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权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独身在京城了,也不能就此懈怠,苏小妹有一句说得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既然又跟苏家搭上线了,那就干脆爽快地利用起来,多多在京城拓展人脉
也不枉自己“委身下嫁”给这么一个顽皮惫赖的玩意儿
他想到这,不由冷笑一声,是谁嫁谁?还未可知呢!
京城最出名的恶少,国舅府的大少爷苏宝贝终于要成亲了! 虽然不少人私下里将这次娶亲视为笑柄,但周武朝此前也有大户人家娶男妻的前例,算不得违背祖制,因此这次连皇上都钦赐了不少赏赐
金银珠宝琳琅满目,驮着彩礼的车马队伍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可见其盛大隆重
苏大少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大花轿,带着他闪瞎人眼的彩礼队伍,游街了大半天
之后回府拜堂成亲一气呵成,把“新娘子”送到婚房后,他一个人喜气洋洋地出来敬酒
上来祝酒的人他来者不拒,整个人看上去快活极了,没有半点娶男妻的委屈
周悦也在受邀的宾客之列,他面色古怪地向苏宝贝祝酒
苏宝贝眉开眼笑:“周兄可算是我与夫人的月老啊,多谢多谢!” 其他人私底下啧啧称奇,苏大少前几天还在迎春楼跟人争风吃醋抢花魁,这才几天就收了心,莫非对那男妻是真上心了? 非也
苏宝贝这么高兴的原因全都在于钱——他苏大少体恤自己夫人孤苦伶仃,在京城连个落脚的屋子都没有,自告奋勇要替钟权存下这笔钱财
于是在游街过后,他偷偷让人把那一堆彩礼给运到自己在城东的院子里
这么一大笔银子进了小金库,觉得自己占了莫大便宜的苏大少美滋滋的,如果不是还有个钟权在洞房里等着他揭盖头,他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等真的要揭钟权的盖头时,苏宝贝笑不出来了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在面对能一手掀翻自己的老婆时不打怵的
苏宝贝喝得醉醺醺地进了洞房,他把房里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如今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跟坐在床上的钟权两人
红烛静谧地烧着,偶尔冒出一二点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却显得更安静了
苏宝贝揉了揉眼,有点不适应满房间耀眼的红色,他抓起放在桌上的挑杆,要去掀他夫人的盖头,嘀嘀咕咕道:“钟权,我有话要跟你说!咱俩约法三章啊,这成亲之后,咱们各玩各的,谁也不打搅谁
” 苏宝贝奋力去挑那层红布,迫切地想看看头戴凤冠的钟权,好嘲笑他一番:“实话告诉你罢,我奶奶她要咱俩成亲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我那宫里的姑姑,她快生了,又怕保不住自己,叫我成亲给她冲喜呢!所以这苏家呢,没人真想要咱俩在一块儿,你在外头尽管玩,只要低调点,别太丢我们苏家的面子就成
” 苏宝贝努力地跟盖头作斗争:“你听到没?钟权你听到没?你要是同意,今天那几十挑彩礼我就分你一半……不,咱俩四六分,我六你四,啊不,还是三七好了
” 他还在那计较怎么分赃呢,挑杆掀了一半,他的夫人忽然就自己掀开了盖头,一手把他推倒在床上
苏宝贝:??? 穿着红妆的俊美男人并没有如苏宝贝所期待的那样戴着女子凤冠,也没有如平时一般将头发用发冠扎起来,那一头青丝很随意地束在一起,此时如绸缎般地滑顺而下,落到苏宝贝身上
他轻柔地拍了拍苏宝贝的脸蛋,嘴角微挑,神情嘲弄
苏宝贝打了个哆嗦:“你你你干嘛?” 钟权嘲道:“若所有剧本都由着你们来写,我岂不是太亏了些?” 苏宝贝一脸茫然:“你要全部的彩礼?你这也太贪了吧!” 钟权一笑:“什么彩礼,那是嫁妆
” 苏宝贝:??? 钟权正色道:“贤妻的嫁妆,为夫哪有脸去动,我有手有脚,会些商贾之术,自不会学那些穷酸书生一般,靠着妻子的嫁妆过活
