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望间,有人扑到他的身前给他艰难解绑,他心里狠狠记得每一张凌辱过他的脸,里面没有这个人
捆缚被解开,那人将同一根绳子结成两个圆套,一头套在卢皓身上,一头套在自己身上
风暴中,他在他耳边嘶吼:“抓紧
” 那人开始艰难回撤,卢皓这才注意到他腰上还绑着一根绳索,他将他套背在背上,拽紧那根绳索往回走
他们几次被浪头打倒,被船尾丈高的起落颠仆在甲板上,那人始终没有丢下他,明明几步路的距离,挪了小半个时辰,将他挪回舱房
当天夜里,靠近船尾部的桅杆被雷击中,整个船尾一片焦黑
后来那些凌辱过他的人都被卢皓亲手杀了,他成了闽海最俊的舶主,也学会了绑那两个圈的双连结
很久后的一日,海上又起了风暴,卢皓突然问宗靖龙,为什么冒险救他
宗靖龙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卢皓点头
宗靖龙二话不说,在那样的天气里将两人绑了绳子上到甲板,他又问了一遍卢皓,“不后悔?” 卢皓吼道:“你他娘的再婆妈……”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宗靖龙咬住了卢皓的唇,手下毫不留情地把他撕个精光,绑上了桅杆
宗靖龙剥光自己,回身看了一眼正在涌来的巨浪,仿佛骑在那头巨兽头上,一同冲进了卢皓的身子
死亡一次次随着巨浪和黑雨袭向两人,暴风在嘶吼,濒死与快感同时临近的卢皓已分不清是海浪将船身抛上浪尖和谷底,还是身下的巨兽将他撕顶到浪尖和谷底
雷鸣电闪中,卢皓被猛地架起腾空在桅杆上,紧闭的长匣一再被掰开,屈辱的姿势里夹着隐隐渴求,身下难以承受的异物将他整个洞穿
宗靖龙看着他的双眼震吼:“要你心甘情愿!就他么这天气!这姿势!”他猛地捅他,“就我一个!” 卢皓疼得皱眉,嘴角却勾起笑,他低头,将宗靖龙的肩胛咬成一片血肉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没有正文,兴起更了一章番外~
晨风飒爽,叫人从一夜的纷乱中醒转过来
顾青与刘阔双双上前,就要给立在船首的辽王行礼
曾析忙摇头示意,两人当即会意止住了身形
齐昇缓缓转过身来,见了顾青刘阔,面上温和,点点头,又瞥见后头站着的颜铮,问道:“可是颜老将军后人?” 颜铮上前一步,行礼回话,“正是颜三郎颜照之子,颜铮
” 齐昇仔细打量了一番,目有怀念之色道:“安和十六年,端午宫宴,颜三郎骑马击球、搭弓射柳,皆独中魁首,上问之,谦卑以答
本王至今犹记乃父风采
” 两人问答寒暄几句,谈起不少前尘旧事,顾青留意着齐昇的态度,见他是真心惜才,颇有几分在意这个后生,便放下心来
顾青原不是古人,看起人来自是大大方方地瞧了,齐昇见他不顾身份一径望着自己,心下不仅不觉唐突,反倒有说不出的熨帖受用
这头他才与颜铮的话结了尾,那头就已侧转身子,众目睽睽下,伸手取了顾青身上的斗篷递给曾析,又解下自己的缂丝金裘给他换上
齐昇还记得好伯的话,见了狸奴得哄着点才容易回转
顾青被这一连串的亲密举动吓得心下惊慌,不用看都知道此刻的颜铮会是什么脸色
他只眼角余光微微瞟过,就见颜铮那双眸子里腾起难掩的煞气,却还在极力压制,脸上越发不自然起来
顾青心思急转,辽王是知道颜铮真实身份的,也等于知道颜夫人和颜铮的关系,不然不会坐着赵敬的船前来
颜铮因他的缘故身陷险境,他去求颜夫人搭救颜铮,这些原都能解释
可此刻若再不想法子,等辽王这般敏锐的人起了疑心,什么样的理由都无用了
