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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落安然 上——by漓谋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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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了,父侯,这事还是先不要跟府里的人说吧?”齐战临出门的时候侧头问了一句。告诉府里的人只是让他们穷担心罢了,如果然儿知道了,肯定要坐卧不安了。想到那个少年,齐战冷俊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温柔,转瞬即逝,快的几乎让男人以为这是错觉!

齐北侯将刚看到的一瞬抛到一边:“嗯,先不要传消息回去,过段时间再看吧。”

齐战点点头,大步朝外走去,身材比男人的还要略高一些,高大挺拔,健硕伟岸,那身果断与坚决让男人眼里也划过一缕赞赏,自己可以放心的将齐军交到他手中了。

45.山中不知年

因为实在玩得太尽兴,午饭被延后了小半个时辰,而且还是因为淮意的侍从无非来找才发现的,在安然正准备说告别再见的时候淮意已经让他家的侍从去准备午饭送来了。

目送无非的背影远去,安然看着一脸怡然的淮意,嘴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见那人走得还不是很远,安然赶忙让武三跟过去帮忙,武三犹豫了一下,朝武五看了一眼,还是疾步追了上去。

“安然,饿了吗?”

安然摇摇头,他不饿,只是有些纳闷。抬头看了看淮意,发现依旧是丰神俊朗、卓绝无双的一人啊,很符合书上描述的啊,只是性格,不,应该说是言行上,实在与那个清冷孤高的淮意相去甚远啊!

“你怎么了,好像有些沮丧呢?”

安然放下手中的花枝,又换了一朵,“没有啊,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作为淮意的秦怀瑾是知道安然的直觉很敏锐的,如今见他这么一说,突然有些紧张他接下来的话。如果真的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那么自己的什么计划、什么以后都是空谈了,重新布置一番的话说不定还会将目前这个身份给暴露出来了……

事实证明,是秦怀瑾多想了。

“我在想,淮意怎么与书上写的淮意公子的言行相距那么多,明明外貌气质都很相符啊?”安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偏头看着淮意,有些纳闷的语气让淮意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好想伸手摸摸安然,这个小动作及这个语气都太可爱了!

——这是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将自己的小心思收起来,淮意笑得有些狡黠:“原来你在纳闷这个啊,其实没什么的,真人与书里所描写的有出入很正常啊,毕竟人有各种情绪变化,而写进书里的只是我多种情绪中的一种或几种,他们写书的人以偏概全了!”

安然听后,点点头,嗯,这样的解释很有道理!的确人有千面,写书的人不可能面面俱到。

——又是自己多想了!

看见安然那副受教的小模样,淮意的狼尾巴差点冒了出来。心里感慨着,到底还是个刚长大的孩子啊,真好说话!

其实,这关“好说话”什么事儿?这三个字是“好骗”的同义词吧!

安然不知道淮意的想法,还在心里感叹着,这就是才识深浅的不同啊,果然比他想的全面,想的通透。再看向淮意时,安然的目光中带上了明显的钦佩。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挂着和煦的笑,温声对着安然建议到:“安然,我们去女华亭里坐坐吧,蹲了这么久该脚麻了!”

安然还真感觉脚有些酸麻,点头,起身,因为这次的风寒,他的身体并没有复原,眼前一黑,差点没倒下去。幸亏淮意眼明手快的接住了,不过,这一幕还是让淮意非常担心,明明了解到的消息说安然只是风寒入体,外加体虚,怎么会虚成这样?在这场风寒之前,安然的身体虽然看上去很柔弱,但其实体力方面还好,怎么一病就成这样了,看来得想个法子补补!淮意飞快的转着心思。

借助于淮意的支撑,来到了亭子边,安然看了看还算干净的亭柱及石凳,坐上去,抬头感激的看着淮意:“谢谢你,淮意!”照例送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低头,伸手拂了拂另一个石凳。安然想的很简单,淮意一身白衣,实在不经脏!

低下头的安然没看到,在他那个“附送”的微笑的威力下,那个笑得一脸温雅的男人的笑意有些凝结,眼里迸射出细小的危险的火花。

淮意看着这个有“贤妻良母”潜力的小少年,想到他这是为自己着想,心里的喜意嗞嗞的往外冒。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也是很好的,难得有个能牵动自己思绪的,感觉还不是很坏。

秦怀瑾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他现在只是才华横溢的琼都淮意公子,不是怡王秦怀瑾,只要随着心意就好,不要考虑那么多,不要计较那些得失与利弊……这一次,他想随心随意一次,做一回不带野心的琼都淮意。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若是以前,无论秦怀瑾以哪个身份,谁对他说这句,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华丽丽的吐出一句:“一派胡言!”

但此刻,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了节奏的声音,很奇特的感受,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奇特的感受。

那犹如寒兰盛放般的笑颜,有着白莲花的洁净与芳华,那如泉水润过的双眼微弯,墨色的瞳仁里装着的只有自己……

安然拢了一下垂下的发丝,不解淮意突然的惊愣与脸上他还不是很明白的表情,眨眨眼,又将头偏了一点,意外的带上了几分灵动与俏皮。

“淮意,你怎么了?”

