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娇弱的完本——by 岫青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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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酌看了郗长林许久,终于笑了一下。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带来清新的泥土味道,花的幽香夹杂其间,像是深山中偶然泄露半点的佳酿。
痞气的笑容回到宫酌脸上,他看了眼腕表,伸手挑起郗长林下巴:“你一个人打着伞来找我,就不怕贺哥说什么吗?”
“他会说什么?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郗长林眨了一下眼。
宫酌做了一个“哦”的口型,“你是指你对他没意思?”
“我觉得你比较有意思。”
“你对他也这样讲话?”
“和不同的人,讲不同的话。”
“你就不怕我转头就把你卖了?”
“那就没人帮你演戏了。”郗长林弯起眼睛,不慢不紧地冲某处扬起下巴,转移话题,“那边马上要开始了,不过去吗?”
宫酌不满地一“啧”,复又半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刚才的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么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你就跟在我身边,别的哪儿都不许去了。”
“这个提议不错,毕竟我这种小人物,搁在大佬云集的场合里,到哪儿都可能被踩死。”郗长林笑着比了个手势:“宫少爷可要好好为我遮风避雨啊,您先请。”
“那是自然。”说着,宫酌将他手里的伞接了过来。
郗长林与宫酌并肩走到点翠楼后门,收伞入内,站到不太显眼的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等待时间过去。
雕花镂空灯笼光芒偏黄,映在青砖上如照水,为屏风画扇、瓷瓶立柱添上一抹暖色。
郗长林上次在此见到的许多摆件都被换下,此时此刻大大小小的布置基本还原了小说中国师牧奚北长居楼阁的面貌。宫酌没看过《幻日》,听郗长林这么一说,不禁感慨:“秦导对这部电影很重视啊。”
“秦导从不敷衍自己的作品。”郗长林轻声道。
“但从来没像这次一样,那么财大气粗。”宫酌意味深长地按了按郗长林肩膀。
青年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笑起来,“看来很多人都知道了呀。”
“也不是很多,我消息比较灵通而已。”宫酌耸肩,“秦导前段时间花大手笔改良了戏服,这笔钱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多出这么一笔钱,酒桌上一问就出来了。”
郗长林若有所思地点头,环顾周遭一圈没发现贺迟身影,加之系统也没探查到他的存在,便问:“你和贺迟是怎么认识的?”
“啧啧啧,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还说对他没意思?”宫酌勾起唇角,自以为识破什么似的,笑容暧昧。
“我是问你和他。”郗长林摊了摊手,“所以我的关注目标并非他一人,要有意思也是对你们两个人都有意思。”
宫酌又是一迭声“啧”,半点不认同郗长林的歪理,不过还是回答了郗长林的问题。
“我是在中学时候和他认识的。贺哥从小生活在德国,每年只回来一次,扫他外公的墓,再住上一段时间。那一年我家正好举办宴会,便邀请了他们家,我们就是这么俗套地认识了。后来……死后,我心情不好,跑去了欧洲,跟个鬼似的游荡,他受我家人嘱托照顾我,关系慢慢变近。”
宫酌用平直简短的话语将他和贺迟的认识经历讲了一遍,扫了眼郗长林神色后,打趣问:“还有什么想了解的没?比如绯闻情史糗事黑历史。”
郗长林没忍住轻声一笑,“看来你的倾诉欲有些强。”
“那我就跟你讲他的情史咯。”宫酌打了个手势,“他应该交往过三任男女朋友,但是呢——就我看来,并不能严格地说做是交往,因为那三个姑娘小伙子都是当时贺家的大家长给他安排的,当时还可怜弱小的贺哥就跟配种场的种猪一样,一个不行换另一个,哎……”
听到这,郗长林“哦”了一声,尾调上扬,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谁年纪轻轻的时候不受家长管制呢?”宫酌笑得无所谓,“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
郗长林表示了一下他能理解,又问:“你见过他的前任们吗?”
“他光速交往光速分手,没给我机会。”宫酌说,“但能找到照片,不过我没兴趣去看。”
郗长林意义不明地一“啧”。
宫酌又开始念叨“你还说对他没意思”“我看得出你对他有意思”“大方承认吧身份不是距离阶级不是问题生而为人就是要大胆追逐爱情”等等,从心灵鸡汤到人生哲学。
两个人谈话的声音本就小,跟蚊子嗡嗡似的,现在郗长林耳边仿佛上百只蚊子在飞,让他恨不得给宫酌开个屏蔽。
“贺哥他喜欢你啊。上次看见我跟你坐一块儿喝酒,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大胆承认吧,兄弟会帮你的……唔!”