顾青心里的弦绷紧得要断
只要辽王不曾注意到颜铮…… 念头刚闪过,顾青伸手握住辽王正与他系结的玉指,凤目潋滟望着齐昇道:“叫主上记挂了,是青的不是……”说话间自然携了齐昇的手,背对众人转向舷外,好似两人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一般
才转过身,朝阳迎面抚到齐昇脸上,美人携手在侧,叫他心生暖意,连战场无处不在的轰隆炮火都显得远了,何况周遭那些闲杂人等,早就抛诸脑后
顾青暗松口气,见那淡泊之人望着他面露笑意,心中警钟大鸣起来
齐昇上次进京还是身负正事,可说是顺道见见他,这才多久又到了闽州,还一路追到海上
顾青想编个自欺欺人的理由,都觉得难
幸好,此刻还在战场
诸事容后再谈
“主上,能否让赵敬相助宗靖龙,拿下此战?”船上人多,辽王无意暴露身份,顾青不能行跪礼,只躬身敬问,不等回答又接着道:“还请主上先行离开
” 齐昇虚托起顾青,笑容似莲花上盘立的佛相,似有若无,叫人看不真切
“长卿,你是在担心本王的安危吗?” 他拂拂衣袖立在舷边,硝烟与怒涛在后,倒衬得他似仙人渡海
“本王记得当年要带你出征,你吓得脸色都变了,本王怜你幼弱,到底不曾让你跟去
后来每次本王出战靺鞨,你总要彻夜缠着本王,临行都不放手,却始终没有胆子跟去
如今,竟会让本王先走,自己独留战场了
” 顾青暗道糟糕,赶不走辽王,还露了马脚
他垂首掩去目光,幽幽道:“见识过京城的龙潭虎穴,经了皇上来回历练,还有什么胆子是练不出来的
” 这话里自嘲得叫人生出怜惜
齐昇如今心里有了眼前人,便不能装作听不见,叹了声道:“你去和赵敬说,务必帮着宗靖龙拿下此役
” 赵敬离战场原就近过后赶而至的宗靖龙,此刻发令先隔开陈虬虎和卢皓
两人通力合作,一个有了生的希望,有心逃离,一个安插巧妙,阻了敌人,很快卢皓所剩的人马皆与宗靖龙汇合起来,重整船队
卢皓荡着帆索,隔着十来丈就跃上了宗靖龙的战船,飞扑过去抱住那人,哽咽地说不出话
“唉,你轻点,我伤还没好
” 宗靖龙边笑边道:“差点见不着你
” “以后再不分离半步!” “又不是娘们,说的什么浑话
”宗靖龙放开卢皓,指着旁的一人道:“这是吴英的胞弟,今日跟来的全是吴英的船把子
多亏他,我才逃出生天
双龙湾之后我多少对陈虬虎起了点戒心,可仍是万万想不到他会里通外敌,要杀了我再投靠别人
我这些日子不露面,一是伤势太重,二是等着背后之人出现
此人此刻该正在陈虬虎的船上,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为了谁要拿我的命去换
” 远处的福船上,陈虬虎眼见宗靖龙现身后,闽州水师竟和两个对头联合起来,要剿灭自己
他瞬时从战船最多的一方,成了略有不敌的一方
陈虬虎再不犹豫,直接抓了林厚积出来,押到福船高处,对着赵敬接力传话:“我有太子特使在手,赵敬,你不怕杀了特使,违背监国储君的命令吗?” 他这是想让对方投鼠忌器,然后分毫不伤地先撤出战场去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赵敬听得呆了,这哪里又冒出个太子特使来?他转头去看辽王
曾析与辽王嘀咕了几句,转而不分敌我,对着所有战场之人朗声叱问:“哪里来的妖言惑众
此人姓甚名谁?居何等官职?又是东宫哪位僚属? 哪里来的狂贼,竟敢冒充太子特使,与反贼海寇勾结一处,妄图伤害朝廷命官性命,破坏招安大计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雄韬大略,早命各部襄助招安宗靖龙,以求永固海疆,造福闽州百姓万代