安然恢复端坐的姿势,仰头看着淮意,伸手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自己的脸,前晃了晃,疑惑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

任谁被这样定定的看着都不会太好意思吧,安然尤其。

“没什么,只是走神了。”淮意淡笑着低头看仰着脸的小人儿,眼里的真情实意的温柔,细细的流露出来。淮意自己也很无奈,不是他不想收敛一点,只是自己非凡的自制力有些不受控制了。

若是其他人,肯定会察觉到出这眼神的不同,这里面情感的变质,已经不是他所以为的友情或亲情了!只是安然,他还不懂这些,府里没有人会告诉他这些,诗词曲赋、经史典籍、天文地理、禅宗国律……这些书上基本不会写这些,更勿论是写这其中的不同!再有就是,因为见得少,个人情感方面一片空白的他,已经在无意中混淆了很多东西;他知道他爹爹对他的是慈爱,他三哥对他是宠爱,芳菲对他的是姐姐般的爱护,秦怀珏、秦怀瑾与秦怀琏的是如君子间的友情……而这些理解,都太单一!有些人是眼神变了、情感变了而不自知,或不敢自知,如齐战;有些人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做朋友或兄弟,只是因为那些阴暗的心思还不到能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的时候,需要一层友情或其他情做的掩护的“外衣”,如秦氏两兄弟。

所以,不懂其中深意的安然,只是有些奇怪淮意怎么突然流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但是他并没有太吃惊,只是以为淮意把他当做弟弟了,当做很好的朋友了,而这个以为,让安然有些高兴,琼都淮意公子的诗词文赋他都很喜欢、很欣赏,能和这样有才华的人成为朋友,是他的幸运。

此时正在奔波查线索的齐战不知,自己悄然变化的眼神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后来嫁掉了他心心爱护的宝贝。

有些人,即使触手可及,也注定不会属于你。

觉得交到了友人的安然有些高兴,看着一边的花圃,笑着听淮意说:“刚才看了好几种菊花,发现都长得挺好,虽然花没有外面的大而鲜艳,但活力十足,灵气也更甚。野生抑或人为,各有其好坏,看是用怎样的眼光。”

“的确。”安然将视线移到外面的一丛墨菊上,颔首。对于淮意的说法他很赞同,本来很多事就是因为眼界或角度的问题而有了很大的分歧,其实只是看法观点不同罢了。就像在府中,他一直都安分守己,可是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眼光总是如影随形。安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是她们不够理解爹爹,没能体会出爹爹那张冷硬的面孔下对大家的关心呵护!自己只是稍微例外了一些,能让爹爹的表情变化,可自己从来没有独占爹爹的宠爱这一念头啊,她们却总也不信。

看见少年脸上突然出现的落寞和无奈,淮意心一紧,少年不适合这样的表情的,他就应该像是被人精心呵护的寒兰,高雅温文而馥郁宜人。

轻移一步,来到亭柱边,一个转身坐在矮栏上,洒脱豪迈之气尽显。与少年面对面,见安然有些吃惊于自己的“不拘小节”,淮意挑眉一笑:“安然,看过林森子的《九华》吧,闲话菊地遍九华,文人之趣呢!”

安然眼睛亮了一下,有人与自己谈论这些,他求之不得呢,更何况是琼都淮意!点点头,有些期待的样子,让淮意嘴角的笑意忍不住的扩大。

想到自己还是第一次和这样的名士对诗,安然不禁有些紧张了:“淮意,可能会让你见笑!”

淮意摇摇头,心里说道,怎么会呢!抬手摸了一下光洁的下巴,看着安然悠然道:“山中多闲日,寒岁不知年。”

这样的日子他希望能长久一点。

46.长远的思虑

在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尤其的快,让人在说再见时怎么也不想分开。留恋与不舍,因为不知道这样的机会是否还会有,不知道下次再这样的相处,即使还是同一人,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开心与愉悦……所以,分别,总是很动人情怀。

看着那个淡雅的身影慢慢淡出了自己的视线,淮意几乎想在与安然笑着说“再会”时伸手将他拉回来,就此拥进怀里,不再放开。可是,他现在还不能,理智告诉他,这不是最好的时机,还不到时候,这时出手,只会让他对自己产生防备与疏离!

——他想得到的,绝非是一时欢聚。

夕阳渐沉,女华园里静的有些死寂,可淮意还是静静的在亭子里坐着,看那些刚刚一起笑着谈论过的各种菊花,回想着刚才一句句的诗词……抬手按住心的位置,这个地方还在有力的跳动着,比之前的二十三年里的任何一次都跳得有力!

这是在证明自己其实还是有心的吗?

也是在说明这个少年真的走进去了吧!淮意,或者说是——秦怀瑾,嘴角一弯浅笑,优雅而高华,放在心脏位置的修长的手并没有拿下来,他要好好感受一下心脏跳动的节奏,感受一下它此刻的鲜活,还有陪陪那个刚走进去的小人儿,告诉他:即使里面暗黑一片,你也不用害怕,你会温暖它,照亮它,对吧?!

