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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雪红》完本——by牧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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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思绪把这前因后果理了遍,觉得这样最好

当这世上再无李熙此人

只是不知为何胸口扎疼着,细数过流年,最后一段日子他在苏少迟身边,最为凄惨的境地里、最为温柔的一双手

那双手来到他跟前,把他从雪地上抱了起来,按在自己怀中

「诛银、诛银

」 苏少迟不断重复念着他给他起的名,一声比一声沉寂

天上雪落,青璇宫,这是他们初次相遇之地──不是南国那锦绣水乡,而是地牢下不成人形的人儿,被步伐匆促的来者解开了手铐脚镣

「诛银,你听我说

」 哭声慢慢安静下来,苏少迟似乎亦在流泪

他来回抚着诛银的头发,颤颤地,从衣袖间摸出一个小布包

「你不愿你兄长背负这些

朕都明白了,你可是打定主意,终要这样消失?」 「是

」 诛银轻声应答,靠在他胸前,心口的余温使情绪慢慢平复

哭过后的疲倦感涌了上来,他感觉到,这辈子的最后一刻,在苏少迟怀间,平静安稳

却听他说── 「若有机会

若……朕想与你先约来生……」 诛银讶然地抬起脸,见苏少迟打开布包,将一粒姜红色的药丸放入他手心

他可瞧得清楚,苏少迟似是把仅存的希望都寄托在上头,换他在求他:此生太苦,不如他们就约来生

「这粒孟婆丸,从陈源那里拿得的

服下后,如过忘川、饮下孟婆汤

你如若实在想走,由此到来生去,想怎么活,别看老天眼色……朕,都诺你

」 虽然我更情愿你此生留下来

苏少迟没把那句会让诛银更为难的话说出口

他按捺着心上之痛,但愿爱人从此忘忧,从今往后便是新生,而下辈子的一开始,便由他呵着、护着,许他这世的每一天每一夜开开心心,什么烦恼都不再有

「你……」 诛银愣愣然地打开手掌,身体猛然烫了起来

令他昏昏然的并非这突如其来的忘忧药,而是苏少迟的那句话:朕想与你,先约来生

与他,是吗? 诛银微弱地笑了,雪水湿透衣裳,他在苏少迟怀间却觉暖和

斗雪红,原来雪月季的花是这样的:一地红裳血香,与天边白雪斗个芬芳、一路血腥波荡,还要与一人争个岁月无瑕

他脱力地靠上苏少迟肩膀,一字未答,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完整的平安玉摔碎在墙角,以此忘年,这皇宫里仍一点声息都无

一名刚入宫的侍女翠兰被悄悄地带入青璇宫,她并不知道此处曾发生的事、亦不晓得她将服侍的是哪位大人

刚踏进青璇宫的一刻,她便局促地猜测着、同时心里又止不住好奇与兴奋,只想瞧见住在这偏远华殿中的人

来时便见到前院一个大瓮,其中装着不少中药残渣

残渣中混着一片红红白白、面饼似的东西,她好奇地捞起一看,面饼上竟有完整的五官!吓得她马上缩手

「别碰

还有,妳得走得轻点,不可吵到病人

」 引她走入殿内的陈源平淡地提醒,翠兰被吓得不轻,看他无所谓的模样,胆子又才大了起来

「病人」,她想着他这用词

随陈源蹑手蹑脚地步入宫殿内侧,绕过一扇木屏风,只见榻上端端地坐着一名青年

「陛下

」 翠兰从未拜见过龙颜,陈源跪下,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那声称呼属于何人

手忙脚乱地要行礼,却听宴君一声「免礼」,翠兰这才发现宴君身旁窝着另外一个少年,方才慌乱间她踢着屏风,已惊醒了那人

翠兰缩着头望去,陛下身边的少年眉目清秀,两手却裹着厚厚的药布

他挨在宴君身上,瞇眼望了翠兰片刻,复又闭上眼睛

苏少迟将他轻轻挪到枕上,站起身,让翠兰随他到屏风外说话

「从今日起,妳的职责便是照料他起居

他甫经手术,需人时时注意他的状况

补材、炭火、日用品皆会供足,若还有所需,尽管与朕讨

」 「手术……?」 苏少迟看了陈源一眼,平静地道

「换皮

」 翠兰想起门外那张面饼似的人脸,打了个机灵

随即安抚自己:人到了皇宫,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要习惯,况且看那少年也没如何的样子……她强装镇定

