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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心传奇之三千局 下——by飞檐走壁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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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子期丢了斩蛇用的黑色匕首,利索的掏出亟初禾当初赠送的那把,抵在自己胸口,一点一点的刺进肌肤,直到鲜红的血花,渗出白衣,逐渐怒放。

亟初禾竟不拦阻,只深深的看定他:“不怕……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乐子期摇头,答的坚定而有力:“事与人,总有先后之别。”

亟初禾听了,笑的像个孩子。

乐子期看他笑,便随着笑,心口那柄锋利的匕首迟缓而坚决的继续刺进!

亟初禾的言语已开始模糊:“还以为……你对谁……都好。”

乐子期眼角潮湿,笑容不改:“不一样的,从来,都不一样。”他不知道这句话亟初禾还能不能听到,但他还是讲出来,掷地有声。

步云鹰和胡世侧过脸去,已不敢再看。其他人,五毒教教主和策士则目瞪口呆,远处打坐的老妪也睁开眼来,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切。莫非世上传闻的生死相许,确有其事?莫非戏文说的休戚与共,真的可以一辈子?明明只是口碑相传的东西,明明没有人亲见过,明明……老妪看着弥留之际还在拼尽全力微笑的亟初禾,看看忍受着剜心之痛用利器一点一点捧上性命的乐子期,蓦然心中大恸。

——第八卷·山雨欲来·完——

第九卷:顽皮

第一章:以毒攻毒

乐子期看他笑,便随着笑,心口那柄锋利的匕首迟缓而坚决的继续刺进!

亟初禾的言语已开始模糊:“还以为……你对谁……都好。”

乐子期眼角潮湿,笑容不改:“不一样的,从来,都不一样。”他不知道这句话亟初禾还能不能听到,但他还是讲出来,掷地有声。

步云鹰和胡世侧过脸去,已不敢再看。其他人,五毒教教主和策士则目瞪口呆,远处打坐的老妪也睁开眼来,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切。莫非世上传闻的生死相许,确有其事?莫非戏文说的休戚与共,真的可以一辈子?明明只是口碑相传的东西,明明没有人亲见过,明明……老妪看着弥留之际还在拼尽全力微笑的亟初禾,看看忍受着剜心之痛用利器一点一点捧上性命的乐子期,蓦然心中大恸。

******

神猫说:“你要好好活。”

鼠妖说:“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张?”

亟初禾说:“生离死别这种事情,书里写写也就罢了,真落到自己头上,痛也要痛死了。我可不想被活活痛死。”

乐子期说:“将心比心,我若是丢了最好的朋友,别说一声劝,只怕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幽幽古镜湖畔,湖水澄澈,阳光纯净,照耀在最纯粹的两个人身上,宛若神话。

那人白衣染血,魂魄将离。

那人目光清冽,温柔不改。

他们彼此凝望,仿佛已千年万载,又好像只得这一日。

千年万载的久;此时此刻的浓。

一个甘愿牺牲自我,也不要对方受人胁迫;一个宁肯赠命共死,也不舍那人奈何桥上孤独行。

他们甚至不知道前尘旧事埋伏着怎样的狰狞,他们甚至不知道明朝未来伺候着怎样的恐怖。他们一无所有,就连不约而同要的现在,眼看也快到尽头。

可是啊,只要是随你去,万劫不复又怎样?纵然那生死轮回,转世来生,仅仅是人们美好的幻想,也不要紧。纵然是魂魄离散,灰飞烟灭,这条性命覆水难收,也不要紧。

只要是别留我一人在没有你的天地间,便足够。

足够到,心无所憾,别无所求。

老妪目不转睛的看着,看也看不懂——他们竟不怕,不怕那个过分宁静的世界到来,不怕尘归尘土归土,不怕根本没有鬼神奈何,不怕水入大海,黄土一掊,身后空荡荡——不知不觉忆起了幼年时,住在邻家的寡妇。年纪轻轻,守着偌大的空房,总睡不着觉,不得已一到晚上,就将扑满里的铜板撒满地,一直捡一直捡,直到天亮,直到她老死,直到她再也不必煎熬在无垠寂寞中,直到所有一切戛然而止。

她总爱哼的那首歌谣是什么来着?

