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吧！”叶思晨站在大屋门口。
“叶子，我……”
赵刚见过的叶思晨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高高兴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不应该是这样冷漠的不让人接近的样子。
叶母发病到现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悲伤，难过或愤怒的表情，可越是这样赵刚越是担心。
叶思晨直挺挺的站着，眼睛盯着床上的母亲，他的语调没有变化，淡淡的更让人觉得沉重。沉重到让人心疼。
赵刚无所适从起来，他想劝慰，却知道叶思晨心性高傲，不会想听那样的话，可就这么放着他不管，赵刚心里就像被石头压住了，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走！快滚！”叶思晨终于大喊一声，声音颤抖着，连同身体一起。
赵刚和林枫走了，留下叶思晨脱力似的瘫倒在地上，他冲着黑暗的屋子放声大哭。
第十三章：倾诉
从叶思晨家出来，赵刚一路上都没说话。林枫也没说话，小跑步紧跟着，不然就跟不上赵刚的步子。
到了林枫家楼下，赵刚才反应过来，一看表，连说“糟糕”。
“怎么办？要晚了吧，都七点半了，你来不及吃晚饭了。”
“没事，上来吧，我给你擦点药。”
“嗯！”
林枫家住在二楼。奶奶来开门，一见他俩就惊叫道：“怎么了这是，脸上怎么跟花猫似的，你俩打架啦？”
林枫就笑：“没有奶奶。”
赵刚也笑，心说：他打得过我么？我要被林子挠成这样就别混了。
两个人洗了洗，上了点药。奶奶端来饭，就着手一人喂了两口，才放他俩出门。
路上赵刚问林枫：“你和小叶怎么认识的？”
林枫说，“我转学前是在六中上学的。
“哦，”赵刚没再往下问，林枫只要说起以前的学校就会不自在。
送林枫进餐馆，赵刚返回头又去了叶思晨的家。他实在有点不放心。
敲了半天门，叶思晨也不开，赵刚知道他在里面，刚刚还听到里面有动静。
他气得踹门，“叶思晨，再不开门我踹了啊！快点！开门！”
咣咣的踢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左右邻居全都被闹出来了，报怨着：“怎么回事，每天都闹，让不让人活了，疯子就赶紧送医院，这儿又不是精神病院，这是居民楼，懂吗？住人的地方！”
赵刚瞪着说这话的男人，“你再说一遍！你家没老人吗？你他妈是石头缝里蹦的？你妈要病了，你也说这种话？”
男人就住叶思晨家隔壁，大概有点不堪其扰。赵刚回嘴，他就像找着发泄点一样跳着脚的跟他吵。
赵刚吵架还真不在行，没几句就没词儿了。男人则越说越来劲，越说越难听。赵刚火一窜一窜的，他要不是不想给叶思晨添麻烦，他早打人了。
“什么人家？老娘有神经病，儿子是个贱种，天天往家里招男人，要卖也不换个地方，非要在家门口？跟这种人住邻居，倒了八辈子楣！”
男人的话音未落，叶思晨就从屋里冲了出来，抡起一根钢管就朝男人头上砸了下来，男人吓得一缩脖，赶紧躲回屋里，隔着屋门还能听见他大声咒骂。
楼上楼下的邻居纷纷关门回屋，楼道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赵刚和叶思晨大眼瞪小眼。
“你来干嘛？”叶思晨瞪着眼问人。
赵刚跟他没二话，侧着身子挤进门里。
“吃饭！”
赵刚从塑料袋里掏出两碗粥来。
“快点，趁热吃，我可不是肖冬鸣，我不会动火，凉了也不会热。”
叶思晨站了一会儿，看着赵刚的背影。屋里没开灯，黑暗里一切都显得虚虚的，赵刚就在窗户里透进来的那一点点明亮里，收拾桌子，掏出还温热的粥。
手真笨，一看就没干过活，连擦地前要先扫干净都不知道，擦桌子的布水也没拧干净，拖的到处都是水痕。
叶思晨就这么看着赵刚忙乱，不想说话，也不想制止，看着一个人为自己做点什么，心里好像就不那么难受了。
叶思晨喝粥，赵刚就坐在旁边，屋里好歹收拾了个大概，有个下脚的地方了。
叶思晨跪坐在沙发前，长长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赵刚伸手撩了一下，捋着脸颊给他掖在耳后。
“阿姨怎么样了？要吃点东西吗？”
“死不了！疯子的生命力都特别旺盛！”
赵刚皱起眉头。即使他再恨父母也不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毕竟是生养自己的人。
“别这么说，她也不想这样！”
叶思晨抬头，闪着亮光的眼睛直勾勾的，有种异样的光彩。
赵刚看得心里一突。就听叶思晨说：“我想她死！”
“住嘴！这种话不许再说！”赵刚急忙喝止。
“那我去死！”叶思晨以同样的冷漠判定了自己的死刑，接着用兴奋的声音说：“我知道所有寻死的方法。上吊、割颈、跳楼、触电。知道吗，触电时全身会抽搐，而且是最快的死亡方式，不会有很大痛苦。比吃药或割腕强得多，吃药太苦太难受，割腕又太疼。我怕疼，所以要选一种不太疼的方法……唔。”
“别说了！”赵刚搂住叶思晨，把他的脸埋在自己胸口，赵刚不想再看叶思晨的脸，他不知道其实他在哭吗？就算丢了情感，可他还是个人，还是会伤心的。
叶思晨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呆着，脸朝着赵刚的胸口，呼吸间都是赵刚的味道。他慢慢闭上眼睛，听着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今天是我生日。”叶思晨说。
