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原计划，这四个人就放在这里，如果他们能活下来是他们的运气。”
看着也门和桑铎转身离开，陈暮和维阿也紧随其后。
“我感觉他知道这里是黑泽部落以后，好像是故意要撞见这里的人。这条路走下去，肯定会有更多的巡逻队。”
陈暮向维阿说出来自己的猜测，发现对方并没有理会。
他抬头看，却看到维阿正紧皱着眉头看向也门的背影。
“怎么了？”
维阿看向也门的背影，他的脸上有着更人性化的表情，带着一些隐忍。
——“木头，我应该认识他。”
07.黑泽部落
豚里最近刚刚提升为巡逻小队的副队长，在这种队长重伤的情况下，他随时有可能接替队长的位置。朋友包括队员都恭喜他，可是他却不觉得喜悦，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不安。卓玛已经失踪半天了，他和他所在的四人小组一起在一次平常的巡逻中失踪了。这小子可是少族长——现在应该叫族长了——的养子，所以原来的队长还是私下里给了他一定的照顾，包括一个实力强劲的领队，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豚里，你还在想卓玛那小子？”
“莫音，我觉得不安。”
“你想太多了，这小子不安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只是不小心超出了巡逻范围，可能这小子现在正在往回赶呢。”拍拍好友的肩膀，莫音觉得豚里应该只是被队长重伤的事情吓到了，他还没做好接替队长的准备呢。
“可是现在都半天多了。”
“才半天，再说你不是已经让人按照他们的路线去搜查了，别想那么多。”莫音拍拍好友的肩膀，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现在重要的是好好执行任务，世道已经乱了，我们只有好好守卫族群。”
外面世界的乱局和他们黑泽部落都无关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争霸的野心。
莫音很能够理解族长的做法，即使一些长老认为族长太过懦弱无能，丢了黑泽部落的脸面，不过这些只想着野心的老家伙难道没有意识到，在那些人眼里强大而富饶的黑泽部落，只是一块毕竟难啃的骨头？
还不如丢弃一些外物守护真正的珍宝。
“我知道你的意思，好吧，也只能等那小子回来了。”豚里打起精神，“他们不出问题最好，族里已经损失太多人手了，这些孩子可千万不能出事。”
——“副队！”
刚刚说完，一个巡逻小组就急匆匆地来到豚里面前，当看到他们背上明显陷入昏迷的熟悉面孔，豚里瞬间意识到，有陌生人！
卓玛他们身上还有捆绑的痕迹，这不可能是野兽干得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杀他们灭口？
“跟我找族长。”
“他们发现了。”
维阿在陈述一个事实，巡逻队变多而且更加紧张不可能毫无缘由。
现在距离他们和第一波巡逻队遭遇已经过去了半天多，按照获得的信息和根据对摩哈迪域了解所作的推测，维阿认为黑泽部落已经发现被自己一行弃在野外的四个巡逻队员了。
桑铎面无表情地翻转着手中的烤肉，陈暮带来的加温卡让这一举动并不会产生吸引人的油烟。
“我知道。”
从审讯完巡逻队后一直沉默的也门淡淡开口，手指攥紧，表情却是淡然。
陈暮想到维阿的疑问，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维阿会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他，可是他却看起来一点都不认识维阿？
“要改路线？”
“不用。”
“会很麻烦。”
终于抬起眼皮去看一直发问的维阿，也门眯了眯眼睛：“也许不会，走这条路更方便，我们没太多时间。”
维阿没有再表达什么，算是默认了也门的话。陈暮递给维阿一只烤好的肉串，两个人静静地吃饭。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除了烤肉的香气和咀嚼声，这一片的丛林寂静得不像有四个入侵者存在。
可惜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的进展超出了猜测，再前进的路上已经不是简单的少年巡逻队了，每一组人数更多而且大多是成年人，这些成年队员看起来伤痕累累，有的看起来应该处于疗伤阶段，不过他们的精神状态都不错，也很警觉。
有一两只队伍只差那么一点就发现他们了。
“这个巡逻队不错，交叉巡逻在人手短缺的情况下确实很有用。”似乎遇到了和自己相关的事情，桑铎难得对这件事发表了一下观点，如果不是这次出声，陈暮差点怀疑这家伙变成了哑巴。
不过在丛林里穿行，还要尽可能避开虽然不密集却很有效率的巡逻队，甚至还有一些新安置的陷阱并不是那么容易，即使他们四人组都是强大的战士，可是并没有一个像巴格内尔那样真正擅长在丛林里作战并掩盖行踪的专家。也门只是对方向和方位比较了解，但论起丛林作战，他甚至比不上半路出家的陈暮。
在一次疏忽后，他们暴露了踪迹。
“等一下！”
发现他们踪迹的队长是一个壮汉，看起来高大威猛，他指挥手下对他们四个人进行包围。事实上在他的信号刚刚发出的一瞬间，其他巡逻队就迅速赶来，而他则成功压制了手下的攻击念头，并向这四个陌生来客表达了善意。
事实上这并不容易，尤其是这四个人的每一个都很强大，他甚至有点疑惑，为什么他们不突围？以他们目前的气势和从卓玛口中获得的战力描述，这四个人可以很轻易地突围，而不至于等到包围形成。
