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澜清转过头来,不解道:“怎么?” 李忡睿转了转茶杯,道:“堂主,那是红秀楼
” 于澜清一怔,扭头再一看门口那牌匾,果然是大大的“红秀楼”三个字
前面光顾着里面的歌舞,竟忘了那是个什么地方
天色渐黑,街道陆续点起了灯,万家灯火更添了几分热闹
他放下手中茶杯,勾嘴坏笑:“走,快活一下
”
喧喧嚷嚷,灯红酒绿,曼妙女子各个摆骚弄姿,让人唇焦口燥
于澜清与李忡睿坐在雅间里,酌着辣口的烈酒
老鸨一看这两人气宇不凡,穿着也不寒碜,自是不敢怠慢,亲自拉来两个娇羞羞的女子来招待:“这是灵水,这是灵花,两位客官可中意?” 于澜清和李忡睿对了一眼,于澜清回道:“不必了,今儿我们就是来听曲观舞的,听说红秀楼有一花魁名叫玉兰,貌若西施,弹得一手好琴?” 老鸨没想到这两位一上来就提玉兰,可玉兰哪是说叫来就叫来的,那得加钱呀! “这……客官你就不知了,玉兰是不轻易见客的……” 李忡睿闻言,豪爽的直接往桌上丢了一袋银子,咣当一声,老鸨眼睛都直了
她嘿嘿两声拿起包在手里,藏得极好,看样子还怕哪个不知好歹的突然冲出来抢钱
老鸨道了声:“稍等
”末了笑眯眯地扭着屁股去叫玉兰,胭脂粉都散了
一曲美妙琴声终,余音绕梁
于澜清鼓起了掌,笑道:“玉兰姑娘果然弹得一手好琴
” 玉狐狸笑得倾国倾城,落落大方:“公子过奖
” 玉狐狸为于澜清和李忡睿倒满了酒,眼神有意无意的往于澜清那瞟,于澜清眼里噙着笑意,慢悠悠品一口酒,悠闲自得
于澜清把一杯酒又一口喝下,玉狐狸立即伸手将酒倒满,并口不对心地说:“公子喝这么快,小心一会儿就醉了
” “玉兰姑娘长得如此沉鱼落雁,不用喝酒我就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于澜清打趣儿道
玉狐狸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下,将手轻轻抚上琴,边弹边说:“玉兰再给公子们弹上一曲
” 于澜清抿了口酒,猝不及防来一句:“华弧镖局的大当家……我想见见
” 语气随意,仿佛在自言自语,却震得玉狐狸的手都抖了一下,曲儿就这么变了一声
玉狐狸继续弹着,他们从来不向外界说过他们真正的大当家,那么于澜清此时应该说的是小当家冯李景
于澜清把手伸进衣袖里,手指摩擦着袖中的匕首,一道冷光突然闪过玉狐狸眼前,匕首就这么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玉狐狸不慌不忙,笑得轻松:“玉兰都不知如何惹得公子如此火爆,公子竟拔刀相向了?” 于澜清眼神一递,李忡睿便从椅上站起,从袖中取出一颗紫色药丸,掐住玉狐狸的两腮,硬是将那紫色药丸给逼了下去
玉狐狸吃了那药丸,原是风轻云淡的表情立马变了,恶狠狠的瞪着林清风,恨不得把他给活剥了
那黑色药丸名为笼叙丹,毒性极大,吃下之后不过多时便会头脑发胀,浑身无力,出现幻觉,最主要的一个便是此时说出的话无一句是假
可若不及时解毒便会内力紊乱,最终爆体而亡
玉狐狸头上已经冒出虚汗,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但仍然咬着牙撑着
于澜清在一旁待得清闲,时时饮着杯中酒,一晃那大半壶酒就这么没了,玉狐狸也已经神志不清,四肢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呼吸急促
“你们大当家现在在哪?”于澜清开口了
玉狐狸皱了皱眉头,大当家从来不会告诉他们他的去向,向来都是大当家来找他们
她缓缓说道:“我……不……不知道
” 于澜清摩擦着酒杯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华弧镖局的大当家绝不是冯李景,可华弧镖局的大当家太过神秘,暂且不说只有极少人知道华弧镖局的真正大当家另有其人,见过那位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于澜清只能找镖局里的人来下手
