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完本——by 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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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天心里烦躁,一时兴起,鬼使神差就出来了。
可这答案,要怎么跟楚歌说?
他不答,楚歌就笑,两人热热闹闹的走到了家门口,楚歌取了钥匙开了门。
灯没有亮,客厅里也没有人,但楚母的鞋子在。
——那就是在家了。
楚歌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
屋子里静悄悄的,安静的一丝鲜活的气息也没有,连卧室的门都是紧闭着的,没有开。
还在睡觉吗?
是不是不应该打扰?
楚歌朝着陆九示意,两个人先去厨房里忙活,等到楚母睡醒了再出来。
陆九并没有一点儿反对的意思,挽起袖子做饭,两个人一起,很快就整治了几个小菜出来。
他推了推楚歌,示意自己去端菜,楚歌去喊人。
——这种事儿,由他来做,并不合适。
楚歌点了点头,答应了。
他站在卧室门口,喊了声,又提高了声调,却依旧没有回应。
不知道为何心跳的厉害,一阵阵没来由的心慌,敲了敲门,终于推门走进去。
陆九将菜肴端到了桌子上,正去数着碗筷,却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哀嚎,不似人声。
刹那间他脸色剧变,失手打落了碗筷,慌不迭的跑过去,只看到楚歌狼狈不堪的摔在床边,状若疯狂。
鞋垫掉在床边,楚母仍捏着银针,安详的闭着眼。
流年……断了。
第298章 Act6·夜行
那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胸口又疼了一下, 以为着是老毛病了,楚母并没有在意。
因着提前换了班,是以, 也没有前往咖啡花艺馆。
她比往常的时候起来的迟了, 难得休息,身体困顿, 并不想下床, 便捡起了扎好的底子与配好的彩色丝线, 准备纳一双鞋垫。
早就开始了的工作, 迟迟没有做完。
借着窗外进来的光, 她靠在床头,并没有开灯。
借着偌大的顶针,拈着尖细的银针,吃力的往着底子里扎,迟迟进不去,她不免拿近了手,直起了身。
头晃悠悠的,身体也在晃, 好不容易把那根针从底子里扎出来了, 那口气也蓦地一松。
再也提不起来了。
楚母去的匆忙, 悄没声息的, 就闭了眼。
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看不见什么亮光的房间里,她的面容仍旧是安详的,并没有一点儿痛苦的样子。
好像真的只是闭着眼睛。
救护车凄厉的鸣笛声一路尖啸。
盖着白布的移动床被匆匆的推进了抢救室。
鲜艳的红灯夺目刺眼, 而楚歌坐在外边儿,形容枯槁,好像魂都没了。
陆九陪在一侧,悔恨与痛苦像潮水一般,席卷了他的心脏。
今日里,如果他与楚歌早点儿回来,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一场灾祸?
明明那个时候楚歌拨不通电话,明明那个时候楚歌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属。
用什么方法都联系不上楚母,他竟然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他拉着楚歌在外面转,他拉着楚歌即使是回去了,也没有去看楚母。
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与机会,被一一的挥霍掉。
——都因为他。
明知道楚母的身体一向都不好的啊!
刺目的红灯仍旧没灭掉,守在门口的楚歌已经如同行尸走肉。
若果当真有个三长两短……
陆九眼中血丝遍布。
他……不敢再往下想。
夏日的夜晚是如此漫长。
惨白的灯光在头顶招招摇摇,照着晦暗的夜色,如同某种不详的征兆。
灯灭了,走出来的医生面容平静,看着门外明显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节哀。
急性心肌梗死。
医院能够治病,却没有法子救命。
更何况,病人送过来的时候,分明已经停止了呼吸。
就算尽最大的努力去抢救,能够把人救回来的几率,也低到了微乎其微。
若果能抢救回来,已可堪称奇迹。
然而人世间,又哪里来的那么多奇迹。
生老病死,离合悲欢。
迎来送往,概不如此。
“他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还有人吗?
