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十年再恋爱》——by作者:管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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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聚集之地本来就容易吵吵起来,没下榜之前谁也不服谁呗。”常继泽看他们吵得有趣,随口答道。
“你别说,还挺有意思的。”沈小侯爷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看那个白衣服的公子,完全有舌战群儒的实力啊。”
“那个想必就是白佳奇,听说文采过人,在一群试子中呼声很高。”三年一次的科举,自然成了满朝文武热议的话题。常继泽就算是没心也多少听说了一些。
“可惜了。”沈杰然遗憾地摇了摇头。
“怎么说?”
“他或许文采过人,可惜自视甚高,又有一股文人的酸腐气,这样的人就算中了状元恐怕也混不好。”
“哦。唉?那不是季御史家的季长敬吗?他怎么也加入战局了。”常继泽看得直乐。
“就是那位时常直言进谏,陛下还拿他没办法的季御史?”
“对,就是那位季御史。朝中耿直不阿的以他为最。”
沈杰然见袁灵修疑惑,便跟他解释道:“季家三代都是御史台的,先帝在时就广纳良言,鼓励群臣直言进谏,而为表彰这位御史的忠正和英勇,还赐了块免死金牌给他,以后凡是季家人谏言都可免于被圣上迁怒。换句话说就是只要这位老大人不自己来个血溅盘龙柱,谁也动不了他老人家。”
“历代君王最动不得的就是御史谏臣了,先帝又何必多此一举?”袁灵修不解的问,“何况,若是皇上真要他家获罪恐怕也有的是办法。”
“恐怕先帝就是怕陛下真会动谏臣吧。”沈杰然小声说,“而且季大人在朝为官几十年,御史台的人都以他为尊,我就不信他真的一点都不圆滑不通世故。”
“季长敬好像也参加春试了。”常继泽忽然想起来。
季长敬是文人,身份背景跟沈杰然他们这样的纨绔还不大一样,从前沈杰然跟他并不怎么相熟。重生以来更是第一回见,之前早就不记得这么个人了,如今却是忽然想起来,“你跟他很熟?”
“也不算很熟,倒是我碰到季大人的时候他老人家总会跟我多唠几句,就提到过他儿子今年也参加科举了。”
“哦?”沈杰然沉思了一下,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把那季公子叫上来一叙吧。日后大家倘若真的同朝为官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打起来可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啊。”常继泽说着就站起来,趴在栏杆上叫季长敬。
沈杰然笑着给袁灵修添了杯茶,又给他挑了几块他素来喜欢的点心。
“你是要拉拢那位大人吧。”袁灵修轻笑着说。
“还是阿俢懂我。”沈杰然趁机摸了把小手,“季大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跟常继泽唠嗑还提了他儿子的事?恐怕是起了想让他们结交的心。常继泽虽然比较二,但他身为三品兵部侍郎在咱们这一辈里也算是青年才俊了。”
“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常继泽坐了回来。
也多亏了他嗓门大,楼下正吵得不可开交那季公子竟也听见他叫唤了,当下就把那些人都抛下往二楼走了上来。
“我说你是出类拔萃青年才俊。”
“真的?”
“不信你问阿俢。”
常继泽对沈杰然还会夸他表示很是惊奇,“灵修,真是这样?”