又怎会和乱贼沆瀣一气,自毁长堤? 胆敢诬蔑储君,毁我社稷者,人人得而诛之!” 顾青听得万分佩服,果然真文士就该口胜于剑,句句诛心,睁着眼也能浩气凌然地颠倒黑白
叫你林厚积无官无职,名不正言不顺,叫你拿出密令也被当作诬蔑储君
今日可以捧得太子爷升到天上,明日才好重重将他摔下神坛
辽王未待言毕,已看向左右跟来的校尉,眼神冷冽似刀,少有的露出他不动明王的一面,这便是动了杀意了
那镇抚司为首的总旗正要亲自动手,颜铮忽道:“我来
” 他抄起舷边弓箭,单足点上船头,满弓使他胸前伤口迸出鲜血,他丝毫未觉,朝霞彩光里,一只箭矢状若流星,闪着碎金,飞芒直向敌船而去
从起势到出箭实在太快,陈虬虎只来得及出声示警,拎着林厚积站在前头的海寇根本来不及退,亏得他急中生智躲到人质身后,恨不得叠成个双形
箭矢猛地刺穿林厚积的喉头……海寇捂住颈脖,发现喉咙比火烧还疼,鲜血留满后,又溢出手掌,他瞪着眼与林厚积齐齐倒地
一箭穿喉,射杀双雕
“好箭法!”久经沙场的辽王亦难得露出赞许之色,“确有乃父之风,长卿替本王揽得真真一员虎将!” 颜铮搁下弓箭,闻言望向顾青
顾青但见那双狭长星目中有火苗腾地蹿起,偏又被沉沉暗涌的情意压下动弹不得,那怒火被逼烧回目内深处,眼看焚不到对方,便待焚烧自身
顾青满口发苦,唇抿得死紧,别开脸去
颜铮只一箭便毁了陈虬虎所有希望,他心下恨得发狂,知道自己是被当官的耍了,可笑他一个海寇竟会白日做梦,肖想成为太子的人马
现下早已无路可退,三军联合等着屠杀他一方,陈虬虎不愧为闽海的第二号人物,战至绝境他反而头脑清晰,心思越发冷静
此刻攻防多次,几方战船早就混战成一片,海船之间离得极近,不少人都已杀上了对方船只
陈虬虎挥旗下令
大量的黄沙被倾倒在己方的战船上,血水瞬间被吸入沙中,甲板上不再血污湿滑
“小子们,站稳了!” 攻上船的敌人很快进入了有条不紊被消灭的态势
又有许多寇匪背起麻袋冲入水师和宗靖龙的船队,哗啦一声扯开袋子,倾倒出来的是满地的豆子,几乎立刻使得船上的人站立不稳,防御变得艰难起来
陈虬虎显然绝非困兽,要围杀他竟比想象得还要难上许多,战事进入了胶着之态
作者有话要说: 倒黄沙和豆子还真有实战案例
第59章 海战尾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520,晚些还有一更!表达我对你们的爱:)不用等啊,明天起来看,没榜要蹭半夜的2点更的玄学榜
- 感谢所有追文,收藏,尤其留评的小天使们
另感谢给我投雷的ayo,nanami,静水流深,一只大灰狼,蜉蝣yu,琉璃邃
赵敬的福船主舰上,不仅有他和颜夫人的亲兵,还有辽王带来的一整队镇抚司校尉,无论有多少敌寇不长眼的想摸上船来,都被消灭得干净利索
短兵相接之后,辽王便有意将顾青护在身边,生怕刀剑无眼伤着了他
颜铮在旁再忍不得,干脆飞身杀入敌船,来个眼不见为净
顾青这才亲眼得见颜铮战场上的模样
敌船甲板上,长道望不见尽头,雪色刀刃滚滚袭来好似浪翻,无数利箭纷如雨下,颜铮轻身跃入,谙熟地游走,仿佛闭眼也能躲开
他手执长剑招式凌厉,带出的寒光瞬间被血雨掩去,迎面有无数海寇狰狞扑来,如从地狱涌出
颜铮反手一剑削去左近之人半个脑袋,残尸歪斜倒地,毫无停顿的,下一剑他又迎面刺入来敌双眼,捣破头颅直穿而出…… 断臂与残肢四处横飞,脏腑合着血污喷溅开来,颜铮浑身浴血不见面目,宛如修罗临世,遇一切杀一切
腥风血雨吹来,中间伴着强烈的硝石硫磺之味,顾青闻到了地狱的气息
他显然还是低估了古代战场的血腥残忍,一再想要压制仍压不下那恶心作呕的感觉