他不知道陈暮同样疑惑这个问题，因为他第一时间的攻击反应被维阿制止了。
“他想要接触这里。”
这是维阿的答案。于是陈暮只能怀着对维阿的信任和一丝对也门的不满，放弃攻击意图，但他仍然做好了随时突围的准备，度仪里的卡片蓄势待发。
“四位尊敬的客人，我们希望你们能来我们的部落做客，以黑泽的名义。”
指挥巡逻队的壮汉在自己这一方的人手更多的时候，终于提出了这个要求。而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答应了。
在他看来，这根本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事情，加强巡逻却只是找到这四个神秘的侵入者，而且族长还命令他们不要发生冲突。可是这是族长的命令，他只能遵守。
在进入部族的时候，陈暮再一次感觉到了形势的紧张。这个刚刚迁徙过来的部落隐藏在一片山脉中，他们定居在一个天然凹陷的盆地，估计才刚刚经历过逃亡和战火，这里的人脸上都带着沉重的哀伤。
他们注意到了巡逻队带回来的陌生面孔，却只是好奇地打量，之后仍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面，进行建设。大多数活跃在建设中的身体，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创伤。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也门口中那个富饶而强大的部落。
族长正在视察最先建立起来用于救助伤员的医疗室，他看起来比桑铎要大，不过也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一头灰色的头发还有同样是烟灰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显得疲惫。
“欢迎，我的客人。”
他对着陈暮四人示意，然后他们在医疗室旁边的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我是黑泽部落的新任族长黑泽明。”
“陈暮。”发现另外三人没有任何意向，陈暮只好自觉担任介绍的角色，“维阿。也门。桑铎。”
“维阿？”黑泽明愣了一下，“杀死安格的维阿？”
“谁？”
没想到对方并不知道鼎鼎有名的力量安格，不过黑泽明还是解释道：“王的近卫，传说在灰层被维阿杀死了。”
“没有。”维阿摇了摇头，他并不记得自己杀死过一个叫安格的人，虽然在灰层一战他手下死去的生命难以计数，但是应该没有黑泽明说的人。这时候一直沉默地听着他们交流的陈暮插嘴了：“如果你说的没错，那个人应该是我杀的。”
“什么！”
黑泽明这才真正注意到面前看起来很平凡的青年。在无卡流的世界，强大的力量往往也意味着强壮的身体和有力的肌肉，所以最开始当他看到这个青年可以称得上纤细匀称的身材时，就把这个看起来不具备什么危险性的青年当作这一行人中比较弱的一员。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位貌不惊人的青年杀死了安格！
想到当时那一战爆发的地点，黑泽明推测出这名青年的身份，应该是一名卡修，和无卡流完全不同的战斗方式。
“你要为他报仇？”
“不，我只想说，干得好。”黑泽明微微一笑，“事实上如果不是安格他们部落的压制，我父亲也许能够储存更多的资源，这一次我们迁徙或许会更轻松。”
陈暮有点迷惑于这个男人的表达，他不是“王”的直属部落之一，自己等人杀死了安格，而且维阿还杀死了“王”，这个人怎么还一副友好的表情。
“虽然你们杀了那个人，我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王’，但他是被‘王’嘱托的男人，不过这不代表我要为他复仇。‘王’已经死了，我们早就没有效忠的主人，我只是好奇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黑泽明看着面前四人，没有忽略那个叫做“也门”的男人在听到“王”的死讯时的颤抖和悲哀。他假装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而是严肃地看着他们：“从这里穿过去有一条到王宫的捷径，所以你们不要撒谎，我知道你们要去王宫。虽然我们已经不是不再肩负守卫的责任，可是我们摩哈迪域王宫的尊严并不需要你们这群外来者的挑战。”
“说出你们的目的，或许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但也有可能我会成为你们的阻碍。”
“如果你们不愿意说，请离开，我黑泽明不会允许你们通过我这里的路，去亵渎王宫的尊严。”
黑泽明郑重地说完，就像一座石雕一般稳稳地坐在他们面前，高大的身躯带着与之匹配的威压，还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次去王宫的目的，在陈暮看来，只有维阿能够决定是否说出，所以他在等待维阿的决定，是战是和，他都奉陪。
“真相，我只要知道当年的真相，那个男人的真相。”维阿冷硬的声音传出，他虽然不惧威胁，只是如果这个人能够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就不用再深入了，他不希望木头跟着自己一起再深入了，摩哈迪域正陷入混乱，即使拥有强大的实力也并不一定安全。