知道他是想问什么,手下人低声回答:“以前查过了,他父亲已经病死了,老家有个外婆,前些年也已经去世,只剩下母亲。”
陆九心如刀割。
他想起来曾经悲痛绝伦的自己,母亲离开了,可至少他还有一位爱他的父亲。
而楚歌,还有谁?
顶梁柱早早地就走了,身后留下一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而如今,只剩下……孤儿了。
楚歌的整个世界,在那一夕都崩塌了。
平安的日子好像夜色下的沙堡,美则美矣,却毫无根基,被咆哮汹涌的洪水吞噬殆尽。
他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父亲,他发誓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可母亲……也悄悄地离开了。
——是下去陪伴父亲了吗?
——是因为他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楚歌几近于崩溃:“……你说过的,只要我好好听话,就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啊?”
明明是亲口从嘴里说出来的。
明明是早就对他许下诺言的。
114" 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1113" > 上一页116 页, 明明他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
——怎么舍得这样对他?
楚歌几近于崩溃,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除了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陆九在他身边,红着眼,陪着他,一起度过了那段时间。
楚歌浑浑噩噩。
老师知道了他家里的情况,连重话都不敢对他说,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
想要给他放假,出去散散心,却根本又不敢放。
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害怕万一出去了,一不小心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就只能把他留在学校里。
不知道是谁透露出来的消息,引起了周围一片同情可怜的目光,更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风言风语,嘲笑他父亲死了,母亲也去了,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还有许许多多难听的话。
嫉妒与愤恨在这一刻交织,无法从正面上击败,那么就从别的地方打击他。
楚歌木然如行尸走肉。
传进了陆九耳朵里,他大怒,找到了罪魁祸首,把人狠狠地打了一场,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可面上不说,私底下仍有人在传。
随堂检测出来,楚歌成绩一落千丈。
自然有人想去看他的笑话,他除了填上名字,一个字也没有写。
干干净净的交了一张白卷。
科任老师摊着卷子,有心想说他,可见着他惨白憔悴的样子,一个字也劝不出来。
说轻了,根本没有效果,班主任早就劝过了。
可说重了,害怕他一个想不开……
为什么偏偏就出了这事儿呢?
陆九被喊过去了,在办公室里,与班主任谈了许久。
担子压在了肩头,可无人知晓他心中的苦涩。
他比所有人,都更加忧虑、更加焦急。
楚歌谁也没有说,谁也没有开口,无人知晓,那天下午具体发生的事情。
还以为当真是两人回家之后,就遇到楚母出了意外。
班主任安慰他不要多想,把那些责任全都揽在自己头上。
然而陆九心中镜子般明亮轩敞。
越是知道那一切,越是了解真相,他心中就越是痛苦。
后悔与自责充斥了整个胸腔,可已经再也没有了办法。
陆九回教室的时候,楚歌正在发呆。
捏着一支笔,不知道想着什么,迟迟没有落下去。另外的半边草稿纸上,全是他的鬼画桃符。
下课了,陆九拉着楚歌,回去吃饭。
他不敢让楚歌留在曾经住的房子里,害怕他一个人出事情,几乎是强硬的把人带到了学校家属楼三层的那套房子。
那时候陆九心里是忐忑而不安的,但又充满了强硬的情绪,害怕楚歌拒绝,但就算是他拒绝,陆九也会让他搬过来。
还好,楚歌没有拒绝。
——他分明是过得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所以换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关系。
阿姨早就把晚饭做好了,热腾腾的,正摆在桌子上。
她出了门,等他们吃完了,到时候再来收拾。
楚歌拎着筷子,一口一口的扒饭。
好像他眼睛里就只剩下这个瓷碗,其他的全都消失。
陆九看得心里浑不是滋味,给他夹了一筷子喜欢的菜。
“……别只吃饭,多吃点菜。”
楚歌眼睛动了动,轻轻地道了声谢谢,夹起来,缓慢的咀嚼,吞咽下去了。
然后他的筷子又只落在了碗里,只知道扒早已经盛好了的饭。
垂着头,一下一下,机械的进行着动作。
陆九心中充满了焦躁的情绪。
好像头顶有沉沉的大山,四面八方潮水毫无间隙的涌来。
无形的压力包裹着他,令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自己会把手上的筷子给摔了,把碗也砸了,把这一桌子的碟子全部都扫到地上。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到最后,也不过是夹了一筷子,放在楚歌碗里。
又是一声低低地道谢。
气氛压抑到窒息。
楚歌沉默的吃完了,把碗和筷子都放好,站起来,动了动嘴唇。
陆九听到他小声的跟自己说,已经吃完了,准备去睡觉了,然后就慢慢的迈着步子,朝着卧室里面走。
很近的距离,几步路就能够走完了,他掩上了门。
——哪有这么早就睡了的?
