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蜜完本——by 公子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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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跟周海权的关系处在一种非常尴尬的阶段,甚至都不如相看两厌来的痛快,既熟悉,又陌生。
“你跟李端什么关系?”
周海权突然问。
肖遥愣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却是去看前头开车的陈兴,车子从酒店大门口走过去,车里的光线随着外头的路灯忽明忽暗,他咽了一口唾沫,说:“没什么关系。”
“不是你前任?”
“不是不是,”肖遥赶紧说,“我跟他就吃过几次饭。”
“吃饭”这个词,可以很生活化,也可以很暧昧,所以肖遥又加了一句:“跟他不是特别熟。”
到底还是有点心虚的,也不知道周海权信不信。
他和李端,甚至陈家康的关系,其实都有些不清不楚的,你要说完全没关系吧,他那时候确实又存在着勾搭的心思,不过当时勾搭了很多人,挑挑拣拣,最后选择了周海荣。可是要说他跟李端他们有关系,又实在冤枉,真的啥事都没发生过。不然周海荣这种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男人,也不会对他情有独钟。
照周海荣的话说,喜欢他干净,长的干净,人也干净,想要捧在手心里。
但周海权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又问:“陈家康呢?”
这是要挨个审他啊。
肖遥觉得自己一个直男,却要跟另一个男人交代自己和男人之间的情史,实在有些别扭,鉴于肖遥这个人的传言太多,于是他一句话总结说:“我还是处男。”
这话一出,就感觉车子猛地一加速,前头的陈兴似乎错踩了油门,晃的他立即“哎”了一声,扶住了前面的椅背。
周海权似乎都愣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肖遥觉得自己回答的虽然有些直白,但简单扼要,于是加了一句:“真的。”
外头传闻虽然多,但是大伯哥你听听就好了,都不是真的,不要再一个一个盘问我了。
第8章
周海权果然就不再盘问他了,车内一片诡异的安静,肖遥突然发现,周海权的身上和车里,一点香味都没有。
社会在发展,香水不再是女人的专属,但凡有些生活品质的男人也都会用点男香,这次参加宴会,他就被各种各样的高级香水包围着,可进到周海权车里之后他就感觉香味一下子淡了很多,仔细闻一闻,竟然闻不到香气。
他对于气味很敏感,刚穿过来的时候,因为小说里的肖遥爱用香,他花了很长时间来适应。大概如今所处的圈子非富即贵,走到哪里都被香水味包围着,乍然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不用香的男人,还有些不适应。
古板其实是另一种精致,他以为周海权这样古板严肃的男人,应该每一个扣子都扣的严严实实,每一个褶皱都熨的平平整整,皮鞋擦的蹭亮,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然后袖口领口喷点香水,走精英男士路线。
想一想也真是好笑,他以前还是陈遇的时候,因为还是学生,身边也都是一群小直男,大家都素面朝天,谁用过香水。如今却因为发现了一个不用香水的男人,竟这么惊奇。
生活改变一个人,竟然可以改变的这么快。
到了周家大宅之后,王姨出来迎接他们:“喝酒了吧?我给你们熬了点汤。”
肖遥说:“我洗完澡再下来喝。”
他说着就率先上了楼,周海权看着他年轻而清瘦的背影,心里对肖遥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这是什么年代了,两个都要结婚的人,还是两个男人,竟然床都还没上?!他觉得要么就是肖遥在瞎扯,想要隐瞒自己迷乱的过去,要么就是真话……是真话更可怕,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没发生关系,能是什么原因?老二不想上?他那个弟弟向来荤素不忌,可不像是个能吃肉偏要闻腥味的人……那就是另一方不愿意了?
这不是有心机,又是什么!
恐怕肖遥同意和老二上床的代价,就是要结婚。
周海权想到宴席上他听到的那些话,头都大了。
周家三兄弟,老二一直处于被放养的状态,后来周家双亲去世,他忙着管理家族产业,对于底下两个弟弟也没多少心思去管教,结果周海荣长成这个德行……高中一毕业就出柜了,跟他说他喜欢男人。
周海权震惊的很,因为在此之前,其实周海荣交过好几个女朋友,他对于周海荣这些事一直没怎么过问,对他唯一的提点就是要做好防护措施,别搞大了人家女孩的肚子。结果这么个风流少爷,突然有一天说他喜欢男人,将来也不会跟女人结婚。
他以为周海荣只是年轻图刺激,谁知道竟然把肖遥给领进家里来了。今天更是瞒着他,私自带着肖遥出席了这么重要的场合。
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周家的二少爷出柜了,还准备要结婚。
王姨看了看周海权紧皱的眉头,问说:“怎么,喝多了?”
