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酒色香浓,阿魄回应他的是一览无遗霸道的索求,这次光天化日,阿魄不过一微怔,却让邱灵赋更为兴奋
似乎迷雾中看到了一点端倪,原来阿魄此人的微笑与淡然也不是功不可破的
这意味着将阿魄掌握在手中的方法,有迹可循
将这么一个自己从来落败在他手下的人掌握住,这是那么让人兴奋欣喜的一件事
无论是那日在古树上阿魄引-诱着邱灵赋主动吻他,还是在花田镇湘水楼酒后放-情,过后邱灵赋都会为自己的狼狈而挫败,而这次,却是截然不同胜利感
阿魄盯着邱灵赋眼中那得意的神色,眼睫微颔,在邱灵赋看来竟然有几分叩首认输的姿态
即使如此,邱灵赋却还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甚至已经思虑,两人在这高柱子之后,要是阿魄忽然向自己袭击而来,自己应当如何如何
可阿魄却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把邱灵赋揽到了怀中
这动作温柔又缓慢,邱灵赋怔愣着,甚至没有意识去反抗
可那轻柔舒服得却又像是为迷-惑敌人制造的幻象
随即,阿魄双臂一收,紧紧地、紧紧地把邱灵赋抱住,不容得他一点逃离的机会
阿魄下巴蹭了蹭邱灵赋的的头:“你是想凭这个让我不去救那姓烈的么?这可不行,虽然我不太喜欢那家伙,但是要是放任你真把他害死了,你以后想起,良心上一定过不去
” 怀中邱灵赋竟是一点反抗之意都没有,他仰起头来,又往阿魄唇上凑去
阿魄怦然心动之余,却又极其想看清邱灵赋此时的心思如何
他知道邱灵赋并非真心情愿要来吻自己,邱灵赋的享受完全只来自于玩弄自己的快意
这一切阿魄心里明白,可阿魄偏偏要真的看到,才能完全说服自己
否则他宁愿放任自己,佯装不知,由着邱灵赋去诱-惑
可邱灵赋却把双眼闭上了
他似乎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双眼眸里的东西在阿魄面前一片昭然,便不如藏好
阿魄的呼吸像是真被打乱了,像是微小的却又不听话乱窜的风,轻轻呼在邱灵赋脸上,让邱灵赋的心脏也随之兴-奋得跳得更快
阿魄看着邱灵赋眼睛阖上时那画一般的眉眼,沉着嗓音喃喃道:“要是你真的心甘情愿来吻我,然后永远依着我意,让我拥有你
你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 邱灵赋惊愕地将眼眸睁开
他想要看看阿魄说这话时的表情
可阿魄却又忽然用力地咬住了邱灵赋的下唇,邱灵赋轻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气,随即阿魄的吻又得寸进尺往下探到了邱灵赋的光洁的颈脖上
邱灵赋轻喘道:“你说真的?我让你杀人,你杀不杀?” 阿魄的轻笑声如同摸着磨砂一般轻轻挠着邱灵赋的耳膜,“你不会让我杀好人的
” “杀你,你杀不杀?”邱灵赋挣扎
阿魄仰起头来,看向邱灵赋色厉内荏的眼眸
看向阿魄英气而锐利的眼眸,邱灵赋竟然像被看穿了似地胆怯别开
阿魄嘴角一勾,“我就说你眼光不错,我的确不是好人
” 说着阿魄又倾身过来碾向邱灵赋的唇,邱灵赋哼地一声,又陷入了爱-欲的沉溺之中
那才寻觅来的所谓阿魄的把柄,让他高高在上得意不过片刻,便又被阿魄轻易反击
阿魄对邱灵赋了如指掌,邱灵赋像是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能堕入周而复始的狼狈与挫败
那艳意夫人与含嫣早入了那雨花楼,花雨叶一众弟子为保半个时辰内雨花楼无江湖外人干扰,大概在不远处把守
而雨花楼前,掌握了地势的精妙,便能把两人藏得很好
而楼前巨木高柱为邱灵赋支撑起因汹涌深-吻而瘫-软的身子,也为阿魄提供了禁锢邱灵赋的铁壁
而那高柱之间十丈白纱轻舞,贴着地面之处,翩飞如云,重重叠叠,模糊了两人亲密依靠的身影