陆九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于是,偌大的一方饭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夕云漫卷,红霞漫天,从高处往下,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校园里响起来的广播声,还有楼下的操场里,学生们的欢笑。
青春洋溢的年纪,难得放松的时候,充满了快乐。
可楼上的这一方天地,跟死寂了一样。
陆九烦躁的坐在椅子上。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吃什么,可这个时候,再也吃不下去。
哪里还有胃口。
一桌子菜,还好好地摆在那里,热腾腾的,又变得冰冷,没有一丝生气。
卧房的门仍旧是掩着的。
有那么一小会儿,陆九想走过去,敲一敲门,或者直接把门推开,强硬的把楚歌拉起来,问他现在像什么话。
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没有个人样。
——至于如此吗?
——至于这样子折腾自己、和身体过不去吗?
可念头才将将在脑海中升起,词语才将将从喉咙里成形,转瞬,又被直接的掐了下去。
像狠狠的掐在了他的心脏上,毫不留情,全是血痕。
不远处的博古架上,还摆着那个相框。
一家三口幸福的望着镜头,其上的陆母,笑意温婉,眉眼温柔。
陆九心口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再也说不出那些激烈的重话。
此情此景,又何其相似。
过了许久,陆九也没有去敲开那扇门。
再等等,再等等吧……
连他自己当初都走不出来,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楚歌。
更何况,他才是罪魁祸首。
根本便没有资格。
天色终于暗淡下去了。
陆九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无声的坐在饭厅中。
隐约的声音响起,好一会儿,才分辨来,是门之后传来的动静。
——谁在哭?
第299章 Act6·夜行
念头悄然升起的刹那, 便已经反应了过来。
——还有谁?
不会有谁了。
陆九霍然起身,跨步到了门前。
在楚母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楚歌在哭。
那时候楚歌心神不宁而失魂落魄, 待得医生说出那个沉痛的结果后, 就像是把他的情绪与眼泪都悉数带走了。
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行将就木。
陆九心中酸楚, 劝他想哭就哭出来, 可楚歌大睁着眼。一双眼里血丝遍布, 怔怔的望着他, 却不肯哭。
当时陆九还以为他是足够坚强, 还想着他早点走出这片阴影,后来才知道,是自己大错特错。
分明是伤心到了极处。
绝望了,麻木了,连哭都哭不出来。
陆九推开了门。
啜泣声再也没有了遮掩。
黑暗的阴影中,床上的那个阴影正在不断地颤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外界传来的动静。
陆九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 啜泣声就越是清晰, 那其中夹杂着无限的恐惧与痛苦, 教人听着都心中一紧。
他大步上前,轻轻拍着楚歌的面颊,触手满面冰凉。
泪水横泗。
“醒醒, 别哭……”
床头灯下,那双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微微嚅动,发出了模糊而破碎的音节。
他的整个人都在痉挛,手脚不自觉的抽搐,就像落入了风暴漩涡中的溺水者,又像被困在梦魇中、无法走出的人。
陆九拍着他的面颊,却没有什么效果,万不得已,终于在虎口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剧痛的刺激,终于教人醒来。
迎来的目光蒙昧,失魂落魄的茫然。
楚歌又在做梦了。
他其实很少梦到以前的事情,因为早已经模糊不清。大多数时候,他的梦境都怪诞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