是什么来着?

“一世无贪求,原来未遇君。

一世未停留,原来君早行。

一世在空空如也里,一世过,过与不过一样子。

一世望魂归故乡里,待重逢,问君是否一样子。”

问君是否一样子……

是否和我一样子……

一样子……

生无可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老妪又闭上了眼,她忽然好羡慕这一对年轻人。

天地偌大,不及一心。仓皇岁月,莫若一刻。

曾经一粟沧海弃,

千秋万代漠别离;

清风舞袖和生死,

我与君魄共知己。

一只手,好像是来自极乐天,抓过被乐子期斩断的八条蛇,挤出残存的血液,尽数灌进亟初禾的嘴巴。然后捏动他的喉结,逼迫他全部吞下。乐子期惊喜的望着手的主人:“师父!”他险些忘记了,当初的顾回蓝为给释然治病走南闯北,早对各种灵药烂熟于心,别说一般的大夫,就是开药店的老板,都不及他知道的多。

顾回蓝伸手帮他点穴止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别急,以毒攻毒的法子行不行得通已经不要紧,这九蛇尊至毒的体内藏的灵药之血,对付同宗同源的五毒教毒物,最合适不过,甚至比蓝玉蟾起效还快。再挑眉去看五毒教教主,顾回蓝的话颇有深意:“别人我不知,但教主肯定懂得此法。”

女人的俏脸已经完全垮下来:“顾回蓝,谁叫你多管闲事?!”

顾回蓝可没有空跟她吵,仔细在亟初禾的腰上摸索,准确的拎出最后一条蛇,同样斩断、挤血、灌下,再将他小心翼翼的放正,伸手接替筋疲力竭的步云鹰,源源不断的把自己的真气输入。乐子期则蓦地站起,将其他人挡在身后,白衣红痕,肃杀凛冽,俨然的保护之态。

五毒教教主仅仅是不慎与他对视了一眼,便面如土色,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策士刚要去扶,忽见她嚎啕大哭,满脸恐惧的跃起,头也不回的直冲古镜湖,欺身扑进。之后,再没有浮出水面。

波澜散尽,无风无浪。古镜湖幽幽,平静如昔。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死亡以最寂静的姿态,傲然睥睨卑微人世。

策士慌了手脚,不是因为美女坠湖,而是因为他的脚正不由自主的朝着湖面跑去,像极了五毒教教主生前最后的一举一动。他拼命扭头求饶。可乐子期脸上的狠戾,吓得他差点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他千不该万不该,怂恿五毒教主伤了亟初禾,触犯乐子期的逆鳞,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搭命。可事到如今,懊悔已全然无用,他只剩了力气大声呼喝,向老妪求救。哪知老妪只是漠然的望着他,没有任何行动。

他的眼泪鼻涕已经糊在脸上,极度的恐惧给予了他最后自我拯救的力量:“乐子期,我全告诉你!我全说!!”

乐子期的话马上就像天籁一样飘进耳朵:“回来。”

策士好容易又找回自己的腿,向后一拔,坐倒在地,冷汗湿透衣襟。好险,他的一只鞋,已经踏进古镜湖,差点就步入那个见死不救的五毒教教主的后尘。急忙往回爬,手脚并用,好容易爬到距离众人两丈的地方,看到乐子期面无表情的脸,又不敢再向前:“当年……”他偷眼瞄了瞄专心运功的顾回蓝,声音故意压低了些,“当年皇甫大公子请的,教顾回蓝剑术的那一位姓李的剑客,其实,就是出

自我娴静门。”

乐子期冷冷的看他,声色不动,教人因猜不出他心思更加惶恐,策士无奈的低下头,继续交待:“他的任务就是帮助顾回蓝成为最好的剑客,好破坏白头翁的计划。”