顾青浑身发冷,他明知自己因心系颜铮,而将所有杀戮看得太真切,以致被带回前生最糟糕的战场回忆,却仍是无能为力,挪不开眼
齐昇原本看得频频点头,正要与旁人点评颜铮的表现,猛然发现顾青面色苍白,额上冒出豆大汗珠,双眼却还盯着战场,人已僵直
他连忙挡住顾青视线,将他揽到船侧
“长卿,长卿,”齐昇难得有着急表露于外的时候
他唤了两声顾青,见他无力应答,忙从自己身上的荷包内翻出一枚药丸硬塞入顾青口中,边安慰道:“我们这就离开
” 顾青闻到阵阵参芪的清香,口中生津,吞咽后不过片刻,人便渐渐松弛下来,面色也缓了过来
齐昇正要扶起顾青一同离开,突然发现周遭形势陡转
战场瞬息万变,只这片刻,福船主舰已被各类船只包围,处在了海战战场的中心位置,任是谁也再难插翅而飞
陈虬虎眼见自己的船队被三方围堵,渐渐蚕食,若不奋起一击,便会败于无形
他发狠挥出旗语,命令开浪船变做火船来用,不得恋战,而是连起所有通往赵敬主舰的缝隙,准备火攻烧沉主舰
到底是一个窝里出来的海寇,宗靖龙和卢皓几乎同时察觉到陈虬虎的意图,两人相视之下,便知对方所想,双双抄起兵器,携手杀上陈虬虎的福船
福船主舰上,黄沙早已被血海染成凝固的红土,陈虬虎一人对上他二人,抽刀笑道:“宗靖龙,你总也不死,倒叫我好生为难
” 宗靖龙亦大笑回道:“怎敢违背誓约,先你而死
咱们兄弟可是说好的同生共死
” “宗靖龙,你受了重伤,早就是强弩之末,少在这里装蒜,纳命来!” 若说往日,陈虬虎自然不是宗靖龙对手,可如今他重伤在身,幸有卢皓在旁,三人战作堆,一时难分胜负
忽然旁的两艘哨船碰撞沉默,一个大浪扑来,陈虬虎的福船战至此刻已是千疮百孔,船身倾斜而倒,正在交手的三人,功夫身手皆是彼此熟悉,直到落水都未能分出胜负
入了水,又是另一番情势,动作招式甚至体力都不在重要,首要的是水性
三人中宗靖龙水性最好,陈虬虎次之
落水之后,他恰好与卢皓离得极近,便想要先解决了卢皓好再回头对付宗靖龙
不想卢皓吃了他一刀后,并不躲闪,竟直接伸手握住刀刃,陈虬虎猛抽不动,眼见宗靖龙如大鱼一般迅猛游来,他转身想要弃刀而逃,宗靖龙已经杀到,尖刃刺入后背,利索地从前胸捅出
宗靖龙猛然拔刀,鲜血在水中炸开
他灵活地撕下衣衫给卢皓止血,两人游至海面,卢皓头一个呼吸就缠上了宗靖龙的双唇
云谲波诡,海上的风不知不觉中转了向
赵敬乍感风向转变,心下顿时咯噔
陈虬虎连船烧向主舰的计策因有风助火势,竟然起了奇效,眼见着火龙蹭地从四面八方拢上主舰
海战打到此时,炮弹早已用尽,赵敬的福船也已伤痕累累,火势全面漫延开来,还有不要命的开浪船鸟船燃着火,直往船身上撞来
群狼对虎,虎虽猛,总有气力将尽的一刻
远看,整艘福船都已湮灭在巨焰中,浓烟升腾,景物扭曲变形
甲板上的温度已高到无法忍受
赵敬沉声大喝:“弃船!” 不过刚刚喝完,压倒山峦的最后一条小船撞上了船身,顾青只觉地动山摇,伴随咔咔令人胆颤的爆裂声,船体从中间断开
顾青与辽王所在的这半边船头开始缓缓上翘,眼见就要立起沉没
庞然巨兽的倒下,必要带同无数小兽的陪葬
福船掀起的惊涛骇浪,形成巨大漩涡,周遭密密麻麻挨着的各类战船,本就烧得脆弱,这一下,俱都跟着覆灭
顾青明明正处在生死关头,却仍不忘于落水前的刹那拼命寻找颜铮,然而根本无需他去寻,一片狼藉的海面上,那身影踏着断桅浮帆,正急急向他跃来
时间有片刻停滞,十丈,五丈……随即又加速流逝,等不到两人相遇,顾青已随着众人滑向海面,立起的船头直直朝下砸入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