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倒霉 番外篇完本——by 拆字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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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捏手心,简单报了筒子楼的地址,等车开出大半段路了,才缓声说:“宋先生,这条路是反的。”
宋文律冷淡地瞥宋煋一眼,默不作声,调转车头。
筒子楼的位置不难找,即使是大白天,满楼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也让这座建筑充满了阴森与破败。宋文律曾经以为苏向荷的住处已经算是贫寒,却怎么没想到这跟危楼一样的房子竟然是宋煋的落脚点。
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宋文律把车熄火,眉心蹙着道痕深的阴影说:“你就住这儿?”
宋煋下了车,说是。
又见宋文律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出于礼貌,他十分客气地回问一句还在打量着筒子楼的男人:“宋先生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水。”
宋文律挑眉:“好。”
宋煋抬眸,有些意外。
筒子楼里不仅是阳台公用,厨房也是。不过说是厨房,其实就是楼道里的一处空地上搭了个灶台,生火做饭都在那儿,挨家挨户谁抢上谁用,抢不上就眼巴巴瞅着。
宋煋带宋文律上楼的时候,正巧房东家的女主人陈三翠正拖着胖乎乎的身子颠儿着菜勺,旁边灶台上堆了些散碎的菜叶,看着什么种类都有,被虫子咬了好几个洞,坑坑洼洼还沾着点儿没洗干净的泥。
没一会儿锅里的水热了,陈三翠抓起菜叶就往里扔,稍微滚滚水后,她连盐也没撒上几粒,就把锅里的菜捞出来,全塞进一个豁了口的大海碗里,隐约还能看见碗边飘着只死了的菜虫。
宋文律瞧着,胃里隐隐作呕。
倒是宋煋平静地喊了声陈姐。
筒子楼里的人大多有个普遍的毛病,就是爱随地吐痰。
陈三翠做饭那会儿早就憋得不得了,她听见宋煋喊,清清嗓子就是一口浓痰吐在灶边,末了还装作爱干净的模样,把手放围裙上抹了抹才说:“小路回来了。”
宋煋嗯了声:“陈姐做饭呢。”
陈三翠笑了笑,肥胖的身躯不经意掩盖住背后的灶台说:“是啊,给你大哥做了点儿饭食,你前阵子退租了不知道,他最近胃口不好,丁点儿油星都吃不了,我这不专门去菜场给他弄了点儿菜,换个口味。”
她又看到宋煋背后的陌生男人。
对方神色冷漠,一身西装笔挺,衬衫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面,遮住喉结。
一看就不好惹。
到底是在底层社会里混了几十年的女人,陈三翠有眼色地没多话,匆匆端起碗跟路元说了句:“我去给你大哥喂饭。”人就拧着腰臀回了屋。
宋煋继续往楼上走。
临到门口,宋煋拿钥匙开门。
宋文律就在他身后站着,冷淡的黑眸垂望着那只转动着门锁、掌心覆着薄茧完全称不上是好看的手,一抹不知名的冲动油然而生。
他知道,这双手一定很温暖。
突然这时,楼下一阵巨大的震动声传来,紧接着女人掐着尖细的声音,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叫喊:“你这个挨千刀的老贱货,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楼道里的邻居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听出这动静是陈三翠闹出来的,又没听见房里男人的一贯争吵声,担心别不是真闹出认命,就纷纷开了门,凑到房东这两口子家门前。
女人凄惨的哀叫还在继续,众人忍不住了,互相看看,都咽了几口唾沫,胆子大的就上去把破破烂烂的防盗门给撞开了。
宋煋跟宋文律也下了楼。
他俩站在楼梯上远远地往屋里看。
陈三翠头上满是菜汤,脸上是一片滚烫的水泡,臃肿的脸型几乎看不住眼睛的位置,只有一张血盆大口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旁边,半身瘫痪的老男人斜趴在地,脸上带着狠戾又阴森的笑,望向周围人的时候还漫不经心地舔着嘴角上糊着的菜叶,活脱像个神经病。
“报警吧。”不知道谁说了句话,语气颤抖又丧又晦,“妈的,这夫妻俩都有病,这破地方估计没得住了。”
宋煋隔得远,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他的身侧,居高临下站着的男人却不动声色地阖下眸,去瞧他按在手心里的指甲。
然后蹙起眉心。
第16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房东家的骚乱没持续多久。