袁灵修每次都会被沈杰然和常继泽的斗嘴给逗笑,“这次还真是这样。”
“草民见过常大人,小侯爷。”季长敬已经走了过来正要行礼。
常继泽连忙拦住他,“哎,我们年龄相仿,这又是在外面,哪用如此多礼,快过来坐。”做了大半年的三品大员,常继泽仍不习惯别人叫他大人。
“曾听家父提起,常大人是这一辈中难得的人才,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你可别叫我大人,”常继泽向来自来熟也不好摆架子,“不瞒你们说,我现在一听别人叫我大人我就浑身不自在。”
季长敬倒不像他父亲那般严肃,也是个好说的人,听他这么说就笑道:“家父都叫你小常大人,听说连皇上都这么叫呢。”
“哦?真是这样么?小常大人?”沈杰然来了兴趣。
一提起这个常继泽就咬牙,气道:“可不是,也不知道谁先这么叫我的,陛下听说了也来打趣我。”
沈杰然大笑,他又找到了可以打趣常继泽的事。
“这位是?”季长敬坐下以后问道。
袁灵修虽然不大说话,但周身气质不容忽视,自然早就被人注意到了。
“这位是内子袁灵修。”沈杰然介绍道。
季长敬了然,他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可见他方才就已经猜出来了,“袁公子。”
“季公子。”袁灵修也同他打招呼,并对这个人产生了些好感。
通常以沈杰然马首是瞻的京中子弟见了他都会叫他沈夫人或者袁夫人。袁灵修对自己被别人叫做“夫人”这事虽从未表现出什么不满,但心中多少都有些抵触。而这位一上来就叫他袁公子,倒是很对了他的心意。
“季公子果然继承了季大人的铁齿铜牙,在那么多学子围攻当中也毫不逊色,方才我们在上面还看了不少热闹呢。”沈杰然笑着为他也倒上茶水。
“那些个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看你们身着华服又上了二楼雅座就酸里酸气的,口气还不小,还以为自己在京中多炙手可热呢,我听着着实不爽,忍不住就吵吵了两句。”
“季兄也是性情中人,正对我和继泽兄的脾气,在下在这里以茶代酒先敬季兄一杯表示感谢。”沈杰然说着就拿起茶杯。
“小侯爷你太客气了。”季长敬便与他碰了下杯子,“他们那些个人,竟然敢妄议你们几位。按大承律,妄议朝臣可是犯法的。便是他们不知道二位的身份,就单说杰然兄这几天在武试上的表现他们竟然也不知道,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难道长敬兄也去演武场看了?”
“第一天的时候我还真去了,可惜我一介文人,看也看不懂,只能凑个热闹。不过我听我爹回家说,杰然兄在演武场上的表现就连尚书大人在朝堂上都连声称赞呢,这三甲当中必有杰然兄一个了。”
沈杰然笑得张扬。他本就是为彰显实力才参加武试的,有这样的效果更加喜出望外。
“方才听长敬兄在楼下的辩论,也知长敬兄是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沈杰然客气地向他抱了抱拳,“日后若我有幸进入朝堂,想必就能与长敬兄同列百官之位当中了。”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他分明记着前世季御史家的公子就高中了探花,且日后步步高升,直奔着接手他爹的位置去了。反正他们季家有先帝赐的免死金牌。
至于这一年的状元和榜眼,时隔太久他倒是想不起来是谁了。因为结局大抵不过是后来在京城官场中混的不好,被调到地方上任去了。
自来熟的常继泽看不下去了,“你们俩就别在这客气来客气去的了。长敬兄,要我说你跟他们生气那完全是犯不上,来,既然你已经坐在这儿了,那今晚咱们就只谈风月,不谈其他。”
楼下的人因为季长敬吵着吵着就被突然叫走了,表情多少都有些空白。
文人吵架从来不会爆粗口,都是引经据典的辩论。可是哪有人会说着说着就一声不吭地跑走了?而且看对方并不是认输了的样子,反而是一脸“我懒得再和你们计较”的表情。
一时间以白佳奇和刑威为首的试子都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和季长敬一起来的几个人这会儿也不吵了,还一脸你们惨了的表情。
他们几个的父亲也都在朝为官,只是官职都较小,还有一些只是地方的父母官,托了关系才把儿子送进京城里读书,能与季长敬相识还是因为大家都是同窗的关系。但到底也是在京中呆过的官宦子弟,自然是知道沈杰然和常继泽的,他们一见季长敬在他们那桌坐下,便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白佳奇看他们的反应也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悄声问刑威:“那三个到底是什么人?”