青年忍无可忍,抬起双手在宫酌脸颊上一拍,手动帮他将嘴合上。
主持人宣布开机仪式正式开始,领导们由级别次序依次上台发言,接着才是导演讲话,介绍影片及主要演员。
郗长林将背轻轻靠上立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就很奇怪了呀。”系统冒出来,“那几个前任是家族给安排的,为什么会多多少少带着你的影子呢?”
“我怎么知道。”郗长林说得风轻云淡,“总不可能是当时他们大家长比较中意我,所以以我为模板帮他选对象吧。”
系统又翻了一遍贺迟的资料,狐疑万分:“对比了一下时间线,他和那三个人交往都是在来到宁海城之后。可那一年你没和他遇见过啊?”
“别瞎琢磨了,总有办法让贺迟自己说出来。”郗长林揉了一下眉心,微微换了个姿势,抬眼看向台上站在秦导身边的那三位男演员,陈思明和楼阳分别站在他左右两侧,施洛紧挨楼阳站着。
郗长林这一眼看过去纯属意外,没想到竟撞入施洛的视线。
他看了我多久?青年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但因为并不怎么在乎施洛对他的态度,便没向系统询问。
贺迟在这个时候终于到场。
男人一身墨蓝,胸前别着一枚银色胸针,光泽随着步伐流淌,像是点缀在夜幕中的星子;西服收腰明显,完美衬托出窄腰与长腿;内搭的衬衫亦是深色,与他和郗长林初见那个雨夜所穿似乎是同一个款式。
他从偏门进来,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往里看,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找到郗长林后直接来到他身旁,将青年和宫酌之间的距离拉远。
“怎么脸色这么差?”贺迟抬了下手,似乎是想碰郗长林的脸,但碍于人多眼杂,改为扶住肩膀。
郗长林敛下眼睫,低声说了句“没睡好”。
先前在休息室里坐了一阵,离开的时候,郗长林已经将病弱的神色收敛好了。虽然脸上没上妆,但眼底的痕迹并不明显,眼球也没多少血丝,只是眼角比平日里更下垂了几分,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不耐烦的感觉,但不至于让人觉得脸色差。只有在说话的时候,才可能会被听出一两分气血不足。
郗长林有些想不通贺迟是怎么看出来的,总不可能是买了个监控24小时放在他身边吧?
同样疑惑的还有宫酌,这位少爷夸张地看了郗长林一眼,惊讶道:“我和你聊了这么久,怎么没看出来?”
郗长林没回答这个问题,而贺迟下巴往某处抬了抬,说:“你大哥在找你,我看你最好是过去。”
“哟,那小林林和我一起去,我们可是说好了,今天上午他会一刻不离地陪着我。”宫酌说完,拉起郗长林手臂就要往贺迟所指的方向走。
恰巧这个时候台上的介绍完毕,主持人正说着“有请风娱董事长贺迟为摄像机揭幕”,令宫三少爷笑得有恃无恐。
贺迟朝宫酌轻轻眯了一下眼以示警告,然后才转身上去。
接下来是现场媒体提问环节。
宫酌被他大哥带走去处理事情,贺迟也被别的投资商拉住讲话,郗长林捡了个清闲大便宜,撑着伞从点翠楼离开。
比起刚才的如针细雨,此刻雨势可以用“大如石子”来形容,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作响,又顺着伞骨绷起的弧度滚落,一颗一颗接连不断、如串起的珠,将郗长林拢在中央。
今日来清名山的人太多,点翠楼及东西两苑活动痕迹很重,甚至还能在地面上看见垃圾或者其他掉落物品,完全打扰了这个地方的清幽与雅意。
郗长林眸眼不带什么情绪地扫过周遭,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剧组工作人员的休息室位于西苑,化妆间及道具室也在这里,不过开放的区域只比上次来时见到的多了几处,许多地方依旧拉着黄线,写着禁止入内。
郗长林收起伞靠在门边,为自己接了杯温的柠檬水,慢悠悠地走向休息室。
他没有让系统实时播报周围情况的习惯,那样会令自身丧失警惕性,因此系统也只在关键时刻才会主动冒头出来进行提醒,待察觉到休息室内有人说话时,郗长林不由得有些惊讶。
门内的人完全没有压低声音,正指使另一人去问……郗长林到底演的什么角色、是怎么拿到角色的、他与宫家三少爷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说话的人,很明显是施洛。
郗长林心思一转,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毫不掩饰,直接推门而入,声音不高不低,含着笑意:“你不如直接来问我?”