苏少迟见她表现,突兀地笑了出来,他转向陈源,叹道: 「确实是个挺大胆的小姑娘

」 后者不置可否,临走前拍了拍翠兰的肩

让她好好服侍着少年,有什么状况,不必担心惊扰圣上,随时可以通报

翠兰似懂非懂,隐约猜出了一二,她将服侍的这位大人,确实不简单

不简单的大人叫诛银,一对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

翠兰开始时战战兢兢的,一举一动都怕不合了大人的意

过了几日她渐渐发觉,诛银其实没什么需求,吃饭喂药,一天下床走动个几次,她只管追出去替他打伞遮雪便行

其余时间,诛银只找她下棋解闷

翠兰本来并不会棋,所幸天资聪颖,给诛银教了几个时辰也学会了大半

她服侍的主人话不多,通常不是睡觉便是对着铜镜发呆,翠兰不知他一直盯着什么,后来醒悟过来,这张脸是新的,他在花时间习惯

这么一顿悟,翠兰还有点心疼了

陪着他对镜发呆

从只字词组中她亦得知这位诛银大人是个南方人

换皮,是为了回乡

「为什么回乡得换皮?」 「因为我是重新投胎去的

」 问起时诛银难得地攒起点笑容,翠兰不解

两人在炉边一局棋杀得难分难舍,诛银心思却好像不在棋局上,频频往窗棂外望去

「重新投胎,是什么意思呀?」 「……等我换完这身皮囊,我有一样事物,让我忘记前半生

回到家乡后一身干净,什么都重新开始

」 诛银没道出怨恨的意味,翠兰却听出他这半生有什么非得忘记不可的事

要忘了才能好好过活,这该是如何的心事? 诛银指尖落下一枚白子,换下药布的手细如凝脂,终于不再见到刻划他风霜的老茧

往窗外又望了眼,细雪纷纷,从木格子间落入屋

一个冬日,倚着暖炉化成小水珠,淌入木隙间,似乎也是个水乡泽国

翠兰支着下巴思考着下一步落子,等诛银转过头来,她突然问: 「大人该不会……在等陛下过来吧?」 诛银一愣,旋即轻笑

「他不会来了

」 「为什么?」 侍女还追问,诛银不再往外看

他靠近暖炉,拂袖擦去地上的水痕──指头被木刺扎了一下,很习惯痛楚的他,对这一下子的触感却感到不可思议

「他怕我见到他、就没法决定──这下半辈子怎么度过

」 虽只见过一面,可翠兰早看出了苏少迟对他的眼神

「不能一起过吗?」 她如是问,诛银又顿住了

这次他抿着唇,「哗啦」地扫落了整盘棋,起身便要往房里走,留一地残子和本已接近结束的局

「世上哪有那么如意的事

」 「如果有天意凭依,为何不能如意呢?」 哪来天意凭依──诛银想这么嘲弄,扭头却看见翠兰雪亮的眼睛

话中有话,说的又怎么会是天意? 是此情为凭

那人曾搂着他如此许诺,顿时昔日种种涌现心头,诛银停住步伐,不自觉地以手按住心口

他不能阻止脑海里浮出的那些好、那些恨,若他可以通通忘掉,他想要的来生,就不过── 他猛然发觉自己已经说出口了

就像苏少迟脱口而出的一句「先约来生」

窗外雪花还在下坠,曾几何时,他再也记不起当他倒卧雪中的冰冷?应当已无恨,是他自己穿了把利刃在胸膛,时时点痛着变了形记忆

怎么偏忘了?他和苏少迟相拥着度过的那千万个北国冬夜

也许他也有一刻梦想,就让这雪白了他们的头发

而今还有什么值得困惑的?他、或者苏少迟也是──怕只怕来生他没能爱上他

离开北方的日子,定在次年惊蛰

春雷一响便动身启程,抵达南方恰巧碰上正好的时节

那时春花齐绽、水乡日头煦暖依人,要诛银吞下孟婆丸后一觉睁眼,见到的便是家乡最动人的风光

诛银托翠兰将截余半生的愿望写在纸上,短短几行书,修改了几十遍,最后关于自己的也就寥寥几笔

剩下日常冷暖、字字托心,几乎都在写让苏少迟照顾好李青与李依,看得翠兰都忍不住多嘴: 「您也多替自己想一想

」 诛银只是笑,未到更天便收拾好行囊

他此去自有苏少迟为他安排新生,东西不必多带,件件都是珍惜的

「想什么?在这之后,连我自己也忘记,只有你们晓得我了

」 翠兰自然被交代必须守口如瓶,想到诛银此去可说是他们的永别

虽服侍的时日不长,仍难免红了眼眶

替诛银打点好行李后,她偷偷地抹了把泪,发现诛银看见了,慌张地擦一擦眼眶

「奇怪,都最后一个晚上了

陛下真的不来吗?」 诛银如常地准备就寝,听她说,前一刻才刚把苏少迟遣人送来的衣物收进囊袋

人这大约是真不会来了,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让翠兰熄了灯、把信送出去,一梦三更

