天啊!他还想要杀害陛下!璐儿被他发现,他要挟璐儿不准说出去,并且带出冷宫……囚禁了璐儿!陛下……陛下明鉴,严惩恶贼啊!”

“好大的胆子!连皇帝的女人都敢动!狂妄、无耻、下作!”刘丞相终于找到机会发泄出自己内心一直以来对林思源专宠的不满。

“……”林思源挣扎开侍卫走去,拉住璐贵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月儿!”

众人看听不见,璐贵人冷冷地小声道,“束手就擒吧,小皇子的毒,只有我有解药。”

“你!”林思源作势要打,沙沉青一把扯住林思源,把他推给侍卫,“受压天牢。现在救小皇子,安抚公主情绪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不准传出去,谁传出去,杀无赦——!”

侍卫们把林思源向后拖,林思源却向往沙沉青的方向,沙沉青背过身不去看他,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璐贵人。

“沙沉青!你……我……你要小心,小心仪妃!”林思源声音本来就很小,他觉得他喊出的瞬间用尽了自己一生说话的力气。

为什么,明明他都不相信自己了还要担心他的安危?

为什么……自己会……

看着林思源被拖下去,璐贵人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

脚步声,由远及近。

墙上,人影攒动。

监狱里永远充斥着腐臭的血腥的味道。

阴冷潮湿。

他并不意外她的出现。甚至可以说是料到了。

“林公子,别来无恙啊。想来也是第一次见面,不用这么见外只给我一个背影吧。”仪妃独自一人站在监狱的门前,“还是说,你不想见我?”

“……我已经是阶下囚。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害沙沉青吗?呵,那你没成功。”

“害他?”仪妃失神的笑了,“我凭什么让他死得那么简单。肉体的痛苦,又怎么及得上心灵的折磨?呵,担心他,你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仪妃看了看林思源的右手,“你自己拉开右手的袖子看看,是不是手腕处环绕了半块淤青?”

紫黑色的痕迹映入眼帘的时候,林思源怔然。

“璐贵人,也就是月儿给你下了毒,此药无解。三日生效。很显然,明天夜里子时,你就该命归黄泉了。到时候你的唇会褪色,但是尸体永远都不会腐败,是不是很神奇?”

“……没救了,是吗?那、那小皇子呢!你给他下的毒呢?”林思源口唇颤抖,他冲过来使劲摇晃着监狱的门,“他……他才刚出生,他和你无冤无仇,你别伤害他!”

“当然。我只是想要让你死罢了。你死了,沙沉青就会痛死。心痛死。”仪妃笑得得意,“怎么,比起你爱的人,你似乎更关心和你没什么关心的小皇子,为什么?”

“我爱的人?”林思源笑了,他低下头,“我爱的人早就死了。哥哥也离开了我。我还有什么爱的人……”

“你说什么?你不爱沙沉青?这就是他一直没有给你名分的原因?”仪妃叹气,“没想到我杀的竟是同病相怜之人。算了,我也不准备收手。”

仪妃的意思,是他爱沙沉青。怎么会……怎么……可能。就算以前有那么一点希冀,也早就淹没在两人不怎么愉快的历史中了。至于爱,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你会伤害他吗?沙沉青?”

“你死便早就足够了,我还需要做什么吗?一个人,没有了灵魂已经够可怜了,我可不忍心再把他仅有的后悔夺走。”仪妃转过身,“林思源,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你……一路走好。”

林思源背对离去的仪妃,顺着墙滑身坐在铺满杂草的地上。

他注视着右手手腕以前那道浅灰色的伤疤,又看了看伤疤下面深紫黑色的淤青。

他笑了。

这次他连逃走都不用了。

他可以一直睡下去了。

梦里有一个温暖的家,每个人都还在自己身边,不曾舍弃他。

他不再是别人不要的东西,被卖来卖去,他可以自由的微笑,自由的呼吸。他可以选择奔跑或是停下。

他不用在担心被任何人丢掉,不用再担心被任何人伤害,

死亡。

可以斩断他和所有人的关系。

那些挂念的,尚不明确的情感,都会随着意识消亡而永远结束。

“沙沉青,我还记得你说我是你的物品。”