” 苏宝贝大惊:“钟钟钟权,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钟权嘲道:“我为夫,你为妻
贤妻,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大好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这就行那夫妻之礼罢!”说罢,他一手抓着苏宝贝的领子,一手抓起旁边的酒杯,他仰头一口饮下杯中清酒,低头喂给苏宝贝
钟权嘴角一翘:“交杯酒喝了
” 等他扯开苏宝贝的衣带,苏宝贝这才缓过神来,他试图推开男人在他身上利索脱衣的双手,惊恐道:“钟权你脑子有病吧,谁要当你贤妻了?把你那脏手从我身上拿开!” 他感觉到钟权的目光,就像是看着砧板上的鱼在做最后的扑腾
很快苏宝贝就被脱得光溜溜的,他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更加像条被剔光了鱼鳞的死鱼,钟权那火辣辣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从哪里下口
钟权把他翻过身来,朝着那挺翘的屁股蛋打下去,空气里传来响亮的啪声
听到身下那人短暂而羞耻的惊呼,钟权感觉自己这几日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不少
此刻在他耳里,苏宝贝那不知死活的叫嚷声也变得美好了起来:“钟权你个王八蛋你竟然又打我!少特么做梦了,你给我好好认清楚,今天是我娶你,是我用八抬大轿把你娶回来的,你是我苏宝贝明媒正娶的老婆,将来你生了儿子也得随我姓苏!” 钟权顿时乐了:“要我给你生儿子?” 他抓住对方的胯骨,将他的身子扭过来
苏宝贝惊恐的表情落在眼里,就那么一张吓得快要扭曲的脸庞,连好看都称不上,却很容易地就激起了他蛰伏在心底的野性,钟权蓦地掰开了身下青年双腿,一手粗暴地揉弄那柔嫩的□□,表情戏谑道:“自古便是男为夫女为妻,你有女穴,能为我怀孕生子,似女子那般……” 他毫不怜惜地抠弄进去,逼得对方发出短促的呻·吟声:“你说究竟我们俩孰是夫孰是妻?” 不知道钟权说的话里哪个字刺激到了苏宝贝,他眼睛忽然变得赤红,连反抗也剧烈的起来,这让钟权不得不多花费几分力气去压制,也不明白这小身板究竟是怎么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的
但是他终究是喝了太多酒了,过了一会儿就气息奄奄得跟将死的鱼一样
苏宝贝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红着眼睛地开始求饶:“求求你别碰我,我不是女人
” 钟权笑了:“你不愿意?” 苏宝贝忙摇摇头,眼泪汪汪:“我不愿意啊!” 钟权感觉自己身下的炙热几乎要忍耐不住了,他残忍地翘起嘴角:“你不愿意就对了
” 苏宝贝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仿佛有什么比那晚在迎春楼里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他再也虚张声势不起来,开始大声求饶
苏宝贝终于哭了:“钟权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东西……” 钟权冷笑着:“你现在知道被逼迫的感觉如何了吧,苏大少爷?你自小在苏府金窝银窝里长大,这二十几年来活得样样顺心,你可知你这顺心是他人多少不顺心换来的!” 苏宝贝呜咽道:“我错了……” 钟权听到那句“我错了”,眼前恍然晃过那年他被人赶出苏府的那一幕,心底怒火更甚,他想吼你欠我的是当年的那个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嘲讽:“苏少爷,你现在说,你手上的权势能让你随心所欲吗?” 他抚弄那柔软细滑的身体,将手指加到三根,冷眼看着对方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
苏宝贝哭着喊他名字:“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青年混乱地攀住钟权的肩膀,如孩童一般手足无措地抱住他,一遍遍地哭着道歉