乐子期仍旧只是高深莫测的盯住他,一言不发。策士的汗都滴下来,他能不能活,全看他掌握的这些秘密,够不够换一条命:“我们门主是识得白头翁的,也就是皇甫老爷。她帮助顾回蓝习剑,主要是为将来埋下伏笔……”

当年事,从来不能当年毕。

秘密,像是沉睡古镜湖底的石头,忽然有天水干日晒,暴露了根基,却丑陋的叫人看不下去。

策士知道的并不全面,讲起来磕磕巴巴,并不顺畅。但他还是尽力的去讲,否则明年今天一定是他的祭日:“只要,能够忠诚侍奉教主二十年,就可以换得她长生不老的法子,如果为门主效忠而死,这份恩赐就可以传到子孙身上,加上门主所赐的财富,必定后福无穷。”策士是自私的,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后代子孙,而是自己的小命。他这辈子还没活够。可是,直到他说出了全部,乐子期那厢还是岿然不动。

策士心又一次慌起来,莫非这些秘密还不够?无奈,偷眼去看远处打坐的老妪,难得老妪睁开眼,也正看他:“行了,你去吧。剩下的,我来说。”

策士难以置信的呆了一会,好容易缓过神,看了看乐子期,发现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忙连滚带爬的逃离,完全没听见老妪后面的那一句:“这回来的都是死士,如果有活着回去的,必是对门主不忠者,自有我娴静门门规处置,就不劳乐少侠费心了。”

乐子期还是冷冷的,缄口不语。

老妪道:“想不到我老婆子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真正的以毒攻毒——用最歹毒的功夫对付最狠毒的女人,瞳术果然名不虚传,看起来老婆子我事先坐的远,是有好处的。不过,这么高深的功夫自然是不能白看的,老婆子我回报乐少侠一个故事如何呀?那,可不光是和顾大侠有关。”她絮絮叨叨,也不管乐子期有没有反应,兀自继续说下去。

时光,逆流到,许多年前。

第二章:陈年旧事

“你是咱们一家人的希望和庇佑。不是娘娘身承圣宠,咱们家是无论如何也得不来今日荣华富贵门第光耀的。就冲你为家族这份功劳,为父答应你,必定为娘娘谋一条最好的出路,一定可以使你一直在皇帝心尖上,不管后来多少佳丽,不管再过多少日子,都没人能动摇你的地位。”

女人眼睛一亮:“父亲说的可是真的?女儿真的可以一世承宠,无人能敌?”

鬓发微霜、清瘦矍铄的官员点了点头:“你只要按照计划,继续喝茶。不出七日,便会荣耀加身,贵为皇贵妃。并且,在皇上心中独一无二,即使皇后,即使云妃,都不能动你半分毫。”

女人欣喜非常,那张病容憔悴的脸,忽然间容光焕发,好似窗外杜鹃开到最绚烂之时:“女儿谨遵父亲之命。”

七日后,女人却到了弥留之际,奄奄一息中,她强撑着一口气,等到了那人:“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皇帝已经下朝,正在往这里赶,娘娘做的很好。他现在第一个在意的,第一重愧疚的,没有别人……”

帘子后的女人困惑无力的微睁着眼,似乎拼尽全力不肯闭上:“不对……不对,父亲……你说过,那茶……只会令我看起来虚弱,最多……最多是小病……不会死……可为什么我……现在……我好难过……父亲救我……”

红袍的官员微微抬头,看了看父女之间青翠如山的纱帘,面无表情,此时不比前几日,因为辰妃病重,帘子后面伺候的几位侍女是无论如何遣不走的。所以他说话,不得不处处谨慎,纵然知道女儿强撑一口气是为了等什么答案,他仍然是百般禁忌,不肯泄露一字,更何况,真相常常残酷,不知道反而会坦然。打定主意,便只有干巴巴的四个字奉上:“娘娘多虑。”

话音刚落,帘子后面就传来一声尖叫,几个侍女手忙脚乱的唤太医,叫太监,当然更多的,是哭喊、呼唤突然间就断了气的辰妃——她大睁着眼,直勾勾盯着帘子,死也不能瞑目。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她为什么会死?