“你肯定不知道吧……”

“我一开始误解了呢。我甚至天真的以为,你会说你不会放我走的原因,就像陆宇浩说的,你其实挺喜欢我的。”

“为什么到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是这么期待你……期待你告诉我你在意我,而不是什么别的。”

“原来仪妃都知道,她一眼就看穿了我,而我却回避我自己。”

“……为什么要挂念,要不舍,想要你的信任,想要见到你。为什么……”

“……我终于明白了。我其实,把你放在心里,好久好久,好深好深。……可是太晚了。可是都无所谓了。”

“你活着就够了,你会是个好皇帝,你会有很多爱你的人。”

“……陆宇浩。你当时说,只要我告诉沙沉青我有喜欢的人,他要是很生气或者愤怒的话就表示他也喜欢我,要是无所谓或者平淡的还要带我走就是不喜欢我。……现在再也没机会了。”

“可是问了也是没有用的,我们,怎么可能呢。”

“……我好累……好累……”

毒性蔓延到了他的心脏,他的眼睛有些肿。他面色惨白,神情恍惚。

“哟,大姐,这货色还真不错。就是长得大了点,一般小倌都要小一点地比较好。”

“大姐,你说可以让我们尝尝鲜是真的吗?我们第一次进宫,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事。”

璐贵人穿着华丽款步而来,身后跟着三五个陌生的男子。

“林思源林公子,牢房的饭好吃吗?一直在沙沉青身边的你没有受过这种苦吧?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

“……”林思源听不清是谁在说话,只是觉得他被几个人拉了起来,有人再脱他的衣服。

他好累,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就快死了,死前,也不能让他安静的离开吗?

“白白嫩嫩的,一想到你和我的陛下在床上共享云雨,我就恨不得让天下最恶心的人好好蹂躏你,你算什么东西!”璐贵人一脚踹在林思源屁股上,“好好享受吧,死前也让你风流一下,我很仁慈吧。”

璐贵人踢开已经无力反抗的林思源,高傲的离开了。

那几个男人一边摸着林思源的脸一边猥亵地调笑着,一个男人已经分开了他的腿。

就在这时,侍卫通报,“陛下驾到!”

几个男人早就衣冠不整,这时都惊了,全部起身,却让走来的沙沉青抓个正着。

侍卫闯进监狱把那伙男人全部抓走。监狱里顿然只剩昏昏糊糊的林思源和怒不可遏的沙沉青。

“你这个时候都是这么缺男人?这三年我忍着,我以为你的身子不好……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利用我?欺骗我!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妹妹的孩子是无辜的。”

那么熟悉的声音,曾经支撑着幼小的他走过漫长的日日夜夜。

现在,他在说什么,他在责备自己?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呢。但是自己真的好累……

林思源坐起身,声音嘶哑,“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你!你!你都不会辩解吗?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沙沉青怒极,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他竟然晕倒了。

林思源微微有些清醒,见沙沉青居然晕倒,用力抱住他,不希望他接触冰冷的地面。

可是他也没什么力气,所以他背靠着墙,大口喘着粗气。

约莫一刻钟后,沙沉青醒来,见自己被紧紧搂在怀里,疑惑而嘲讽地推开林思源,“为什么要关心我?你不是巴不得我死?”

“……是。我要是能让他死就好了。可是有一个人强占了我的人和我的心,却不还给我。我只想在他心里留个印记,不是谁的影子,哪怕是恨,也比从不存在要好。我……”林思源按住胸口,他忽然觉得呼吸艰涩。

“谁?那个混蛋是谁?”沙沉青以为林思源居然会想要和自己以外的人恋爱,他扯住林思源的手。

“这不重要,反正我也就快死了。我只希望他能幸福的活着。因为我知道他以前不快乐,为了生存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杀死了好多自己的亲人,招来的许多怨恨。我自小就没有亲人,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永远都……算了,来不及了……”林思源说着就要断气,“呵,反正都要死了。死前见到你,也好。”林思源说着说着口唇青紫,恐怖的是,片刻又成了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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