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远……”我叫他，声音却不由有些哽咽。
他身体一僵，轻轻垂下眼。
我看着他，前些日子的委屈与焦急突然都浮了上来，我想他，我想他想的浑身疼。猛地俯下身，紧紧抱住了他。
“黎远，你怎么了？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联系？我很想你。”
他僵着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终于站起身抬手搂住了我。
“宇扬……”他的手愈收愈紧，力道大的似乎想将我陷到他身体里，“宇扬……宇扬……我……宇扬啊……”
他一声一声的叫我，竟给我他也在哽咽的错觉。
“黎远，我不任性了，我以后都听你的，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我抱紧他勉强能发出声音。
心里正感觉暖暖的时候，突然感觉他的手慢慢松了，然后身子一趔，竟是被他推开了。我不置信的转过眼，他却又变成了冷淡的样子。
他抬手扶了扶额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我说：“宇扬，我最近很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没事，”我忙说，“我等你忙过这一段。”
“不是……”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我的意思是，我会一直很忙。”说着抬头对上了我的眼，“你明白什么意思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身体僵住了。一直很忙……
“不说了。”他将包拿了起来，然后越过我的身体往外走，“你……不要再任性，照顾好自己。”
眼看他就要出门了，我才蓦地醒了过来，几步过去拉住了他。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扳开我的手：“没有原因。”
“怎么会没有原因？你是不是厌倦我了？”我又拉住他，几乎要哭出来，这是顾黎远在对我这样说啊，这是我爱了三年还想永远爱下去的男人在对我这样说啊，“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你到底怎么了？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说啊！”
他顿了一会儿，再次慢慢扳开我的手：“宇扬，……放开吧。”
说完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开始狂奔了起来，我从来都没见他跑的这么快过。他一直都那么温柔优雅，连走路都是端庄的，可是现在他跑到那么快，像是怕我会追上他一般。
没有原因……
没有原因你却就想这样离开我了……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你有什么委屈？为什么不说出来？还是你根本就说不出来？
你不信任我了么？还是你在怀疑我对你的爱？
顾黎远！你为什么不说？！
你为什么不说？！
顾黎远……
第四十八章：漫长的夜
将手中的空罐用力扔出去，随手又拿起一听打开。酒顺着喉咙下去，先是冰凉，随即便是热辣。那股子辣一直顺着肠道往下去，烘烤着心肺。
以前听一个朋友说，为什么都知道酒伤身，却还是那么多人喜欢喝？因为它喝到肚子里是暖的。
暖的么？抬手按了按胸口，不是，还是辣的，辣的我心脏都是疼的。
已经很晚了，快五月的夜晚风不再那么凉，吹过来还会闻到阵阵花香。这个小树林也不像冬天那么干枯，片片的叶子早已封密了枝头。
好几天了，自从见他最后一面已经好几天了。我难过我不甘心，我到处找他，但他却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不回宿舍，不管学生会，不去上课，躲了我个彻底。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啊？
又灌了一口，心中的灼烧感再次沸腾起来。看看四周熟悉的景象，就是这个小树林，是他带我来的，我记得里面的那棵柳树，我们在那棵柳树下欢爱过多少回？他每次都那么温柔。
不是说永远在一起吗？为什么没有原因就离开？你可知道，我那么爱你啊！
我一直都那么爱你……
我知道我任性我无理取闹，可那大多都是在你面前啊，你不宠着我，我还是谁的宝贝？
我的世界，一直都只有你。
强吸一口气，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不能哭，就是被甩了，我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流血不流泪。
再灌一口，却猛地被呛住了，用力的咳嗽，几乎能把心肺咳出来。停住之后，脸上一片潮湿。我真的没有哭，这只是被呛的。
手中的酒罐慢慢又空了，再去摸，却摸了个空，都喝完了么？我记得买了很多，却还是买少了。
