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两杯似乎不得体罢?” 陶景言哼了声,“哪家的旧识?” 季筠呵呵两声:只要愿请他季公子喝酒的,皆可成旧识啊
只是此刻,还是转个话题为好
“阿言,我今日,遇到了仁济堂的少堂主孙瑾亦,他说他对你甚为仰慕,本还想与你攀亲来着
”哼,癞□□想吃天鹅肉,不要脸! 陶景言眉心顿凝,半晌,由盆中抽出湿漉漉的双脚,拿过干布塞进那人手中,“擦干!” 季筠心里抱怨了下,却还是依言扭过腰低下头马马虎虎替他擦干了脚
布还未来得及放下,双脚便已离了地
挂在那人身上上了床,还在浑浑噩噩时已教扒了个精光,扭了扭白乎乎的身子,季公子竟有些脸红,“阿言,你
今日有些急色哦!” 回应他的,是粗重的喘息和胸前敏感处加重的力道
夜已三更,季筠瞧着身边那个闭目佯装睡着却明明清醒之人,不知死活的伸出一手在那精瘦的胸膛上来回抚摸:嗯,好结实!再瞧瞧自己这白皙粉嫩却怎么也摸不出那种力道感的胸膛,无限失望的叹了气,又往那人的凸/起上摸去看那人那般喜欢在自己的小红豆上捏来揉去,果真这般好玩么,那他也要试试! 然而才捏了两下,这只不安分的爪子就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捉住了,“三更半夜,还不睡作甚?” 季筠噘了噘嘴: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阿言,为甚我方才提到那个孙瑾亦,你就不高兴了?他得罪过你么?”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
那人翻过身,将面前不安分之人按进怀里,“未曾!只是我极恶此人,今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更不许与他往来!” 季筠戳着手指,虽然满腹狐疑,然而心知再问也得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只是“嗯”了声:既然阿言这般厌恶那人,那自己也可以厌恶他!不管如何,得罪了阿言,就是他不对! 只是辗转之余再想想,诶,自己一提起这个孙瑾亦,阿言就不悦,难道是因
怕自己看上他?呵呵,原来阿言也会嫉妒啊!想到此,竟然心花怒放,小心触上那张睡梦中平静而安和的面庞:阿言,你放心,就算孙家再有钱,铺子开得再大,我也绝不会始乱终弃,丢下你跟他跑的!因为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哎,一不小心就过了一天
第15章 横祸 日已中天
季筠拄着锄头用力吸了吸鼻子,嗯,有些香,然而是麦苗的清新味,也有些腻,然而是一成未变的发散自牲口棚的那股腻味!就是没有引人入胜、绵远流长、香中带腻腻而不歪催人泪下的那股油烟味! 季筠挠了挠头,颇觉困惑:这时辰了,油不下烟不起的,难不成是吴厨子病了?还是
抬手放鼻下嗅了嗅,转头啐了口:鼻子没坏啊,施肥虽是拿铲子一点点挑了往地里撒的,却还能嗅出手上那么股淡淡的驴粪味呢!那
掰了掰手指,今日也并非初一十五,总不至于教大伙喝粥罢?再说陶府素来也没有初一十五吃素的规矩啊!那是
? 百思不得其解,正犹豫是否往前去转悠一圈,耳内便纳入了熟悉的动静,转头,一黑一灰两条身影正迈着文雅的小碎步欢快而来
季筠有些纳闷:这两畜生今日怎这般文静?平常此时不应正为了泔水桶里那一星半点的油荤打破头么? 正狐疑,两狗已至跟前,摇着尾无比欢悦瞧着那个令它们既敬又畏的新主,可惜换回的是个鄙夷眼神
