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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花时》完本——by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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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扬站在木梁旁看着,他身边跟着一条大黄狗,当年总是跟随在庄扬身边的貘崽,已长大,并且送回了山林

两年过去,也许竹笋已在山林里过着养育后代的生活

竹笋是只母貘

庄兰有模有样学习,她一个女孩子,挥舞木刀的动作干净利落,不比男孩差

刘弘也未曾想有钱拿的富家子朋友不当,却自费木刀来教这么个小女孩

听得喝喝哈哈的声音,庄母从屋内出来,她怀里抱着一个男婴

男婴脖子手脚都挂着饰品,铃铃作响,身上穿着艳红的小衣服,小脸蛋圆圆,小脑袋上一缕发

庄母走到庄扬身边,男婴便就朝庄扬探出肥嘟嘟的小手,奶声奶气说着:“叔,抱抱

”庄扬莞尔,从母亲身边将侄子接过,托着他肥圆的小屁股,抱在怀里

小家伙酥软可爱,贴在庄扬怀里,安安静静

“兰儿这孩子是投错了胎,女孩儿怎么就不爱针线,偏爱这些男子的东西

” “阿母,世道不太平,她习武也能自保

” “也不知晓长大后,得有什么样的夫婿敢来娶她

” 庄母提起这事,心里就烦恼

“我们家兰儿啊,寻常男子可匹配不起

” 庄扬笑语,在他看来,阿兰样貌出众,人又聪慧,还怕嫁不到好人家

“我看他就不错

” 庄母小声说着,她话语指的是刘弘

“这孩子相貌堂堂,稳重正派,可惜家里贫穷

” 庄母这句话,庄扬没有表示什么

庄扬的目光落在刘弘身上,十五岁的刘弘比同龄人个头高,他性情刚毅,一举一动都像大人般沉稳

庄母不爱看舞刀弄枪,想从庄扬怀里抱走孙子,奈何这小娃娃趴在庄扬身上不肯松手,庄母只得独自离开

刘弘教导庄兰两招,让她自去练习,他走到庄扬身边,逗起男婴

摸摸他的手脚,男婴将身子扑向刘弘

“他想找你

” 刘弘笨拙地从庄扬怀里抱过男婴,男婴挨着刘弘突然啼哭起来,小脸可怜巴巴望着庄扬

可能是刘弘身上的气息,不如庄扬安详吧

男婴在庄扬怀里打起哈欠,庄扬捧着轻拍,刘弘看了看庄扬和孩子,又看了看星空,夜风吹拂得人舒服极了

“二郎,章长生想请我做他宾客,我没同意

” “我不想为人卖命

” “不想离开竹里

”离开你身边

多日后,刘弘教庄兰一套的刀法,庄兰练得七七八八

庄扬将庄兰喊到身边,送给庄兰一把轻巧的短刀

叮嘱:“刀出伤人伤己,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许使用

”庄兰欢喜接过,拼命点头

“阿弘,你也过来

” 刘弘走至庄扬跟前,庄扬取出一柄长刀,刀鞘暗红,质地密实,刀柄精铜铸造,装饰精美

将刀出鞘,刀身锋利异常,月色下泛起寒光

刘弘视其色泽,测其刚柔,他挥舞两下,确认刀身乃是百炼钢锻铸

“以你才能,配得起百炼钢

” 见着刘弘惊诧的样子,庄扬笑语

刘弘动容,星眸闪光,他对庄扬颔首

刘弘在月下执刀起舞,他身姿矫健,刀法精湛

夜幕里,几颗星星展露,云破月,花弄影

第33章 未归 长久相伴, 芦苇湖的灰鹤并不惧怕刘弘, 自从家里不缺粮后,刘弘也很少狩猎它们

这些翱翔在空中的生灵, 身姿优美, 发出洪亮的声音, 像天边的白云般逍遥自在

刘弘的小船驶出芦苇丛,将渔网拉起, 水花飞溅, 晨光下鱼儿跳跃,身上的鳞片像宝石般闪烁