后来苏宝贝哭得脑子发胀,连记忆都错乱了起来:“你别弄我了……呜呜,我过年就带你去放烟花……呜呜……” 钟权心底一颤,最后那一步终于还是没舍得下手
钟权:…… 他渐渐从狂怒中清醒过来,脸色阴晴不定,注视着哭得不知今夕何夕的苏宝贝
良久,钟权自暴自弃,忍着没有发泄的欲~望,将苏宝贝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哄孩子般拍着对方的背,一下一下,又轻又柔,直到对方终于止住了哭泣,呼吸变得平静
睡着前,钟权自嘲地想,人就是贱
明明知道人家把真心当草芥,可还是为了些微的温暖就软了心肠
那大概是他刚刚进苏府没多久之后的事情
那时候他得罪了苏家唯一的子嗣,他在苏家的下场可想而知,被打了之后,他凄凉地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床
钟权吃尽了苦头,终于晓得这苏府不是好待的地方,等到伤好,他也足不出户,平日里只敢在那小院子里走走,生怕又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就这样,他不愿意接近别人,也没有人愿意接近他,那些苏家的下人也怠慢他,常常克扣饭菜吃食,他就这么有一顿没一顿地挨到了过年
苏老爷爱热闹,过年便把亲戚都请到府里一起吃年夜饭,是以大年夜的家宴是所有亲戚都要去的
他是个表少爷,因此也得了个角落里的位置
别人见他衣着朴素,十分落魄,便很不愿意同他接近,少年也不在意这些,只默默地扒饭,还偷偷塞了几个馒头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客厅热闹起来,钟权听见声响抬起头瞧过去,眼睛又直了
还是那个花团锦簇的娃娃,这回他走在一大群华衣裘袍如花似玉的女子中间
钟权看着苏宝贝左右逢源,又是同自家姨母婶婶插科打诨,又是给苏老太太和苏老爷请安问好,嘴上抹了蜜似的,把众人哄得乐得前仰后翻
总混在女人堆里,长得还比女娃儿还好看,怎么怪我认错了人?钟权默默地想
少年被打得那么凄惨,也不敢怨恨,还卑微地想,是自己惹怒了大少爷,才得了这样的下场
他还暗自羡慕起来,那个花团锦绣的团子,他身边竟然有那么多亲人,大家都宠他爱他
没等他羡慕完,花团子竟然转头注意到他了
两个人视线相交,钟权学了乖,忙低下头继续扒饭,不愿再惹这小祖宗
周武朝有守岁放烟火的风俗,等用完饭,大人都呆在正厅守岁,孩子们就拿着炮仗烟火在院子里玩闹,钟权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
苏宝贝是这帮孩子里身份最高的那个,什么都是他先来玩
正好常州那边送过来一箱烟花,据说是最新鲜的玩意儿,下人们把烟花搬到院子中间,一群孩子研究了半响,还是没搞清楚这些新玩意的玩法
苏大少爷很不耐烦,眼看就要发脾气了
钟权走过来,他看着苏宝贝手里的丸子:“这是炸炮,又叫落地响
” 苏宝贝迟疑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走到苏宝贝身边,从对方手心里捉起一粒,远远摔了过去,啪的一声在地上炸开,当即吓得旁边一个小孩儿哇哇大叫起来
钟权忙把手缩起来,一脸闯祸了的表情,等他低头望向苏宝贝,却瞧见团子一脸兴奋,火上浇油继续朝刚刚那个方向扔了一个
啪的一声,这会儿连女眷都吓得惊呼起来
啪啪啪啪——众人响起高低起伏的尖叫
苏宝贝:“哈哈哈哈
” 苏宝贝乐够了,问钟权:“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 钟权:“我以前家隔壁就是个制作炮仗烟火的大叔,他做了不少有趣的玩意,我常去他家,因此见识过一些
” 苏宝贝还记恨他认错自己是女孩儿的事情呢,于是恶狠狠地说:“那你看看接下来那几样该怎么玩,你要是敢说你不会,那我就不带你玩啦!” 接下来苏宝贝在钟权的带领下又玩了金银树、火流星等等品种,等玩到再大型一点的烟花,苏宝贝充分显露出他团子的本性,完全不敢接近点燃那些烟花爆竹
钟权便很有耐心地抓着自家表哥的小手,同他一起点燃烟火,还体贴地挡在表哥的面前帮他挡火星子
苏宝贝高兴坏了,还要拉着他出去玩:“窝在院子里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出去看大烟花吧!观和楼位置最好了,我们去那
