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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乱绝情龙——by涂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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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楼上左右两翼掩护我,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个渣货生擒活捉!”

满脸是灰双眼火红的王洋,愤怒地把防弹衣上最后一个投掷爆弹丢向已经被炸得满目疮痍的停车场,并在爆弹引发的巨大的烈焰火光中,提着双枪就地连续五个滚翻,窜进了一个满是弹孔的垃圾箱后。

“匪徒的卡车里装的很有可能是核废料!我们这样射击,会不会把核废料爆了……谁读过核物理的啊,说说!”夏颖涛蹲在一个满是泥水的壕沟里,对着周围埋伏的男女金刚力士们大喊。

“卡车里不是装的是硝化甘油么?怎么又变核废料?”

“本来疑犯要用六吨核废料在这里和铁虎帮交换硝化甘油!疑犯临时改变了交易场所和时间,现在我们无法确定疑犯已经完成了交易还是正在去交易的路上,估计不是硝化甘油吧,那个东西倒是很容易炸!”

“不如我们集中火力攻击卡车,炸死他算了!

“不行!我们还无法确定他是不是最后的买家,这次一定要捉活的!不能让他再跑了!”

沥青在烈日高温中熔化冒出呛人的浓烟,海关货运停车场已经基本淹没在一片天崩地裂之后的狼藉与不幸之中。

新老板新指标,盛连营接班上台,立刻开始呼号,希望韦陀宫众金刚们能破获几个大案要案!

其实……大案要案并没有在韦陀宫的案牍上堆积如山。

那是因为案牍上要打扑克,所以山都被堆在案牍下面并被很多报纸掩盖着呢。就在众明王金刚琢磨着从谁的案牍下掏一块山出来开挖的时候,最新出炉香喷喷闪亮亮的平地起高山被一阵春风吹上了桌面。

亲王生日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已经沉寂了一年多基本没有多大响动的跨国际以走私贩卖军火化学原料为主的超疯狂超危险犯罪集团“愤怒的朱桂芬”又从毫无迹象地在黑暗中死灰复燃,且以烈焰燎原之势八面出击肆无忌惮丧心病狂地在国际走私市场上收购贩卖各种高危高污染的核武设备和化学原料!“愤怒的朱桂芬”的种种行径,当然在国际社会中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也给人民的正常生产生活秩序埋下了极大隐患!

“排查,全面排查!一定要将这些穷凶极恶无法无天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盛连营在主任办公室里大手一挥,于是很快韦陀宫苦力们就又在点灯熬油的几个昼夜之后,终于逮到了蛛丝马迹,并设下周密——好吧似乎也不那么周密——陷阱,并派出精英部队荷枪实弹大规模大手笔地追捕“愤怒的朱桂芬”的与本地黑帮的一次接头交易。

当然,在正午的战地火拼之前,夏颖涛带领的38名海豹式飞虎队员们,已经与狡猾凶悍的“愤怒的朱桂芬”组织成员,进行了闹市跟踪、飞车追逐、连环爆炸等一系列日常劳动。

“朱桂芬”到底是什么人,各路线人和被捕招供的从犯们的口径从来就没有统一过,就连这个组织最高层的骨干都没有鉴赏过这个幕后主脑庐山真面目,神龙见首不见尾完全不能描述“朱桂芬”的神秘!

这个让国际刑警组织和世界各国众神级专业刑侦部门头疼无比的犯罪集团,隐秘时极隐秘,疯狂时极疯狂,多年来正义的阵营们最多也就只对这个“愤怒的朱桂芬”概括出了几下三点模糊的结论:

1.很少在周一到周五朝九晚五的正常工作时间内作案。周六周末法定节假日各外活跃。不过这也不是完全绝对的,今年四月起似乎就突破限制,给人一种好像朱桂芬不用去上班了的感觉。

2.对核原料有着偏执的热爱,但是自从15年前朱桂芬组织开始活跃到现在,转卖出售与其采购吞货不成正比——结论是这个组织很可能在秘密进行核研究。

3.人事排查结果表明,这个组织里应该没有任何能够从事核工业或者核武器的专家学者——世界上的大学和研究机构虽然多,但是人员是有限的,人材也是有限的,简单说,那些能造原子弹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体现出他们不为朱桂芬打工。于是结论就是“朱桂芬”是一个自学成才的野路子,再根据简单会计结果运算,“朱桂芬”通过各种手段聚敛的核原料如果被制造成武器,那么可以至少毁灭地球31275次!

警方和科学家们都对这个犯罪组织表示出极大的忧虑,其中最大的忧虑就是朱桂芬到底要干什么?

李青也掌握各种核武器和比核武器还可怕的武器,但她有很多学位和实验室不是么?就算她是一个有武艺也有大刀的疯子,但是她要砍死人之前总是会通知大家一声的。而“愤怒的朱桂芬”更像一个个出门去连买带抢地弄了很多火药彩纸和引线之后,就关起来门来不知道在捯饬什么小孩,天知道已经有多少烟花爆竹二踢脚堆积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易燃易爆的角落里,朱桂芬想听个响没问题,但是无辜的人民们不想听!

