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完本——by 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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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掼在了地上,听闻一声闷哼。
那是一个人因为吃痛而发出的声响,如此的绝望与恐惧。
仿佛听到了一声问询,冰冷到不含有一丝情绪:“认识他吗?”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强迫着他仰起头颅,与另一个男人贴面,粗重的呼吸扑刮在他的面上,带着难以忍受的闷臭。
最初的最初,他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剧痛侵袭了他的意识。然而记忆的碎片渐渐回笼,带起了那些遥不可及的记忆,意识到眼前人是谁的刹那,楚歌终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从头到尾都端坐着的贺钦终于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逆光中他的剪影遮盖了所有的光明,居高临下仿佛深渊中的俯视。
“我想你应该记得,三年前,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情。”
“看在你悔过的份上,我可以给予你最后的仁慈。”
三年前
那是陆之北异能未曾觉醒,把陆之南推入火坑的时候,那张陌生的脸,就是陆之北当初联系的人。
以为已经被遮盖的事情,却被悉数调查出来。
那是原身曾做过的事情,他无法为自己做任何辩驳,只能背负下这所有的骂名与劫难。
那个人瘫倒在地上,瞳孔蓦地放大,终究涣散下去。
贺钦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仿佛所有耐心都用尽了。
冰冷的针尖刺入了他的皮肤,尖锐的刺痛后,有一股浅绿色的液体被完全推入他的体内,在薄薄的皮肤下游走,流窜过四肢百骸。
楚歌脸色急剧衰败下去,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颓然的倒在地上,面颊泛起了不详且惨淡的青色。
他活不久了。
贺钦调查了陆之北所做过的一切,那些残酷到无法回首的过往,化作命运的报复,加诸于他的身上。
那是陆之北原本就应当承受的命运。
惨烈的死去,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记得他。
有谁能够忍受自己的孩子险些被人卖去做了雏|妓呢,更不要说,那原本应当是天之骄子,坐拥无上光辉与荣耀。
之南。
他痛苦的蜷缩起了身体,仿佛整个骨头都被人撬开,一点一点用锯齿锉下粉末。冷风刮过骨缝,发出尖锐的哨声,一声声,刺向他的脑海。
手脚止不住的痉挛,整个人如同陷入了滚烫的沸水,被活生生的揭下了一层皮。
他要死了。
陆之南回家以后将会看到什么呢。
自己的哥哥像一条死狗瘫痪在地,他开开心心的回家,期待着过十二岁的生日,却只能看到一具没有了气息的尸体。
不。
就算他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整个思绪,他拼尽全力想要从自己的心脏中、骨髓中、每一个叫嚣着死亡的器官中国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即便是动用了异能都在所不惜。
可是,太晚了。
毒素经由血液,注入了他的心脏,仿佛有一团星云,在身体深处猛然爆炸,弥散的尘埃堵住了他的呼吸管道,让他发出如风箱般“嗬嗬”的声响。
他像一团没有筋骨的烂肉,或许不久以后,就会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他想起来不久以前的分别,在灯火辉煌的礼堂中,那时候还艳阳高照。小孩子撒着娇,依着他说要吃芒果冰激凌蛋糕,他让陆之南玩够了不要忘记回家,不要忘记家里还有一个等待着他的人。
十二岁的生日。
多么残酷的不要忘记。
如果注定迎来的只有死别与分离,他只希望,陆之南从头到尾都不要记起。
多么可笑又多么脆弱的幻想,他以为平静生活,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恍惚间似乎有人揪住了他的头发,如同拖着麻袋一般,把他磕磕绊绊的拖出了房门。
他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冰凉黏腻,空气中仿佛漂浮着馥郁的芒果果香。
视线的尽头,他看到了扔在门外的钢笔礼盒,已被压瘪的蛋糕包装,还有那些散落的拉花与气球。
仿佛听闻了一声低低地咒骂,拖着头发的手刹那间松开,他拼命地抬头,只看到那些拉花与蛋糕像垃圾一般被扔下了楼道。
无边的黑暗中,传来轰隆的闷响,夹杂着天边的惊雷。
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刻,楚歌回到了小巷子口的那个晚上。
那一天,他用钢管敲破了人的脑袋,孤独的缩在墙角根下,等待死亡。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戒备的抬起头来,于是,看到了陆之南。
小孩子缩在巷子口,远远地看着他。又是害怕,又是畏惧,仿佛下一刻就要转身逃跑,最终却走到了他的身前,朝他伸出了手。是怯怯的一声低喊,将他唤回了人间。
“哥”
他只想要他的弟弟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长大,忘记所有的烦恼与忧愁,做那个被宠在怀里的小孩子。
可最终是他带给陆之南最残酷的离别。
少年人的瞳孔渐渐涣散开去,黯淡在了泥泞的污水里。
暴风雨,终于打下来了。
第48章 Act1·畸骨
六年后, 贺家。
夜色低垂, 层云蔽月,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忽而听闻一点声响。
庄园的雕花铁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一辆黑色轿车犹如离弦之箭, 毫不犹豫的驶出了这座历史悠久的老宅,与之同时,寂静的二楼之上落地的玻璃窗前, 被风吹得凌乱舞动的白纱之后,一个身影正无声无息的望着轿车遥遥渐远的影子。
贺之朗端着手中的高教玻璃杯,轻轻地呷了一口, 馥郁的酒香入喉,注视着那辆轿车沿着曲折公路离开,直到消失在天际尽头。
他目中有种感慨似的叹息:“我的这个弟弟, 还真是顾念旧情啊。”
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微微的笑起来:“毕竟, 也还是个美人呢,不是吗?”
