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察觉到身下人的紧绷,蒋春扯动衣物的动作顿了顿,歪着脸颇有耐心地问道,“不愿意?” 陆克己深吸几口气,强自镇定:“没、没有
” 蒋春起身,跪坐在席上,日光被他高大的背影挡住,使得他凶相的面孔隐入了暗处,不似之前分明,也不太吓人了
“我不勉强人
” 陆克己一怔
“我更不勉强不好这个的人
” 陆克己听明白了,眸色黯了黯,兀自叼住下唇,显得委屈
“我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这里从不跟人牙子买奴,家里头没说好就回去,那些个贴补的银子不是你的卖身钱,不用还
” 说完双臂一震,撩上褪到肘部的中衣,站起就往外走
陆克己下意识扑身过去抓住他裤脚,匍匐在地哀哀求他:“帮主别生气!小的不是不愿意
小的第一次,没见识,适才有些怕
这会儿,这会儿……” 蒋春蹲下身,拎小鸡似的抓着他双肩捞起来,逼他跟自己面对面,如常瓮着鼻子:“这会儿怎样?” 陆克己喉间咕哝了声,结结巴巴道:“不、不、不,哼——”小子终于没忍住,哭了鼻子
蒋春以为他终究是不愿意的,正打算松开手放他离去
想不到小子吸吸鼻子,伸手倒把蒋春的衣襟依依捏住,张着双可怜巴巴的泪眼恳求:“帮主轻一点!” 蒋春虎目狠狠一瞪,三下五除二把陆克己扒了个精光
“我滴个三黄鸡屁股,好大!” 蒋春当然不是感叹鸡屁股大
他面前确实有个屁股,人屁股,陆克己的屁股
因为自己投胎时候挑的这副皮囊不是常规尺寸,所以蒋春素来看谁都觉得像小孩儿,看小孩儿就更袖珍了
陆克己便属于袖珍类的,且是瘦瘦小小白白嫩嫩的易碎款,搁往常蒋春再如饥似渴兽情勃发都不会正眼瞧他一下
这里头是有因由的
刚长开那几年,帮里头还由义父担事,领着蒋春四处应酬走过场,酒桌上难免要招姑娘来陪
蒋春打小性子直来直往对自己的癖好向不讳言,场面上多少也风闻了
某日倒进来位伶俐老练的识趣妙人,缠着蒋春半是打趣半认真:“姑娘也好小倌儿也罢,爷们儿无非是给二爷找个滋润的去处,入帐吹灯,您还在乎身底下的那个前头圆后头尖么?横不能您不将二爷往外送,还将收别人的二爷不成?” 彼时蒋春实在觉得那莺声软语的姑娘讲话很有道理,当下就抛弃了自己断袖的立场,扛着姑娘去了别间,预备如火如荼大干一场
结果他的小二爷才挤进去半边身子,姑娘直接倒吸口凉气儿翻着白眼厥过去了
到底好事没成
不仅如此,姑娘醒来后反哭哭啼啼埋怨败了兴的蒋春:“哪个晓得他手大脚大那处更大,比蛮子都粗,岂是个人家伙?分明是书上画的兽神
” 姑娘没敢往狠了骂蒋春是禽兽,抹一半就一半,呼他是兽神,说归其不是个人
自那以后蒋春再没抱过姑娘,也不抱小倌儿
不是他给不起银子,是他们实在要不起他的二爷
若要形容蒋春的二爷如何伟岸,便似那强攻破城的门锤,封锁再实门头再高,也定管闯他个四分五裂如入无人
不止是见血,简直哀鸿遍野满目疮痍,破一次城就等于屠城,元气伤了,休养生息且得费时日
即便鸨母肯咬牙做他的生意,蒋春自己且觉得不松快不过瘾呢! 于是他也不在外头买,索性让挑合适的收回来,由老爷子检验过调养好了,再往自己怀里送
老爷子便是适才跟在蒋春身边的长者,本姓竹,单名取邕,家里祖传种竹子挖笋的
老人从少年挖到中年,突然有一天就被蒯二狗招入了帮派,直接封作长老
帮里人都尊他一声青翁,蒋春则跟他义父蒯二狗一样,习惯唤人一声老爷子
按位分等级,竹邕在狗头帮坐稳了一人之下的长老高席,其实就譬如管家、姆妈兼参谋军师,真可谓任重而道远