朱桂芬当然不是小孩,甚至这个名字连他的真实性别都证明不了!

因为警方没有证据,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朱桂芬倒底是哪一种生物,具体是哪一只生物。

不过这个疑犯及这个组织最让韦陀宫的人很火大的地方就在于:

为什么?为什么要叫朱桂芬!

你他姥姥的都能跨国际走私军火和核原料了,你起个牛逼飒爽一点儿的名称会死么?我们很多次发布通缉令把你和那些一线一流国际犯罪集团和分子的名称并列在一起到处传到处贴,就是好心好意地给你一些idea!   Inspiration! Motive! Whatever!求您了换个称号吧,哪怕是Guifen Zhu也行啊!

“小心!缓慢包抄接近目标。谁也别死啊,我要结婚了,赶完礼再死!”夏颖涛抹了一下脸上的黑泥,警惕地用手里的观察镜看到那个一身臃肿的防化服,行动有点儿缓慢的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朱桂芬犯罪分子,抱着一台重机枪,又北极熊打滚般钻进了装满了核废料或者硝化甘油的卡车下面。

“一定要活捉!活的啊!”

“我觉得我要是不搞清楚,他为什么要叫朱桂芬,我根本咽不了气!”

“朱桂芬,老娘和你拼了!”

“呯呯!”

“啪啪啪啪啪啪!”

“突突突突突——”

阴云密布,潮湿的空气在耳边躁动不安的星期四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从那缓慢而又矜持的节奏声判断,张仲文就知道来的人是他的爸爸。

因为天过午之后就阴如锅底,闷雷频传;而张仲文早上出门没有带伞,于是张仲文的直觉和经验就足够可以判断:不出下午三点,张世荣就会到他的单位来给他送雨伞,肯定还会带一个苹果。

张仲文的所谓办公环境虽然不好,但也光明磊落地绝无任何他不希望张世荣看到的物品。所以他轻快起身,走到门前去开门。张世荣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他即便是来到自己儿子的办公室也会正式敲门,且绝不会逗留超过五分钟——这里是孩子工作的地方,私事为次。

“爸爸,说了不要你来了么,就算下雨,我出门就是坐车的地方啊,两个屋之间来回不用我走几步!”张仲文把张世荣让进了屋里,随便唠叨了几句无用的牢骚之后,就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两刀白纸,装进一个旧文件袋里,递给张世荣说:“趁现在没下雨,你赶紧回家,呐,带回去给宝宝画画玩——她最近玩纸玩的好厉害!”

张世荣把长柄雨伞挂到办公室门上的挂勾上,打开自己的小黑皮兜,默不作声地拿出一个在家里消毒洗煮过的干净水杯和一个黄苹果放到张仲文的办公桌上,然后把张仲文原本在用的水杯用塑料袋包起来,放进了皮兜儿里,然后他愣愣地看着张仲文的脸说:“你放回去,我们不拿公家的东西。”

张仲文叹了口气说:“爸,你看,这是我买的。我们信用社的纸好多了,是这样的!”

然后他拿起桌上另外一种白纸招摇着对张世荣说。

张世荣皱着眉头审视对比了一下两种白纸,喃喃地说:“你就瞎花钱,你买的这个纸太硬了,划手的……以后这些东西我去给宝宝买,记得没?”

“哦!”张仲文抓起黄苹果咬了一口之后呆呆地回答。

张世荣把白纸放进包里之后,坐也不坐片刻,就走到门口,临离去之后又转头问:“要是雨太大了你就晚点儿回家,不用赶。”

“嗯,嗯!”张仲文漫不经心地应承,然后招手表示再见。

过了一会儿,张仲文站在窗前,凝望着在人行道上走向小巴站的父亲,那是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走路不赶做事不慢不苍老也不年轻的男人,他果然走到那个恰当的位置之后,没有喜也没有悲地抬头,看了两眼有儿子身影的窗口,然后就淡然转身,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张仲文发了一会儿呆,继续观察天色,看不出乌云在哪里,总之天就是阴阴的黑,他感觉着窗口的风,那风很小,连人的发丝都吹不动。不过好像这个小小窗口可以望到的,那遥远的天那边,飘摇弥漫的雨雾已经用密不透风的黑暗遮盖半个世界。

张世荣攥着一把折叠伞,从街道拐角后走出来,瞪了一下畅行的绿灯,大踏步地急行在斑马线上,来到耿鸣身前停住了,但好像又没看到这个大块头一样,只是略带迷惘地眯三角眼,扫视这片街道上林立的各种餐厅招牌。耿鸣没敢说话,他心里略带欣喜地让自己的眼光顺着张世荣的眼光纷飞。

张世荣的眼光划过牛逼大酒店的时候没有停下,划过风味地方菜的时候没有停下,划过浪漫西餐厅的时候没有停下,烧烤火锅铁板烧自助餐麦当劳必胜客鸡公煲都没有停下,总之所有给人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停下,只在天价清水茶馆的招牌上略有减速,不过还是没停下。

“算了,不吃了!”张世荣那不大的话音,真的好像一声乌云中的一声惊雷在耿鸣耳边炸开。

耿鸣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他想打人。不管有什么天灾人祸还是世界末日,大中午地把人叫出来不就是一起吃饭的么?他惊慌了,他恐惧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呐喊:“是的,你没有说要吃饭或者请我吃饭,但是麻烦您看看时间,10-15点是人类必须吃午餐或者一直在吃午餐的时间!圣经上第一页就是这么写的吧!宪法的第一条就是在规定这个事情吧!人类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不就在陈述论证这个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和社会共识么?你不可以随便说一句不吃就不吃了!——除非你已经吃饱了或者东西都被吃光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么做和当街杀人抢劫有什么区别?