畜生也懂谄媚,真是要成精!季筠一挥锄头正要赶走,然眸光下移间,倏忽一震:肉!且是块完完整整肥肥厚厚一看就是新鲜买回的五花肉!再看另一张狗嘴:也是!顿为恍然:难怪了,这两畜生今日不争不抢,原是早已分赃均匀! 大悟过后,心头却又猛一痛:浪费啊!这样的肉,他们季家以前几个月也吃不上一回,就算陶府阔些,也不能这般作践罢?然而,阿言可是很俭省的,当不会教拿这物喂狗才对,那便是灶间那两个马虎大意的混账厨子,总不知提防,才教这两畜生钻了空! 哼,浪费陶景言的,就是浪费他季筠的!他今日就算放了那还有小半块麦地的肥不施,也要将那玩忽职守之人揪出来,交给阿言好好惩罚,定要教引以为戒!否则听之任之下去,这陶府迟早还不教败光?! 主意既定,丢下锄头,气势汹汹就往前面拿人去了
一路由后苑到灶间,季筠竟未遇到一个活人,连只野猫都没有!脚不沾地杀到厨间,依旧是没人,灶冷锅空!野猫倒是终于见着了两只,正围着水盆争抢那条还没剖洗的鲤鱼没料错的话,这当是午间与他和陶景言炖汤的主料
立在空落落的厨间,季筠那颗方才还狂躁不已的心,渐渐沉定下来,眼睁睁瞧着野猫们一点点蚕食他和陶景言的午膳,却丝毫不为所动,就连那两块曾令他肝火大动的五花肉也暂时消退了煽风点火的能力,默默退避一侧,给他脑中留出块余地以清头绪
这半日间,陶府就似遭了一场莫名的劫难,所有人除了他季筠,似乎都凭空失了踪迹!难道是,遭劫了?然而,季筠环顾了下四周,锅碗瓢盆都在,菜肉米粮也一点未少,更莫提灶头上还堂而皇之扔着吴厨子的钱袋呢!那是?
扶着有些胀痛的头,挨门缓缓坐下,这区区半日间,究竟出了甚么事?阿言呢? 想起陶景言,季筠心里即刻一紧,匆忙起身向前跑去阿言,你可千万不能失踪!否则我辛辛苦苦种了那般久的麦子可就白费了!! 一时间,季筠心里各种念头层出不穷,想着医馆里现下是何种景象:是如后院这般请清清冷冷,还是依旧门庭若市?而自己这一风风火火闯进去,或又引来老张头一声“失心疯”的轻嗤,徐伯或会凑上轻提醒一句“公子,这还未到饭时呢”,至于陶景言,多半是故作冷淡,要么闭眼诊脉,要么低头开他的方子,全视自己如无物!然而,如此这般皆无妨,只要一切还是原状不,只要阿言还是好好的,就都无妨! 然而事,却偏与愿违! 季筠跌跌撞撞冲进医馆时,眼前的空落令他一颗心倏忽沉到脚底没人!然而,却是凌乱得不堪入目!地上到处散落着药材、纸张,甚还有银钱,药柜的抽屉也教三三两两拉出来,似吊死鬼的舌头般突兀外伸,在这空无一人的偌大房子里尤觉阴森可怖
这,要说没教打劫过,任谁也不信! “阿言!”心存侥幸唤了声,然而,并无回音
季筠似滩烂泥般瘫坐在地,浑身的气力,连带三魂七魄,顷刻间似皆教抽走了
“公子,公子哎
” 谁在叫唤?季筠浑噩四望,“徐伯?” “呵
咳咳
”,随着那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再回传来,一只手自后按上了季筠的肩,惊得他险些跳起
“不是徐伯,是王伯呵
” 季筠转回头,入眼那张歪瓜裂枣的脸:王大嘴! 不论平日里如何,只是现下,这个曾令季筠百般憎恶之人,却成了一株救命稻草!季筠一醒过神,一把便攥住王大嘴的袖子:“究竟出了何事?阿言呢?徐伯呢?这一干人呢?” 王大嘴似教他这一连串的发问呛得有些喘不过气,猛咳了一阵,别脸吐出一口浓痰(季筠脸色顿变,险些跳将起来就要去寻扫帚,然一转念,罢了:人都没了,还管这地作甚?),便挨着季筠一屁股坐下,叹了声,“这医馆啊,多半是开不下去喽,今后这一府的下人,恐怕都得跟我老王一道,去讨饭喽!” 季筠眼前一暗,转手揪住了王大嘴的衣领:“胡说!这医馆开得好好的,怎会倒?” “公子哎,”拍了拍那只青筋爆出的手,王大嘴倒显豁达,只是稍有几分心疼他那衣裳,“别这般用力,我老王齐整衣裳本就不多,还得留着几件上当铺呢
”又指了指自己那张歪嘴,“再说我这毛病你也知道,话说多了不囫囵,你且稍安勿躁,容我慢慢道来
” 陶景言摊上官司了,且是人命官司! 午前,医馆忽来了一干人闹事,声称陶景言医死了人,口口声声要教偿命
