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这士兵双手抱拳抬头望着顾雨山道:“度巍山有埋伏,江长官身受重伤
还有……” 没等士兵说完,身后一行五人抬了一担架来
这四人均不同程度的受了伤,脸上、身上到处沾满了血渍,但是依旧掩饰不住他们一个个的疲眼倦容
那担架上躺着的,正是江一舟
度巍山并没有发现大量敌军驻扎的迹象
而江一舟带去的,两百余人,个个都是战场上的精锐士兵,到底是怎样的埋伏,使他们败落得如此模样
昨天两百多人前去,今日竟只有六人归来
井沢缓步上前,前方两个士兵靠向一旁
江一舟左半边身子,早已血肉模糊,分不清是骨肉还是衣服
鲜红的血液不住的向外崩出,身下的担架早已经被侵染成血红色
那本来清秀俊美的脸上,沾满了血液和泥土的混浊物,格外刺眼
井沢凑上前来俯下身子,江一舟脸上不断浸出汗滴,双眉紧皱,呼吸微弱,不断颤动的双肩像是在和疼痛抗争
“一舟?”井沢呼喊着
但是江一舟没有任何的反应
井沢近乎发狂的吼道:“叫医生来!” 顾雨山仔细询问了度巍山的情况
原来,江一舟他们到了度巍山的时候,发现本来陆文冲他们巡视埋伏的地方,留有大片的血迹
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顾家军的踪迹
今天凌晨,江一舟带领他们继续巡查时,竟然发现了五具尸体
这尸体个个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但是凭他们的衣着可以断定他们就是顾家军
因四周无异样,他们就想带尸体回来安葬,哪知敌人在使体内藏了炸弹
十几个士兵瞬间丧命
随而一大队敌军杀来
将士们拼死才保护江一舟回到了岳陵城
而其他一百余顾家军,还在度巍山拼死战争
“将军,度巍山的将士,怕是……” 那士兵火速禀来,言语间掩饰不住的紧迫和恐惧
“你先下去吧
”顾雨山安排这几位士兵下去好好医治
就他刚才禀报的情况来看,敌人是早就在度巍山安排了埋伏
他们发现的五具尸体中是否有陆文冲和顾城,现在还不得而知
看来敌人早就计谋好了一切,用消失的顾家军作为诱饵
现在在度巍山留下战斗的一百余顾家军,怕是凶多吉少
“传令下去,让士兵迅速集合,准备前去度巍山!” 顾雨山一声令下,身旁的士兵火速前去传令
顾雨山身后,军医林戈不住的按压着江一舟的胸口
林戈额上青筋凸起,剑锋眉紧锁
他用力压迫血液动脉,但是这根本于事无补
鲜红的血液如泉眼般,穿过林戈的手不住的涌出
林戈从军二十多年,早已见惯了多少刀伤枪孔
但是此时,林戈眼神里却分明翻动着惊慌的波澜
不住换下来的纱布堆满了旁边的整个桌子,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将军,我需要您的帮助
”林戈对一旁的顾雨山道
顾雨山精通医术,这林戈是早就知道的
尽管从未见他医治过任何人
但是现在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必须将江一舟的血止住才行
顾雨山没有丝毫的迟疑,拿起一旁的药箱,飞针走线,急速而又有条不紊的将江一舟的伤口缝合
顾雨山那双纤细双手却早已沾满血迹
动脉伤口已经缝合妥当,但是由于失血过多,江一舟已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林大夫,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一定要确保一舟无事
”顾雨山来不及擦拭手上的鲜血道
林戈点点头,凝视江一舟双眉微频道:“将军放心,我一定保四爷无事
” 林戈是这顾家军最值得信赖的军医,虽与井沢他们相仿年纪,但是却比他们早入军多年,早是枪林弹雨司空见惯的人
在他手上,多少危在旦夕的士兵都被他妙手回春来
如今,没什么比他的笃定,更让顾雨山和井沢放心了
顾雨山理了理军装,带上军帽,确保身上枪支完备
当手触及腰间的濯缨时,下意识的停留一瞬间
