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by作者: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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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轩很俊美,他遇过许多别有目的的邀约,对於古策提出的饭局,杜云轩没有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位贵客看上了自己,他只是习惯性地礼貌拒绝。
他和古策没有私交,没有因私碰面的理由。
如果是公事,那么和客人讨论设计,则是首席设计师的事。
不过,为了便於设计和寻找灵感,杜云轩有试着探问,古策能不能把红宝石留在珠宝行。
古策斟酌着说,「这是为我一位朋友拍下的。她希望在製作成项鍊前,先看一眼宝石的原貌。这样吧,今晚我拿给她看看,明天我把宝石拿过来。」
古策很有信用,第二天亲自把红宝石送了过来,寄存在莱亚珠宝行的地下保险库裡。
从一号贵宾室出来,杜云轩开始研究起红宝石和铂金的设计组合层次来,他花了两个通宵,确定了自己使用铂金珠的思路可行,在设计图中,他大胆使用数百粒的铂金水滴,流光溢彩的铂金水滴以发散链状串联,在佩戴者项颈间呈现柔和灵动,那意味着浪花飞溅於大海的一幕,而最下方,则是代表着海洋生命的那颗纯净透亮的红宝石。
总裁知道贵宾室发生的事后,对杜云轩的突兀行为也不太满意,但在看见熬得眼睛通红的杜云轩拿出来的那张初步设计图后,总裁大为讚赏,立即把打算责备他的话吞回了肚子裡。
「很有想法。有什么需要公司配合的吗?」
「那颗红宝石,我想借看一下。」在进一步修改设计图之前,最好能接触实物,因为红宝石是整个设计的灵魂。
总裁考虑了一下,「不要带出总部,一天后归还。」
珠宝行的总部保安措施强大,只要红宝石留在总部,基本上不用担心失窃问题。
不过这毕竟是杜云轩进公司后,单独借出的最昂贵的一颗宝石,他从值班经理手上领取了装着红宝石的盒子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设计室,开始对红宝石进行近距离观察,研究红宝石的菱面和各个方向的透光特性。
中途哪怕只是离开几分鐘去洗手间,他也会把红宝石装进盒子,锁进墙后的小型保险柜裡。因为珠宝行的特殊性,设计师工作室裡,都会有公司统一安装的小型保险柜。
杜云轩记得自己离开最长时间的一次是去吃晚饭,公司只让他借出红宝石一天,他不想浪费任何一分鐘,一直把自己锁在工作室裡,早饭和午饭都忘记了吃。
本来晚饭也打算忽略,可是连续几天通宵和忘食,让他的胃忽然难受地隐隐抽痛,眼前开始发黑,连那颗璀璨迷人的红宝石也在视野裡晃动了。
於是杜云轩去了十楼的公司餐厅,要了一碗稀饭匆匆安抚了可怜的胃,然后又回到工作室,关好门,打开保险箱,取出盒子。
打开盒子后,杜云轩就僵硬了。
红宝石还在,但已经不再是那颗完美的水滴,水滴裂开了,宛如一颗受伤的心,裂成了两瓣。
杜云轩看着那颗裂开的红宝石,觉得眼前发黑的症状,比吃下那碗热粥前更严重。
第五章
和杜云轩在莱亚珠宝行贵宾室的剎那重逢,古策要把小熊扣在掌心裡的想法就已经坚如磐石,没什么过程,没什么可考虑,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
他要这隻小熊。
小熊是他的,只能是他古策的。
毋庸置疑!
不管是谁,冷冷的胸膛裡忽然被人塞了一把烧红的炭,激灵地痛过,震撼的热过,都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把这块炭从胸膛取走。
从杜云轩走进那扇门,他就云淡风轻而异常强横地进入了古策的生命。
既然走进来了,就必须永远留下。
这种想法对杜云轩来说,简直莫名其妙,霸道蛮横,混蛋到不能再混蛋。对古策来说,却是天地至理,他的人生是廝杀的人生,从懂事到现在,没什么好东西会天经地义的落到他身上,假如他曾在挑战前怯弱半分,就没有今日的古策。
对於想要的东西,古策只有一个办法,那也是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如磐石般冷然坚定,强悍的伸手,强悍的夺取。
得之,我幸。
不得?我不信那个邪。
任何人敢反对,都将遭到古策不择手段的打击,为了达到目的,古策从来就是一个不惜掀起血雨腥风的狠角色。
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杜云轩。
所以当古策决心要小熊留在自己生命裡时,压根就没有想过徵询小熊本人的意见。他在贵宾室裡露出迷人的微笑,和杜云轩谈论着给出设计初稿的时间时,心底千百个念头如闪电般掠过,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怎么留下小熊?