看着维阿认真的眼神，黑泽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王’临死前让我们辅佐他，事实上更早以前这个男人就会戴上面具代替王来处理政事。”
维阿点点头，站起来。
“可是这个理由并不充分，所以请不要责怪我。”
黑泽明缓缓站直身体，看着处在包围圈中仍然泰然自若的四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势，在这种凝重的氛围下，每一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危险一触即发。
“我不能让你们打扰王的安息，抱歉。”
一下毫无征兆的攻击被维阿闪了过去，这就像一个信号，原本在周围的一些战士也朝这里匆匆汇聚。陈暮深深后悔自己刚才没有阻止大家进入这个村子的举动，他就不应该纵容也门的试探，不论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他们已经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黑泽明显然拥有超出了他的年龄应该有的实力，但仍然不是维阿的对手，几个攻击以后，他就被维阿的反击弄得狼狈不堪，全神贯注躲避维阿的攻击。一些英勇的战士为了解救族长，想要从背后偷袭，但是都被牢牢跟在维阿身后的陈暮挡住，气流卡在陈暮的操纵下让他像一道幽灵，穿梭在年轻的生命中举起死神的镰刀。
很长时间没有用过的“百变”在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薄薄的气刃告诉划过各处要害，轻易穿透毫无作用的防护，溅起一道血光。
陈暮在快速地收割生命，当然他时刻注意着不要离开维阿太远，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是突围，而不是陷入苦战。维阿也毫不留情地攻击着黑泽明，鬼魅般的身姿压迫着黑泽明不断后退，很快他们就到达了部落的边缘。
这应该感谢黑泽部落刚刚到达这里五天，别说建设了，这里原本的植被还没有完全清理，所以真正属于黑泽部落的土地范围还很小，而陈暮他们只要钻进丛林，就很难被搜寻到。
随着一个默契的眼神，维阿放弃了对黑泽明的攻击，一个虚晃就闪入了身侧的密林，而另外一道颤动的影子也紧随其后消失。
“族长，他们跑了。”
巡逻队的副队长豚里刚刚也是加入战圈的一员，正是因为帮助族长分担了一部分压力，他才更能体会到那名叫做维阿的铁塔般的男人究竟有多么强大，简直战无不胜。
黑泽明咬了咬牙，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先抓这两个。”
这四个人还有两个人没有突围，看来自己错估了他们的实力，那个瘦削的青年真的很强大，短短一会，自己的护卫再次损失了不少人手。
失去了维阿和陈暮这两个目标，桑铎和也门的压力瞬间变得沉重，疲于应付的青年呢无法更好地保护身后的也门，渐渐地桑铎身上出现了不少伤口。但是黑泽明的加入，却让桑铎获得了暂时的喘息，他望着暂停攻击的人群和人群中走出来的黑泽明，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光。
攻击吧，无论如何不能让也门先生受伤。
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好让也门离开的时候，他一直守护的背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这声音那么沉重，以至于桑铎的心一下子紧缩——
“住手吧。”
在丛林里潜行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背后发生的故事，事实上他们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朝哪个方向前进，只知道离开，远远地甩开追兵，直到他们察觉似乎背后并没有一个人跟踪。
“没有人。”
“看来那个也门真的有问题，他是故意的。”陈暮停下来喘息，一直用气流卡小范围规避丛林里的障碍物还要跟上维阿的速度，让他也有一些吃力，毕竟这片密林并不适合气流卡发挥。
“现在怎么办，你知道怎么走吗？”
维阿摇摇头，随即他从身上抽出了一张布片：“我还记得一些方位，他应该是想走这里，可是这一片地方我也没来过。”
陈暮接过那张很明显承担了地图作用的布片，无奈发现上面乱七八糟的线条让自己毫无头绪：“可惜不能连接上东卫，要不还能让老巴参谋参谋。”
同样束手无策的维阿，也只能继续钻研自己手中凭借微薄的记忆和也门口中透露出的信息画出的地图，怪不得木头不懂，连他自己也不怎么明白啊。
此时正被人思念的巴格内尔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含在口中的方糖混着红茶就喷了出来，洒了一桌子。
“天啊，请柬！”
汝秋嫌弃地收起桌子上的纸卡，忍不住拿手指戳戳巴格内尔的肩膀：“大叔，感冒了就养病去，不要在这里添乱，与其捣乱，你还不如早点联系上老板。”
“小汝秋啊，老板这不是冒险去了，只能等他主动联系我啊。”
虽然老板肯定联系不上，东卫的通讯卡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跨越灰层使用，不过现在整个东卫也就自己和奚平知道老板和维阿去了摩哈迪域，其他人包括即将成为最美丽的老板娘的苏流澈柔，也只知道维阿陪老板去办点事情，至于什么事情就无可奉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