于澜清又问:“你们大当家叫何名?” 可现在玉狐狸脑袋瓜儿又昏又疼,感觉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都快没了,仿佛被人掐着腮帮,强行开口说话,说话模糊不清,她大着舌头:“娃级……” “王吉?” “对……就是……娃级……” 于澜清又问:“相貌如何?” 他本是想要玉狐狸说说华淇的眼鼻嘴什么特征,结果玉狐狸突然一阵痴笑,呲了一口水,软软的竖起大拇指:“俊!” 于澜清觉得自己前面的说辞不太准确,再次问:“五官有什么特征?” 玉狐狸还是一副痴样,讲话都利索了:“就是俊!哪哪都俊!” 于澜清脸都绿了
其他问题话都说不清,这倒是回答得响亮又干脆! 他歪歪头,示意冯李景把解药给玉狐狸,玉狐狸吃下解药后强撑了一会儿,实在顶不住便沉沉地昏迷了
冯李景将桌上的配剑拿上,对林清风道:“堂主,该走了
” 林清风“嗯”了一声,眨眼间两人便离开了红秀楼
待两人走后,木七这才从隔壁的雅间窜到玉狐狸所在的雅间
他被华淇派来这里探消息,看到于澜清也来了,立马和老鸨要了旁边的雅间,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情况
和他在一间雅间的姑娘看他一个大男子,长得虽不是俊气,但面容端正,十分有男人味,身材也算高大,可总是缩着身子猫似的往墙边贴,不明白的问:“公子为何要贴着墙?” 木七头也不回:“这天太热,我贴墙凉快凉快
” “……”那姑娘看了看脚边那烧得正旺的碳盆,默默离木七远些,“那……那客官你……好好凉快
” 木七进了雅间,看到玉狐狸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赶忙上前将手指靠近玉狐狸的鼻下,探探是否还有气
感受到玉狐狸还活着,木七便把玉狐狸抱到床上,拿出怀中的醒神香放到玉狐狸鼻前晃了晃,晃了好一会儿玉狐狸才缓缓睁开眼睛
木七看玉狐狸醒了,把她扶起靠在床头,玉狐狸此时力气还未恢复,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
待回过神来便一脸的懊恼,本想狠狠地砸床沿泄气,可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连手都抬不起来,她怒道:“我愧对大当家!” 木七一听立马就想笑,他憋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这不是什么大事……” 玉狐狸眼神一凛,瞪着木七:“怎么不是大事了?!” 木七终于憋不住了,大笑起来,根本是没看到玉狐狸脸快黑成碳了,他喘了口气,道:“真不是大事,你是不记得了,但我在隔壁听得清楚着呢,你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大实话
” 玉狐狸本来挺紧张,但是看到木七这笑得花枝乱颤的,便有些摸不清了,她一脸迷茫的问:“什么实话?” “林清风问你大当家相貌如何,你知道你怎么回答的吗?” “我哪记得!” “俊!就是俊!哪哪都俊!” “……” 玉狐狸继续留在红秀楼,木七则赶回镖局,禀报此事
木七回镖局,不料大当家竟然也在镖局,一时不知礼节脱口而出:“大当家怎么在这?” 冯李景轻咳两声,木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马单膝跪下:“拜见大当家,适才小的失礼了
” 华淇道:“无妨,起来吧
” 木七站起来,把适才在红秀楼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那最令人发笑的部分也没落下,冯李景听到那时,脸都不禁一颤地忍着笑,木七还要傻,说的时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愣是托了片刻才说完,华淇倒是面无表情,淡定得很
“嗯,这也没说错……”华淇道,“明天你便收拾收拾回家吧
” 木七一愣,面色突变,一脸惊恐地说:“大当家,属下不该笑的!还请大当家不要赶属下走!”说着就要跪下,华淇一愣,想必是木七误会自己放他假是不再用他了