十五岁的刘弘挑着沉甸甸的竹筐归家, 竹筐中装着鲜鱼

午时, 一辆壶乡的牛车, 前往竹里,老牛虽慢,赶车人一脸焦虑

刘弘在院中腌制鲜鱼,见得牛车, 还以为是武亭长过来

“阿言啊!” 一位老仆模样的人跳下牛车, 朝刘弘家趔趔趄趄赶来

刘弘认出他是壶乡姑姥家的仆人, 往时来竹里送过米粮,唤魏叟

“魏叟,我姑姥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刘弘上前询问

此时刘母也已从屋中出来,同样着急问老仆有什么事

魏叟喘口气,才将要情通报,原来姑姥家昨夜被一伙盗贼闯入, 遭了洗劫

“我随你过去

” 刘弘未多言语,提上刀,背负弓箭,牵着马,就准备前往壶乡

“犬子,千万小心

” 刘母担忧,站在院中目送刘弘骑马渡过木桥,奔上出竹里的土道

魏叟和他的牛车在后头慢慢悠悠,刘弘一骑早已绝尘而去

抵达壶乡姑姥家,见院中嘈杂,有位壶乡的游缴,另有许多村民

刘弘下马,仆人过来牵马,刘弘步入堂

姑姥在堂上,其他李家人也在,模样看着都是惊魂未定

尤其姑姥长孙李衷鼻青脸肿,衣服脏污,正和人讲述昨夜的惊险

“阿弘,你来了,快过来姑母这边

” 姑姥瞅见刘弘,招呼他过去

刘弘坐在姑姥身旁,小声问她昨夜之事,得知昨夜数位盗贼破门而入,十分嚣张,家中财物损失不少,人也被打伤

壶乡的游缴在院中召集几个青壮,显然是要去追捕盗贼,刘弘跟上,问他:“游缴知道是何人所为吗”,游缴见他装束,又是位少年,反问刘弘:“你就是刘犬子吗?”刘弘点了下头

一伙人出发,除去几个拿刀箭的武夫,便都是些农人,武器不过是农具

昨夜黑灯瞎火,盗贼又都蒙脸,没认出是谁,游缴不过带着众人,往山林里追踪

林中寻觅到一处熄灭的火堆,一只空酒缶及四周人践踏的痕迹,可知昨夜那伙盗贼便是在此歇脚,却不知道他们劫得钱财去了哪里

李家是壶乡富户,在壶乡人人皆知,这伙劫匪中,必有熟悉壶乡的人,恐怕也多半是当地人

追捕未果,众人只得折回

刘弘骑马返回竹里,回家中将姑姥家被劫的情况和母亲说,刘母叹息:“这日子越来越乱了

” 打家劫舍的事,时有听闻,刘弘跟随段游缴也抓过几个寇盗,却不想这回是自己亲戚被洗劫了

刘弘家的旧屋,几经修补,勉强能住人,一看便是贫困人家

盗贼不会对这样的人家感兴趣,看也不看一眼

对岸的庄家则不同,竹里的人们,谁不知道庄家富裕

若是有盗贼闯入庄家,胆敢伤二郎一根汗毛,刘弘绝不轻饶

这般想着,刘弘便到庄家去,帮庄家检查门户

壶乡有人家被盗贼洗劫的事,此时也已传到竹里,庄扬见刘弘在察看自家大门,也知道他是要做什么

阿易调侃: “阿弘,我看你不如搬来庄家睡几天,听你大名,哪个盗贼敢来

” “阿弘兄可以睡兄长的房

” 庄兰蹲在一旁和蛋饼玩耍,她觉得这是个好方法

“三郎房空着,为何得去睡二郎的房?” 阿荷问出这话时,正偷偷笑着

“阿平不喜欢别人去他房里呀

” 庄兰虽聪明,可也还听不清阿荷大姐姐的话中话

刘弘将大门掩回原位,他起身拍拍手,对庄扬说:“门挺结实

”庄扬回:“不必担心,想来这伙人正遭追捕,不敢再犯事

” 刘弘看着庄扬,想到受伤的李衷,他摇了下头,将这份不安抹去

至于庄兰说的什么去睡庄扬的房这种事,刘弘便当没听到

竹里生活依旧,人们未见盗贼踪迹,最多也就谁家丢只鸡,丢只鸭,或许是被山林里的野兽叼去,竹林蛇类多,也有黄鼠狼,不过是自认倒霉

生活安宁多年,竹里的居民不愿去关注外头发生的事情,大多觉得和自己无关

直到一日,人们在老桑树那栋破败的空屋内,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一地的鸡毛鸭毛,还有煮食的碗锅