京城府尹家的公子听到了,季长敬走了以后他就是这群官宦子弟的头了,“有人自视甚高嘛,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他还是机灵的,并没有叫破沈杰然他们的身份。
但是这已经足以让白佳奇他们的脸色变得很差。他和刑威都是出了名的江南才子,确实自视甚高。到京城里来家中也打点过,再加上他确实有才华,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而自从高高在上的那位也派人向他表现出招揽之心开始,他便确实有一些轻狂浮躁了。
他身后的试子们听到这话还想再吵,都被他脸色不好的阻止了。
京城的水有多深他也是知道的。素来听闻京中权贵子弟以世家大族家的纨绔们马首是瞻,只是不知道那三位到底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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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宴饮结束,几个人都尽兴而归。
沈杰然和袁灵修回府以后先去看了小麒儿,被沈聪他们推荐上来的侍女绿芽和旻花都很是尽责地在旁边看护,还有一位奶娘也在。
小麒儿自己睡得香甜,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完全不理会沈杰然戳他的手指。
阿俢喜欢这孩子,他俩不出门的时候他总要来抱他看他,尤其是生病好了以后,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沈麒身边。
刚开始沈杰然都有些吃醋了,后来发现麒儿嗜睡,精神不了多大一会便又要睡了。不让睡他也不哭,只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一脸嫌弃的表情。
总之就是袁灵修怕耽误孩子长身体,来看的便不是很勤快了。而沈麒也因为这一点无意中取悦了自己父亲,倒是越发得沈杰然喜爱了。
询问了一下孩子今天的吃食等诸多细节,袁灵修放心地回到了主院。
“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洗洗休息吧。”袁灵修说着便叫沈聪给备些热水过来。
“嗯,阿俢也在外面跟我跑了三天,着实辛苦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杰兰出嫁的日子,大概又要有的忙了。”
“有娘和大嫂在,想必也没我什么事。我只需琢磨着给她送点什么嫁妆就好。”袁灵修微微笑道:“说起来自从有了麒儿以后,娘也不用我每日都去请安了。”
沈杰然现在有了嫡子,老夫人也确实不催他了,但仍旧没有死了想让沈杰然纳妾的心。对此,袁灵修没说什么,倒是沈杰然去跟他娘说了几次想要把那个总是出来转悠的春风给调走,沈夫人却又没有一丁点动静。
“这才是真的好,阿俢日后都不必早起了。”沈杰然坏笑。
“等你上了朝以后,咱们还得起得更早。”袁灵修忍不住用眼睛斜他。
“哦?”依旧坏笑,“如此说来,我还真得好好珍惜不必早起的日子。”
四月中旬,满院子的果树都开了花儿。
刚刚给麒儿办完了白天宴,袁灵修清闲下来坐在摇椅上看书,不远处奶娘抱着沈麒,袁灵宝和常继泽的弟弟常继涵都好奇地看着侄子。
虽然长得肉嘟嘟的侄子只是在睡觉,但两个小东西还是看迷了眼一般,扒着襁褓一直盯着瞅。
“呀!弟弟动了!”常继涵叫道。
“不是弟弟,是侄侄!”袁灵宝纠正。
常继涵仰头:“吱吱?”
袁灵宝:“……”
常继泽今日沐休,特意带着常继涵过来玩。
他一来沈杰然就邀他对弈。常继泽除了喜好练武以外就是对下棋还有点儿兴趣了。知道这点的人最开始都会忍不住好奇他这么好动的人是怎么能静的下来的,但用常继泽的话来说就是下棋的时候他总会得到许多启示。
沈杰然是个非常理性的人,他习惯了思考并步步为营。于此相对的,常继泽落下的每一子看起来都很随意,似乎没有特意思考过,但这份洒脱当中往往会暗藏着杀招。他就是天生适合排兵布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