” 可苏少爷没走几步就被拦住了,他身边的狗腿苦着脸,拉着苏大少爷袖子求饶道:“少爷您可饶了奴才吧,老爷严令苏家子孙过年这几天不准出门,您都忘啦?” 话一出口苏宝贝就炸了:“整个苏家就我一个子孙,老头子怎么不指名道姓直接说我啊!” 狗腿好说歹说,终于把苏宝贝劝下了,苏宝贝答应了不出去,但他在钟权面前被拂了面子,很不高兴,一脚将狗腿踹开
苏宝贝不无遗憾地说:“等明年吧,明年我就长高了,到时候一定带你去看烟花!” 后来他得到苏少爷的赏识,终于有了表少爷该有的待遇,还进了苏秀馆,当了表哥的小跟班,再后来甚至连苏宝贝殴打他的事儿都给忘了,可对方说带他看第二年烟花的承诺却一直牢牢印在他脑海里
可惜没有第二年了
还没到那时候,他就被苏宝贝赶出了苏家
感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动作,钟权睁开眼,醒了
苏大少此刻正缩在床角偷偷穿衣服,看到他醒了,浑身抖了一抖,他昨晚哭了一晚上,两只眼睛肿得跟鱼泡似得,可怜兮兮极了
钟权支起身子,稍一动作,就把苏宝贝吓得不敢动弹
钟权觉得解气,又有些心软,只好随便说些话来掩饰尴尬:“昨晚睡得还好么?” 苏宝贝默默不吭声,只瞪着他
啧,这受了无限委屈的模样……早知道昨晚自己再狠一点,做到最后一步,也不至于憋了一晚上,还要遭他眼泪汪汪地无声控诉
钟权又想起之前这小混蛋那嚣张的气焰,不由好笑:“赶紧穿衣洗漱,吃了饭,我们就去给长辈敬茶
” 苏宝贝:“喔
” 两人洗漱过后吃了早饭,去后院给长辈敬茶
一早上苏宝贝表现得出奇地乖顺,两个人走在去老太太院子的路上,钟权用余光打量苏宝贝,被他摧残了一晚上的苏大少如今跟残花败柳似得,萎靡极了,一双鱼泡眼耷拉着,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他心里更软,停下来牵住苏宝贝的手,柔声道:“待会儿只管由我来说,你别怕
” 苏宝贝似乎被感动了,他抬头看着钟权,半响蹦出一句:“……我想去茅房
” 在那之后,原地等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钟权表示,真是信了他的邪
钟权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人家可是堂堂苏家大少爷,要是那副模样出现在长辈面前,可不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自己被欺负了,他苏大少想是丢不起那个面子的
钟权只好一个人去见了苏家的当家主母苏老太太及其他女眷
跟一群女人围在一处嘘寒问暖,让钟权一个男人十分尴尬
苏老太太倒是没有为难他,知道他懂经商之术后大方地将苏家一些铺子交给了他打点,还替他骂了一顿偷溜出苏府的苏宝贝
不过钟权看得明白,苏老太太听到苏宝贝溜出去后表情轻松了不少,就知道她并不愿意看到自己跟苏宝贝两人感情融洽,恐怕还存着让苏宝贝娶妾繁衍子嗣的念头
他心里嘲道,人早晚要被我睡了,以后怎么着,只怕不能如了你们的意
老太太又赐了一些茶点给众人吃,苏家做了十几年的皇商,如今家大业大,府里人平时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这会儿每个女眷身边都站着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竟比一些高门世族还要来得贵气优渥
这群女眷养尊处优,看在他是苏宝贝正妻的面上对他尊重有余,亲热非常,唯一态度微妙的是苏宝贝的娘,苏周氏
他告别苏老太太,出了院子,才走了几步,就被苏周氏遣过来的丫鬟喊住了
他跟着丫鬟到了苏周氏的屋子,这位看着温柔端庄的太太正在里屋念佛
想是为了避嫌,苏周氏见他的时候隔着一层贝壳缀成的帘子,钟权闻着满屋子熏人的烟火味道,在另一边跟她一问一答
苏周氏含笑道:“我儿自小顽劣,若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尽可告诉我这个做婆婆的,定为你出气
” 钟权:“大少爷很好,不曾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 苏周氏踌躇了一会儿,又问:“佳媳与我儿昨晚过得可好?” 这些问题倒也寻常,无非是感情是否融洽,房事是否顺利之类的问题,若是放在普通婆媳之间,这简直是再普通不过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