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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劫——by票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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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认真的人最美,何况是那么美丽的少年在做着他最擅长的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几人又不得感叹一句,但是都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当听众。

长安弹琴的时候,向来不知身在何处,亦不知今夕何夕,而是全身心都变成了跳动的音节,完全融入其中,好像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待一曲终了,长安抬头准备摸摸弟弟妹妹的头,却看见顾云昊等人。

他微讶也微窘,轻轻笑道,“舅舅,小叔,你们怎么来了?”

倾尽天下,只为博君轻轻一笑。

难怪自古红颜多祸水,一点都没错。

江泊然看见长安一笑,立马伸手蒙着宁淮渊的眼睛。

宁淮渊感受掌心的温度,嘴角微微勾起,拉下江泊然的手,握得紧紧的。江泊然脸色微红,扭头甩了一个白眼给他。

顾云昊被点名唤道,一时也回神,笑道,“原来是长安在弹琴啊。”

长安知离族人擅琴,便尴尬地笑道,“长安弹得不好,让各位长辈见笑了。”

江泊然趁机挣开宁淮渊的手,笑道,“要是这都不叫弹得不好,你叫我们这一群人情何以堪?”

“弹得很不错。”莫泽笑道,“果然后生可畏啊。不错,不错。”

“不知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宁淮渊好不容易开口。

长安说,“是我闲来无事自己乱写的曲子。”

“哥哥好厉害!”顾盼盼终于回过神来了,“好好听,我还要再听!哥哥再弹一曲。再弹一曲嘛。”说完就扑倒长安怀中使劲蹭着。

顾枭宇看姐姐撒娇,自己也扑上去,奶声奶气说道,“哥哥,小鱼也要。”

长安满头黑线,两个肉球又挂在身上,弄得他不知所措,只得应声,“好,好,你们先放手,我再弹一曲便是。”

顾盼盼满心欢喜,大眼睛骨溜溜地转着,原来这招很有用啊。

长安解决了两个小家伙,脸上已经泌出了一些细汗,双颊微红,颇为尴尬地朝几人说道,“盼盼和枭宇挺可爱的。”

“哥哥夸我可爱啊,亲一口。”顾盼盼扑上去就往长安脸上偷袭了一下。

顾云昊看着自己女儿跟长安处得好,也很欣慰,只不过显然长安已经被两人小家伙弄得吃不消了,于是出声打断,“盼盼,不可逾矩。”

顾盼盼对顾云昊向来畏惧,于是蔫蔫地缩在椅子了。

“长安,你就再弹一曲罢。”莫泽笑道。

长安点头。

众人很诧异,原本有些羞涩的少年,在触到琴弦时,气质徒然一变,令人肃然起敬。

没错,长安散发出来的气场令人生畏,令人尊敬。

尽管平时他表现得再柔弱,在琴这一块,他都是一个强者,毫不疑问的强者。

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

危舟过巫峡,只身奔赴群山万壑,惊心动魄,目眩神移。

待轻舟过后,势就倘佯,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

《流水》,再一次震撼几人,刷新了他们对长安的认知。

顾云昊激动的站起身来,拍着长安的肩膀笑道,“云笑生了个好儿子!”

宁淮渊已经放弃和少年一较高下的想法,长江后浪推前浪,长安已经融入音乐,自己虽站在高山之巅,却还在音乐之外。至此,已无需再比。

长安微微笑道,“是娘教的好。”

众人不语,云笑丫头的琴技虽然高超,但绝对在长安之下。况且,如此造诣,怎会是教出来的,显然,长安很有音乐天赋。

顾盼盼见长安得到大家的认可,心里很得意,哥哥不用自卑了。

“哥哥的医术好像也不错哦……”顾盼盼把眼神射向江泊然。

“小丫头看我做什么。”江泊然好笑道。

见识过长安“一般”的琴技,众人对顾盼盼口中的“不错”也得重新度量了。

长安谦虚地道,“舅舅你们别听盼盼瞎说,我的医术很一般,很一般。”

顾云昊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长安脸色微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突然有人慌慌张张来报,“族长,不好了,郝军又在进攻我们的阵区了!”