摇摇晃晃站起来，看见的什么都是黑色的。这个校园都是黑色的，这个世界好像也变成了黑色。
晃了晃头，觉得好晕，眼前的东西都有点看不清。以前他总不让我喝酒，现在没人管了，我终于可以大醉一场。
踉跄着往前走几步，觉得脚下也越来越虚浮，头涨涨的，似乎在变大，周围的东西也好像开始颠倒。
扶着树站了一会儿，觉得好了一点，才又往前走。
刚走出小树林一转弯，迎面正过来一个人，我一个没刹住“砰！”的撞了上去。
“滚！”
我还没开口，对方就这么爆喝了一句。
“你才滚，老子正不爽呢！”我接一口。
“老子也不爽，要滚你滚。”对方嚷道，听口气也有点模糊。
“我就不滚我就不滚，你滚。”我站好了和他吵，脑子还是晕乎乎。
“我才不滚，你……”那人你了半天，忽然把脸凑了过来，“小孩儿？”
我一愣，忙睁大眼去看，居然是陆恒这个该死的！这丫也不是啥好东西，上次知道我是gay了就不怎么和我说话了，晚上甚至连宿舍也不回。
“你喝酒了？”我见他好像也摇摇晃晃。
“嗯。”他看着我眨了眨眼，然后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俩对视了半天，都有点醒了，慢慢站好，感觉上很有点尴尬。
“齐宇扬？”
“嗯？”
“你真是gay？”
“是。”
“那为什么来招我？”
“……”
他的表情慢慢又怒了起来，忽然双手握住我的肩来回摇晃：“你明知道我讨厌gay，你为什么还来招我，啊？齐宇扬你说啊，你为什么还来招我！”
我被他晃的晕，头也渐渐不清楚起来，声音也有些大了：“gay有什么不好？男人喜欢男人有什么不好？”
“有什么好，你说？”他还在晃，“这有什么好？男人喜欢女人不才正常吗？男人喜欢男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呜……你为什么来招我？”
不会有好下场……
心里一震，难受的感觉又上来了。
“有什么不好？”我喃喃道，“爱上谁不是爱？和男人爱……多刺激啊。”
“刺激？”他有些愣，“什么刺激？”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脸慢慢的变化了，似乎又成了那个温柔如水的模样，他告诉我永远不会让我哭，他在笑着，不是那种冷冰冰的。他就在这里，他没有离开。
我不由上前一步，狠狠抱住了他。
“抱我，你抱我吧，我教你什么是刺激。”
“你说什么？”耳边的声音有些疑惑。
“你不敢吗？试试男人和男人做，真的很舒服。”不管怎样都好，这个时候，不要让我有脑子来想其他。我不想想起他，心里好难受，似乎刚才喝的酒又开始在心里灼烧起来。我退开一点，伸出舌头舔他的脖子，“来吧，是男人就来！”
他身体僵了一下，一把将我从身上来开，眼神很凶狠：“你说的是真的？”
我笑笑，上前又吻他一下：“有种就来！”
学校旁边的旅馆，我们进去时都些跌撞。一关门就凑到一起吻了起来，头有些昏，手脚有些不利索，但还是黏在一起狠狠吻着。我的不甘，他的不忿，似乎都想仅仅用一个吻来表达出来。
但这显然是不够的。
我们相互撕扯着，都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对方的衣服撕开，然后踉跄着跌向床铺。
“啊……”
他一口咬上我的前胸，我疼的不由叫出声来。脑子有一瞬间的清明，但随即又被接下来的啃噬驱逐。
我也伸出了手，用力揉着他的脊背。这一刻，或者下一刻，就让我死了吧。
他一点点下移，可是我却觉得慢，用力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张口咬上他的喉结，手也早在下边握着他勃发的物什。
“唔……”
他呻吟一声，手也摸上我的屁股用力的揉着。
我啃咬了他一会儿，觉得还是有些慢，索性将两人的衣服全都撕扯下来，扶住他的东西慢慢往下坐。
没有扩张，没有润滑，身体里异常的干涩。我咬咬牙，用力坐了下去。
“啊……”
两人齐齐出声，我痛的几乎歪倒，他也痛的扬起身来。但却都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开始了更猛烈的动作。
随后的一切就像梦境。是梦里的那些疼痛和快感，是梦里的那些吟叫和哭泣，还有那些难受与委屈，不甘与迷茫。
这样的夜，总是热烈灼烧又冰凉如水。
这样的夜，总是稍纵即逝又太过漫长。
第四十九章：我要回家……
眼还没睁开，便觉得头疼的厉害。隐约记得昨天找不到他心里难过，就去买了很多的酒。唉，真是要不得。
勉强把眼睁开，便看见昏黄的房间中乳黄色的窗帘，那窗台上还有一盆文竹。
呃……这是什么地方？
扶了扶额，随意将手放下，却碰到了一个温暖的人体。
“唔……”
耳旁一声轻吟，让我瞬间便僵住了。昨天后来的某些混乱画面一出现在脑中，我呼吸都有些停滞。
身边的人又动了动，然后便是静默。
良久——
“宇扬？”他轻轻开了口，“你醒了吧？”
我闭了闭眼：“嗯。”
“宇扬……”他又叫道，“你转过来。”
我顿了一下，甫才一动，身后的某个部位便传来尖锐的疼痛。轻轻吸一口气，我慢慢转过了身。
陆恒轮廓鲜明的脸就在我眼前，虽然以前同床也这样见过，但都没现在看的清晰透彻，甚至连他眼睫的抖动都看的一清二楚。
“宇扬，”他看着我，眼睛黑而明亮，“我不想逃避了，我喜欢你。”
我看着他，停了片刻，然后慢慢坐起了身。