“我最恨我过生日。妈妈平时发病不太严重的，可是一到我生日这天，她就像突然清醒了似的，想起来过去的一切，然后又被她不想承认的现实逼疯了。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特别准时，比闹钟还准。好像是我的出生才逼疯了她。”
“不是，不是这样。”赵刚抚着叶思晨的后背，轻声的否定着。
“人一辈子谁没恋爱过啊，没有人会因为被一个男人骗了就发疯。妈妈她怎么就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发疯，值得吗？如果爱情是这么痛苦的，我宁愿不要……”
叶思晨一个人不停的说话，像是一个漂流到了荒岛上的人好不容易遇见了同类一样，不停的说。他在发泄自己的恐惧、无奈、心痛、还有说不出来的痛苦。
赵刚突然发现，也许叶思晨并不是情感缺失，只是他天生就比别人善于忍耐，所以才把那些应该表现出来的感情深深埋进了心里，再也不让人看见。
就像一个人受伤的时候硬撑着，嘴里说着我不疼，精神上也许会接受暗示，可以支撑很久，甚至干脆忘了受伤这回事，而等着伤口自己痊愈。可是，遗忘并不代表不存在，伤口还是在那里，它会以另一种形式发散出来，带来的副作用也许比你正视它还大。
赵刚听着叶思晨沙哑低诉的声音，神志渐渐晕沉，慢慢地就陷进了睡梦里。
赵刚做了春梦，梦里他和林枫激烈相爱，纠缠着进入他的身体，狂热的爱抚，让赵刚忍不住的想要颤抖、嘶吼。
身上越来越热，赵刚烦躁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好像被什么压住一样，让他不能动弹。他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见叶思晨正跨坐在他身上，下半身赤裸着，露出粉嫩的性器。
叶思晨双目迷蒙，双手握着自己的性器，不停的捋动，白晃晃的臀瓣在赵刚股间磨蹭，赵刚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硬了。神志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赶紧闭紧双目装睡。
耳边不断传来叶思晨压抑的喘息呻吟，断断续续，撩人以极，赵刚的心已经慌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只能装作睡死了来逃避。
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呻吟也带上了甜腻，赵刚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见叶思晨脸上满是诱人的春情，红润饱满的嘴唇被他咬在口里，连同洁白的牙齿一起，被一点点渗出来的唾液沾湿，在昏黄的灯光里显出动人的色泽。
叶思晨的头猛的后仰，一声尖叫被截成几段，变得更像是痛苦的哀叫。
他射了。赵刚知道自己也一样。就被叶思晨隔着一条裤子磨蹭，他就泄了出来。激烈的快感来势凶猛，赵刚来不及有什么不对劲之类的想法，就被那快感淹没了。
赵刚努力不让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轻轻的喘着，继续在叶思晨面前装睡。
窸窣的穿衣声过后，叶思晨的身体靠了过来，他紧紧依进赵刚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满足的长叹一声，呼吸声渐渐变长。
赵刚睁开眼睛。股间湿滑的感觉让他不舒服，怀里这个还发烫的身体更让他不舒服。他一时有些茫然无措，刚才这是，算做爱吗？为什么？
苦想半晌，赵刚只能把这当做叶思晨一时的情感发泄。没有其他的，也不该有其他的。他们是兄弟，永远只能是兄弟。
不敢惊动叶思晨，赵刚小心的动作着，想扒开叶思晨箍在他腰上的手。叶思晨扭着身体哼了一声，最后干脆连脚都缠了上来。
赵刚认命的放弃，他瞪着眼睛，看着手脚并用勾缠在自己身上的人，微微上翘的嘴唇丰润厚实，长而密的黑色眼睫轻颤着翩跹似蝶。明明是个能杀人的利器，为什么刚才会觉得那样性感呢。
赵刚慌忙合上眼睛，不再去看，睡眠是最好的，一觉睡醒，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十四章：乱
有些事发生了，就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尤其是那样有强烈冲击的事情。
自从那晚，赵刚再面对叶思晨时就有些不自然。一见他就想起那时的情景，和那种激烈的快感。
赵刚想他可能是禁欲太久，现在他这个少年的身体又是初尝爱欲，才会一见叶思晨就有那种想和人做的冲动。
叶思晨倒是恢复如初，又变成了那个快快乐乐的大男孩，那晚那个撩人的妖精，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赵刚早已经决定了，和林枫的关系顺其自然，他不会误导他，也不会向他主动示爱，这一世林枫是会爱上他，还是像个普通男孩一样，喜欢上一个女孩，然后结婚生子，这些都由林枫自已决定。
无论哪一种结果，赵刚都会欣然接受。林枫能爱上他最好，不能爱上也没关系。赵刚会像个哥哥那样，守护林枫长大，然后等他娶妻生子以后，就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终老。至于再找别的什么人相伴，那是肯定不会的，除了林枫，赵刚不想再要别人。