华淇失笑,道:“木七你能力那么好,对我又忠心,我怎舍得赶你走呢?” 木七抬起头来看着华淇,眼中闪着感动的泪光,又听华淇说:“再说了,你那么蠢,以后我心情不好还得依靠你来找乐子呢!” 收回去!收回去!闪个屁感动的泪光! “那为何……” “明天回家,年十五回来
你顺便通知其他兄弟们
” 敢情就是放年假呢,说话转折起码带点过渡好么! 木七愣头愣脑的“哦”了一声,就请辞告退了
冯李景待木七走后,上前来,愁道:“那么久的年假,暗镖这活怕是消息不通啊
” 华淇一笑:“我没说只给暗镖的弟兄放年假,镖局明天开始关门,年十五再开
” 冯李景眉头皱得更深:“新年期间,是镖局的高峰期,这么错过的话,这钱……” 华淇一眼瞪得冯李景立马噤了声
“镖局的钱还用担心吗?就算一年不开店也够养局里所有人几辈子了,你呀你,钱钱钱的,别那么肤浅行么?”华淇顿了顿,又道:“还有,之后我要去做一件事,没有事千万别来联系我,有事我自会联系你们
” 冯李景撇撇嘴,那也得知道你在哪才能联系你啊! 华淇起身,以轻功踱回岐山坑,待整理好一切之后便出发去了牙山
既然于澜清有意打听他,那他就直接送上门好了
今日雪停,虽算不上风和日丽,但也比雪日来得更明朗些
牙山并不只一座峰,而是是几座高度相近的矮山连绵而起,其远看形似牙,故称为牙山
在武林大会举办会场的外沿遍布一些买茶水刀剑的小店或客栈,提前到达牙山的门派或游侠都会在此休息,遇熟人便结伴而坐,遇生人则心里思忖着客套的交个朋友
华淇这次没戴面皮,着一身白底云卷纹加厚的长衫,披一件水蓝色外袍,藏在外袍里的玉萧若隐若现,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走在这一届高大威猛的武人间好似风一吹就倒的弱鸡,但也是副翩翩公子的样儿
华淇进了客栈,上了二楼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这副悠闲自得的样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尤其是那些门派里的小师妹们,眼神自华淇进店后就没离开过
楼下陆陆续续停了好几辆马车,从马车里先出来的几个人均为女子,围着一个年纪稍大的,脸上戴着并没有什么用的白色半透纱,面容美貌,一身浅青,左手上都戴着一串不发响的银色铃铛
华淇眯起眼睛打量着,是灵宿门的人,那个走在前面的应该是灵宿门的门主花灵儿
此人年纪接近四十,面容却只似二十又几的女子,估计和门派所练的武功有关
灵宿门里的都是女弟子,且个个貌美如花,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可惜灵宿门的门主不知是情感上受了伤害还是什么别的不可告人的原因,决不允许门派里的弟子与门派外的人产生情绪,她自己都是单身半辈子的人了
华淇内心一直有一个疑问,门外不行,门内就行了?可门内都是女弟子,喵喵喵??? 楼下一干人已经进了客栈,窈窕淑女,引人侧目
华淇也回头看了一下,在心里默默比了一下谁最漂亮,多看了两眼,结果被那门主花灵儿发现,给瞪了回来,华淇只好拿起杯子喝着水尴尬的把眼珠子给转回来
又有一撮人骑着马奔来,门口的小二笑着狗腿的贴上去要给他们牵马,为首的那一位男子长相俊朗,左眼角竖着点着两颗泪痣,挺着胸脯,眼睛半眯着,一副心高气傲的少年样
那男子看装束不似何门何派,但衣服一看就是好绸子,再加上身后跟着的人,估计是哪家小少爷偏要来凑这武林大会的热闹
他先往客栈里瞄了一眼,似乎挺满意,再抬头往上瞄了一眼,不巧正好和华淇对上眼了
华淇倒没什么,礼貌性的给了他一个笑容,结果那人先是一惊,气呼呼的撇过头,带着手下去了另一家客栈,害得那门口小二被老板好一顿数落
华淇自问以自己的脸出现在外人面前的次数一根手指头就数完了,更别提得罪人,何故让那少年对他这般不爽,莫不是那少年把他错人成别的人了? 正纠结着,身后忽然一阵喧闹,响起几声呵斥:“大胆淫徒!” 华淇回头一看,那几位灵宿门的人通通站了起来,有个姑娘剑已经出鞘,对着一个面色蜡黄,但长相还算老实的男人
其他人也齐齐都拉出剑,出鞘七分,像是下一秒就要将那男人千刀万剐
