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傲娇遭遇病娇》——by作者:搏仔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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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风清气凉,安纳斯吐息片刻,便也觉得心肺中像溶了一块冷玉,浸浸的寒。
心与身一冷,他就不由自主的移向睡于他旁侧、火种般的安夫人了。捧着凄凉的心境悄悄出手,只是想撩起他的一缕赤发,滑一斜月光般捋过——
“啊!”可祈月烬心有所感,一下子就弹起了身子。他紧盯安纳斯,惊惶的赤瞳根本不敢眨动一下,好似头一遭看清安纳斯这个人。
被他以那般陌生的眼神盯视了,安纳斯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他所能做的,只是颓然收回手,面色不变,抿了薄凉的唇,就直待站起,前往计划中的下一个地点——
“安……你不要我了?”祈月烬的眼睛依旧不眨,凄惶的神色凝固在眼中,全因被命运浇淋了惊.变的石膏,“你要去找‘它’了,你不要我了?”
安纳斯只有半边身子对着他,猫儿眼被鬓发的阴影遮掩,然,透出发丝的眸光不甚明朗。
攥紧了的五指又松开,只因本想狠下心来,拔腿就走,残忍的塞给他无尽的留白,随他怎么怨去恨去——
可,他的左手小指,好像被什么粗糙的纤维硌到了。
下一秒,他便想起了他系在祈月烬左小指上的红线。当时的他,真的认为,小指的红线系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然而“一辈子”的发音,便是音调上来又下去,可谓跌宕起伏、毫无坦途,不正暗指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指望得上“一辈子”么。
红线早断了,指望不上一辈子了,所以他与他的小夫人,就得在此时诀别了?
——说什么玩笑话。他还没过够呢。再多一秒也好,他不想浪费与小夫人残存的相依相守。
——“说什么玩笑话。我还没爱够你呢,管‘它’谁谁谁,给老子边儿去。”
陡一转身,安纳斯坠下身子,就扑抱住了祈月烬。
胸膛嵌得死紧,不留间隙,不让生生死死偷潜而入,只让即将轮回的祷歌轻响于头顶,泻下溶于空气的叹息分子。
“祈月烬……”安纳斯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像在抚摸一颗多汁的果实,一颗他屡次想吞掉,终因他的傻傻微笑而不忍吞掉的果实,“你怎么不哭了?这种时候,你不该狂掉金豆儿吗?”
祈月烬蜷缩了身子,在安纳斯的怀抱里狠眨热辣辣的眼睛,回答突然很大声:“我不哭!我是大人了,我已经长大了,我才不哭!”
安纳斯发笑,将他的身子拉开一点,以便自己正视他的脸蛋。
“哟,还真没哭,小娇气突然不娇气了,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小娇妻正式成为过去时了?夫人啊,你可别血腥残暴化,我可烦那些野蛮系的刁妇了。”
祈月烬用力摇头,瞪了彻亮的红眸直视安纳斯,落地有声:“我不会让安烦的!安若厌烦了我,一定是有人在跟我抢安,一定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我要打那个人,我杀了他,抢回安,安就不会再烦了!”
安纳斯敷衍道:“好好好,随你杀。老婆貌若神明、英明勇武,我等着在旁边拍你打人杀人的视频,剪辑过后拿去当纪实版的B级片上映——”
话锋一转,他陡然正色:“祈月烬,我要去杀掉祈月烛,你同不同意?”
祈月烬连出的气都没了。但他猛然扯住安纳斯的袖子,说出的话却是:“不行!安,‘它’太危险了!安会被伤到,安会疼,会流血的!我要替安杀了‘它’,‘它’坏,让安哭、疼,跟我抢安,所以我去杀‘它’!”
听闻祈月烬甚至不用“娘亲”的尊称,是彻底打心眼里、与祈月烛恩断义绝了,安纳斯既痛快又惘然,微笑因此带了些迟滞:“你真的这么想?他可是……生你的母亲……”
祈月烬回答时,眸光完全冷了,好似突然就有了历经千年才锻造出的无情决绝:“我的娘亲是人,‘它’,早就不是人了。灵穴告诉我,我是祈月,我有斩杀‘非人’的资格,所以我要杀了‘它’,杀了让安难过的‘它’!”
“……”安纳斯未做评判,仅是摸了摸祈月烬唇角紧绷的脸颊。
看着他的赤发在暗色里仿佛也能溢彩流光,安纳斯撩起一束,任由它带出赤绸般的倩影,水瀑般溅落——蓦的,就在那赤发坠下的丝缕间隙里,想通了前因后果。
前因既已不可更改,后果,则要小心安排些事,才能达成了。
于是安纳斯将祈月烬搂入怀中,鼻尖对鼻尖,亲昵道:“永远不忘记我,你能不能做到?”
他怀里的祈月烬反用手臂禁锢住他的胸膛,惊天落石般答:“能!”
安纳斯:“再叫叫我的名字?”
祈月烬丝毫不敢任作他想,只泯灭了自身忧虑般一问一答:“安!”
安纳斯:“是哪个字,你写给我看……等等,我来写给你看,我教你。”
手指,泥地,横竖撇捺点,安纳斯持着祈月烬的手,就着他的食指,在血榕树下、泥地上,写出了一个大大的“安”字。
“你瞧,”他在祈月烬的耳畔吐出微凉的呼吸,声音是罕可闻得的十足温柔,“安,‘宀’字头,‘女’字底,合起来就指房子里有了女人,所以男人不打算走了,就要在这里扎根居住了。”
“‘宀’又叫做‘宝盖头’、‘宝头儿’,我可稀罕你了,你就是我的宝,你长大了,能做个用头和肩膀顶起蓝天的人物了,所以‘宀’,指你。”
“‘女’嘛,也指你。谁叫你看上去女里女气的,是不是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安夫人?”
祈月烬脸红了。但他支支吾吾,自觉说不过弯了眼笑的安纳斯,只好闭了嘴、干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