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傲娇遭遇病娇》——by作者:搏仔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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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成千上万只七彩的氢气球破袋而出,仿若神明的大手,将老房子的根基连地拔起,让卡尔与艾丽沉淀了多年的梦想终于起航!
他放飞了那栋盛满他与爷爷记忆的木屋,他眼看着无数的蓝气球腾空而起,将沉睡于木屋中的爷爷带往天国。
他没有哭,他愿意为了逝去的亲人绽开笑容。
现在他奔跑在延伸向旅店的洁白甬道上,仿佛有白鸽衔着小碎花与橄榄枝掠过他的发际,而唯有掺了阳光温度与海水味道的风知晓,他即将奔赴前方,迎来新的冒险。
他送走了亲情,正奔向爱情。
他的蓝气球和飞屋已经远离,但独属于他的桃花妖精一直在那里,从未离开。
他再也不会踏入那个电影院,因为那里已是天堂。
他离开了天堂电影院,却即将迎来独属自己的、爱琴海畔的美丽传说——
他不哭,只笑。
为了逝去的亲人,更为了等待他的爱人,他不会停止奔跑,他的心就像飞屋环游世界的梦想那般,永不褪色,熠熠生辉、亘久璨然!
烛与烬
阳光过好,便媚得人昏昏了头,待祈月烬冲进阴凉静谧的旅店堂厅,看店的老大爷早睡意朦胧的歪掉了老花镜,正趴在前台上一响一响的打呼噜。
祈月烬昧着良心拍醒了店老板。他不会说希腊语,就指了指墙上画有冰淇淋的招牌海报,再比出了“2”的手型,表明他要两份。
胡子拉碴的希腊老头耸拉着眼皮,先叽里咕噜吐几句抱怨的话(反正面前的小客人也听不懂),再狂打几声哈欠,最后才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踱向了后台,消失在一方海蓝色的帷幕下。
祈月烬能读心,借助店老板显现于脑内的画面,他知道自己应该去位于旅店外院的茶座、坐在遮阳棚下等待。
旅店小,茶座也紧凑,院落极大的空间被花叶草藤占据,人坐进咧咧歪歪的塑料椅中,倒像是侵占了翠蔓红蔷地盘的殖民者,几乎要自觉的缩肩紧腹,以便削减存在感、不至于叨扰到自然生灵的清闲悠适了。
可就算桌面坑坑洼洼,椅面灰尘扑扑,祈月烬还是坐得笔直而挺拔,庄重而肃穆,像极了端坐于金玉龙椅的九天玄子。
他在坐下前,专门擦净了安纳斯座位上的尘泥,更想方设法去掉了桌面上黏附的小土渣,他就像收拾着自家的餐桌一般,誓为安纳斯献上最好的用餐设施。
而在打点餐桌椅的途中,他蓦然的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操劳中的家庭主妇的职责与欢乐。脑内的词条库告诉他,家庭主妇简称主妇,是已婚妇女从事的一种职业岗位,指全职照顾家庭、不外出工作的妇女。
他当然不是妇女,所以做不了真正的家庭主妇。但他却真心实意的尊重这份职业。因为,他也想朝朝暮暮守候在安纳斯与他的家,安安静静为安纳斯处理好一切繁杂琐事,恭送他出门并欢迎他回家,在晚饭后和他手牵手,散步于馨馨貌、柔柔色的月光下。
他认为,要让情长久,朝朝暮暮都得束住对方。若非安纳斯有个争强好胜、不甘人后的性子,他更想让安纳斯做他的“家庭主妇”。他甘愿安纳斯只懂得舒舒服服的享受、挥霍自己去尘世中打拼沉浮而赢回的一切。
如果他们还处在原始社会,他就是天未破晓便大踏步出洞穴,与虎豹狼狈厮杀,猎取它们的皮肉,而送回洞穴的苦力劳工;安纳斯则是静候于绝对安全的舒适洞穴,有兴趣了才缝缝补补几下,随性消遣着时光,等待他送回美食佳酿的氏族首领。
他将跪伏着,为他敬爱的头目献上一切。不论吃穿,抑或生命,只要他想要,他都能给,而且给得天经地义、满心荣耀。
这么一想,他对于安纳斯的情感,还真是复杂深邃到分不清属性的地步。既有独占欲深重的爱情,也有依恋欲深沉的亲情,更有效忠欲强烈的君臣情,安纳斯便是他的爱人、亲人、首领,是他赖以生存的空气与水、维持生命的食物与衣,是他辗转流离中永恒的归宿。
其实,安纳斯才是月亮,是可与日争辉,寄宿了广寒仙子的雪之月。而他,仅是小小蜡烛的卑微烬余而已。在暗色沉沦的夜晚,身负烛油压迫的他想要离月亮更近一些,唯一能祈愿的,只有一阵能带他上青云的、好心肠的大风。
以及,那轮雪白的月亮能够向下俯视一眼,瞧到小渣儿痴痴爱慕的仰望……
“呵,烬儿也知道自己是小渣儿啊。”
惊天辟地般,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登时将祈月烬的心砸向千尺寒潭,冷得他激烈一颤,抬起的眼惊恐瞪大——
祈月烛。
只见那艳绝芳华的美妇身着一件礼服般的赤红长裙,正移开祈月烬对面的塑料椅,施施然落座。
她的出现,竟如一盏绿意中火亮的鬼灯,其艳色似乎要燃尽院落里的花叶草藤,让那些自然的生灵都用哀嚎尖叫为她的出场致礼。
祈月烬光是瞥见她冥火般的赤红,都眼前发黑、右臂激痛而背部苦楚难忍了。他用全部的意志逼迫自己正视她的双眼,然而,只是对上眼神而已,祈月烬就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凄烈落败的惨相,以及她独霸安纳斯的狰狞幽笑。
“安……”一想到安纳斯,祈月烬刹时回神,立刻从座位上站起,爆涌的灵气全部汇聚于捏紧的双拳,“安是我的!”
他突兀的,就不害怕了,保住安纳斯的执着战胜了恐惧祈月烛的执念。他想,如果她千里迢迢远赴海外是为了和他抢安,他会不顾性命,也要将她撕碎于爱琴海畔,让秃鹫吃光她拼凑出的骸骨!
祈月烛微抬首,仰视自己的亲儿,半晌,竟是无话可说。
她的真身并没有出枫羽地界,在此处与祈月烬交谈的,只是她远距离操控着的幻象,是毫无杀伤力的拟造影像。所以她能够用于威胁本该“弱小”的祈月烬的,只剩下了言语,这让她极不适应,甚至感到了侮辱。
祈月烬也好像发现了她的无力与虚张声势,变得更加有底气。他的目光骤然炯炯,反倒威胁起祈月烛了:“我不会让你见安,你必将无功而返。”
祈月烛用幽幽然的赤眸凝视儿子,蛇蝎吐信般的言语同样幽然:“本宫此番前来,是为了见你,吾儿。”
祈月烬冷冷俯视,他对于面前光鲜明艳的母亲的唯一印象,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隧牢穴,与腥臭腐味交杂的刀剜鞭刑。她一切貌似亲和的言行举止,都只是为了接下来,对他更加凶残毒辣的折磨做铺垫而已。他永远不会相信她,这份坚决就如他永远信任安纳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