留下是必然结局。要考虑的,只是留下的手法。
哄,骗,抓,抢,甚至绑架,这些都属於手法。
贵宾室裡,同一时间,杜云轩考虑的是碎钻和铂金珠,浪花和生命,古策考虑的,是怎么把小熊以最快速度吃到肚子裡,吃进心窝裡,应该用软还是用硬?
古策从孤儿院那时起,就已拥有超强的行动力,如今江湖打滚十几年,多了叁分老道,关於是否用软这个问题,在贵宾室裡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出了一招,邀请杜云轩吃饭。
遭到了杜云轩的拒绝。
古策是何许人,黑夜帝王,神目如电,看着杜云轩拒绝得迅速、从容、乾脆、礼貌,他一招即收,一招就下了判断。
放弃用软,选择用硬。
古策有一双毒眼,极会看人。
有时,看一个人,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态度。
杜云轩这种清高孤傲的人,看着不言不语,温和低调,其实性情冷漠,心肠最硬,最难以柔软打动。
要让杜云轩动,必须硬,比杜云轩硬十倍,百倍,用金刚钻破开口子,狠狠地嵌进去,嵌到骨头裡。
於是,当杜云轩一无所知地向古策提出是否能留下红宝石,方便设计观察时,古策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拖了一个晚上。
那个晚上,古策当然对那颗高价买回来的红宝石,做了一点小手段。
从戒备森严的珠宝行裡偷一颗宝石,也许有点难度,古策也不屑用这么笨拙的手法。换个轻鬆点的法子,对一颗即将放进珠宝行的宝石做点坏事,让它在保存期间悄然裂开。这件事,只要有门道,有懂行的人,做起来挺简单。
那一夜,红宝石被放进了特定的振频仪,涤荡着珍贵的晶体结构,让它看起来仍然晶莹无瑕,但内裡变得脆弱不堪,只要稍经受力,例如被人观察时用镊子夹上个叁两次,随时就会黯然碎裂。
把红宝石寄存在莱亚珠宝行,杜云轩会借去看吗?当然会,古策见过杜云轩凝视那颗红宝石的眼神,他笃定杜云轩会借走宝石。
宝石会在杜云轩借走的期间破裂吗?如果杜云轩借走宝石,并且认真地研究它,观察它,那它就有破裂的可能。
如果一切没有如古策所计划的那样发生呢?
古策冷笑,那又如何?他连赌命都不怕,还怕赌一颗红宝石?
当然赌!
把红宝石送去莱亚珠宝行的第叁天晚上,别墅的门铃忽然响起来。
刚刚舒舒服服泡过一个热水澡的古策,头髮上滴着水珠,身上随意穿着一袭长浴袍,打开了门。
看见门外的杜云轩的那一刻,古策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燃起了狂欢的烟火,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杜设计师?」
「古先生。」杜云轩的脸色苍白,白得古策有想伸手抚摸的慾望,但表情还算平静,低声说,「我向公司要了您的地址。有件事,我需要亲自告诉您。」
「进来说。」古策侧身让路。
杜云轩跟着古策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告诉了古策,那颗红宝石裂成两瓣的不幸消息。他没有为自己解释太多,也没有抱怨红宝石裂开的事过於蹊跷,自己已经很小心,而且很无辜。
公司的保管规则在那裡,借出完整的宝石,还回去时却破损了,不管事情是多么地不可思议,杜云轩的责任无可推卸。
他也没有打算推卸。
「宝石是在我的监管下受损,很抱歉。」杜云轩说,「我会赔偿您的损失。」
是「会」,而不是「尽量」,「努力」。
杜云轩的态度,从始至终,没有一丝苟且。
古策坐在沙发上聆听杜云轩说的每一个字,很有风度,也有几分懒洋洋的性感。身上浴袍的开口很大,隐约露出平坦宽厚的胸膛肌理,两条长腿在沙发下自在地交叠。
等杜云轩表示会赔偿,古策才开口,温和地告诉他,「这颗宝石,我用一百五十万美金拍回来。」
杜云轩在来见古策之前,已经估算过自己的全部财产,不仅仅是从工作至今辛苦积攒下的银行存款,还包括卖掉正在供房贷的公寓和那辆破车的钱。
莱亚珠宝行给他的薪水不错,如果设计获得採用,还有不菲的奖金,可惜他工作的时间毕竟不长。
「我可以先还你八万美金。」杜云轩说,「如果您允许的话,我会用宝石开裂后的原料重新设计一条项鍊,这条项鍊拍卖出的钱,扣掉铂金贝壳等其他原料成本和拍卖手续费,馀下的应该可以抵扣一部分债务。剩下的钱,希望你可以让我用每个月的薪金偿还。」