顾云昊几人神情一凛,该死的郝凌掣,真是如附骨之蛆。

“走,去看看!”几人也来不及管几个小孩,迅速离开。

长安有些怔愣,离族跟人打仗了?

“盼盼,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虽然觉得问一个小孩很不可靠,但是知道一点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强得多。

“我们早几个月前就跟外人打起来了啊。”顾盼盼使劲的揉着头,眉头深皱,“好像,好像是跟那个什么馨、兰、国打起来了,哥哥,怎么了?”

长安很震惊,外面混战不堪,自己过着的什么逍遥日子,太不负责任了!!

顾盼盼以为长安是在沮丧大家都瞒着他,于是揪着他的衣角说道,“哥哥,你不要生气,爹爹他们是看你重伤才醒,而且你也没有武功,才没有告诉你的。况且,我们一定打得过他们的,我们会布阵,我们还会用毒药,放心啦,那些坏人肯定会被打跑的。哥哥不用担心。”

重点不是打不打得过啊!长安想起来了,当时在牢中,季君阳下令,要郝凌掣出征讨伐北离,他当时脑中混乱,根本不知道那个北离便是自己的母族!当时的皇命,不胜不归,不死不休!

郝凌掣在战场是出了名的铁血阎罗!离族如今正处于存亡之际!

长安的思绪混乱,要怎么办?!怎么办?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才是!不能坐以待毙!

学武,学武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毒药,自己到目前为止只制过一次药,还是给郝凌掣的解药!

琴!琴有什么作用?好像没有。

自己会什么?琴棋书画医,好像什么作用也不起……

无能,真是无能!叶长安暗骂自己!

长安急的走来走去,顾盼盼诧异的叫住他,“哥哥?你怎么了?”

长安一把抓住她双肩,很慎重地问,“盼盼,怎样才能提高战斗力?”

“啊?”一向古灵精怪的顾盼盼也愣了。

“就是我也想去打仗,为族人出点力,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顾盼盼笑笑,“哥哥,你不用这么紧张。虽然我们族人少,但是各个都是以一顶十的好手!你不用去打仗我们也可以胜利啊。”

“我去找外公!他一定知道如何提高我的战斗力。”长安骨子里很固执,认定了的事情几乎不会更改。

顾盼盼知道说不过他,只得拍了一下还在痴呆状态的顾枭宇,带着长安去找顾老爷子。

这一去,可真没错。

原来,关于离族琴音驭物的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是多年来,离族几乎没有再出现过琴技超然物外的琴师,除了在逃离大陆时,顾枫,离族第一任族长,力敌众人,使得离族能偏安一隅,他就是已经人琴合一,做到与音乐相通。此后,却再无别人能到此境界。

当然,光是会弹琴是不可以,还需要独特的内功心法,为顾枫所创。时隔百年,那心法早就积了厚厚的尘埃。

长安的琴,足以学习那无上的功法。

白头发的顾老头慈祥的说,“长安,我知你想为族中出力,但是我老头子保你一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你娘年轻的时候便是太任性,才做了错事。她的愿望便是保你平安,我不想你因为离族的战争而受到生命威胁。我把武功心法交给你,一是因为你的琴法确实高超,外公亦不想离族的秘诀就此陨落。二是因为你本身不适合学武,教你此法可以用来自保。你需发誓,不滥杀无辜,不做违心之事,最重要的便是,不得用此法上战场。若是做不到,你便安安分分带着组里吧。”

长安激动地说,“外公,我答应你。若是违背以上三点,便不得好死!”