他知道他会来的

枕上起伏着紊乱的梦,梦里终有一人悄然而至

把手放在他被上,迷迷糊糊地便被吻了吻

诛银缩在被窝里不肯起身,听苏少迟的声音融入黑暗中,像一盏忽明忽灭的灯,只问:这摇曳的烛心,能为一人垂泪天明否? 「一个有月季花开的地方、一幢靠水的青石老屋、一个平凡的身分……诛银,你要的,真只有这些?」 「你已给了我盛世太平

」 诛银在被下轻声答道,感觉那只手探了进来,轻轻地搁在他身上

他去捉苏少迟的手,第一次用细致的指头碰到了他,原来苏少迟掌心也有不少茧与疤,是他以往不曾留意的,他格外小心地感受那粗糙不平的质地

「陛下……」 半声称呼卡在那里,一字之差,却觉别扭

诛银顿了片刻,稍微钻出被窝了些,把半个身子探出来,他把他叫苏少迟的方式改了回去

「殿下

」 彷佛他们仍如初遇

苏少迟等着他开口,一个要求、一个疑问、一个承诺

该说清的还得趁此夜说清,毕竟尔后再无机会

而诛银所要问的他可以预想,他们最终需要的唯有这个答案

爱过与否? 诛银没那么问

「您与我哥哥、与李青他相识的那一日,是晴日、雨日?在江头、或江尾?你见到他时是什么光景?他又是怎么唱起那段调子的?全告诉我吧

我但愿──今日后的来生,与您也有那般的相逢

」 是冬日暖江眼波如水,晴日,不大冷、且特别明媚的一个日子

是少年温婉、语调清脆地同他说江南日常,忽地听见江上另一船少男少女们哼起小调,便随口和上了两句

一人端立船弦,短调清唱,逆光的身影看不真切,但苏少迟确信该是此生倾情之人

再回想起,往后种种,他那日看见的应便是诛银

苏少迟不知何时把他整个人拥入怀中,在这狭窄的床榻间、青璇宫内,他语调哽咽地承诺: 「那有何难?哪怕走过江湖千百度,朕都会去找到你,听你唱起的……」 诺你,往生相逢于画中

平昌二年,春至上巳

这一程水路走了足足半月,似漫无目的地飘荡来到南城

南城水巷仟陌交错,极目望去尽是青石铺街、矮房错落如棋盘

渔家酒家皆有笙歌,日夜交替,在春暖花开的日子更是恣意地张扬,谁人会注意到这艘在江上转了整日的船?像寻着什么,但追着船身下的涟漪了无痕迹,到入夜时才不得已地停摆靠岸

一名北人面孔的青年只身下船,沿岸走了一段,走至某间客栈前,才不大肯定地停下脚步

他伫足了许久,愣愣地望那梁上的红灯笼

白墙新漆,再回身,一株月季盛大似焰火

他彷佛来过这里,且不光一次,但熟识的景物突然变了风貌,只有花依旧,使他许久不能回神,甚至不敢踏入客栈半步

渔人夜歌,声调依旧拖沓婉转,可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调子?苏少迟,他在这歌声里只觉彷徨

徘徊在客栈附近,如同游子的近乡情怯

天降起小雨,朦胧的夜色更吞没了长街,雨珠沿他长发滴落,发丝黏在颊上,他才又循着潮声回到客栈前

门内只见几名酒客酩酊醉语,头顶上挂了幅龙飞凤舞的题字

苏少迟总算注意到,字上突兀地插着一把匕首,斑驳铁锈侵蚀了表面、竟似锦绣花纹,映着热闹的景象,突然教人鼻酸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少年持伞站在花下,两眼幽幽地望着苏少迟

眉间攒开一个清亮的笑

「公子可要借宿?」 苏少迟不能点下头、又不能摇头,愣然地又让雨淋了半晌

少年走近他,把手中伞挡到他头上,一凑近才看清那张面容,温柔得不似真的

可定定地瞧着他的那双眸子,浊然里透出点光,剎那灯火明灭! 南城少年稍瞇起眼,又笑: 「不是借宿,那可是回家呢?」 若有情,何须与天争颜色?苏少迟一把抓住了他持伞的手,张口,久久不能言语

少年垫起脚尖,手掌撑在他胸膛上,一吻啜了上来、一粒药丸落入脚下水滩

平昌二年,春至上巳,新画中初遇,月季花下,如故的旧人

苏少迟紧抱住他

耳边呢喃地唱起: 不是新节换旧春,百载光景如一,只有鬓角共白雪,情比地久天长

山川何来死生?君看这风花景色、锦绣小城,江湖都不必过问

哪管乱世难行,与君踏遍千万里,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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