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大爷的，玩蛋去吧！”艾梵一口唾沫径直吐在他脸上。
猥琐男怒极反笑，“给脸不要脸是吧，你就是块砧板上的肉，给谁睡不是睡？”腾腾扇了艾梵两巴掌，一时间被招呼晕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猥琐男已经扯开自己衬衣的扣子，狞笑着逼近艾梵。
太恶心了！艾梵没能忍住，一抬脚就径直招呼过去。猥琐男捂着裆部疼得满地打滚。原本都在看热闹的混混们，一下子被惊住了，不解地看看正在地上打滚的同伴。回过神来，按着艾梵一顿揍。
最不能忍受的是拳头的关节落在鼻梁和颧骨上，生硬的拳头直击面部，钝痛夹杂着尖锐的骨痛。因为被捆绑得被迫直立。甚至不能蜷缩身体，紧紧握着的拳头也挥不出去。啐掉嘴里的血沫，只来得及呜咽吐出“操操操”的音节。脑袋里晕眩着又十分清明，排比着几个可能性，终于失笑，呵呵居然算漏了一个人。人哪，果然上了年纪脑瓜子就不好使了。
年轻人的血气上涌，一时无法控制身体力行。等到柱子上的男人被揍成凄惨落魄的模样，才被他碜人的低笑声惊起，面面相觑。有人硬着头皮推搡着艾梵的脑袋，血丝顺着鼻孔蜿蜒留下，刚才一张好看的脸变得惨不忍睹。“不会，不……不会是被揍傻了吧？”
“老板，老板好像交代过……”有人后退了几步，一脚踩到滚在地上的猥琐男腹上，齐齐发出惨叫。
艾梵眯缝着眼，眼窝好像已经发肿发胀了，睁开有些困难。混混沌沌地看着两个人倒在地上，剩下站住的几个仍旧是把自己围在中间的架势。已经可以确定这不是普通的绑架案，几个混混也就是打打下手，并不知道实情。
不过，竟敢说自己是出来卖的，哼。鼻息里哼的一声，鼻梁很疼，不晓得断了没。操，下手真他妈的狠啊。
但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从上次拆了自己车零件来说，那人并不介意玩出人命。尤其是在这种叫天不应的地方。艾梵叹了口气，想想病房里蹲着的安懿凯，两个人还真是……动不动就生离死别啊，呵呵呵。
“揍都揍了，你们怕什么？”艾梵眯缝着左眼，右眼仍旧有神着，只注视着为首的那个混混。看起来身强体健的模样，眼底里的孬样还是隐约可见的。
“老子怕什么，”像是被撩拨出火，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艾梵下颌，不像威胁，反而像是负隅顽抗。“别……别以为拿……”
“拿什么？”艾梵反笑，“你觉得你们老板可怕还是我可怕？他让你们把我绑来又不动我的原因是什么？倒是你们，弄清楚我的身份是什么了么？”冷笑着，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我拿得出手比你们老板高出十倍二十倍的报酬，也可以保证不追究你们的责任，这样的生意做不做？”
好笑地看着打人的混混惶惶不安，反观自己鼻青脸肿的还敢和人谈条件。艾梵不过是仗着混迹生意场上的几分惯性思维来谈判，竟然把几个小鬼唬得一楞一楞。
“嘴上说……说说，你倒是拿出证据？”匕首男握着匕首的手有些发颤。
“你别让他诓了，这种小白脸……哼，翻得起什么浪？”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艾梵眯着眼睛看不太分明，“弄死他随手一扔，跟老板说他逃了又会怎样？！”
操，都没想到最近的小混混出门还带脑子了，只不过他艾梵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报备失踪人口的人。真要查起来，谁都逃脱不了干系。这几个带脑不如不带的白痴！
“你他妈敢踹我！”猥琐男终于是缓过劲踉踉跄跄几步爬起来，一把要夺匕首男的刀子，艾梵下意识反应，把匕首男踹开，让猥琐男夺了空。眼见平白失掉武器，猥琐男也懒得回头去抢。