井沢见他整装待发,伸手挡在顾雨山面前道:“你要去度巍山?” 顾雨山面色平静,道:“军情危机,我必须去
” “顾雨山,你是这岳陵城的大将军!怎么能让自己冒此风险!”井沢这话近乎是吼出来的
顾雨山有些错愕,他没想到井沢会有此反应
就连旁边的林戈也吃了一惊
顾雨山和井沢心里都没想到,陆文冲和顾城生死未卜,叶红蓼不在,此刻的岳陵城,竟然到了无将可派的地步
井沢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失控,大概陆文冲和顾城的不明下落,还有此刻躺在一旁尚有生命危险的江一舟,让井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当然明白顾雨山的用意
若是从前,井沢必当是派去迎战的不二人选
如今井沢不同,他是他们兄弟六个中唯一有家室的,而且是马上为人父的一个
别说是顾雨山,就是他们任何一个在,也不会让井沢冒此风险
因为对他们来说,三嫂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可是顾雨山是岳陵城的大将军,是岳陵城所有人的希望,他井沢又怎能在现在的情况下,让顾雨山有任何的闪失? 为军者,势必要身先士卒,保护将军的安危
度巍山下战况紧急,顾雨山身旁又无像顾城和叶红蓼般,足以在任何情况下保护他周全的得力将士
此时怎能让井沢心安理得的留在这岳陵城无所作为?这对他来说,如坐针毡
井沢平复情绪,有些责备道:“雨山,你的性命是属于整个岳陵城百姓的,是属于整个顾家军的
你怎可以如此乱来?” 顾雨山颔首含笑道:“井沢,岳陵城的防守,需要你
” 井沢眈眈道:“岳陵城可以没有井沢,但是不能没有将军
” 敌人有备而来,身旁又无得力干将
顾雨山怎会如此任性? 可是此时,又不能召叶红蓼回城来
陆文冲和顾城下落不明,此时若召他回来,他定是不愿意规矩守城;但是若派叶红蓼前去度巍山迎战,只会让他身处险境
顾雨山拨开井沢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面带暖色,缓言道:“井沢,岳陵城,就交给你了
” 言罢,顾雨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刻的井沢突然感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雨山变得如此不顾安危
现在想想,十年来,身为将军的顾雨山从来没有给自己安排过警卫
岳陵城几经危险,兵临城下,都是井沢和江一舟随顾雨山左右防卫
陆文冲身旁尚有顾城与叶红蓼,他一岳陵城的大将军,身旁竟从来不带一人伴随左右
井沢依稀记得十年前,顾雨山身旁,是有人保护的
怎得自己如今却是忘了
方才的交代,像是要做了长久的告别一般
当年誓言一同守城,生死相依
如今,战袍血洗,命数难断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玉手拈花 现在想想,十年来,身为将军的顾雨山从来没有给自己安排过警卫
岳陵城几经危险,兵临城下,都是井沢和江一舟随顾雨山左右防卫
陆文冲身旁尚有顾城与叶红蓼,他一岳陵城的大将军,身旁竟从来不带一人伴随左右
井沢依稀记得十年前,顾雨山身旁,是有人保护的
怎得自己如今却是忘了
方才的交代,像是要做了长久的告别一般
当年誓言一同守城,生死相依
如今,战袍血洗,命数难断
江一舟上身衣物褪去,□□的上身几乎看不到完整的皮肤,大大小小的伤口里,尚有硝烟和沙子,它们与血的混合物附着在伤口里
胸前被缝合的地方,针线嵌进肿胀的肉里
少量血依旧从针线与肉的缝隙间渗出,线上的血渗出凝结为深红色血块粘结在线和伤口上,又渗出鲜红的血,覆盖在凝结的血块上
江一舟眼角的伤口已被江一舟清理干净,微肿的伤口让此刻的江一舟看起来有些血色
林戈仔细清理江一舟身上伤口,纱布换了一块有一块
伤口太多,深浅不一
林戈用镊子将大大小小的弹片从血肉里拔出,竟拔出了满满一盘子的单片
林戈清理的极为小心,尽管他知道此时的江一舟,是感觉不到拔出弹片的疼痛的