空气中的灰尘安静地漂浮在阳光中
地上丢弃着几块污黑的缠布,血迹斑斑,已经看不出这布原有的颜色了
缠布发上面的血干涸已久,使得这些布条甚至已经干硬,还有些发黑发臭,想来这流血之人在受伤之时必定身中剧毒
又是剧毒,又是失血,这人就算没有丧命,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吧? 可他透着那灰布的破洞,看到那人还冒着满头汗独自换着药
伤口不大,却流着这么多血,这毒下的不轻
“我怎么没看出,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值得你变成这样
”他知道那人不会回答,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只得去真的押上性命铤而走险的
那人果然不回答,满头银丝与那树皮一般的老脸干枯着,死了一般
“你看你现在,怕是连邱灵赋也打不过,那阿魄又与他形影不离,两人早怀疑到你头上来了......邱灵赋那小子,要是玩得开心了,我肯定阻止不了他
”他叹了一口气,他感到棘手
他自说自话,那人始终不理,只顾着自己上药,聋子一般
这间破败的杂物屋内黑暗狭小,满是恶臭,悉悉索索还有老鼠的钻撬的声音
他又站了一会儿,便道:“许先生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做
” 那人听到这句话,微微有些反应,手下的动作方才停了下来
“我自己能解决
”声音听着含糊沙哑
“哎......你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得帮着你
谁叫我从小受恩于......”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忽然不说了,只道,“反正你有什么,现在就交代一下我,会一次面不容易......放心,我一直记得,自己还是听命于你的
” 那人沉默着缠着伤口,没有坚持让他走
也没有坚持继续一人行事
“邱灵赋
”片刻后,那人只吐出了这三个字
他听了一会儿,打开那屋了门
又左右探看了一番,缓了缓神色的紧张,才小心走了出去
花雨叶这处地方堆放杂物,极少有人来,不知那人是如何寻得的
这里走不过两百来步,便能到花雨叶人来人往的大道上
可才抬脚走出几步,脚下便一顿,他身后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肖十六!肖十六!”那人气喘吁吁,切切叫道
肖十六回头,在邱小石满头大汗的脸上探看了几分,才撑出一个笑来,“小石?怎么了” “沈姑娘醒了,你不去看看嘛?真是的,这阿魄药一送到,才看着沈姑娘服下,就没影了,小少爷也怎么也找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又被那阿魄缠住了......你也是到处乱逛,我找了好半天.....哎!你怎么跑这种鬼地方来?咳咳!臭烘烘的!” 邱小石语无伦次,他不会武,找了半天确实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随便逛逛,不熟悉花雨叶,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还好小石你现在找到了我,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呢
”肖十六得心应手地打趣
“别说了,走走走!去看看你们沈姑娘吧,那药也是奇药......沈姑娘睡了好几天的都没半点动静,吃了不过一粒药丸,便醒了,只是身体有些虚,还得调养几日......” 邱小石硬是拉着肖十六,喋喋不休着便走远了