当初,她才十六,就被送进宫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好不容易成了皇帝最宠爱的辰妃,还幸运的生上龙裔。儿子生下不多久,皇帝视若珍宝,日夜捧在怀中,不料一觉睡熟过去,再醒来,自己宽袍大袖早不慎捂死了襁褓中的婴孩。为此,皇帝对她愧疚不已。

然而,纵然是心怀愧疚,皇帝也不再留宿她宫中。她不得已,才去求父亲,才会轻信父亲的话,才会喝家里送来的茶。父亲说,那茶是慢毒,令她体虚乏力,小病不断。皇上必定因此更怜她。父亲的确料事如神。自她病后,三个月来,皇帝确实连皇后处也不曾驾临,只往她宫里跑,一夜又一夜的守着。偶尔还因此龙威震怒,发落了几个诊不出原委的太医。她因此着实窃喜过一阵。故而父亲让她继续喝茶时,她毫不怀疑。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七天她便病入膏肓,根本没有如父亲说的,被封什么皇贵妃。难道是父亲骗她?又为什么骗她?她可是全家荣辱所系,没有了她在后宫,整个家族就会在朝夕之间衰败,即便父亲已经官至户部左侍郎。

窗外大雨瓢泼,雷声滚滚,连皇帝都以为是上天在为他痛失爱妃而恸哭。愧疚加上心疼,几乎使他立刻就封了辰妃为皇贵妃,赐予她一切能及的哀荣。新任的户部左侍郎适时跪在地上,颤巍巍的拜别九五之尊,说自己年老,受不起老年丧女失孙的至痛,心力憔悴,苦不堪言,但求能即刻辞官返乡,苟延残喘,了却此生。皇帝当然答应,他甚至赐了一座山给岳丈养老。

只是,他料想不到的,芳魂不宁的辰妃更料想不到,这次的茶确实是加了分量的,他的岳丈,她的生父,是打定了主意,要取女儿的性命。

说到此处,老妪颇有深意的停了一会:“乐少侠可知那侍郎的姓氏?”

乐子期脸色不豫,他已经猜到老妪的意图。暗中给胡世递了个眼色,后者忙伸手掩住了顾回蓝的耳朵。

老妪假装不知,继续罗嗦:“他姓张,”她又顿了片刻,“乐少侠虽然擅用瞳术,却不是歹毒心肠,这个姓张的侍郎可不一样,他谋害自己的女儿,全是因为他的女儿辰妃失去了孩子,在后宫争斗中,没了胜算。与其坐等她人老珠黄,被皇帝厌弃,倒不如让辰妃因此而亡,皇帝怜悯愧疚之下,自会厚待她的家人。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极妙,使得后来独宠的云妃和盛极一时的皇甫家都没有办法,再找他麻烦。”

“虎毒尚不食子,有人竟比虎还毒,这张侍郎知道皇甫家老爷明里不能怎样他,暗地里一定会有行动。所以他散尽家财,培养了一批杀手,长年累月的守着昆仑山冰瓣雪莲,美其名曰是看护,其实呢?”老妪语气愈发古怪,“其实他想的是,要对付白头翁,就得打蛇打七寸,捉住他的要害才行。而白头翁的唯一要害,无非是他那个苦心经营多年的,长命百岁的灵药计划。这计划的关键,就在于那朵独一无二的冰瓣雪莲。有它在手,制约白头翁简直易如反掌……”

步云鹰听了都吓一跳,心道,还好提前堵住了顾回蓝的耳,否则这一句还不得叫他气息大乱,立毙当场吗?不,此时关键,若出差错,很可能会连带着他的三师弟,一起殒命。

乐子期知道再不阻拦,她必定说的更加过分,当机立断,绝地反击:“白头翁不会坐以待毙,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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