那边草高及膝,常有蛇出没,鲜少有人会前去,藏个人在里边,是很容易的事

大春领着南面的人们,往空屋后的树林搜索,抓得一位赤贫的游民,押回老桑树下

村民指指点点,说起自家丢的鸡鸭,恨不得上去踹一脚

这是个偷家禽的贼,押去见乡啬夫,听他发落,不过是撵赶出乡

近来这样的人不少,管不来

村民咒骂,挽高袖子上去将游民一通打

把那游民打趴在地,一身土灰

游民胡须头发成结,瞧不出年纪,长得瘦小,哭号的声音洪亮

“别打了

” 听得一声制止,众人纷纷抬头,看到庄家二郎站在游民跟前

“二郎,他偷我家鸡

” “二郎,你别护着他

” 见村民愤愤不平,刘弘默然挡在了庄扬身前,他未参与大春他们的追捕,身上没有携带武器,他就这么光手往前一站,人们也要忌惮他几分

“若是打死了,县尉必然要来抓人

” 庄扬的声音平缓,他看着抱头跪地的游民,这人衣不遮体,被众人打得一脸血,看着也是凄惨

“放他走吧

”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这般痛殴,想必这位游民再不敢涉足竹里,若是一时愤恨打死了,这些熟悉的村民们,必然要受劳役之苦

众人听二郎说得在理,将游民撵赶,游民仓惶逃走

“竹里空屋多,都去把它们拆了,免得日后成为盗贼的住处

” 大春举起锄头叫囔,众人应和,不一会,老桑树后的那栋宅院,便就摧枯拉朽,化成土瓦

众人热情不减,扛着锄头、铲子,奔往其它空屋,这番扫荡,想必不少栖息在残桓断壁下的蛇类,惨死在锄铲之下

也是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身后尘灰飞起,屋瓦倒塌,庄扬没有回头,平静走在石道上,刘弘跟随在他身边