除了那处缝合的伤口外,江一舟的整个左臂情况也极为严重
嵌入的弹片和砂石,再加上爆炸带来的灼烧,几乎没有一处能分辨得出是皮肤之处
林戈给江一舟上了药,将胸前较深的伤口缝合后用绷带包扎起来
一旁等待的井沢探身问:“林大夫,一舟情况如何?” 林戈放下手中的绷带,长吁一口气道:“如您所见,情况确实不太好
” 林戈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到旁边的水盆旁,将沾满鲜血的双手埋进水里,看血渍从水中散漫开来
一盆清水顺便变成血红色
林戈看到血水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脸上的汗滴在血水里,立马与盆里的血水混合
林戈抬起头,回首带笑道:“不过幸好血止得及时,现在已无生命危险
胸前和左臂的伤是爆炸所致,残留的弹片已取出,伤口不深,并不危及性命
” 井沢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林戈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拭着手上的血水
瞥了一眼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纱布,那一片片纱布上无一不沾满已凝结成深红色的血渍
刚才只知道帮江一舟止血和清理伤口,竟然不记得用了那么多的纱布
林戈一遍又一遍的擦着自己手上的血渍,医生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林戈也对自己的手甚是爱护
林戈的手,十指修长,骨肉匀和,肤如琼脂,若天人精心雕刻般完美无瑕
林戈对手,有着情有独钟的固执情感
所以当看到江一舟被伤得血肉模糊的左臂时,林戈心里有一股难以理解的情感
而此刻林戈凝视着自己的这双浴过多少鲜血的手,触碰江一舟肌肤时的感觉仿佛还留在指尖
血未止住时,江一舟身上的温热一点一点地退去,留在林戈手上的是那令人无能为力的冰凉
这感觉林戈不止一次的触碰过
从军二十余载,他这双手不知救了多少顾家军的性命
他这双手,又触碰过多少顾家军的尸体
一个鲜活的生命,是温热的
尸体,是冰凉的
这是林戈分辨生死的独特途径
林戈收拾起药箱,背在肩上道:“待江长官醒来后,属下再来观看情况
” 井洝酢醯阃罚克土指昀肟螅愿朗勘咏粼懒瓿堑姆牢溃⑾铝罴优扇耸郑猿悄诘呐挪椤? 陆文冲一行十七人,如今五具尸体已寻到
那其余十二人,会在何处? 井沢上前坐在江一舟身旁,在江一舟未醒来之前,他还是不放心离开
而且有关度巍山的情况,刚才的士兵说的不清不楚,想来是不太明白
自己还是要亲自问江一舟的好
顾雨山带大队军马出城,动静满城皆知
听香阁里的人也不例外
满满听香阁内的人都在议论着顾雨山顾将军带军出战的事
再不懂军事的人也明白,近日不见叶红蓼和顾城满城招摇,大将军又亲自出战,一定是敌人来攻城了
听香阁内堂的一个约摸四十岁的男客人,倾着身子对周围的人说:“看样子是城外的敌人来攻城了
” 另一个脸上带麻子的男人连忙摆摆手说:“大将军都亲自出战了,看来度巍山下要有一场大战了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麻子不断变换着位子,横肉乱窜
这边又一年纪大些的,嘴边还有两撮灰白相间的胡子,慢悠悠地说道:“就算敌人攻到这岳陵城门外了,只要有将军在,他们就进不了城
咱们啊,就放心喝喝小酒听听曲好了
” 那两撮胡子像是蛐蛐般一跳一跳的,满脸的褶子遮住了眉眼,这使得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变形
其他客人纷纷连声附和着:“是啊是啊,有将军和顾家军,咱们还担心什么啊
” “就是就是,咱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