“主子,要现在回府吗?”突然冒出来的人单膝跪在地上,头垂下却并不卑微,只是忠诚与敬畏。

“准备好了,走吧。”

秦怀瑾淡淡的说道,脚下已经远去,踏在来时的那条路上,这条路,有他们共同的足迹。

“是。”起身,干脆利落的几个闪身就又不见了踪影。

出寺门时,秦怀瑾还是忍不住撩起窗帘的一角,看了一眼,放下帘幕后,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即使在别人看来是华贵,灿如星辰般的眸子里无波无澜,迷人而引人深陷,深处却是凌厉与冷冽,哪有半分温情。

“那边安排好了吗?”秦怀瑾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声音淡而轻,却清晰的传到车外的人耳中。

“是。”

简单有力的回答,让秦怀瑾微微放心了。

两个身份,气质完全不同的两人,而且身份都不低:一,琼都淮意公子,名士堂的中心领导者之一,琼都文人雅士中首屈一指的才子文人;秦怀瑾,这个身份就更不用多说了,当朝能与太子平座的三大王爷之一,按洛国这不一定是太子继位的国家,他可是有三分之一的继承大统的机会,甚至是比三分之一机会还大。不少人都知,太子虽然刻苦勤奋,但能力与气势都不及怡王或睿王,因此看好太子的人并不多。

就秦怀瑾与秦怀珏而言,他们的对手从来就只有对方,至于他们的太子大哥,只是要防一下他的阴招子而已,作为对手,他还不够资格!

珉,像玉的石头。

终究也只会是石头。

秦怀瑾想了一会儿,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发现除了安然时是个偶然出现的意外,其他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中,他与秦怀珏间的斗争迟早要展开,一切都在掌握。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安然,还是齐北侯之子,最宠爱、保护得最紧的孩子,那他们之间的平衡还能维持吗?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如果安然真的成了他们间对决的火线,那到时该如何?他不希望这个他已经打算放在心上的少年卷入这些事情之中,太危险,他担心那个万一,万一他这时将少年拢到自己的羽翼下到最后却保护不了!

——那自己该放开?

不,刚将他放进去现在就要拿出来?哪有那么方便的事?!秦怀瑾勾唇一笑,笑意却转瞬散的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主子,到了!”

一声并不大的声音打断了秦怀瑾的思绪,也让他回了神。秦怀瑾弯腰出马车,一跃而下,大步流星的走进府,无视府门口行礼的众人。

他现在要考虑得更全面才行,有些既定的计划得改改,还得派人好好的在暗中保护安然,既然上心了,那就得保护好,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否则,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秦怀瑾已经将安然当做自己的人了,只是在没有过问过安然的任何想法时就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却是他没有意料到的……是说他自信安然的心很好拿下,还是因为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而没想那么多,就不得而知了。

到底还是对那个位子有野心的人,再怎么的优雅华贵,再怎么的能谋善断,此时也不过是一个情犊初开初开的年轻人,一个霸气内敛的上位者,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或是人,自然是想出各种方法来得到,只要值得!

连心都让他进了,还有什么是不值得的。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小福子,好诗是不是?”杏黄龙袍,多么尊贵的颜色,上面的金丝银线却在光线下晃出刺眼的寒凉。

“是,是!主子啊,您少喝点吧,伤身!”

“啰嗦!下去,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主子,老奴……”

“叫你下去!”

“是,老奴在门外!”

“把门关上。”

随着关门的声音,昭帝颓然的靠坐在龙椅上,龙案上有些狼藉,正中一只精雕细刻的金鲤酒壶歪倒着,壶嘴儿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酒。

“呵呵,我,不,朕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你真的该心凉了吧……”有些勉强的低笑,呢喃的话语也带着酒气,带着酒的香醇。但这样的美酒却是用来消愁的,真有些可惜,只是喝酒的人不觉得。

看着透过雕梁与琉璃明瓦的阳光,带着浅浅的橘红色,很温暖的色泽,很柔和的色彩。可此刻仰坐着的男人心中却一片荒凉,心里和嘴里都苦涩不已,他可以预见自己最忌惮的势力的削弱或者就此垮台,却高兴不起来。

凭他的眼力怎么会发现不了西北战役完胜的蹊跷?他只是在推测出这里面有阴谋时沉默了,甚至是分散了那个同样精明的男人的注意力。既然自己一直忌惮着齐军的实力,那么有个机会能了却这个忌惮,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把握?

凭他和那人之间名亡实亡的结拜之义?!

昭帝自嘲的一笑,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了,早已经不相信这些情啊义的,会的只是比当年更会权衡得失利弊!

最是孤独帝王路。他一开始选择时就明白,就做好了准备,所以此时的做法是正确的。齐军的威名已经足够影响全国了,阿修的忠心其实他是相信的,可是,一个人信一个人没有什么,但一个是帝王去全心信任一个权可倾国的侯爷……怎么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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