张世荣似乎发现了耿鸣脸上那种”忧虑困惑“的表情,于是鼻孔里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摆手说:“我不饿。”

耿鸣头昏昏眼花花地愣住了,恍惚中好像看见这个尖瘦的老头身披国旗头戴桂冠,站在一个辉煌的冠军领奖台上,在观众的欢呼声和璀璨的灯光中狞笑着,缓缓地举起一个金光万丈的奖杯:The   most horrible father in the world!

“——可是我饿啊!”耿鸣突然扯着嗓子狼嚎一声。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东西吃。”张世荣不惊不乍地瞄着耿鸣说。

“嗯!”耿鸣那的由胃控制大脑的立刻让他在大街上立正了。

张世荣抬起手腕,看着自己的江诗丹顿——他只用500块钱的杂牌手机但是他一定要戴20万以上的手表——优雅淡定地说:“我给宝宝的奶奶打电话了,今天早上你八点零五离开我家,我在昆明的家。现在是12:15分,你已经在北京市内了,于是我的问题是:你的私人飞机在哪里?”

“……我搭别人的私人飞机。”

“哦。”张世荣点点头,径自沿着人行道漫步起来,他好像是要朝某一家餐馆走去。

“我找到你爸爸的工作单位了,也联系到了你的爸爸。我对你的家庭情况不感兴趣,我也没多问。但是我就有一个疑问,你可以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陪你爸爸吃饭,然后同一天夜里十点钟的时候又回到我的家里再吃一顿。于是我的问题是,别人的那是什么飞机啊?不要和我说你爸记错了或者我弄错了,我有证据能说明那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我们就不要争论细节了。”

张世荣无情地扫了一眼酒店门口热情的迎宾小姐们,脚步匆忙地继续前行,耿鸣失望地乍舌,懒懒地回答:“张叔叔……其实您是个明白人,这些事我不能回答你。您以后也不要再问了,这种刨根问底,对增加您的财产数额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极有可能给你带来不必要的经济上的损失,所以……我建议您就把我当成一个很有背景很有来头的人就可以了,我很厉害的,哈哈,哈哈哈!”

耿鸣嘴上豪爽但是心里却涌着苦水,如果张世荣再表现出过多对自己身份的窥探和研究,那么很快他就不得不用采取“常规手段”去对付他了,那个常规手段一点儿都不好玩。

可是张世荣却突然惊诧地转头,脸上的褶子折成了略显幸福开心的鱼跃在花间,他用一种满意的声调说:“啊!不容易啊,你原来也是个明白人。真的,你说对了,我对你的身份一点儿都不敢兴趣。就是因为我也觉得你有我惹不起的大来头,我才觉得特别厌烦——你在我们家里的身份,让我的财产一直在损失!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的一点就是,你可以随便搭别人的私人飞机,或者有可能就是一个开飞机的,所以你应该不缺吃穿啊!我听那位史小姐说,你收入和工作不差的啊,全中国好像都可以随便吃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来吃我的喝我的?”

“因为——”耿鸣被噎住了,因为他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这句话只要一出口,那么就绝对不要指望张世荣此时此刻再请他吃任何东西了。

“……反正我就是去吃你的喝你了,你能把我怎么地吧!你去告我吧,你根本告不动我!你不就是有个破厂子的土地主么,有几个钱了不起啊,有钱人我见得多了!吃你的喝你的是瞧得起你!”

耿鸣铤而走险地玩老爷们耍无赖战术。

张世荣这条披着人皮的老狼微微地笑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牙签,捏在手里,垫着脚尖慢慢悠悠地说:“是啊,你连私人飞机都随便搭,我能把你怎么样呢?不过提醒你,有空帮你爸修一下自行车,修不灵就买个新的——他那么大年纪了,摔了碰了的,医院也不好治。”

张世荣双指一弯,牙签在耿鸣的眼前“嘎吱”一声折断了。

耿鸣无奈地狠狠挠头,心里哭天骂地:恶龙不是一天炼成的,你看看那娃的功能就知道爹是啥型号了,他们家不讲理也不怕赖的啊,马蜂是从马蜂窝里飞出来的!

“我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明白了么?”

张世荣突然阴邪瞪着耿鸣,裂开森森白牙,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

“什么人,什么尸?”耿鸣吓傻了。

“医院里那个东西,不是我儿子。”

“……您为啥这么说啊?他大活人一个,有血有肉地躺那里呢,你看了验了啊!”

“就是我看了我验了,我才说那不是我的儿子。你们带多少托来忽悠我都没用,躺在医院里那个东西……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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