陶景言自然不认,那干人便拉他上了衙门
季筠听闻是此一回事,心头倒是顿宽:就算教他季筠拿脑袋打赌他也敢说,阿言绝不会医死人!上衙门自也不怕! 然而王大嘴对此并不甚赞同,摇了摇头,那张歪脸上显露几丝耐人寻味:“公子,你还年轻,对世情人心还缺通透啊!”这般滋事的,怎会是无备而来? 只是季筠已无心在此上多为揣摩,拍了拍屁股起身,向外走去
前脚已要跨出门,王大嘴的声音才不紧不慢追来:“公子,你若是去买吃食,莫忘替老王也稍上个包子;若是要去衙门,老王劝你还是作罢,那处当下,可没你落脚的地方
” 季筠抬起的脚略一迟疑,落在了门槛上,“为甚?” 王大嘴裂开歪嘴一笑,拍了拍松垮的肚腹:“厨间都没人了,我也饿着呢
” 季筠撇嘴:“为甚不让我去衙门?” 王大嘴伸出一指朝四周划拉了一圈:“因陶府的人除了你我皆去了,衙门早已人满为患
” 季筠略一沉吟,“果真?”还以为这一干没良心的都作鸟兽散了呢
王大嘴指了指自己:“老王都还在呢,这陶府上下,还有比老王更没良心的么?” 这话,季筠倒深为赞同
只是
“你们不皆憎恶陶景言么?他那般抠门,还时常羞辱你们,你们却还甘心供他驱使?” 但闻此言,王大嘴却是摇头直叹,“公子哎,方才说你不识世情人心,看来还果真未错!陶老爷,那是个冷面菩萨呵,要不是他,如我老王这等老弱病患,可不早横尸街头了?”又指了指自己那张歪嘴,“你再瞧瞧这张嘴脸,与你初见时相较可是周正了许多?此便是每日那几十个嘴巴的功劳啊!” 季筠依言又仔细打量了番那张脸:嗯,看来之前以为的顺眼,并非错觉
王大嘴又叹了声,“实则这府里哪个人不是受足了老爷的恩惠?若还不知恩图报,是要天打雷劈的!” 季筠深以为是
转头看了看天,又瞧了瞧地上热泪盈眶之人,“那你为甚不去?” 王大嘴抹了把老泪:“我这腿脚,莫说走到衙门恐是天都要黑了,就说这嘴脸,去了也无甚用场
况且这府中也须有个人留守不是?” 季筠忖了忖,似乎是这道理,低头戳起手指,“那为甚也没人来告诉我?” 王大嘴一愣,“这
” “怕我添乱?”岂有此理!明明自己才是阿言最为亲近之人,然而这等大事,竟唯独瞒着自己,岂非本末倒置,有违人伦?这干人,太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了!哼,阿言,等你回来,一定要为我做主,看这些个不长眼的还敢再小瞧我! 憋着满腹的委屈怒气,季筠毅然跨出门去:哼,就不信偌大的衙门,就插不进他季筠的两条细腿了!然而未出几步,就险与人撞个满怀,抬头:徐伯!还有陶府那一干老小,然而,季筠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了半日,唯独就少了那个最为企盼的身影! “徐伯,阿言呢?”季筠有些慌了
叹息了声,徐伯抬起那无神的老眼,两行强忍了许久的老泪终于夺眶而出:“公子哎,都是老汉无能啊!” 陶景言教关进大牢了,因人证物证俱全,可证是他开错了方子害死了人! 入夜,陶府的偏厅里,坐满了垂头丧气的下人,一声声长吁短叹,将这暗夜摧残得愈发不见生气
忽然,门教自外推开,一人风风火火闯进来,冲众人道了声“找到了”,话音未落,身后另两人已将一缩头缩脑之人推进来
“畜生!”那人还未站定,脸上便重重挨了一掌,一时捂着脸不敢出声
是徐成
“你们
怎知是我
”环顾了一圈四周,徐成却还有几分不甘,然而眼见徐伯的大耳刮子又要呼上来,急忙缩着脖子止了声
暗处一人叹了气,“我说过,平日里一到饭时,你是唯一跑得比我快的,然而今日午间,我却未在灶间遇见你,且你又未随众人去衙门,那,便只能是做贼心虚,溜走了
再说,你不过是陶府区区一个药铺学徒,而他孙瑾亦是堂堂仁济堂的少东家,何故无端对你那般看重,还请你喝酒?不正足以令我对你生疑么?” 因“利”陷害,此案的起因,就这般简单
