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队长，你看见我们张总了么？”慧曦和蔼地问。
“谁？”耿鸣一愣。
“哦，沧海皓津玄持亲王。”
“没看见！他又怎么了？”耿鸣没好气地说，怎么最近谁都来问他张仲文在哪里，烦死了。
“没什么，就是又不见了，我还以为他又被你藏起来了呢。”慧曦对张小梅点头微笑。
“没有，我藏他干嘛，谁说的？”耿鸣皱眉头，妈的这个公司啥事都慢就是传话快。
“好吧，谢谢你，他最近身体很虚弱的样子，请你慎重。”慧曦忧虑地劝告道。
“哼，放心吧，他体格好着呢，我一天一夜都没折腾死他。”耿鸣看着慧曦那张看起来虽然很温和平静但是明显居高临下傲慢轻视自己的脸，忍不住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痛快无比地示威。
“可是我明显可以看出，他走路有问题，一瘸一拐的。这是你们俩人之间的私事，我也不便过问；但是你也不希望再一次又一次地跑医院吧？”慧曦摆事实讲道理。
耿鸣不想在张小梅面前表现得自己很霸道，于是喘口气，压低了嗓门说：
“大概是他那里还很疼吧，我用力大了点儿，他流了不少血……我以后会注意的。”
“什么？”慧曦瞪大眼睛问。
“呃……你知道的，就那里，那里了……”耿鸣伸出两只手指试图比划出一个柳叶的形状，他知道慧曦也是龙，当他们的面提逆鳞的事情似乎有点儿尴尬。
“我不明白……”慧曦迟疑地眯起了眼睛。
耿鸣有点儿心虚地低下了头，不太想当着很多人的面讨论这个问题了，就摆摆手说：“算了，没啥，你不都说了么，这是私人之间的事，他愿意说你去问他好了。我觉得他没什么事，不信你可以去问余厅长，或者他师弟，他们那天都在浴室里，可以证明的。”
“哦，这样啊。你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对么？”
“不知道。这几天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了，过一阵子再说吧。”耿鸣实话实说。
“谢谢，再见。”慧曦彬彬有礼地点头，捏着头发丝走了。耿鸣得意地想描述一下前几天痛殴毒龙的经历给张小梅听，转脸却发现张小梅正抱着胳膊诡异地看着自己，歪嘴一笑，轻轻说：“对不起，耿队长，突然我想起晚上还要加班，吃饭改天吧。”
第十七话：幻灭的一夜情！很久很久以前，大山深处住着一个小男孩
第一百零八天
蓦然回首，如梦似幻，白龙王子真的就那么突然而又真切地降临在张仲文那渴望真爱的生命中。这不是比喻，人家真的是一条遍体白银的高原淡水龙，不是散姓而是姓敖的纯血龙族，是吃牛羊喝矿泉长大的俊美青海汉子，有两个文科博士学位的业余瑜伽教练。
沧海皓津玄持亲王那颗小心肝呀，从昨天下午舞会结束之后就扑腾扑腾地跳。
“Chris其实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loose，我们昨天就在舞会临结束的时候，Spontaneously地拥抱了一下，
你知道么，他身上有那种淡淡的青草叶子的香气！Oh， no， I so want to call him！ But I can't，can I？Is that too obvious？ What should I do？”
张仲文一大早上就坐在办公桌旁的沙发椅里，满面春光地捧着电话打给他的知心姐妹如花，寻求对策和宽慰。
“That's exactly what I want to say！ We didn't do it. not even a kiss.因为我们都还要上班呀，我被老板叫走了。我昨天加班到十点多，他给我发了一个短信。嘿嘿嘿……我不告诉你。Chris is so cute！ I want to lick all over his body， you have no idea how hot he is！”
张仲文在下楼吃饭的路上边走边拿着电话，对另外一个姐妹絮叨同一个事。
“我觉得，一切都是命运，我苦熬多年，苍天终于开眼了，赏赐了我一个Mr. Right and Perfect. Chris也简直太帅了吧，太温柔了，我越看他就越想把他吞下去……如果今天晚上幸运的话，我要给他一个银河级的Blow job，这是我几千年道行中必胜无敌终极的必杀技，啊，我不行了，我湿了……”
张仲文在餐桌上端着吃了一半的布丁，嘴唇上都是果肉，双眼放空望天自语。
李远坪端着饭盘站起身来，木然地说：“小文，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吃饭了，你我二人，从此恩断义绝。”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到一丈远处的饭桌上去了。
陈云舒好久没和张仲文说过话了，但是这几天似乎她怒气已消，倒也不回避他。她用小勺舔着减肥芦荟粥，听了半天这个四叔雷电交加花痴的话，终于忍不住开口：“Chris到底是谁啊？”
“陵原永泽励持龙王，敖勇健……天啊，中文名都这么man。我觉得我马上就要哭了。”张仲文咬着嘴唇傻笑着说。
陈云舒皱眉头继续问：“是不是那个教瑜伽的？”
“是啊……我终于可以不花钱就减肥了。”
陈云舒手里的勺子突然摔落到桌面上，她深吸一口气，微怒地问：“会不会是你自作多情啊，他怎么会勾引你的？”
“哈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也很困惑。我在他面前就像一只丑小鸭啊，或许这就是我的星梦奇缘也未可知。再或者，天道酬勤，好人有好报？”张仲文摊开手喝醉了一样晕晕地说。结果路过的几个不小心听到他说话的女员工差一点儿踩断鞋跟，捧着午餐盘踉跄飞扑出去，远处传来惊心动魄的巨响和哀嚎。