两人没看见,身后破屋里的败窗上出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镶在老树似的脸上,冷冰冰地,不含任何情感,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第61章 贪玩(一) 傍晚,黄昏漫过花雨叶,大山环绕之下,花雨叶一半被山影覆盖,一半洒满金色的暖光
渺渺炊烟,袅袅升腾
厨房中人影绰绰,手忙脚乱,一位花雨叶弟子一双娇手端着一个食盘,食盘上放着滚烫的骨汤,那从盖缝中冒出的蒸腾热气,看着就让人心里紧张
一不小心洒了,那得有多疼
“含嫣你看,这小姑娘生得这么让人怜惜,你还让人端这么烫的东西
” 屋内人在浓的睁不开眼的厨房中忙里忙外,屋外,邱灵赋却缠着含嫣,一副游手好闲的公子模样
不说人忙乱之时最看不惯这种偷闲之人,此次花朝会接连出了意外,这许多花雨叶弟子心中都倾向于与邱灵赋有关
此时看到邱灵赋,还能给邱灵赋好颜色? 那小弟子听了邱灵赋的话,饶是其中有关心之意,也被她曲解成调戏,瞪了一眼那颇有潇洒之色的邱灵赋,便加快脚步走远了
含嫣看得倒是开心,低声道:“花雨叶的弟子们可讨厌你了,你来这就是找骂么?” “沈骁如醒了,你们掌门让我来叫阿鹊多要一份骨汤送往雨花楼,哎——阿鹊,你手里端的是什么?是骨汤么?” 这声“阿鹊”,让周围许多人又朝这里投来不满的目光
......这人真的恬不知耻,直呼阿鹊姑娘的名字,好似多亲密似的! “不是,哪有骨汤长这样
”阿鹊也听到了方才邱灵赋的话,便对方才走去那小弟子道,“云乔,我和你换一份,你先把这清蒸鱼给湘水宫那边送去,这骨汤给我,掌门那边缺一份
” 那边怯懦的小弟子听了师姐这般使唤,回了头只道:“好的好的
” 两人正要把手中东西换了,邱灵赋却道:“阿鹊,你这清蒸鱼,我方才好像看到有人送过给湘水宫了,你是不是不安好心,想要这云乔妹妹玩玩丁宫主那个老家伙啊?” 阿鹊不理他,却问含嫣:“这清蒸鱼送过了吗?” 邱灵赋朝含嫣挤眉弄眼
含嫣当邱灵赋是在捉弄阿鹊,两人关系好,却也帮衬道:“好像是的
” 那正要与云乔交换食盘的手收了回来,阿鹊只能道:“云乔,你先把汤给雨花楼送去,我去换一份菜给湘水宫送
” “哎,骨汤我送去吧,烫了美人的手,我心会疼的
”邱灵赋眉间一皱,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那叫云乔的小弟子心中满是别扭,看了阿鹊与含嫣一眼,却不愿领这邱灵赋的情,低头看着地上:“不,还是云乔送去雨花楼好了
” 说着便硬是端着那骨汤往雨花楼走了
“花雨叶的姑娘们可真是心疼我
”邱灵赋才给自己脸上贴金,又对阿鹊道,“阿鹊,你这份东西,也送雨花楼么?要不我帮你?” 阿鹊瞥他一眼,眼中无奈,“不必
” 说着便走回厨房,去把菜换了
邱灵赋对含嫣嘟哝:“阿鹊在外人面前都不爱与我说话了,演得可真像
” “看来我还得演得更像一些......”说着,在这昏暗的光色中,含嫣忽然将目光移到那邱灵赋的衣领中,似乎发现了什么
邱灵赋被这视线弄得紧张起来,一拢衣领,“那在你演之前,我得走了,省得你找机会给我抛白眼
” 说着邱灵赋衣袂一动,便一溜烟跑远了,脚步有些仓促,像是逃走一般
雨花楼,圆桌之上,菜色鲜艳诱人,满满地摆满了一桌
桌旁,孙惊鸿、许碧川、阿魄,外加邱小石、肖十六,衔璧六人,面前碗筷未动,似在等着谁
“小少爷说去解手,怎么这么久
”邱小石忍不住嘀咕道
阿魄眼微动,看了一眼邱小石,似在想什么
“不如大家先吃?邱灵赋他可不会介意这种礼节
”许碧川倒是不介意
这时,除了一个不会武的邱小石,所有人皆是警惕起来
有一武功不高的花雨叶弟子上了这雨花楼
不是阿鹊
门外忽然响起礼貌的敲门声来,“掌门,您、您要的骨汤来了
” 许碧川与孙惊鸿对视一眼
衔璧将身后一个轻纱幕篱帽递去给孙惊鸿,孙惊鸿一手接过便戴在上头上来,遮去了那惊艳的容颜
“进来
” 门开了,云乔看了一眼房间内的人,又怯怯垂下头
“骨汤?”孙惊鸿看了她手上的东西,问道
“嗯,是阿鹊姑娘说,掌门要多一份骨汤