夜色下的花园, 美丽又静谧,黑色轿车绝尘而去后,除却喷泉淙淙的水声,几乎不再听闻其他的声响。
而在花枝锦簇之中, 掩映的正是厚重悠久的贺家老宅。
他是如此的想要得到这一切, 偏偏有人对其不屑一顾。
“弟弟, 你究竟是天真,还是愚蠢呢?”
七个小时后,天际浮现出一抹鱼肚白。
贺家老宅终于从夜色里苏醒过来。
餐厅之中。
贺钦早已坐在桌前,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着一桌美味丰盛的早餐,并不曾拿起筷子。他无声的等待片刻,当分针与秒针在同一处重合时,忽而开口:“小少爷呢?”
佣人们面面相觑,并无一人敢说话。
华丽的水晶灯悉数亮起,照的这片大厅灯火通明,流溢的光华是如此的璀璨,也映出了贺钦的轮廓锋锐的面容。明明是极平淡的话语,却含着丝若有似无的煞气。
管家不知去了何处,唯有佣人们守在桌旁。众人小心翼翼,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宅中住着的两位年轻人,自从小少爷六年前被找回来后,原本的小少爷,就荣升成大少了。此刻贺钦话语里问的是谁,佣人们皆是心知肚明。
“小少爷,他应该是还未曾起来吧。”
贺钦眯起了眼睛,随意的扫了眼桌上熨的平整的报纸,目光拂过其上黑字的日期,微微的顿了一下。
便是这个时候,旋转楼梯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佣人求救般的望过去,却只见着了身材高挑、眉目俊朗的青年,他穿着质地精良的衬衣,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并不是小少爷,却是大少。
佣人拉开了靠椅,贺之朗走过去,在餐桌另一侧坐下。
很早以前,他是坐在贺钦对面的。
然而自从六年前的今天起,就被迫让出了那个位置。
贺之朗轻快的笑起来,如同对昨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无所知,仿佛只是随意的问道:“之南呢,怎么还没有下来?”
天光将要大亮,照彻这一片天地。贺之朗垂下的眸子里含着笑,微微躬身,像是要起来:“今天可是他的成人礼呢,总不能现在还赖在床上。”
十八岁的生日,贺钦将给他举行盛大的成人典礼,向所有人昭告他的地位。
六年前将将回到贺家时,便曾经通告全城,贺家的小少爷找回来了,而如今,又是要昭告什么地位?
众人隐隐约约有个猜测,却不敢说出。
贺之朗朝着佣人招手,似是要嘱咐他们,去楼上把还在赖床的贺家小少爷给喊起,话语尚未曾出口,便被简短有力的截断:“你去。”
垂在大腿侧的另一只手微微僵硬了片刻,随即又恢复如常,贺之朗含笑起身,当真便又去楼上,寻找陆之南了。
可惜,注定要无功而返。
他不疾不徐的走到了二楼之上,在分叉的路口选择了另外一边,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了尽头。
厚重的大门隔断了所有动静,可便是不曾推开,他也知晓其中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还在房内,昨日夜里,他可是亲眼看着陆之南离去的啊。
这样想着,却如同什么都不知晓,贺之朗伸手,轻轻扣门,满意的听着其中的死寂。
他开口,喊:“之南,起来了。”
就如同每一位真正关心弟弟的兄长。
许久以后都没听到半分响应,于是他轻快的转身下楼,略略有些惊诧的回复:“之南好像不在。”
这时候,适才不见人影的管家站立在了餐桌旁,恭恭敬敬的回话:“小少爷昨天夜里就出了门,现在也未曾回来。”
“有说去哪里了吗?”