那男人面露惊恐,腿直打哆嗦,脸上渗出冷汗,看着指着他的剑尖,两个眼珠斗在一起,马上就要跪下了
旁边的人有明白事的也有像华懵这种懵圈但还是默默看热闹,也有些性子急的,一个戴笠帽的男人直接问了出来:“姑娘莫急,怎的突然拔剑了,怎么回事?” 拔剑的那个姑娘哼笑一声:“这淫徒大胆得很,居然假装路过我身后,趁机伸出他那狗爪子摸……摸人家的腰!” 面前那男人闻言腿抖得更厉害,支吾道:“我一点武功不会……又怎么……怎么敢轻薄这位少侠呢!” 说完边往后退了半步,脖子缩了缩,手微不可闻的往宽大的袖子里塞了塞,不仔细看只以为他是害怕而已
华淇看了一眼那男人藏进袖里的钱袋,轻轻笑了一声
拔剑姑娘道:“你少狡辩!难不成我的感觉还有错?” 那男人也不怕死,回她:“说不成还真是!别……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每个人都得轻薄你!”末了还小声嘀咕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灵宿门的都是些没男人疼的!呸!” 最后那句声音小到是给他自己听的,可在场的因为他们的缘故都停下谈话认真的看热闹,再加上习武之人听力都比一般人的好,这句嘀咕真真的落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响起一阵唏嘘
花灵儿一拍桌,吼道:“放肆!” 拔剑姑娘低叫一声,耳朵已经红了,本来这种事就挺羞的,这么多人看着,眼前这人还百般抵赖,气煞她了
她先转向花灵儿,说道:“门主莫气,弟子这就教训他!” 后又转向那男人骂道:“你装什么装!嘴硬如此,以为我会因此放过你吗?” 说完就提剑冲向前,欲刺那男人
那男人瞪大了眼,没料到她真会刺过来,刚想往后跑,结果左脚拌右脚,一个趄趔倒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却恰恰躲过了那一剑
那男人心中爆喜,眼珠子贼贼的往四周扫了一圈,在心里迅速比较了一番,左边那位是大门派的人,惹不起,右边那位太壮,惹他会被打死…… 最后那眼珠子轱辘一圈便定定的望向了华淇,那人长着就一小白脸样!一看就是软柿子,赶紧过去捏捏捏捏啊! 华淇一看那男人眼神,心脏咯噔一跳,这么倒霉? 那男人就这么连滚带爬的躲过那姑娘的第二剑,跪着在地上爬,速度快得不行,鼻涕共眼泪齐飞,嚎叫着冲华懵爬来:“大哥!大哥救我啊!” 救救救救救你个头!我叫你大哥!大哥!你谁?! 众人一听,立马把视线集中在华淇身上,华淇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事件转折点
这下华淇跑也不是,留也不是,头都两倍大!怒摔!这锅他才不背! “等会儿!”华淇伸出手挡在那人快扑上来的脸面前,望向四周的人冷静道,“我不认识他
” 这明显的死也要拉个人垫背的剧情,居然还有人相信,特别是那个气昏了头的姑娘,只见她冷哼一声,将剑转向了华淇,道:“在场那么多人,他为何偏偏叫你大哥?” 那男人还嫌泼脏水泼得还不够,又叫道:“大哥!别不认你小弟啊!” 滚!你弟弟才小! 华淇呼出一口气,道:“首先,我与他素未谋面
其次,就算,我是他大哥,他轻薄姑娘你又与我何干?” 华淇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花灵儿,道:“还请花门主评个公正的理
” 好色的不是他,多手的不是他,摸了爽一把也不是他,这事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
这一哭一怒的两人也是可气
这男人偷钱袋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人姑娘的腰,明明技术不过关还要出来偷,偷的还是大门派的人,胆肥的够可以
那女人也是脑子缺根筋,钱袋不藏好,明目张胆的挂腰上,炫富呢?被偷了钱袋到现在也没发现,真真是从傻进阶到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