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渣攻的腿部挂件》作者:吃饭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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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盏。”桓凛屏住呼吸,唤了一声,眼睛睁着,都不敢眨眼。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淡淡的风。风过无痕,什么都没有留下。桓凛那莫名腾起的希望顿时灭了,一点渣都不剩。
鲜血沾染了灵牌,那字变了色,桓凛连忙用袖子去擦,擦的淡色的衣物沾染上了一片血块,湿淋淋的。
谢盏看着桓凛那神经兮兮的模样,知道他是看不见自己的。他无法从桓凛口中问出真相,又该去何处寻找真相呢?
他的身世成了他转世的一个劫,让他无法安心去转世。在这二十余日里,他一定要知道自己的阿娘究竟是何人。
自司马帝去世后,朝廷一直有些不安稳,而新帝看起来也变了许多。撕下了仁德的面具,桓凛的手段开始变得狠厉起来。盘踞江左的世家们,早已习惯了安逸的生活,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桓凛仁德时,世家们得寸进尺、争夺不休,而桓凛强硬起来,世家们倒不敢做声了。
然而,今日发生的事,世家们则不得不做声了。皇帝居然要追封谢家三子为琅琊王,灵牌入太庙。世家一向瞧不上以色侍君的谢盏,若是谢盏入了太庙,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朝堂上一片争吵之声,皆是说谢盏无功无德,根本不配入太庙。
桓凛被他们吵得头疼,目光不禁落在那众人唯一的不同之中:“陈贺之,你觉得如何?”
陈贺之是阿盏死后,唯一替他说过话的人。桓凛对他的感觉是十分矛盾的,一则有些酸酸的,似乎是嫉恨,二则这般情况下,唯一想要拉一个支持自己的人,免得弄得太僵。
桓凛与陈贺之便隔着一众朝臣遥遥相望,陈贺之穿着宽厚的袍子,双手放在袖子中,悠悠地站在那里,那双眼中带着的情绪复杂难懂。
“陛下,臣以为,不妥。”陈贺之道。
皇帝的后妃也是入太庙的,皇帝死后,便是相伴左右了。兄弟与后妃,根本无法界定。
桓凛的目光冷了下去,站起身来,身上带着一股不容忤逆的气势:“朕意已决,勿需多言。”
皇帝转身离去,留下一众差点吐血的朝臣们。
乌衣巷,谢府。
王氏的身体本就有些不好,自那日皇帝来了之后,她便时常陷入了旧日的噩梦中,夜里不得睡,第二日便病了起来。皇帝将谢盏的灵位从谢府带了出去,竟要强行入太庙,入的不是司马家的太庙,而是他桓家的太庙。
这其中的意味便截然不同了。
王氏的病又重了几分。这一下,谢府中便又多了一个病人。
“我就说是谢盏那个短命鬼在作祟,现在倒好了,作祟的更厉害了,竟挑到阿娘的身上。”谢则是被人抬着去看王氏的,见到她,又不由道。
王氏被他说得气又更加虚了几分。
“二郎,即日你便启程回荆州。”门外站着一个人,道。
那人的年岁稍长,一身白色的宽袍,黑发如墨,眉目俊朗,他的气度是谢家几兄弟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这便是善行书、通音乐、性情闲雅温和,素有江左风流宰相之称的名士谢何。
谢何话一出,谢则便不敢再说话了。
谢则又被人抬了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谢何和王氏二来了。
“阿尤,你宽心一些,旧日的事便莫要想了。”谢何安慰道,替她掖了掖被角。
王氏躺在那里,脸色发白,眼泪不禁从眼角落了下来:“妾不如郎君宽心,自四郎病了,妾便愧疚不安,当年,是妾未曾护好四郎。”
谢何叹了一口气:“若真宽心,也不会这般了。阿尤,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
谢何端着药碗,喂王氏喝了药后便道:“我入宫去看看吧。”
自旧朝灭,新朝立后,谢何便再也未踏足皇宫一次。他从心底觉得桓凛是乱臣贼子,然而为了谢家荣华,便一直隐忍不发,只用这些默默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谢何的名气太大了,北至北秦、北燕,都闻谢何风度。桓凛当年与谢何不过一面之缘,便觉其身上带着清风之气。然而因为阿盏的事,他对这位东晋名士早已没了初时的尊重。
太极殿已经弃之不用,皇帝起居接见朝臣都已搬到西殿。
“谢公入宫见朕,倒是难得。”桓凛道。他的面色难得舒缓。
谢何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陛下言重了,我身体不适,一直在会稽休养,近日才回建康。”
两人又寒暄一番,谢何突然道:“子凝的灵位,还是入我谢家吧。”
这才是谢何今日来的理由。一众世家吐血的同时,自然也将谢家置于风尖浪口了,谢何也终于忍不住了。
看来这世上都是俗人。
“阿盏若是入了谢家,对于谢夫人来说,未必不是一根刺。”桓凛道。
“当年之事,不过是我们这一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与子凝无关,不该令他无家可归。”谢何道。
桓凛突然笑了。
在一旁听着看着的谢盏也笑了。这世上哪来的清秀明达、公允明断的翩翩君子?不过是看谁装得像罢了。
“当年南陵公主见谢公一眼,便一见倾心,不顾谢公已有妻子强行下嫁,欲与夫人平起平坐,共为正妻。公主嫁入谢府后,谢公并未碰她分毫,南陵公主不满之下便对谢公下药,怀上孩子。这孩子的得来并非谢公所愿,谢公不喜是人之常情。”桓凛道。
谢盏在一旁听得已经呆了,这便是真相吗?他的母亲并非谢府的下人,而是南陵公主?只是如此,公主强行下嫁并非丑事,更有公主蓄养男宠,也都记在史书之上了。后来,南陵公主为何病逝,史书上未记载一分一毫,仿佛是要刻意抹掉那一段旧事一般?谢盏总觉得事实不止这么简单。
当听到‘南陵公主’四个字的时候,谢何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那厌恶毫不掩饰,显然对她已是怨恨至极。
“南陵确实担得上‘毒妇’二字。”谢何道,“当年我不该遵从太后懿旨,娶她入门的。抑或说,在我出征之时,便该杀了她的。”
当年的谢家与现在的谢家不可同日而语。淝水一战后,谢家才有了足够抗衡皇权的能力。但是在那之前,谢家上面有王家和庾家,皇后是庾家的,南陵公主又是庾皇后的长女,受尽宠爱,谢何根本没有能力可以拒绝。谢何抗婚,便意味着得罪司马家和庾家,很有可能被打压的一蹶不振,陈郡谢氏也就此没落。
看着谢何面无表情地说着要杀了那可能是他母亲的人,谢盏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不快。无论原因如何,但是亲疏有别,他已经站在了他的母亲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