周海权解开了衣领,在椅子上坐下,说:“给我盛碗汤吧。”
王姨就去给他盛了一碗山楂汤,上面浮着几片葛花,味道适中,微酸,微甜,咽下去又有些微微苦涩。他一只手拿着勺子慢悠悠地搅拌着汤汁,另一手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子,王姨知道,周海权这是心情不好了。
周海权心情不好的时候手指头喜欢敲桌子,这时候没人敢打扰,就是她,也都尽量躲着点,因为周海权轻易不发火,一发火就不得了,劝不住。
一碗汤,一直喝到完全凉下来才算喝完,外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王姨出去看了一眼,是周海荣。
她急忙跑了过去,小声说:“你大哥心情不好,你说话悠着点。”
周海荣挠了挠头,小声说:“知道为什么么?”
王姨摇头:“出门的时候我看还好好的……”
周海荣摸了摸下巴,心一横就进去了,叫了声“大哥”,没打算停留就要上楼,谁知道周海权立即就叫住了他:“站住。”
周海荣笑着回过头来:“大哥,有事?”
周海权擦了擦嘴,勾勾手示意说:“你过来。”
周海荣只好走过去,隔着桌子在对面站定,见周海权在盯着他看,有点怂地低下头来。
“今天在外头人多,我就没问你,现在家里没有外人,你跟我说说,你今天是什么意思?”
周海荣说:“我不知道大哥你指的是什么……”
“周海荣,你行了,是不是不想跟我谈?”
周海荣抿了抿嘴,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只好说:“我是成年人了,我喜欢谁,要带谁参加宴会,跟谁结婚,是我自己的事,谁都不能替我做主!”
王姨紧张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周海荣突然有了勇气,说:“王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姨大概没想到周海荣会把自己拖下水,尴尬地笑了笑,说:“有什么事,你们兄弟俩坐下慢慢说,都是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
周海荣却大声说:“我要跟肖遥结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结!”
周海权看了看脸色通红的老二,本来要发怒,最后还是忍住了,说:“我也不是不准你结,主要是我觉得你现在脑子发热,根本就不清醒,我们周家的,不管男的女的,我希望婚姻大事上都能慎重一点,彼此了解清楚了再结婚,争取一辈子就结一次,不要今天结了,明天又离。这是为你好,也是为肖遥好。你们俩才认识几个月,就要谈婚论嫁?我怎么听说你连他碰都还没碰,就结婚?”
周海荣脸色大窘,就连旁边的王姨都吃了一惊,到现在都还没碰?这还是周老二么?!
周海权说:“先处几年,真合适,你要结婚,我当大哥的肯定不会拦着。”
周海荣张了张嘴,怎么也不好意思跟他大哥说,可是不结婚,肖遥不给他碰啊!
苦逼!