管家迟疑着摇头。
贺钦眉间凝结出一丝冷色。
贺之朗坐在另一侧,欲言又止。
却听闻一声平平的笑声,其中却不含半分笑意,辨不出来任何感情:“又回他的那个家去了?”
餐厅中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唯有贺之朗,难为的解释:“叔叔,你也知晓,之南他一向都重情的。”
贺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贺之朗瞳孔微缩,低下头去。
白雾蒸腾中,贺钦的面容轮廓似乎都被柔和些许,然而众人皆知道,那不过是一时假象,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手腕狠辣的家主。
他漫不经心的想,这侄子演技僵硬,满口屁话,倒只有一句话说对了。
之南那孩子,太过于重情,在这一点上,倒是半点也不像他。
千里之外,曾经在暴雨夜中离开的地方。
穿梭过狭窄黑暗的小巷,走过残缺破旧的花坛,陆之南终于又回到了这睽违已久的楼下。
他捏紧了手中的钥匙,抬头仰望着这座灰暗老旧的建筑,拎着手中的盒子,沉默犹如一尊雕塑。
六年了啊。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不远处的垃圾箱依旧在那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仿佛又看到自己推开了流浪汉,疯狂的抢回那个蛋糕的影子。
是芒果口味的,冰激凌蛋糕,底基是奶酪,外层还撒了晶晶亮亮的巧克力珠,镶嵌着芒果与樱桃。
楚歌喜欢拈上面的樱桃吃,尽管吐槽了许多次,那里面不知道加了多少色素,依旧乐此不疲。于是,他也最喜欢吃这个蛋糕,他吃里面的巧克力珠,楚歌吃上面镶嵌的樱桃。
然而那个时候,被暴力挤压、被雨水冲刷,里面那个精美的蛋糕,早就变得稀巴烂,被泡的不成模样。
任谁也不会再产生半点兴趣,也就只有无家可归的人,才会把那惨不忍睹的蛋糕当成宝贝了。
他可不就是无家可归的人么。
手指插入了兜中,触碰到衣袋里冰凉坚硬的物事,心脏仿佛被重重的撞了一下,有无边的酸涩在其中流淌。
这么多年都不曾修好老旧的声控灯,他沿着狭窄漆黑的过道,缓缓上楼,直到在某个角落处,顿下了脚步。
六年前他以为自己被抛下、以为楚歌为了钱财不要他的时候,在这个黑暗中的角落、在这个被杂物堆掩的地方,找到了那支钢笔。
于是,几乎要被毒蛇噬咬、疯狂开来的心脏,终于落到了实处。
陆之南走到了家门口前,伸出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沉闷的声响,响彻了整个黑暗的过道,却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他麻木着,依旧坚持不懈的敲着,直到指节发红,直到手指疼痛,也不曾停下来,就如同一个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却听得“吱呀”一声,对侧的门被打开,里面传来女人不耐烦的话声:“敲什么敲,这家人早就搬走了。”
陆之南轻轻道:“搬走了?”
“是啊,排场大得很,一溜一溜的人,排在楼下等呢好像说这里住着个什么,啊,他们家里走丢的孩子,小少爷什么的,早就把人给带走了。”
陆之南缓缓道:“我听说这里住着的是一对兄弟。”
女人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大的那个啊?”
陆之南道:“是啊。”
女人撇撇嘴,十分不屑道:“跑啦,早就跑了那群人给了他一笔钱,他就麻溜的滚走了,回都没有回来过。”
“是么?他不是很喜欢他弟弟吗?”
难得有一名外客,说的还是当年轰动邻里的事情,女人被勾起了谈兴,闻言摆手:“哎,那怎么一样,他是对他弟弟不错,可谁不喜欢钱呢那可是一大笔啊,听说把咱们这个楼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
“小陆也是的哦,说走就走,连一个再见都不说。你不知道他弟弟,当时有多惨,那群人要带他走,死活都不肯走,留在这里要等他哥哥回来,天天逢人就问,他哥哥去哪里了,心里就不相信他哥会抛弃他。好好的一个小孩子,天天去楼下等,发了高烧,神志不清了都还喊着他哥哥,最后还是我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