” 随后,听香阁内的客人像是吃了定心丸般,恢复如前前一刻从他们眼前经过的、紧急集合整装前往度巍山迎战的顾家军,在他们看来,更像是一队满城巡演的戏子
楼上正准备下堂弹奏一曲的沈良玉,此刻手抱琵琶握紧,指尖扣紧琵琶的琴弦间,将内堂内的这一切看在眼里
沈良玉望着楼下嬉戏欢闹的客人,目无表情道:“阁主,良玉身体有些不适,今日不弹可好?” 阁主扫了一眼大堂内的客人,他们谈笑风生,日日如此
来这听香阁十余年了,本以为沈良玉也大概随着自己的影响,磨平了些
没想到他的性子,竟然还保留了先前的那份倔强
阁主笑脸迎上,款款道:“你若是不想弹,不弹便是
这帮凡夫俗子,无幸听你妙音
” 阁主只想,沈良玉不必寻得自己同意
更何况沈良玉妙手弹珠,他才不愿旁人听得
沈良玉眼神中满含歉意
这楼下大多人都是附庸风雅,自以为能通晓音律才来这听香阁谈风吟月
如今自己不愿出台弹奏乐曲,他们便没了炫耀和品鉴的机会
而阁主必将要低声下气的前去道歉,以保得听香阁生意,以及其他姐妹的周全
沈良玉心里清楚,因自己的任性决定,又要给阁主带来不少的麻烦
阁主看得出沈良玉的顾虑,大声在楼上张罗道:“哎呀诸位客官,别看门外的来往,这阁内的姑娘才是正经好看的
来来今日咱们看看姑娘们的书画可好?” 阁主一边媚声张罗,一边摆着步子妖娆走下下往大堂的楼梯
阁主一向懂得如何讨得客人欢心,难得他在沈良玉不愿的诸多时候,都委屈自己,在那群凡夫俗子间拼力卖弄
沈良玉看着楼下扭动腰肢取悦客人欢心的阁主,穿梭游走于那些座间欢笑的客人间,小心翼翼又不落痕迹的摆脱那些人的调戏与非礼,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酸楚
这酸楚顶向心头,沈良玉竟然有了一股想要哭的感觉
奈何阁主雄雄男儿身,为保听香阁姐妹周全,为了他沈良玉万事妥帖,十年来,卖笑献媚,含羞咽辱;风雨袭来,拈花指挡
此刻的沈良玉,再也不忍心看下去
他抱了琵琶,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下与客人周璇的阁主,瞥见楼上的沈良玉已不在,卖弄的更是来劲和安心
他大抵是不愿沈良玉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的
阁主不止一次的嘲笑和嫌弃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自己,不该污秽了沈良玉那清澈的眼眸
这世间所有的不堪,不想你看见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愿者上钩 奈何阁主雄雄男儿身,为保听香阁姐妹周全,为了他沈良玉万事妥帖,十年来,卖笑献媚,含羞咽辱;风雨袭来,拈花指挡
此刻的沈良玉,再也不忍心看下去
他抱了琵琶,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下与客人周璇的阁主,瞥见楼上的沈良玉已不在,卖弄的更是来劲和安心
他大抵是不愿沈良玉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的
阁主不止一次的嘲笑和嫌弃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自己,不该污秽了沈良玉那清澈的眼眸
这世间所有的不堪,不想你看见
城外饮漓苑的几位,对岳陵城内此刻的一切,全然不知情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三嫂的状态良好
此刻正是暖阳悬空,清风徐徐,吴妈扶着三嫂,在饮漓苑门前闲息漫步
三嫂腹部的隆起已然十分明显,吴妈常说,三嫂的肚子尖,轮廓出现的明显,一定是个小井长官
三嫂每次都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只愿一生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