但老爷子压根儿不会武功
狗头帮上上下下除了帮主武功盖世,会打架的全都是花拳绣腿,不会打架的全都是保镖环绕,没一个正经武夫
可蒯二狗说了,他才是帮主,帮主武功好就能罩得住底下人,还要他们练什么绝世秘笈? 到了二代帮主蒋春这里,武功练得比义父精,脸长得比金刚凶,捞起钱来也是稳准狠,顶着张“凶”脸出门横冲直撞随便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买他的帐就是买狗头帮的帐,上上下下他罩得住,当然更用不上别他帮派里那些四大金刚、八大护法、左右御使的人头
他也只要长老管着“家”里琐事就成
老爷子是青翁,他是蒋春,生生不息,那便是亲爷俩了
全帮上下都知道,蒯二狗最信青翁,蒋春也是
而青翁无疑也最懂两父子,筹谋安排从来最是妥帖
其中自然包括帷帐内那些事
因此他给蒋春挑人,首看胯,要宽要沉,胯宽了臀能肥,臀肥了□□或能大容
原本蒋春心下还犯嘀咕,怀疑老爷子莫非今番看走了眼,不然凭陆克己这柴肩瘪胸细柳腰,怎么能混进侍儿的队伍里?想不到看走眼的恰是他折蕊无数的蒋獒犬
要说陆克己这屁股委实绝妙!肌滑肤白的两瓣上自生了粉晕,便宛若蜜桃正熟,圆润饱满,鲜活可人,摇摇欲坠地挂在枝头上弹跳
大小正合着蒋春硕大的掌围,堪堪一握,指腹在温暖的触感下贪婪地揉搓,错觉能将嫩肉掐出汁水来
并且,它们实在生得不突兀
自陆克己侧面看去,便仿佛一笔刚正的直线倏然曲折,丹青师的匠心随意,偏叫锐利生柔和,拗出了圆满与弹韧
忍不住轻柔地扒开臀瓣,乍见蕊口羞张,细密的褶皱均匀铺散,竟已渗出晶莹的蜜露,隐隐含香,嗷嗷待哺
蒋春自然知道那是润滑的膏脂中掺下的香氛,却不可遏制地想入非非,当它是朱唇索要,盈盈求欢
却骤生出怜香的顾惜,不忍飒踏直入
锋将携枪策马在城前掠阵
一趟趟声高,一遍遍张扬,卷起了漫天的尘土,身后的千军万马在城楼下山呼海啸,热血贲张
可武将终究弃马跃下了
不计后果地单枪赴会,在城门前徘徊踌躇,手抚上门环耐心地拍打挤压,时而脸颊摩挲
他喉间含着压抑的火,嗓音低哑晦暗又迷离诱惑,沉沉地说:“别怕,先让我进来,不会是全部,慢慢来
” 于是门无声地缓缓开启,显得犹豫彷徨,却敢于尝试
门只开一半,将军抬脚试探着入了半身
倏来慌张的嘤咛,门扉下意识要合上
“嘘——嘘——冷静些,吸气——松一点儿宝贝儿,绞得太紧了,二爷快被你夹断了!” 门扇兀自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仿佛它也支撑不住即将倾颓
将军靠在门上无声地笑,双掌热烈如炭火,无比享受地来回抚摸门扇,呼吸渐渐粗了,重了
“知道吗?越哭,肚子里越胀气,会打嗝的,还会放屁
” “哧——” 随着破涕而出的一声轻笑,城门竟更开了些
事不宜迟,将军提枪一鼓作气撞了进去
“呀——” 门内高呼亦无用,骁勇的锋将只身独闯左冲右突直捣王庭,此刻已是游龙入川翻江倒海了
城门外依旧是喧天的声势助威,门内也早换了嗔吟娇啼
彼此的喘息唱和,一呼痛一呼快,只求君郎莫要停莫要歇,碎了这方寸间的一切障碍,畅然而来
盖叫一身蓄势已久的火热蒸发作云,降下瓢泼的雨露,满盈了城池
好将那些旧日的桎梏都荡涤,洗刷去顾虑,将我变你,变成你的
来呀,去矣,快活上天—— 好一番淋漓的宣泄,蒋春抽身而出,兴之所至,情不自禁俯身在陆克己绯红的屁股蛋上用力咬了一口
香香的,又带一丝事后的情骚味,叫人含住便不想撒口
“噫——” 小子没防备,疼得叫了出来
却因方才嗓子用得狠了,一时干涩,扯出声变调的尖嘶,带了雌音,意外婉转好听