陶氏医馆抢了仁济堂“顾城第一医馆”的名号,也抢了他的生意,孙家咽不下这口气,遂苦心设下这一局,教唆好赌缺钱的徐成偷走医馆的印章和陶景言亲笔书写的药方,仿其字迹“做下”假方子,再加盖印章,自可乱真!而陶景言,自也百口莫辩
说来,此计本可谓天衣无缝,却可惜徐成这败家子,才得了钱便手痒难耐,昨晚偷溜出门欲去赌坊时,教季筠抓个正着,为了封他的口只得带他出门喝酒,途中巧遇孙瑾亦,见得二人那般熟稔,季筠已然心生疑窦,加之徐成酒后口不择言,胡乱吹嘘孙瑾亦如何看重自己,自更令季筠生惑
到今日事发,经了药师老张头的提醒,知此或为孙家陷害,自然便茅塞顿开! 只是,这案情原委虽是明了,然官府讲求的是证据,空口白牙,即便有徐成的口供,依旧难翻案
正是一筹莫展时,老张头忽想起一事:乃是那书写药方的纸!陶氏医馆所用,乃寻常毛边纸,然而堂上呈上的药方,老张头清楚记得,是材质上佳的宣纸此乃仁济堂专用,顾城之内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此言一出,众情顿为激昂,决意明日一早便去衙门喊冤
然而徐成的一句话,却又瞬将众人心中才起的那丝烛光浇了个通透:孙家对此筹谋已久,审理此案的,自县令到知府,皆已教他买通,更莫提,这知府家与他孙家尚还牵亲带故! 难道,陶景言此回果真是难逃这牢狱之灾? 季筠绝不甘心!无论如何,就算上京告御状,他也决不能让阿言蹲大牢,更不能教他受流放之苦!哼,想他孙家所以敢明目张胆陷害人,多少还不是因了有个知府亲戚么?这般看来,若是陶景言也有个做官的亲戚,就好了
然可惜,问遍了周围,也无人知晓那么回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经了诸人半夜的回思,徐伯终于想起一事:陶家或着实没甚做官的亲戚,然而,他季家倒是有那么个!只是关系远了些,是姻亲! 那应是季筠的一位姑婆,当年远嫁,夫家乃鲤鱼乡 腐书网,子孙中不乏中第入仕者,至当下,已有为京官者,想来若肯出手相助,当下之难自能迎刃而解! 季筠决定了,他要上京,求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婆和当了大官的表兄,救夫!
第16章 入京 京城的点心铺真是多啊,星罗棋布,鳞次栉比,且种类较之顾城也多出了不知多少倍!季筠一步三挪走在街上,狠狠心将眼闭上罢了罢了,眼不见心不痒!然而,那股甜甜香香的味道还是在往鼻子里钻! 哎,实在忍不得了,就一回,就这一回!一咬牙,手向包袱里探去,然而,抠了半日,一个铜板也没抠出来,倒是触到了一个木头物事,阿言!脑中倏忽一念闪过,急将手抽了出来,狠很抽了自己一嘴巴,又掏出那个小木人:阿言,我错了,我再不嘴馋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姑婆和大表兄救你! 说来还是徐伯有远见,就知季公子一人上京必然难管住嘴,然而众人好容易筹措出的那点盘缠,实是捉襟见肘、浪费不得!思来忖去,终是狠下心专雇了辆马车一路将他送到京城,省时省力,又能防他一路胡乱花钱
只是京城又是何等繁华之地?徐伯忖着,怕他耗子掉进米缸里,不亦乐乎还致误事,遂又出一策:将钱袋替他缝在包袱底,如此一可防盗,二来,又能防他脑热时乱花!且千叮咛万嘱咐,教他想买零嘴时就想想还在狱中受苦的老爷!季筠自然满口答应,还教人刻了个小木人压在钱袋上,就当做是陶景言,这般一旦自己嘴馋忍不住伸手,即便能冲破重重阻碍,先碰到的也会是这个拦路木人,自然就即刻会想起徐伯的叮嘱和此来的目的,那馋瘾便也烟消云散了! 而今日,也幸是靠了这小木人,季筠才能平安走出那诱惑横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