照着艾梵的肚腹抡拳。胃里烧灼的感觉，酸水不由自主地上涌，想吐，吐不出来。顺着嘴角滑到颈项黏腻一片。见到同伴肆无忌惮，简直是要玩出人命了。纷纷架住他往外拖。
寻得一个空当，艾梵除了粗粗喘气，没有别的气力了。
酸液呛了一整个鼻腔，唾液混杂着酸水和血沫，比不上腹部的剧痛，尤其是几下 ，重重地砸在胃上。让艾梵骂不出话来，垂着头，曲起膝盖忍疼。手臂被捆得时间长了，热度因为血液的不循环而散失。
“！”的一声，刚才还从内部反锁的厂房大门被砸开。锈迹斑斑的铁门甚至缺开一个角。阳光撞了进来。格外昏暗的地方陡然明亮起来。高大纤长的身影背光伫立，左右手下模样的男人帮忙开路。
艾梵被突然的光线刺痛了眼睛，但是答案早就捋出大半了。“我早该猜到是你……”艾梵朝他抬了下眼，勾起嘴角笑得知情知趣。无可奈何大半的力气都被拿去硬扛疼痛，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喃喃低语，说给自己听的。
男人越过助手的护卫，偌大的工厂竟然几大步跨了过来，径直走到艾梵不远的跟前，抬脚踩住跌坐在地手持匕首的混混。手腕被狠狠踩住吃吃喊疼，却没人敢来拦住男人。男人的眼神逡巡扫视着一众人，可以压抑的怒气堪比修罗，“谁动的手？”脚下越发施狠，被踩住的那人几乎听见咯咯的声音，骨头要碎了。
“我说过，你们可以碰他吗？”男人一字一顿的反问，旁人几乎都要忍不住逃散的步伐。
“这个时候，再来假情假意，有意思么？”艾梵努力站直，不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勾着嘴角笑，脸上斑驳的青紫印记，看起来竟不那么凄惨了。
第二十一章
艾梵这时候笑着的模样，比起之前的礼貌客气看着更加疏远。有一刻，他甚至怀念那个会在会后简单向自己报以善意眼神的艾梵，或者是因为自己的举手之劳会露出一星半点羞赧谢意的艾梵。但绝不是现在。眼底分明的疏离和勾着嘴角笑意冰冷的艾梵。
“易仕可，我早该猜到是你。”艾梵躲开他抚向自己的手。指尖擦过嘴角的伤口，泛起的触感竟然会恶心多过疼痛。
易仕可一怔，动作看起来有几分僵硬。吩咐让人解开艾梵身后的绳结。陡然失去支力的艾梵，向前跌了几步，避开易仕可伸向自己的手，走得有些踉跄。易仕可转身再想追究到底是哪些人把艾梵弄成这样，也于事无补。
就干脆不顾艾梵的挣扎，按着他的肩膀扯向自己。两个人的距离稍显亲密，还没等艾梵做出挣脱的反应，易仕可就又回到绅士的做派，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安安分分地扶着。艾梵反手揍他。软绵绵的拳头没有力气，绳子在手腕上留下的淤痕触目惊心。易仕可便一手禁锢着艾梵，一手轻轻按揉着手腕上的痕迹，似乎是努力想要把淤血散掉。揉出了一大片红痕，看得竟然心疼不已。
手肘向后一拐，却被易仕可避开了。眼见艾梵避自己如蛇蝎，易仕可也只能向后退开一步，举双手做投降状。脱离了易仕可的扶持，艾梵半靠在柱子上，一边转动着手腕，质问他，“几个月前，我的车出过车祸，你知道么？”
易仕可没有回答，只是径直看着他。试图做出一张无辜的表情。他不太适合演戏，掩饰得不够自然。
“恰好当天，开我车子的人是安懿凯，你没料到吧？”艾梵觉得现在的自己，甚至镇定得不像真的。迫使他和安懿凯分开是始作俑者，甚至让安懿凯的生命遭受威胁的那个人就一直在身边。艾梵想要一拳砸在那张英挺看似谦谦君子却十分虚伪的脸上。不知道是怒气用尽，还是失去力气，艾梵竟然可以神志清醒地和易仕可对话，“当初的目标是我，是不是？”
易仕可显然是露出惊慌的神色。他起初并不在意这个人，也无所谓他的生死。等到在乎的时候，才发现曾经的自己对感情嗤之以鼻，没曾想过有人甚至能够左右自己的思考能力。最后甚至开始庆幸当初乘上那辆改制后的车子的人不是他。但易仕可不能明白，艾梵宁愿当初出事的人竟是自己。他内心微苦，“是因为这次的事么？”
“还记得昨天随你到医院的司机么？”艾梵扶着泥柱撑着身体慢慢坐到地上，盘着腿按着手腕上。手指的麻痛感慢慢退回去，刚才的头昏脑胀也好多了。“我查过事发前一天的监控，那个人，和你司机长得挺像。尤其是脖子上的盘龙项链。多亏小区的摄像头，哼，无比高清啊。”