警察上门挺快,看是没出什么人命的家庭纠纷,就喊了调解员把门一关,谈话交心去了。
至于陈三翠脸上的烫伤,筒子楼这片儿没什么金贵人,倒腾点香油抹抹就行。
这种事儿到底没法说,筒子楼里的租客互相看看,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拿着手机在各种租房软件上筛选下家,就怕房东两口子下次真闹出点事,他们要跟着遭殃。
宋煋拧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很轻。
楼道里的人都在各回各家。
有个跟宋煋同样是住四楼的租客,是个青年壮汉,身材魁梧,长得膀大腰圆。
青年壮汉之前大着胆子把房东屋门撞坏了,这时候就有点虚,一步三台阶地往上走。
他碰到楼道里没动弹的两个人,本来张嘴就想骂两句,然而等他看到靠后站着的男人,心脏陡然一颤,话没出口就被吞吧吞吧送回胃里全消化了。
宋文律就跟在宋煋身后,闲散地手插兜里站着。
身为被世界选中的命运之子,他冷下脸不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的嘴角就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眼底情绪也变得捉摸不透,有同属于天之骄子的骄矜与上位者的冷硬,气势浑然,危险天成。
青年大汉选择秒怂,挠挠头挑了面相上青涩许多的宋煋,露出一嘴不大齐整的牙说:“小弟,以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原身记忆里没有这人,宋煋先给他让过道,又说:“之前搬出去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住。”
青年大汉撇撇嘴:“那你运气真是不好。”
宋文律漫不经心看他一眼。
接着青年大汉头皮一麻,也不知怎么就一步没迈好踩了四个台阶,腿差点没劈折了。
楼里的灶台这会儿不知道被谁又用了起来,还是拿葱姜跟小红辣椒一起炝锅,香味飘了十里地,很拉仇恨。
宋煋跟宋文律两人一个早上只吃了块烤红薯,一个连口水都没多喝。
就很尴尬。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宋文律条件反射地看着眼前的小黑板,跟小吃推车的老板说出“不要辣,不要葱跟香菜,多加根火腿肠”后,整个人还处于某种放空状态。
事情的起因是源自于宋煋突然在楼道里问他饿不饿。
当时宋文律实在说不出自己不饿的话,宋煋意会,就说:“附近有家煎饼果子做的挺好吃。”
煎饼、果子。
直到宋文律把这东西吃到嘴里,还是没办法缓过神。
小吃推车的老板跟宋煋看起来十分稔熟。
他给宋文律做完那份,轮到宋煋,就只说了句“跟以前一样是吧”,然后便舀了米浆开始摊煎饼。
两个煎饼果子,一个多加火腿要五块,一个基本是三块,加起来就是八元整。
宋煋把他兜里剩的那一个钢镚递过去。
小吃车老板乐呵呵收到口袋里说:“那跟上次一起算,这钱是正好了。”
宋煋说:“老板还记得。”
小吃车老板笑了笑说:“咱们整天做小本买卖的,不记性好点儿,怎么赚钱?不过那天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正好零钱被我家那口子全拿走换整的了,让你先垫了十块钱给我。”
宋煋摇头说:“没事。”
小吃车老板跟宋煋笑笑,说了两句话,车摊前面又来了几个客人,就忙生意去了。
煎饼果子这东西吧,说不上多好吃,但是能饱肚子。
一个煎饼打个鸡蛋摊开,煎饼上再刷点夹生的甜面酱,油条半冷不硬,两块钱一根的火腿肠也全是淀粉。
豪门大院里的少爷以前从没吃过这种东西,一口算是新奇,两口下去就开始嫌弃,不过宋文律虽然不喜欢,却还是三两大口就把果子给吃进胃里,然后偏头看向慢悠悠吃东西的宋煋,问:“你经常来这里吃?”
宋煋循着原身的记忆,说是。
又咬一口手里热乎乎的煎饼果子,辣椒酱的味道蹿到他的脑门,宋煋没忍住拧了拧眉,舌尖微麻。
他不太能吃辣,原身却爱极了这个。
跟小吃车老板相熟的是路元,所以给宋煋做的这手煎饼果子里刷满了一层红油油的辣椒酱。
咬咬被辣得发麻的舌尖,宋煋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勉强问:“宋先生觉得味道怎么样?”
宋文律来回扫动的视线落在宋煋被辣到红润的嘴唇上,想说句不好吃,但不知怎么就冒出了句,“……还不错。”
宋煋嗯了一声,嘴唇微抿。
紧接着,他就听到脑海里的机械音提示响起。
“任务目标孤独值产生波动,当前孤独值10。”
莫名其妙就掉了三点。
宋煋呼了两口气,散着嘴里的辣味,若有所思地盯着宋文律说:“宋先生吃饱了吗?”
宋文律心底有股不好的预感,眉峰微动说:“怎么?”
宋煋想了想,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套着袋子掰掉自己咬的那块,将剩下的递给到宋文律面前,认真说:“你还吃吗?”