落在蒋春耳中恰是撩拨得正好
于是乎,帮主的二爷一轮歇罢,眼看着象鼻子卷水,又昂了起来
世上无完人,而作为流氓头子的蒋春更是坏处书不尽好处想不起,就连帮里头虾兵蟹将一时都难数出他的优点,迟疑过后猛拍脑袋惊喜万状告诉人:“他不挑食!” 不仅不挑食,还要护食儿,吃独食儿,喜欢的食物更是没个腻,一根筋地天天吃顿顿吃,比如鸡屁股,再比如陆克己的屁股
有一点蒋春是会老实承认的,那就是陆克己屁股大但实在不算最大,样貌清秀也实在不算出众,单薄瘦小的少年郎比同龄孩子的体格还缩了一码,浑身上下找不出丁点可取之处,尽觉着他可怜了
唯有一双眼睛不大不小可水汪汪的,胆怯了湿两眶,委屈了也湿两眶,高兴时候还湿两眶,墨瞳永远晶亮晶亮好像两枚浑然天成的黑珍珠,真正的画龙点睛,萃出了灵气
另外,陆克己性子虽轴且迂,时常没上没下不着四六,但对着蒋春十分乖顺听话
而且身体的耐性意外特别好
就蒋春那股劲头上来不管不顾连番鏖战至油尽灯枯的孟浪,这些年身边侍儿换了几茬儿,尚不曾有过谁能回回都陪他纠缠到最后不昏过去的
陆克己每次都哭着求饶,最后累得嗓子眼儿里就剩了喘气声儿,但他总知道蒋春完事儿了,等蒋春说睡会儿,他才肯偏着头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蒋春就觉得这孩子知心,体贴,眼里头有人
于是愈发疼他,喜欢他,随时随地想抱他
也真的,随时随地想起来便不分场合地要他
陆克己亦是不会追求讲究的
他就记住蒋春是帮主,说话拿事儿一言九鼎
在这总坛大宅里头,蒋春就是王,是神,主宰此间所有人的生计,他有权对自己予取予求
故而花园廊下,假山草地,书斋案头,阁顶瓦上,席天慕地白昼晴夜,他们随性开始与结束,叫风看见了云看见了,星群直率地目睹,全都无谓
蒋春问过陆克己:“臊吗?耻吗?恨我吗?” 陆克己还张着无辜的眼不解地问:“帮主对我好,为什么要恨您?” 那是蒋春第一次暗暗起了给自己的二爷吃独食儿的心思,独一无二的独
或者心有所牵便敏感细致,更擅疑明察,饶是陆克己瞒得紧,最先觉出异样的却是看似粗枝大叶的蒋春
不过蒯二狗当初对蒋春的看法从来不是这样:“狗崽子眼毒,贼精,心里头秤杆打平,谁都别想算计他
” 纵然是蒯二狗也算计不成他
想当初街头邂逅,威名赫赫的狗头帮主遭遇邋里邋遢的野狗崽子,一个锦衣倜傥,一个盘腿倚墙,大眼瞪小眼,你凶我更凶,场面委实逗趣
那时候蒋春才九岁,脸上的“凶”字未现笔锋,父佚母丧的孤娃子守着所空荡荡的小屋独自在世上讨生活,一人即是家,见惯了世态炎凉
神情间少不得争锋相对的抵抗,可落在小儿稚嫩脸庞上也不过是场自欺欺人的虚张声势
熊孩子们撩完了架,他以寡敌众,挂花惨胜,守着自己护下来的一口袋烤栗子就地旁若无人地剥吃
蒯二狗自打练成了“绝世武功”后也喜欢学着那卖他秘笈的高人,剑走偏锋地看人断人
他非看着蒋春觉他面相不俗骨骼精奇,最要紧打架特别能耐,随自己,将来必成大器
于是就屁颠儿颠儿凑上前去预备收蒋春当干儿子
可蒋春以为这大汉也是来抢栗子的
并且一个大人抢小孩儿栗子,简直丧尽天良没有人性
因此他就瞪起了日后能吓得大人打嗝、小孩儿止哭的一双虎目,冲蒯二狗凶残地龇了龇牙
蒯二狗当时就乐了
皆因稚子心性尚未生恶,眉目间强挽出厉害的模样,宛似林中掉队的小兽,龇牙咧嘴嚣张恐吓,却掩不住眸色中无垢的天真,对危险都充满了好奇
这样的蒋春实在像极了狗崽子,天性好强,敢向险去
“好小子,有骨气!”蒯二狗和蔼地笑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蒋春蓬发杂乱的小脑袋