“对不起，”易仕可不敢逾矩，在靠近艾梵的地方，稍微蹲了下来，“这一次也不是故意伤害你，只是……”
“目的是什么？”艾梵抬头，看向易仕可的眼神凌厉。
易仕可一怔，张了张嘴，“……”除了发出语意不明的单音节之外，他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不单单是为了这次竞标吧？”艾梵揉着眉骨，“为了这次竞标LM投入了许多资金，不能完成这次投标，势必会给LM造成亏损……话说，苏愈诘是HQ董事长家的公子这件事，你也应该是一清二楚的吧？”
易仕可站起身子，仰着头。从艾梵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形容美好的下颌。吞咽的动作带着喉头的鼓动，让人看得非常……艾梵不由得想着怎么给自家的安懿凯养出一身腱子肉来。三秒的时间，易仕可点了点头。往后退开一点，垂着眼睛望着艾梵。
“栽赃HQ？拖垮LM？等到LM和HQ互相压制的时候，你所在的YK公司趁机上位？”艾梵按了按脖子，“好大一盘棋，我记得，YK和LM的业务并没有交集？”
“子公司。”易仕可只说了三个字。
艾梵了然地点头，“然后呢？现在？让我猜猜，撕票？不可能？”安懿凯很会闹，他不可能任凭自己凭空消失。再来他早就和几个董事通过气了，部分证据也留在苏愈诘手上，对自己下手没有好处，搞不好会招惹HQ反咬一口。“威胁我放弃竞标？不可能的，有人会代替我去。”
“24小时，”易仕可抚额，“把你留在这里24小时，立刻放人。48小时之内的人口失踪不能立案。再者，你不亲自参加的竞标会不可能有胜算。就算你出面，苏愈诘的身份不可能让其他高层不质疑。HQ和LM的对立几乎是人人皆知的。只要HQ和LM互相争斗，YK就有胜算。”
“你就这么相信？”艾梵失笑。24小时，从昨天算起，恰好是刚好过了下午竞标的时间。艾梵不由得心生苦恼。自信满满地说了有人会代替我去这样的话，但这次的项目为了保密，全权都由自己处理，苏愈诘对它的了解也不足15%.YK的棋下得太大，导致自己竟然一时找不到出逃的方法。
“让我走！”艾梵踉跄地站起身。突如其来的晕眩，导致身体失衡。易仕可眼疾手快地接住艾梵，才发现破烂西装底下的身体已经微微发烫。在这种地方绑了一天，再怎么活蹦乱跳的人也该生病。
“不可能，”易仕可强硬压住某人，“就算去了，你现在的样子起得了作用么？”
艾梵挣扎，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拒。现在的模样，也是，一身乱七八糟的伤，再加上稀里糊涂的脑袋。
“艾梵，”易仕可反剪他的手，下巴搁在他的脑袋上，“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易仕可也许一千个不情愿在这样的情况底下告白。
感觉到被自己扣在怀里的身体不由得僵直。易仕可小心翼翼地按住艾梵的肩膀，推开一点距离，注视着他一点一滴的表情。
艾梵也注视着他，面上不露痕迹，然后一字一顿的回答，“我拒绝。”
第一次被直白的拒绝，易仕可不知道做怎么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挑着眉毛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艾梵。
“给你两个选择，”艾梵不着痕迹地避开易仕可的“攻击”范围，“一是放我出去，二是让我走出去。”
“抱歉，我做不到，”易仕可偏着头略微思索片刻，一压手让几个混混滚出去，“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艾梵哼一声，自顾自坐回去闭上眼睛小憩。就不再理会易仕可。男人叹了口气，略微弯腰。伸出手，想要拨弄他落在眉梢的刘海。地上的人精致的脸的被糟蹋得青紫，看起来格外凄惨。比起拳头留下的红印，难得白净的地方看起来更像是失去血色。体温大概升高了，呼吸有些用力。