宋文律想,自己怕是疯了才从少年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期待感。
最后那半块超辣的煎饼果子是怎么被解决的宋文律已经不想提了。
往回走的路上,男人面无表情的五官中,如鹰隼般冷厉的眼睛里闪烁着红芒,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势,吓跑了几波在路边玩闹的小孩。
他有这么可怕吗?
宋文律趁宋煋不注意,抽抽鼻子。
路程很短,没多久很快就到了筒子楼下。
宋文律去开车,宋煋站在车外,礼貌道别。
“宋先生再见。”
“再见。”宋文律漫不经心地摇下车窗说,“下次有时间我请你。”
宋煋犹豫了下,说:“好。”他现在已经有些摸清了男人孤独值的变化规律,每每他顺着对方心意,就很容易降低孤独值。
宋文律可不清楚眼前的少年早就“看透”他了。
微微颔首,宋文律直接把车开回了宋家老宅。
宋家的老宅子是一栋独立小别墅。
宋文律刚停好车进门,就瞧见宋老爷子端坐在深褐色的龙头椅上,神色莫测地拿着根烟枪慢腾腾地抽,周围还站了两个脸上写着生人勿进的保镖,面色冷酷,架势十足。
管家垂手侍立在一边,手里捧着茶盘。
宋老爷子放下烟枪,喝口茶水,拖着苍老的声音,缓慢地跟坐在他对面的人开了口:“这么说,苏小姐的意思是我孙儿还配不上你了?”
“宋老先生,爱情里面从没有谁配不上谁,有的只是不合适罢了。”温婉的女声从另一头沙发上传来,是苏向荷的声音,“我跟文律是彼此喜欢,您却强行要求让我离开,却不知道您有没有为文律的心情想过?他若是知道今天的事,又要怎么看待您这个爷爷?”
“他怎么看待老头子自然是他的事,”宋老爷子放下茶杯,捻了捻手里的珠串说,“苏小姐只需回答是否答应老头子的要求罢了,如果你觉得三百万不够,那五百万怎么样?”
“不可能。”苏向荷语气果决。
宋老爷子闭目,缓缓道:“既然这样,那只好委屈苏小姐……”
“爷爷。”
宋文律出声制止宋老爷子接下来要说的话,宋老爷子话音一顿,睁眼淡淡地看着他,冷哼一声便从龙头椅上坐起来,拄着拐棍就被保镖搀扶着上了楼。
苏向荷从沙发上站起来,纯白的连衣裙衬得她身段纤细柔弱。
“文律?”
苏向荷微微睁大眼,语气惊讶又惊喜。
第17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女人还是那个漂亮的女人,可不过短短两天时间,感情却变得不一样。
宋文律心底说不出的复杂,他眉头皱了皱,将怀里的西装外套递给家佣,目光落在苏向荷紧抓着手提包惊喜又稍显无措的眉眼神态上。
老宅里的下人表面都低眉垂目,各做各的事,可能混到老宅里的哪有什么笨蛋,都是人精,是老爷子手里的眼线。
苏向荷不懂,提着包靠近宋文律,局促与拘谨的动作活脱像个没见过大世面误入豪门大院里的乡下丫头,完全看不出她之前跟宋老爷子一来一往的能言善辩。
管家跟一直悄摸关注着屋里动静的帮佣都开了番眼界。
小姑娘一套一套的真不得了。
“向荷。”宋文律垂眸望着女人耳垂上精致小巧的耳坠,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却能看出她被宋老爷子请来之前必定是好好打扮了一番,至于女人本来是要做什么,宋文律不想多问,于是只喊了她一声,就低声道,“我送你回家。”
苏向荷表情愣了下,抓着手提包的手微微攥紧,随即轻轻点头:“好。”
宋家老宅到东三巷大概有半小时车程,苏向荷不是第一次坐宋文律的车,却是第一次在上车的时候被他带到后排座椅的位置。
苏向荷咬咬下唇,被弄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眼尖地看到副驾驶座椅上整齐地叠了一块白色毛巾,有被人用过的样子,于是心头就升起一丝不妙。可她怎么都想不透,难道宋文律只不过两天就对她移情别恋了不成?
眼睛在白毛巾上打转,苏向荷身体微微前倾,想要用鼻子闻闻那毛巾上到底是哪个死女人的香水味,结果扑鼻过去的,却只有阵淡淡的汗味与被车里冷气熏到的凉意。
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苏向荷遮住自己的鼻口,面色微红。
宋文律给她调低空调,苏向荷心底好歹舒坦了点,又酝酿会儿情绪,率先打破车里的安静气氛,轻声道:“文律,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