“你真的不知道么？还是你决定破罐破摔自寻死路了？”陈云舒无奈地摇着头，审视地盯着他问。
“我知道啊，但是我无法控制我的感情啊。我很多年没有这样动过心了，何况Chris简直就是老天爷为我量身定做的超优质男友，你发现了没，Chris and Kyle，缩写就是CK啊！难道这没有暗示什么，如果这都不是天意，那么这个世界上的神都可以去吃屎了！”
张仲文突然激动地大喊。
四面八方正在用餐的同事们冷酷地瞪了他一眼，很多人都放下了碗筷，愤恨地擦嘴暗骂。
“嗯……我觉得你知道的和我知道的肯定不是一回事。”陈云舒用手撑住头，苦闷地沉思起来。
“我不管，我要轰轰烈烈地爱一次，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他今天晚上八点请我吃泰国菜，在他家里，他自己做！啊，我喜欢泰国，我喜欢菜！我喜欢我的生活……啊，我要穿什么好呢，太苦恼了。”张仲文双手抓脸陷入了疯狂的畅想。
与其说他像是一只飞蛾扑向火，不如说他像一只蝗虫飞向秋收的稻田。
五点二十的时候他就明目张胆地早退了，在一楼自己的储物柜里翻了一个小时的服装，又打车去了奢侈的发廊洗吹了头发，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叼着一朵完全不知道是何意义的玫瑰花按下了励持龙王府的门铃。
门开的时候玫瑰花翩然落地，他觉得鼻孔发热马上就要有液体喷出来。
励持龙王只裹着一条浴巾，浑身半湿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像广告画上走出来的内衣模特，更增值的是，还有香喷喷火辣辣的男人味儿扑面而来。见到他之后莞尔一笑，下巴一扭，示意他进屋。张仲文踩着云朵般飘飘然地迈入客厅，励持平淡地说：“呃……下班回来有点儿晚了，没有时间做饭，你不会生气吧？”
张仲文含着口水摇了摇头。
“坐！”
励持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塞进了沙发里。张仲文的后脖子都能感觉到他鼻孔在吹气，腿早就软了，玩具公仔一样被摆在沙发中傻乐。励持在他身后探过头来，几乎要和他脸贴脸，嗓音低沉地问：“你想喝点儿什么么？”
“都行。”张仲文几乎就要昏过去了，强打精神说。
“我有高原矿泉水，你喜欢么。”励持的脸贴的更近了，张仲文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皮肤上的温热。这句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龙类互相调情暗示接吻的常用语。
“As much as you have.”张仲文百爪挠心按捺不住，说完扭头就把嘴贴上了励持那充满青草河泥香气的嘴唇，很快两个人就抱着头狂吻起来。吻了大概十几秒，张仲文觉得浑身发热，脊梁上的伤口突然刺痛起来，接着就见黄光耀眼，身子又被提了起来。他看见自己朝屋顶上敞开的黑洞中冲了进去，接着又是那种触碰起来浑身发麻的斜坡，三滚两撞，眼见自己朝下面一个熟悉的场景地跌了下去。
“Fuck you！”
张仲文摔在檀香木地板上之后，第一件事就张口大骂坐在他不远处的藤椅上的耿鸣。但是耿鸣很拘谨，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并没有还口也没有发作。张仲文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英持龙女的办公室里，而他的上司就坐在一旁的办公桌上，正不太高兴地瞄着他。
“所以，你还是去了。”英持龙女单手托腮，语调阴沉。
“啊，总监，我是早走了一会儿，但是我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呀！”张仲文非常困惑自己现在的状况。
英持龙女长喘一口气，悠长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九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会实现你的愿望，并给你机会要你为我工作么？”
“啊，总监……我不明白，这和过去的那些事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你发现我是蛇灵转世，种源可用么？”张仲文更加迷惘了。
“呵呵。因为在那么多能让七朵花完全开放，并见到我龙母法相的尘世男女中，你是我见过最懂得取舍的人，是可造之材。但是你却越来越让我失望，我觉得我要重新开始考虑你剩余的价值了。”英持龙女杏眼圆睁，流露出一丝恼怒。
“对不起，总监，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张仲文害怕地低下了脑袋，恭身而立。
“你是个聪明人，你会知道的。我希望你永远清楚地了解并记住一件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给别人东西，没有人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东西。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不敢保证你还有机会再次站在这里听我说话。明白了么？”