“宇扬，”他也坐了起来，“我想了很久，决定不要再掩耳盗铃了，我喜欢上了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喜欢就喜欢了，所以我就要告诉你。”
心颤动了一下，陆恒……
若是前段时间，我或许还会高兴他终于被我掰弯了，但现在，尤其是在顾黎远没有原因的离开之后，我真的不想听到他这样说。这条路真的很难，而我，也真的没有这份心情了。
“我是gay，你不是讨厌gay么？”我有些无力的说。
“我喜欢的是你，这和我讨厌gay没有关系。”他道。
“可是……”
“没有可是。”他拉住我的胳膊，眼神明亮的看着我，“我喜欢上了你，你不是也很喜欢我么？而且我们还有了这种关系，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我看着他，他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辉，里面满是真诚和欣喜。他……是真喜欢我吧？可我……只想要那一个人的喜欢……
“陆恒，gay没有好下场的……”
“没关系，有什么事我们一块儿担着，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的声音很坚决，而我却一阵心痛。我很感动，但我却……
“陆恒，”我咬咬牙，终于说了出来，“我有喜欢的人。”
“什么？”他一呆。
“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撇开头，再也不敢和他对视。
他愣了一下，声音蓦然提高：“既然你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以前还招我？”
“我……”我张了张口，话说不出来。
“说啊！”他一把拉住我，“你说啊！”
我避开他的视线，没有说话。
他喘了两口气：“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和我上床？”
我还是没有说话。
“别逃避。”他将我转过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看着他都有些泛红的眼，心里的酸楚一股股的溢上来，张开口，感觉喉咙都是疼的。可我不能再骗他了，他是陆恒啊，是那个开朗热心的陆恒啊。
“我喜欢顾黎远，白晓是他原来的女朋友，我为了气她才勾引你……”
“你……”他看着我的眼睛通红，然后终于扬起手打了下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我蓦然倒在了床上。脸上火辣辣的疼，但就是这样也抵不上心中疼痛的半分。
“齐宇扬！你他妈的原来在骗我！你好得很哪！老子瞎了才会喜欢上你！”他大吼了一声，然后穿衣“碰”的摔门出去了。
我倒在床上，紧紧闭上了眼。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滑了下来。
我真的很差劲吧？顾黎远连离开都没有原因，而陆恒更是后悔喜欢上了我。我这样自私任性做事没大脑的人，活该被人抛弃活该被人上过后就甩耳光。
我翻过身趴在床上，在陌生的旅馆里流泪不止。
一直到傍晚，我才慢慢从旅馆里出来，街上来往的人看见我时都会扭头看一下。我知道自己很狼狈。哭到红肿的眼，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走路还因为后面的撕裂一瘸一拐。
可我没有在意这么多，甚至不觉得有多丢人。因为我知道，弄成这样完全是我咎由自取。
一点一点向前面的打的处靠近，我想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哟？看这是谁呀？”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我慢慢转过头，看见白晓依然是一身白裙子。
“齐宇扬啊，”她轻笑一声靠过来，“怎么弄成这样了？嗯？看看，这是被谁打的？真是解恨啊。”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向都伶牙俐齿吗？”接着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头凑上来，“是不是被陆恒打的？他可是最恨别人骗他了。啧，昨天才和我分手呢，今天你就被甩巴掌了。哈哈。”
我还是没有说话。
“哟？今天定力很好啊。”我不说话，她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我，“我猜猜为什么不和我吵了，是因为顾黎远吧？呵呵～”她娇声笑了起来，然后挑着眉看着我说，“我说过，会等着你被甩。”说完笑着挽住女伴的胳膊窈窕而去。
我在原地站了半天，然后才继续慢慢往前走。心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疼的我只想回家。我要去找家里的小女人，我相信只有她不管我做了什么都还会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