杜云轩抬头看向古策,「至於分期偿还的利息,您知道,我是一个珠宝设计师,您以后也许会有需要定製设计之类的服务,我愿意无偿为您设计。任何设计图,戒指、项鍊、耳环、胸针,或者像打火机、烟斗之类的男士用品,只要您提出要求,我都会尽心尽力去设计。」
「当然,是否同意这个偿还的方式,还是由您决定。」杜云轩最后加了这么一句。
古策缓缓瞇起眼睛。
他期待着小熊给他与众不同的反应,这反应还真是超出了他的期待。
遇到这么晴天霹雳般的事,古策在杜云轩身上,除了开门时那一脸苍白,没看到更多的慌张、自责、埋怨、恐惧、哀求。
杜云轩的态度一直不偏不倚,不是不认真,不是不诚恳,只是谈得太客观,太中正,彷彿他所面临的,不是一件会决定他命运走向的大祸事。
这人身上,始终带着一股不食烟火的悠远仙气。
古策本来的计划,是打算藉这颗红宝石的高昂金额要胁杜云轩,让杜云轩不得不做出妥协,和自己发生进一步关係。
这是很老土的手段,不过最老土的手段,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
但古策忽然觉得,这一招用在杜云轩身上会失效。
小熊太清高,太孤傲,离这个世界太远,他不是那种,会被钱要胁以致於委曲求全的人。
从他对古策说的可以无偿设计各种奢侈品的淡定语气裡,就可以听出来,他的心裡藏着太多关於珠宝的梦想和灵感,以致於无寂寞可言。
心灵如此生机澎湃的人,可以破产,可以坐牢,但绝不会可笑地屈服。
这种人,只能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抓住。
对付一个一定会拒绝自己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迅雷不及掩耳地下手,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古先生,这个偿还方式,您同意吗?」杜云轩问。
他看见古策盯着他若有所思,以为古策是在衡量自己提出的方法是否可行,根本不知道危险近在咫尺。
「古先生?」
古策彷彿走了神,被杜云轩的声音唤回。
「请等我一下。」古策站起来,施施然走到大门,咔地下了内锁,然后嘀地一声,开启了别墅裡内外两层电子保全系统。
他走回客厅,朝杜云轩露出迷人性感的笑容,说了一声,「不好意思。」
高大的身子如疾飞的乌云般压下,抓住杜云轩的手臂反扭,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捞在手上的一对皮铐,把杜云轩的手腕铐上。
「你干什么!」杜云轩又惊又怒。
古策放开他,往酒柜那边走去。
杜云轩不知道这个公司的重要客人为什么忽然发了疯,开始对他人身攻击,但也明白自己身处险境,一等古策走开,立即双手铐在身后的拼命往门那边跑。
古策从酒柜那头过来时,正看见杜云轩在那扇怎么也打不开的大门上踹了许多脚后,转身打算改而去踹落地玻璃窗。
「防弹玻璃,你踢断了脚也踹不开。」古策把杜云轩从落地玻璃窗前打横抱回来,丢进沙发裡。
「你疯了吗?」杜云轩狠狠瞪着古策。
古策偏着头,居高临下,露出一个微笑。
他的笑充满男性魅力,是会令女性目眩神迷的那种,深邃眸底藏着一丝揶揄,展现出强大的自信。
杜云轩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显得十分危险的自信,心臟不禁越缩越紧。
他的手被皮套铐在身后,从沙发上坐起来的动作没能把住平衡,才抬起半身,又被古策好整以暇地按了回去,陷在柔软的沙发裡。
无法用手护卫自己,让杜云轩生出强烈的不安感,似乎有什么极为荒谬的,比红宝石无缘无故碎裂的事要发生在今夜。
「我会还钱。」
古策垂头看着他,脸上有一丝微微的怜悯,「这不是钱的事。」
刚才到酒柜裡拿来的一瓶刚刚开封的洋酒就放在茶几上,古策伸手抓了过来,另一隻手绕过杜云轩的项颈,抓着他的下巴。
「张嘴。」
杜云轩把嘴巴闭得像蚌壳一样紧。
古策没再尝试诱哄,直接掐上牙关,杜云轩感到一阵剧痛,身不由己张开嘴,唇上触到冰凉的酒瓶口,辛辣液体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