稍有不甘地缩回手来，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地搭在艾梵身上。一时间对上艾梵陡然睁开的眼睛，甚至有些无地自容。口吃地辩白着，“抱歉，暂时不能送你出去，也不能给你叫医生。”
艾梵别过脸闭上眼，继续假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答应了。现在大概是8点到10点之间，他至少还有6个小时的时间。在那之前赶到会场就够了，不战而败这样的事情，对艾梵来说，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
至少，比起刚才，解下的绳子算是最大的让步。看管自己的只剩下易仕可的两个助手。剩下的只要晃过易仕可……在这之前，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是正事。
就在艾梵几乎要睡着的档口，厂房的大门他妈的又打开了。
砰的一声，比起易仕可刚进来时，错落凌乱的脚步声更加……
第二十二章
艾梵觉得就算是天要玩他也明显节奏不对。一个帅老头穿着长风衣领着一群西装黑超的高大壮汉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睁眼还不如不睁。这下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直视人家了。
倒是易仕可，竟然恭恭敬敬垂着手，快步迎上前去。老头显然并不愿意搭理易仕可，也不过是四处巡视了一眼。看见地上坐着的艾梵鼻青脸肿又优哉游哉。扬了扬下巴，让他站起来。登时，易仕可有些尴尬。
艾梵只得耙了耙头发，站起身扯了扯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直视老头儿的眼神，一如既往地不卑不亢。
老头点了点头，“知道我是谁么？”
艾梵左顾右盼，刚才几个下三滥的小混混都不见了。老头身边的黑超壮汉明显和瘪三是不同档次的。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啊。只能在心里默默抚额一百遍，“YK首席执行官，易老先生您好。”
“准确地说来，”艾梵顺势递过来的手，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地，又是泥还粘着土，仔细一看还有血印子。易老头没有异状，也就握了上去。松开的速度却极快，“应该是YK的前首席执行官。”
易仕可只能默默递过手帕，老头接来一擦就随手扔在地上。艾梵心里咚咚打鼓，易老头一副给易仕可正名的模样，可看着他的表情却真真像是看着一坨垃圾。易仕可的表情在艾梵看来尴尬无比。想来也是，人前总是意气风发的易总经理，在喜欢的人面前被看得不值当。易仕可对老头的讨好，不可能是下级对上级的讨好。身体里流着老头的血脉，YK的下一任，不对，现任总裁就已经是易仕可了。
艾梵原地搓了搓满手泥，无话可说，只能拉着长音“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爷爷，您怎么能来这个地方？”易仕可拎不清老头的心思，再说把艾梵安置在这里又随机挑了几个不成大事的混混来看守，就是为了让消息不传到爷爷那里。老头的心思自己从来都没能琢磨明白，局面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并不好受。
“怎么，我和LM的总裁说话，还容得你插嘴的余地？”老头一送肩膀身后的人就自然而然退下过大的风衣，挂在自己手肘上。“艾总，多有怠慢还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