“我会证明给大哥看的。”周海荣说,“这辈子我非他不要。”
周海权点点头,说:“行,我等着看。”
周海权一直在想,他弟弟到底看上了肖遥什么。
作为豪门长子,接触的也都是上层圈子,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见到的人,不管男女,都是很优秀的。豪门尤其重视对子女的教育,其实像周海荣这样不学无术的子弟并不多见。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优秀的男人女人,肖遥在他眼里,真的算不上多出众,比他有才华的就不说了,比他长的好看的也比比皆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向来不缺美色。
何况周海荣从年轻的时候对象就换了一个又一个,肖遥绝对不是里头最好看的,怎么就收住了周海荣的心。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翌日早晨,周海权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一边抿着咖啡,一边朝楼下看。
肖遥穿了件浅白细格的衬衣,围着围裙,正站在花圃里帮王姨修剪花枝,从楼上往下看,最大的感受就是很白,比王姨还要白一些,且是那种青春洋溢的白嫩,像是会发光。
不知道王姨跟他说了什么,肖遥忽然笑了起来,笑起来更好看,唇红齿白的沉静。
他正这么看着,忽然看到肖遥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回头朝阳台上看了一眼,周海权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咖啡就泼了出来,烫的他立即松了手,咖啡杯就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了,溅了他一裤腿的咖啡渍。
他甩了甩手,又朝楼下看了一眼,结果看见肖遥似乎笑了起来,人也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第9章
周新风的寿宴,居然还没举办完,今天晚上还有一场饭局。
不过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昨天请的客人比较多,今天请的,要么是大佬,要么是至亲,说白了,这是个小圈子的私人聚会,能参加也是一种荣幸,举办地也不再是酒店,而是周新风的大宅。
周新风的宅子在南城远郊,和周家大宅的欧式风不同,周新风的宅子是明清风格,前后两个花园,花园深阔,花木也都高大繁杂,因为四月春暖,全是甜腻香气,花影间影影绰绰看见一栋黑瓦白墙的宅邸,灯火通明,外头几个侍应生正在来回穿梭。
到了那里肖遥就发现,在座的不是南城的重要官员,就是业界大佬,有好几个都是肖遥在卫视台上见到过的。赵家的人这一次只来了一个赵梨华……周太太请她的含义不言自明。
中国的饭局文化博大精深,大佬们聚会,更随意热闹,各色人物都不能少,有官僚做派压场子的,有话唠活跃气氛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热场的人自然也少不了……上流社会和文化圈的聚会一样,得有些文艺演出,才能和那些酒囊饭袋的饭局区别开来。这不,就有个著名歌唱家叫谭莹的,献唱了一曲今年央视热播剧的主题曲《驼铃》。
“送战友,
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肖遥平生第一次亲眼见到所谓的歌唱家,美声唱腔,圆润通畅,现场听起来是极为享受。谭莹老师举手投足都是艺术家的气质,优雅又从容,唱起来感情充沛,又毫不费力,唱完了肖遥都忍不住激动地鼓起掌来了。
场子热起来之后,大家各显神通,有唱歌的,有弹钢琴的,笑声和掌声不断,也不知道是谁起哄了一句:“海荣,你那一位我听说是牡丹戏曲社的,要不唱一段,给周老祝祝寿?”
有个叫刘君的笑着说:“我听说还是沈星之老师的关门弟子呢。”
一听说是沈星之的徒弟,其他人也都起哄起来了。肖遥窘迫地说:“我唱的不好,不好……”
“他得扮上才能唱,今天唱不了。”周海荣替他解围。
刘君说:“就随便清唱两句,沈老师的徒弟,肯定错不了!”
结果周新风也开口了,说:“我可是沈星之老师的忠实粉丝,他的演出我必看的,今天本来也请了他,结果他在外地,赶不回来,竟不知道你是他的徒弟。”
“周老都发话了,不给个面子么?”
一屋子喝了酒的男人,脸上都上了点酒色,肖遥觉得非常尴尬,脸色通红地看了看周海荣,显然周海荣也有些慌乱了,就看了一眼他大哥。
结果周海权正微微侧着头,跟身边一个老总说话,好像压根都没注意到他们这桌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唱戏的,都得开嗓才能唱,今天又喝了这么多酒,大家就别为难他了。”赵梨华替他解围说。
“都是自己人,唱的好唱的不好都无所谓,主要是凑个热闹,给周老祝个寿,谭莹刚才不就唱了。”
“我哪能跟谭老师相比,”肖遥说,“今天是周老好日子,我实在不敢献丑。”
都是一群有权有势的男人,大概被人恭维奉承惯了,碰到肖遥这种不懂眉眼高低的,都笑的有些勉强。在座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年纪也都不小了,肖遥不唱两句,难道还让他们唱?
私人聚会,会唱戏的唱两句,其实也说不上就是拿对方取乐,轻贱了对方,就是图个热闹。谭莹可是周太太的好姐妹,她刚才献唱,完全就是看在一群老熟人的面子上才唱的。肖遥作为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又正好是唱戏的,唱两句,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周新风的孙女刚还弹了首曲子呢。
肖遥没办法,站起来清唱了两句《游园惊梦》,声音脆亮,就是气息不稳,一看就是基本功不行,大家伙都跌破眼镜,没想到他唱功这么差。
周新风都有些尴尬了,肖遥说起来也是他们周家的人了,他原本是想抬举一下,没想到竟然把气氛给唱僵了。
肖遥一边唱一边想,叫你们非要逼我唱。这么一想,反倒有种痛快感,唱的更肆意了,咿咿呀呀叫魂似的,唱完之后,众人呆住,只有周海荣拍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