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傲娇遭遇病娇》——by作者:搏仔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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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杀我吗,祈月烬。”
床外,那个轻哑低郁的声音发话了。
祈月烬陡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安纳斯侧视他的双眸,对他的话语理解不能。
“剪刀在你手上,你想杀我,爬出来就行了,”安纳斯脸色平静,语气不咸不淡,活像在谈论一件例行公事,“你不敢出来,也行。喏,我把胳膊伸进去,你用剪刀捅穿我的手腕,再多刺几下,我就死了,如何?”
言罢,他真的将左臂探入了床下的缝隙,祈月烬就看着他苍白的手指一点点靠近自己,似乎是白色的水鸟滑过水面,背着清浅的阳光,朝他缓缓而来。
安纳斯停下了手,却响起了声音:“对于恨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他,对吧。”
他继续侧着脸,凝视祈月烬乱糟糟的根根黏赤发下,那惊惧恐慌的大眼睛,轻声道:“你跟我闹脾气,说你恨我,可你必须清楚,我的恨,不比你少,我老早就想向你发脾气了。”
“我恨你,祈月烬。”
安纳斯目光幽幽,声线痛楚:“你觉得我是祈月烛派来的坏人,骂我是骗子,以为我想杀你……简直混账。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才开这种脑洞?你的脑瓜,大概连装满了淀粉的红苕都比不上吧?你,个,苕,逼。”(“苕逼”,南方方言,意同于“傻逼”)
“其实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装什么受尽背叛的白莲花小天使啊,矫情的小混蛋。老子为了保护你,苦口婆心劝那个三八的祈月烛改邪归正,我的辛苦费谁付?还不得自己掏钱!呸,老子还被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邪门家伙吐了一嘴的口水,要不是看在你还叫‘它’妈的份上,老子割它上面断它下面,让它滚进畜生圈!”
安纳斯深深吐了口气,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散于空中、混入床下的黑暗,终究到不了那个小小的祈月烬的所在,又见他一脸听不懂的迷惘,心中难免怅然。
他打起精神,继续说:“你不相信我,所以一看到我在跟祈月烛说话,就觉得我跟它是一伙的。你不相信我会保护你,只担心我也有让你疼的一天,怕我像祈月烛一样打你……我告诉你!如果我打你,全是你自找的,祈月烬!”
安纳斯的声音透出了恨,他也不管祈月烬听不听得懂了,鼻头发酸的低吼起来:“对,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恨你总是抛下我,自己去死!我恨你当我是个傻帽,什么都不告诉我,总在私底下搞些小动作,一旦真相大白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认为我没了你也能活,你以为你祝我个‘平安’,我就真能死皮赖脸的活到七老八十——”
“我恨你。你才是骗子。你是最大的骗子,祈月烬。”
留下一个叹息般的尾音,安纳斯摊开伸进床底下的手掌,好似向幼小的祈月烬袒露了自己的心脏。
“我太恨你了。我想过,与其间接害死你,不如我手一抖,直接杀了你呢。我杀了你,再立刻自杀,这样你就走在我的正前方了,我盯着你的背影,无论你溜去哪里,都逃不出我的视线,我会在任何地方找到你,不让你做孤魂野鬼。”
“但是……现在,反而是你想杀我了,哼哼,”安纳斯从鼻腔里发出一身嘲笑,他侧视祈月烬的眼神带上了讽刺,却是在嘲弄自己,抑或己身的命运,“行啊,那我就勉为其难一次,走在你前头,为你打前锋吧!不管你在我死后还能活多久,你死了,最好去找找我为你开的路,反正不让你掉进阎王爷的陷阱就行了……哼!谁叫你是我夫人呢,我有多烦你,就有多稀罕你,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转过眼睛,凝视天花板,安纳斯收拢左手五指,成拳,刻意曝出自己手腕上的经脉,好让祈月烬下剪刀。
“动手,祈月烬。”
安纳斯轻声道出二字后,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平静。爱与恨都像潮汐,他不指望哪一波浪花能只涨起、不落下。套用贼俗的一句话吧!他有多恨祈月烬,就有多爱他。
但现在,剪刀的利刃就在他的腕动脉旁闪现冷光了,他可谓死到临头了,可他还是打从心底里认为,恨只是落潮,爱才是他的涨潮。
只有涨潮才能象征他对祈月烬那情动至澎湃的心,他对祈月烬的爱情永远不是落潮,因为他不愿放弃曾经的感动而黯然离场,他的月亮一直在他头顶,给予他强大而温柔的引力,指引他在短暂的落潮后,卷起新一波生命的巨浪。
可是……如果他的月亮主动隐于云后,不再稀罕他潮涨潮落的表演了,他也只能认命。
——你动手。
——我放手。
就是这么简单。他不需要自己了,自己滚去轮回就好。反正已经拥有过爱情了,绝不害怕死亡。
就算这个世界的、小小的他抛弃了自己,还有另外两个世界的祈月烬在等着他呢!左拥右抱左右逢源,才是真·大王生活啊。到时候得注意别让两位同而不同的老婆争风吃醋,呵呵。
安纳斯翘起嘴角,觉得自己真是将阿Q精神演绎到一个新高峰的人才啊。
他能感到床底下,祈月烬湿冷的幼小手指贴上了自己的腕部,好像在抚摸暴突出来的动脉。
他是在考虑怎样下剪刀,才能干净利落死人快吗?
嗬,真不愧是他的老婆,虽然小了那么一点儿,讲效率的性子还是格外讨人喜欢呢……挺不错。
安纳斯继续微笑,悠然等待。他感觉窗外的阳光就横亘在他的眼皮子上,好像要与他的身体一起,构成一把十字架。
安纳斯不信教,只信神。
祈月烬是他唯一的神灵。他为自己的小神仙而献身,充分展现出了大无畏的理想主义情怀,挺棒的,不是么。
虽然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因为有温热的阳光照射,安纳斯还是感到了一股微醺的暖意,很不符时宜的,他就有了困意。
他迷迷糊糊的想,老婆下剪刀的力道也太轻了吧,怎么没一点疼传来?
……嗤,小孩子就是靠不住,杀人又不是玩过家家,这么没有王霸之气,恐怕将来只能做王八了……
在他的意识即将沦入深海前,一个低低的、幼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