” “那阿鹊她为何不亲自来送?” 这话本是单纯一问,可听在没与掌门有太多接触的小丫头耳里,却是觉得那掌门是在责备自己
心下一紧张,便一股脑儿什么都说了,“是......是邱小少爷说沈姑娘才醒,掌门要添一份骨汤
阿鹊姑娘便让我先把骨汤往这里送
” 在座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云乔看气氛不对,便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孙惊鸿便道:“好,你先把汤放好,辛苦你了
” 云乔得到指令,便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把汤放下,正想出去,阿魄却忽然叫住她:“小姑娘之前送菜之处,可是湘水宫?” 还以为能够走了,这时又忽然有人叫住自己,云乔吓了一跳,听这问题,也不知是否应该回答,便拿了眼睛悄悄看孙惊鸿
“说
”孙惊鸿批准
得到了掌门的指示,云乔才道:“是湘水宫
” 阿魄神色严肃,点点头,与那云乔姑娘道了谢
云乔点点头,便出去了
云乔出去,没走几步,便听到一声拍打桌子的响动,也不知是里面何人所为
云乔小丫头害怕得很,也没管这拍桌之人究竟是谁,便加快脚步走远了
“小少爷他是什么意思?”邱小石看着许碧川如此气愤,忍不住好奇道
阿魄站起来,“我去找他
” 说着便丢下一桌子佳肴和还摸不清头脑的其他人,灵巧跃上窗户,投身了夜色之中
衔璧肖十六也欲起身,许碧川便道,“别去
” 肖十六担忧,“许诸葛?” “外面盯着花雨叶动静的人已经太多了,让阿魄去即可
” 两人对视一眼,便坐下了
“许诸葛,小少爷他去做什么,你知道么?” 许碧川摇摇头,又忿忿道,“哼,邱灵赋得了甜头,仗着自己有点本事,自作主张,没点教训都不会勒马回头的
” “你要给他教训么?”孙惊鸿把头上幕篱帽取下,手一甩,仍在一旁椅子上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知道,沈骁如身中奇毒,烈老鬼爱徒消失不见......对方敢在江湖众人眼皮子底下,如此胆大妄为,此时要是邱灵赋受到了教训,那也许会是一个要了性命的教训
湘水宫来者甚多约莫八-九人,其所住之处是一栋花雨叶客住小楼
阿鹊端着那狮子头走向湘水宫所住之处,听那楼静悄悄的,心底还有些奇怪:这别处好几门派为邻,还得噤声怕打扰了对方,这湘水宫独自一楼,怎么声音也如此压抑
这气氛安静得让人生疑
独自一楼,吃饭便在一楼,可那门却是紧紧掩上的
再一看,这一二两层,哪一间门窗不是紧紧掩上的? 阿鹊在心里偷笑,这湘水宫武功稍逊,怕是那沈骁如中毒之事与那焰云庄烈百溪失踪之事,把这湘水宫给吓胆怯了吧
正要把菜给人送去,忽然那楼一侧通往二楼的梯子却发出响动,像是有一粒石子从上面滚下
像是这梯上有人躲在阴影中似的,好像按捺不住,便发出了一丝响动
阿鹊不由得戒备起来
花雨叶这几天发生的事有目共睹,身为花雨叶弟子,自然对周围的异样更为敏感
阿鹊朝那梯看去,她清楚那梯中没有人
“喀啦”一声,又是石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是二楼
阿鹊左右看了一周,四处无人
她便屏住呼吸,端着狮子头,小心翼翼往上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楼本就小,上下不过六间房屋
花雨叶之中,这住处不似中原江南,庭庭院院,隐私秘密都能藏得死,只不过在周围种植了些花木,开辟了些小道,以作为楼与楼之间的一些屏障
那花树本无围墙那般封闭,却让阿鹊感到压抑窒息
这二楼不过四间屋子,阿鹊武功也不低,她知道自己身旁这第一间屋子里无人
可方才这石子滚在地上的声音,究竟来自何处 这才想着,阿鹊便在地上看到了一粒半个指头大小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