这是他上一辈子欠林枫的债，他必须还。从他重生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他这一世是为林枫而活的。
新年很快就到了，赵刚和父母在家吃了年夜饭，赵刚父母在孩子面前都很克制，竭力表现得恩爱和睦，如同相爱的夫妻一样。可惜赵刚不再是孩子，不会被披着美丽外衣的假象蒙骗。他知道眼前的温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个家守不了多久了。
赵刚父母分别给了赵刚两个红包做压岁钱，红包内容丰富，赵刚难得的冲父母乐了两天。
赵刚妈妈还是挺疼这个儿子的，平时少了交流，儿子也大了，就不太和她亲近了，趁着新年休息这几天，王阿姨也回了老家，赵母就天天亲自下厨，给儿子调剂伙食，嘘寒问暖，细致得赵刚都不好意思。
赵刚大概因为现在的心态和心智都和过去真正十六岁时不一样了，看人看事多了几分宽容和平和，对母亲的好意也不再一味抵触，叫妈妈的时候也没那么别扭了。
年初二，赵刚到林枫家拜年。
向林枫奶奶道了“过年好”，奶奶也拿了红包出来。
赵刚本来不想要的，可又一想这是老人家的心意，不管多少都不能驳，人家家里再不富余，也不缺这两个钱。
他欢欢喜喜收下，当着奶奶的面拆开，然后和林枫的比。奶奶还真疼他，给赵刚的红包，比给林枫的多出一张大票来。
林枫撅嘴，奶奶就笑话他。林枫也跟着笑，转回头就抢赵刚的红包，说：“我的了！”
赵刚特别愿意宠他，别说一个红包，连命都给他也不会心疼。只要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没有一丝阴霾的，就让赵刚觉得心里都是满足和幸福。
过年和陈圆、浩子他们聚了两天，陈圆向赵刚问起叶思晨的情况，赵刚含糊应了两句，他最近很少去叶思晨家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不知叶思晨的母亲有没有再发病，他的新年是不是一个人过的，有没有亲戚什么的可以照顾他。想着这些，赵刚觉得是应该去叶家看看了。
叶思晨家没有贴春联。光秃秃的门楣，和隔壁屋门上火红的福字一比，就露出一股冷清。
赵刚敲门，是肖冬鸣给他开的门。
“回去吧！”肖冬鸣脸上像结了一层冰茬，他一见赵刚就下了逐客令。
“叶子不在家？”
没有回答，肖冬鸣直接关门。
赵刚一脚卡在门里，“你不会说话？这是你家？”
“快滚！”肖冬鸣压低了嗓音说话。
赵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觉得他看到肖冬鸣那张万年冰冷的脸上正压抑着绝望的痛苦。就像，就像天地已经塌了，可他在断肢残臂时，发现自己还孤独的活着一样。
赵刚只是一愣神的工夫，肖冬鸣已经推了赵刚一把，接着就要关门。
赵刚抬手肘前撞，直往肖冬鸣肋下，趁他一躲，一步就蹿进了屋子里。笑话，凭什么不让他进。
肖冬鸣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一个虎扑把赵刚扑倒在地，他揪住赵刚胸前的衣服，举起拳头。
划破空气的拳风被一阵银乱激烈的声响打断。
小屋里传来一声一声的哀叫，“啊……快……快点……”
“那里……对……好……好舒服……”
“小骚货，夹紧点！”粗嘎的男声说着，“我可是付了大价钱的，今天干，干不死你，老子亏大了……”
肉体撞击的声音和拍打臀肉的声音，随着叶思晨甜腻动人的欢叫一起，清楚的传到了客厅里。
赵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肖冬鸣浑身颤抖，一拳擦过他的脸侧，狠狠地砸在地上，赵刚才惊醒过来。
“那，那是叶子？”
肖冬鸣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扭曲痉挛，他只是说：“滚！快点，滚出去！”
赵刚一把攥住肖冬鸣的肩膀，盯着他问，“是谁？叶子和谁？你就这么看着？”
肖冬鸣脸上一片冰冷，握紧的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淋漓的鲜血渗出来，是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痛。
赵刚大步往里，冲着小屋闯过去，他要把叶思晨拉出来，他认识的叶子不该是这样的，他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凭什么管他？你用什么管他？你他妈管的起吗？”肖冬鸣淡淡的问话，砸在赵刚心上。
赵刚顿住脚步，是啊，他凭什么，管的起吗？
屋里的情事愈加激烈，粗重的喘息和呻吟声一波接一波。赵刚的心却像冻硬了的铁板，别看坚硬，其实脆弱的禁不住轻轻的一下敲击。
他逃一样跑出了叶思晨的家，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赵刚觉得很疼，疼得他想流泪。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去小叶家了么。”林枫奇怪赵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他不在。出门去了。”
“那，进来吧。晚上在这儿吃饭。”
“嗯。”
“林子，让我抱会儿行吗？”
“行……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