顾老摸摸胡须又说,“此法重在心境,你可能速成,也可能终其一生也不得要领。琴音无形,可杀人也可救人,若是用在战场上,将是一场无止境的屠杀。”

长安慎重地点头,“外公,您请放心。长安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长安一边联系琴法,一边听顾盼盼的建议,用药浴来强健筋骨。

这边,顾云昊他们又跟郝军厮杀了一番,形势对离族暂时有利。

23.立场

飞花摘叶,皆能伤人。

武学的本质并不是依靠武器或者猛力给别人造成伤害,恰恰是用气。

利用强劲的气力,使身体外界的压力骤然增大,血液循流产生的压力不能与之抗衡,血脉骨骼不能承受,人则会暴毙而亡。(这是作者自己的理解,个人认为根据物理知识,稍微说的过去,有疑问的我们可以留言讨论。)

所谓内力,其实就是巧用气压、血压或者风力。

长安想明白这一点精髓,练习起来也就事半功倍,况且他本人的领悟能力也不差,所以短短十天,长安已经能用琴音隔断小花小草的茎叶了,这对于一个完全没有武学功底的人来说简直是神速。

琴音的优势,在于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敌人避无可避,身体的每一处都可以成为攻击点,除非敌人强大到全身毫无破绽,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顾老爷一直在指导长安学习。

在练琴的过程中,长安同时学习医术,本来就很有天赋的他简直一日千里。

然而,敌人永远不可能坐等着你变强去打败他。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在长安“提升大战斗力”学得废寝忘食的时候,离族内部传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三角口处的阵法已破!

第二道防线的防御能力远远不如第一道防线,况且,现在已经是一月月底,不用多久,就是春天了。

自从长安知道离族与馨兰打仗的事情后,就随时关注战况。他想利用自己力量平息战争。

并且长安开口询问,顾老也没有再隐瞒他的必要,把战争始末都告诉了他。

不管是从顾老还是从顾盼盼或者其他人口中,长安都得出了一个信息,除非没有郝凌掣,否则离族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长安想了很长时间,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去找郝凌掣退兵……

虽知国家大事不能掺杂私人情感,但是形势容不得他多等。

长安在房中纠结,顾盼盼定时去看望他。

“你想什么呢?眉头皱的这么厉害,哥哥低头,盼盼给你揉揉。”顾盼盼踮着脚伸着小肥手好不容易才够到长安的额头,表情很认真地说道。

长安无奈地笑了笑,顺从地弯下身任顾盼盼温热的小手搁在自己额头上。

“哥哥在想怎样才能帮到舅舅他们打败外敌。”长安长叹一声。

顾盼盼不像以往那么乐观了,使劲地揉着小脑袋,颇为沮丧地说道,“是啊,盼盼也在想办法呢,我以前听娘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族是不居住在水云涧的,我们的祖先就是被人赶到这里来的。娘说让我们记住这个耻辱,所以要变强,只有强大了,别人才不能欺负我们。盼盼很喜欢这里呢,不想再被人赶走。”

说完顾盼盼就抱着长安的腰,把头埋在他衣服里,软糯地声音有些哽咽,“哥哥,盼盼不想被赶走。”

长安听得心里一痛,天下这么大,就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么?盼盼这么小的孩子,难道也要像自己这么流离失所?一再漂泊?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

馨离之战,若不是杨喆仗着馨兰国力雄厚而有恃无恐,又怎么打得起来!

一头饥饿的狮子不会因为你是一个素食主义者而不吃你。温柔的绵羊被视为懦弱,温柔的狮子被视为谦逊随和,这个世界只尊重强者!

叶任达、吕蹇、季君阳、郝凌掣、莫非,还有馨离之战,给长安上了很重要的一课,那便是: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所以长安努力地学习,努力地修行,倒不是为了成为狮子去“吃”别人,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亲人而已,仅仅是这样。

顾盼盼的话,直激得长安心里那一点点犹豫完全溃散,去找郝凌掣吧。如果和谈不行,那就兵戎到底,也把自己心里留存的那一点绮念断个干净!