施洛眼皮猛地抬起,从微启的口型可以辨认出大概想惊讶“你怎么来了”,但旋即猛地一合,再开口时,语气和神情都已平复。
只见他冷哼一声,道:“说得好像我问,你就会回答似的。”
“对啊,你问我就答,多没面子。”郗长林慢吞吞捡了一张椅子坐下,抿了一口水,才说话。
“你——”施洛被气得不轻,丝毫不检点地翻了个白眼,挥手让助理出去,并叫他关上门。
“真的不说?”施洛皱着眉来到郗长林面前。
“行吧,三个问题,我回答其中一个,你自己挑。”青年微微一笑,把水杯放到旁边,冲施洛扬起下巴,“另外,你站远些,或者坐下,仰着头看你我脖子累。”
施洛瞪了他一眼,退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思考几秒后说:“第三个问题,你和宫家三少爷是什么关系?”
“宫酌啊——”郗长林拖长调子,语气先扬后低,声音带笑,“还能是什么关系?朋友关系呗。”
“纯友情的朋友?”施洛抿了抿唇,明显能看出他问得犹豫,内心纠结万分。
“难不成你希望我和他是有奸情的朋友?”郗长林“啧”了一声,不等施洛有所反应,又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轻敛眸眼,状似被人看破秘密一般无可奈何摊手:“你什么时候练的火眼金睛?看人看得真准。我和他之间确实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闻言,施洛瞪大了眼骤然起身,一连后退几步,带翻旁边两张椅子,连同郗长林放的那杯柠檬水一同倒扣在地。
水尽数倾洒而出,在空中拉出一条弧线,收尾于郗长林肩侧与前襟,将衬衫染渍大片。青年才稍微皱了一下眉,施洛就反应极大地吼了一句:“艹,我就知道!”
“贺老板过来了。”与此同时,系统播报,“已经进西苑了。”
没过几秒,休息室的门大力推开,来人身着墨蓝西服,肩上发梢略带湿意,别在右襟的胸针泛起冷溶溶的光。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室内状况,一扬下颌,冷声对施洛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
第29章
施洛作为嚣张惯了的太子爷, 有身后势力开道,又被经纪公司众星拱月捧, 在娱乐圈中向来是肆意横行, 从来只有他让别人滚的份,现在骤然被贺迟态度冷硬地让出去,本就炸了的他怒气更是往上直窜一大截。
他当即微眯起眼睛, 冷笑一声,脚踩上椅子、猛地往门口踹去, 语气也是恶狠狠的:“没说完,该出去的人是你, 滚吧!”
这句话话音落地,他才抬头看向门口的人,随之一怔, 认出了男人的身份。但施洛正在气头上,丝毫不把对方风娱董事长、贺家现任大家长这身份放在眼里, 眼皮撩了撩, 目光毫无畏惧、甚至是挑衅地瞪视过去。
对比之下, 贺迟便内敛许多。
他边抬手慢条斯理地松开袖扣, 边如散步般走过来,湛蓝眼眸轻敛, 睫毛将眼底情绪遮掩了去, 薄唇紧抿,一张脸淡漠得看不出任何表情。
男人呈现出的是一种忽略态度,不过身上那种绅士温和的气质全然?0 12 页, 嗜? 整个人宛若月光照耀下的刀锋,在无声之中透出冷冽。
这让施洛后背倏然生寒,却也更令他挺直了腰板:“贺董这是要……”他正打算阴阳怪气地说点什么,来撑一撑自己的气势,却兀的被一只素白的手拍了下肩膀。
话戛然而止。
正巧贺迟走到了施洛面前,虚着眸光、居高临下打量后者。他上位者的威严全然显露出来,那是经历漫长时光沉淀而出的兵不血刃,像是狮群中的王,不动声色间便能吓得敌人身软腿抖退去——令郗长林感到莫名熟稔。
休息室内的氛围紧张且凝滞,之前被施洛赶出去的助理站在门边探出个脑袋,哆哆嗦嗦着在手机上打字,做贼似的,大气也不敢出,大约是在报告少爷又闯了什么货、惹了什么人。
被按住的施洛不太服气地动了动肩膀,郗长林在心中轻叹,手滑下来,挪了一步站到旁边,不过也顺势捉住贺迟松完袖口逐渐垂下的手,抿唇后轻声道:“公开场合还是别打人了,传出去影响不好。”
“好,不打人。”贺迟点点头,反手将郗长林拉到自己身后,紧接着抬脚一勾,将离施洛最近的那张椅子踢到半空,跟着用力一送,使之刚巧擦着施洛耳边头发过去,砰的一声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