庄扬不言不语,刘弘却从他眼中看到了忧伤

“二郎

” “嗯?” “我会保护二郎,还有庄家

” 这是他的职责,他会用二郎送的刀箭,保护他及他的家人

“阿弘,你去过锦官城吗?” 庄扬嘴角仍带着笑意,那是个忧郁的笑容

“没去过

” “竹里,就像一个浅滩,困不住你,你早晚要到外面去

” “二郎,那你呢?” 刘弘觉得二郎在竹里孤零零,没有能和他谈论诗赋、音律的人,竹里四周所住的,不过是些粗鲁的农民,包括自己也是

庄扬看着刘弘,他抬手摸上刘弘的脸庞

刘弘瞪大眼睛,神色震惊,庄扬用拇指擦拭刘弘脸颊,轻语:“是桑葚汁

” 刘弘低着头,脸红了

入夏,天气炎热,人们为乘凉,都不关门户,丰乡发生好几起盗窃的事

老段为追捕盗贼,疲以奔命,不时将刘弘喊走,做他帮手

庄扬如常前往罗乡,这次由阿易驾车,两人清早便出发,到夜晚都未归

庄母十分着急,将易叟喊来商议

易叟从病榻下来,由儿媳搀扶往庄家,见到惊慌失措的庄母

“扬儿说他午后便回来,这已是夜晚,我孩儿该不是遇着盗匪了

” “主母莫慌,先跟张家借车,前往罗乡询问,或许是车坏在半道上

” 前往罗乡的路不好走,阿易架车的技艺还不行

在易叟劝慰下,庄母这才停止哭泣,到张家借车

庄家大郎和张家主父一并外出经商,两家都没有主心骨,出这样的事,一群妇幼并无主见

“姑母,我随车去找兄长,你勿要担心

” 张离跳上马车,在车上和庄母及自己的母亲话别

张离不好读书,也未跟随父亲外出经商,他平日在家中无所事事,算是位平庸之人

“阿离,我跟你去

” 庄兰带着刀,也要爬上马车,立即就被仆人们拦下

“兰儿,什么时候你还有心玩,快下来

” 庄母斥责,她正急得焚心

“阿母,我也去找兄长,我不是玩

” 庄兰委屈得掉眼泪,她平素和庄扬最亲昵

“去陪你母亲,乖乖在家等兄长

” 张母将庄兰送到庄母身旁,她看着马车上的儿子,即欣慰他能为大人分忧,又担心他出事,心情颇为复杂

“走走,可不能在路上耽误了

” 张离催促车夫,他的马车后头,还跟随着四五仆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罗乡

庄兰陪同庄母回家,庄母脸色煞白,一手捂着胸口,把庄兰吓得直哭

嫂子林嫱轻抚庄母的背,温声安抚,待庄母情绪舒缓

林嫱才问庄兰:“刘家阿弘今日不在吗?”庄兰得到点拨,破涕为笑说:“嫂子,我这就去找他!” 庄兰打开房门,奔往对岸去,月光照着她敏捷的身影,她奔跑时,腰间的铃铛铃铃响

庄兰来到刘家,她用力拍打木门,大声喊:“阿弘兄回来了吗?”

第34章 遇匪 丁西坡松木成林, 四周僻静, 午后从斜坡路过,听得林间鸟语, 清风拂人

阿易欢哼着乡民粗陋的曲儿, 轻轻拉扯马缰

庄扬靠着车厢, 眺望山坡之下的村落,家家户户炊火升起

今日归得晚, 因一位佃户的小女发热昏迷, 庄扬用马车将她送去见医师

女孩捡得一命,庄扬的归程也从午后变成傍晚

近年盗贼渐渐又多起来, 人们很少会走夜路

夕阳尚未下山, 田地里还可见耕种的农民, 行驶于这条陡斜的坡道,庄扬心情不似阿易那般欢畅,隐隐感到担虑

于此时赶回竹里,只得披星戴月

村落逐渐被抛在村后, 前路平缓, 两侧皆是林地

阿易难听的歌声突然戛然而止, 庄扬警觉,抬头看向前方,见到四五位汉子拦道,而这并不宽敞的土道上,还堆上石头和荆棘

“二郎怎么办?” 阿易声音抖颤,带着哭腔

“从土沟过去

” 庄扬话语平静, 他抓紧车身

道路一旁是杂草丛生的土沟,和道路的落差大,很惊险

“二郎我害怕!” 阿易虽是吓得发抖,仍扬鞭驱马,马儿奔驰,跃身入土沟,车身猛烈颠簸,险些把阿易甩飞出去

见马车竟不顾危险跃下道路,匪徒在后头追赶,并且抛刀、丢石头

阿易慌不择路,兼之马儿受惊狂奔,马车失控冲入林中,顿时人仰马翻

庄扬从车厢里爬出,他额头撞伤,除去头有些晕,并无大碍,阿易摔在一旁,抱着脚哎呦地叫唤

阿易脚崴了,庄扬将他拉起

阿易哭说:“二郎,我把车毁了

”庄扬安抚:“无妨

” 此时也不是哭的时候,哭也没用

匪徒早已赶来,很快将两人围住

有的匪徒去翻车上的物品,有的匪徒拿刀子割车横上的绳子,想将马与车分离

阿易见此,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扑向那人便要拼命,被一众匪徒打倒,一顿踢打,并踩在脚下

易家两代人都是庄家车夫,可惜这马车终究没保住

阿易脸贴着泥土,嘴角流血

“莫打他,你们要车要钱物,可以给你们

” 庄扬脸上没有慌乱,他显得很冷静,他打量这些匪徒,将目光落在一位像匪首的男子身上

这人长得粗犷,身上穿一件破皮甲,脚上绑腿麻鞋

相对于其他匪徒贫困农人的装束,他更像位武夫

匪首示意手下松脚,阿易得解脱,赶紧爬起,他毕竟未见过世面,且是第一次遭遇匪徒,惊魂未定

庄扬安抚阿易,帮阿易擦拭脸上的血

马车上的物品,很快遭匪徒们搜刮一通,那是米粮、农具以及数贯钱

这辆马车上最值钱之物,不是这些,而在乘客庄扬身上

匪首目光落在庄扬脸庞上,他端详庄扬,那眼睛像野兽般,充满贪婪和欲念

庄扬觉察,他回过头来,和匪首对视,庄扬的眸子里,没有恐惧

匪首不知为何笑了,他觉得庄扬故作镇定,这人优雅文弱,而且漂亮得像位女子

匪首粗糙的大手摸上庄扬的脸庞,他用拇指蹭了蹭庄扬柔软的唇,庄扬隐忍没有做出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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