“盼盼,你知道怎么出水云涧吗?”长安下定决心后便开口问路。

“知道。”顾盼盼仰头看他的时候,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现在没有想出打败敌人的办法,但是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是么?

“原本是有两条道路的,一条就是出了白云台,穿过不离不弃山之间的山洞,出了三角口,就是白草原了。穿过白草原就是苍鹿城。这条路我常走,以前会和江泊然溜出去玩,爹爹偶尔也会带我去城中逛逛。我听说敌人已经攻破三角口,这条路不能走了。不过,还有一条路只有我们族人才知道,在不离山西北处有山腰有一条密道,是爷爷的爷爷为了防止外敌入侵而挖的。”

长安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顾盼盼这么小的孩子却知道这么多……

其实顾盼盼也是一个一肚子黑水的古灵精怪,她看起来很调皮很不懂事,其实她肥嘟嘟可爱的外表隐藏了她高强的武功,总是四两拨千斤叽叽喳喳地说话,让人下意识地产生了一种小孩子不足为惧的错觉。事实上,顾盼盼的武功,已经有顾云昊七八成了。而且她的医术不赖,还天天跟在江泊然后面找他比试。

好巧不巧,顾盼盼没有一点女孩子的娇羞,恰恰爱舞刀弄棒,兵书就是她的睡前必读物。

十大阵法,三十六计早就烂熟于心。被用来捉弄她看不顺眼的族人,不过,那些人只觉得这孩子有些调皮……

虽然顾盼盼是跟好苗子,但十三岁的她在离族并不突出,原因只有一个,姜还是老的辣。

“哥哥你大概不知道白草原附近的地形吧,白草原是一个三角形状的(ps:不知道古代怎么称呼三角形,人艰不拆。),要不我画给哥哥看?”

“哦,好。”长安迅速地找来纸笔给她。

“假设这个三角形是白草原,它的勾,也就是西边,是一个巨大的峡谷,峡谷深不见底,我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没有人去过那里。它的股,就是南边,是苍鹿城。苍鹿是馨兰国和离族的分界城池,百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而它的弦,草原的东北依靠着不离山。三角口,就在股和弦边的接口处,也就是草原的尽头,同时,也是不弃山的山脚。”

顾盼盼边解说边抬起头来看长安。

“没事,你继续。”虽然有些混乱,但是长安还是看得明白。

“而我们的密道,就是穿过不离山腰,通往草原的另一边,也就是大峡谷。”顾盼盼顿了顿,因为当初她知道密道走向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通往峡谷,不就相当于通往绝路么?

“然后呢?”长安心下诧异,但还是认真地听。

“其实密道并不完全是人工开凿,密道只挖到一半的时候,高祖父他们发现,不离山内有乾坤。山中有石洞,洞中央竟然还有热泉,泉水滚烫,这就是为什么水云涧冬天暖和的原因。石洞很大,足以容纳千人,所以如果外敌入侵,那里将是我们最后的容身之所。爷爷每年都会在那里屯粮,就是备不时之需。但是,洞口却在白草原底下,也就是在峡谷壁上。而出口距离地面有些远,只有轻功很好的人才能出得去。(其实不离山是座死火山,所以一切地形不是作者胡诌,我想了很久的~~~~)”

长安听到此处,深觉无望。轻功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

顾盼盼继续说,但语气有些伤感,“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因为与生俱来的美丽外貌而被大陆人驱逐,那时候我们弱小所以才被赶到了这蛮荒之地安家。哥哥觉得奇怪吧,为什么离族的人都要会琴、医术、阵法和武功呢?其实我们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学琴是为了不让我们真正变成蛮夷,学医是为了强身健体,阵法只是为了守护我们的家园。水云涧易守难攻,阵法是最有效的防御系统。学武功是为了逃命。而且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发现,我们族人的外貌都很柔和,其实是男生女相,我们的新生儿出生率也不高,目前我见到的小孩,除了小鱼,加上还在娘肚子里的,总共不超多十个。”顾盼盼举了举肥肥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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