蒋春不龇牙了,蠹头蠹脑定定地看着眼前表现出友好的男子
“跟我走吧!”蒯二狗招呼蒋春,“我管你吃喝,你给我当儿子
”说着信手捏起一枚栗子,以为彼此熟络
孰料蒋春张嘴就是一口,死死咬在蒯二狗胳膊上
哔啵—— 栗子掉回蒋春腿上
蒯二狗内心里有些冲击,脑子发懵,促使他做了一件很二乎的事:又伸手摸了摸蒋春的头
小孩儿安静地坐着,眼中只是好奇
蒯二狗接着二乎,去抓栗子
啊呜—— 蒋春还咬他,原肉原位,牙印都不带歪的
蒯二狗愣了下,神经病似的第三次去摸蒋春的头
蒋春没动,任他摸
抓栗子
蒋春张嘴
“嚎呜——嗯?” 蒋春没咬着蒯二狗,嘴里叼住只鸡
天晓得狗头帮帮主出门看小孩子打架为什么身上还会揣只烧鸡?那鸡屁股还大得特别畸形,立即勾走了蒋春的戒备,认定蒯二狗是好人
蒯二狗志得意满地捏了捏蒋春的脸颊,让他:“叫爹!” 蒋春眼一瞪,呸一口把嚼着的鸡肉吐了
不叫! 蒯二狗又愣了,想一想,妥协:“叫干爹!” 蒋春还瞪着眼,就不叫
“叫义父!” “义父!” 没想到蒋春从善如流地喊出了口,蒯二狗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凝固了好一会儿,旋即笑逐颜开
他高兴,自己总算有儿子了
小孩儿脑子不好使,称呼上穷较真,但无所谓,这点儿傻他还是可以承受的
而实际蒋春并非是在称呼上绕圈子,他纯就是晓得“爹”是什么意思,晓得自己有个爹的,尽管不知道去哪儿了是死是活,但爹就是爹,一个人一辈子就一个亲爹,他不能管别人叫爹的
至于“义父”是什么当时他压根儿就不明白,只一根筋地想:反正不是爹就行了,自己不算“认贼作父”
后来蒋春固然知道了义父跟干爹差不多是一回事儿,也理解了“认贼作父”这个词的正确用法,不过他觉得蒯二狗是好人,起码是个好爹,认便认了罢,懒得再去改
从此,蒯二狗真的有了儿子,捡来的儿子
如今,蒋春也要有儿子了,也有可能是闺女,总之他即将有后
不是捡的,亲生的
只是这孩子的生身之人却—— “你不会怀娃了吧?”蒋春指着陆克己粗了一圈的腰腹冷不丁问他
“帮主怎么知道?”陆克己张皇无措地反问
这一问令蒋春确定了三件事:陆克己确实有孕了;他知道自己有孕;他知道自己能有孕
蒋春登时化出“凶得来要死”的一张脸,低声咆哮:“你还真是阴阳人?!” 这一喝也令陆克己明白了三件事:帮主不爱念书但轶闻杂记看得不少;帮主生气了;帮主确实一生气就硬
蒋春确实气得不轻,但有一点陆克己是误会的,蒋春气的并非自己疼了不少日子的侍儿居然是阴阳人
甚至,他仅仅是惊讶,却丝毫未生嫌弃
根本上,在蒋春那特立独行的礼义廉耻伦理道德里,世上既然有自己这样身形出格长相出奇喜好出尘的一号人,自然就可以有半男半女、非男非女、男不想男、女不当女的另几号人
大千世界十方纵横,女娲娘娘当初捏了几个人形老祖我没看见你没看见谁都没看见,凭什么因他人与我有异便扣他是怪?又怎说多数相类的一群人不是优胜劣汰下的乌合之众?不然怎么皇帝从来只有一个? 故此,虽然自己只在某些手札笔记里瞟见过诸如娈童产子、石女克亲之类的描绘,但并不以为无稽,纯粹觉得这般稀奇的事能叫自己遇上当真值得一慨
慨完了,便尽是心疼了
“你他娘的作自己干啥?谁都不说,还做活,还跟爷们儿睡,想出人命啊?一尸两命!” 蒋春吼得前院扫地的杂役都风闻了一耳朵,模模糊糊半信半疑地猜:“帮主的二爷到底把陆四也捅漏了?” 陆四是蒋春给陆克己起的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