英持龙女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徐不疾，声调也不高，但是总能让听众们觉得寒冬压境万籁俱寂。
张仲文已经明白了：
为什么励持是亲王但是却不在芍露崖工作。
为什么励持平时花枝招展绯闻频传但是没有人能真的举证他有任何妻室恋人。
为什么龙族内部的人从来不敢对励持飞短流长妄加议论。
为什么公关活动中的关键时刻励持总是被错开转移消失。
综合考虑励持那完美的身材脸蛋、宜人亲切的性格，还有他那清闲惬意可有可无的工作……唉，张仲文肠子突然悔青了，自己真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竟然扑腾到主子的后花园里造次，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腿如筛糠地哆嗦着，惊恐万状地说道：“对不起总监，我进总公司工作没有多久，不了解情况……没有下一次了，绝对没有下一次，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的！”
英持龙女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你要帮我处理一下。”
其实张仲文很想说奴才万死不辞，但是吞了口吐沫忍住了。
“从今天起，我把曼陀罗花谱空明祈愿咒的负责人转移给你了，如果再有人栽出来那些花，你就会知道，并法相显身出现在花开的地方，去实现他们的愿望吧。呵呵，那是我年轻时代喜欢搞的小情小调的把戏，现在可没有那个情绪和时间了，你替我把这个传说继续下去吧……偶尔做点儿慈善总没坏处的。”英持龙女说着说着好像有点儿羞愧，脸上微微浮现出一点儿温善的笑意。
“是。”张仲文点头遵命。
“耿队长，不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今天请你来，还有另外一些事情想要和你沟通。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把我最信任最得力的手下分配给你么？”
耿鸣竖着耳朵听了很久其实也不太懂这对邪恶的主仆到底在商量什么，不过他倒是非常清楚英持龙女的意图。
“您请说吧，我也不敢讲我知道不知道。”耿鸣故作镇定地回答。
“你谦虚了。我把他交给你，就是想向你证明，我没有把你当外人。过去的事情就要它过去吧，谁也不愿意再制造麻烦和纠纷，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们孙主任已经数次向董事局提出要提前退休，韦陀宫的梯队人选问题现在已经提上了议程。人往高处走，良禽择木而息，您为总公司捐躯的兄长，如果知道有一天你能够登入韦陀天王像，他会怎么想呢？我觉得您论能力学历工作经验，什么都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一点点帮助。相信我吧，虽然你身边这个人看起来蠢蠢钝钝不堪大用，但确实是万中无一的谋行利器，他能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我们天龙儿女最擅长的不是纵横四海，而是送人青云。你也是个聪明人，真把他当摩托车用了，我会替你惋惜的，呵呵。”
英持龙女轻言慢语，恩威并施；说得耿鸣心如乱麻，张仲文沾沾自喜。
“好了，你们都走吧。有话好好说，别打架，注意点儿影响。”英持龙女说完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同时示意他们离开。
耿鸣起身刚来到门口，却听英持龙女又对他说：“哦，对了，差一点儿忘记了。耿队长，您的住房贷款补贴没有办法批给您，因为您所申请的住房地址不在公司的政策覆盖的范围内，请您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但是还有一个事情通知您，那就是我们龙族集资给玄持增加了每个月的伙食补贴款，每个月额外增加了三千块，我们嫌麻烦，就把这1198个月的额外补贴一次性全部已经打在您的账户上了，这笔钱由您自由支配，玄持无权发表意见。这是我们的私人家庭行为，与公司事务无关，但是为了避免引起大家不必要的联想，请您最好低调保密。下楼找个ATM查看一下吧。”
英持龙女说完按了一下电话键，低语起别的事了。
耿鸣头昏脑胀地走出了英持龙女的办公室，冷眼观望着四周零零散散还在夜班工作的龙族男女们，迈着梦游的步伐来到电梯前，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大踏步地沿着永漓阁步道一路来到了张仲文的办公室，却见房门虚掩，里面没有开灯，他夺门而入，见张仲文躺在会客沙发上，抓着辫子望屋顶，双眼在黑暗中隐约发亮。
“从一开始你们就计划好的对不对？你根本就是个强买强卖的地雷，砸我手里之后再用钱胁迫我！”耿鸣关上房门指着张仲文问。
“其实我大多数时候就只是在执行计划。”张仲文苦笑着说。
“你他妈的就是个婊子，被卖来卖去，现在把我也卖进去了！”耿鸣低沉地怒吼着。
“Yeah， That's me！可是你抱怨什么呢？你又不用被人爆菊，被人扒鳞，你只要会算3000乘以1198得多少就可以了。这些钱娶一百个翠花秀兰每顿十碗牛肉面片这辈子都花不完，临死前充其量看一下儿孙吵架也就过去了。何况你这种卖艺不卖身的婊子充其量也就当十几二十年，但是我要永远永远地做奴隶，永远永远被操下去……想想还挺爽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