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救世日常完本——by 江为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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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几道不友善目光,他回头,朝被押着的几人笑了笑,其中的自负一览无余。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比你还欠打的人。”黎朔低声对尼坤说。
“滚你个死野人。”尼坤也低声回答。
在路过其中一个监控站时,他们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在军队技术人员的操作下,他们成功激活了备用电源,虽然可持续时间短,恢复的区域也不多,但好歹是重连了监控系统。
军区建筑的走廊在并不好的信号里,显示在了屏幕上,由专门几个兵士监控着。
就这样他们避开了许多感染者聚集的长廊,绕过蛛型感染者缠满白丝、卷着尸身的老巢,偶尔遇见的游荡感染者,他们也能迅速以火力解决。
离实验室还差两层楼,三条长廊,大概数百米的样子。这时监控员突然说:“我们刚进来的军区门口处,摄像头信号断了。”
“当时我是亲眼见到缺口被封起来的,而且我们还留了人驻守。”一旁的兵士道。立马有人开始联系那边的兵士,只是没有得到回应。
阿诺德微微闭眸,庞大的精神力以圆形展开,在瞬间,覆盖了整个建筑群。随后他脸色微变,对监控员说:“三号走廊那边如何?”
三号走廊就在入口的旁边,监控员回答:“同、同样失去了信号。”
整个地面开始微微颤抖,在这样封闭的空间内,他们听到了风声。
呼啸的风声。
它还在迅速逼近。阿诺德笑了笑,露出了尖利的犬齿:“真是心急啊……那个假货总站长来了。”
在良好的训练下,军队没有任何的骚动,只沉默地等待下一步指令。阿诺德说:“我们继续,优先送教授进实验室内,再对付这个不知死活的假货。”
军队加紧了步伐。很快实验室的大门就在眼前,阿诺德指了几个研究员:“和教授一起过去。”
身份验证通过了,实验室大门发出了吱呀的摩擦声,好不容易才打开了一半。十几人鱼贯而入,阿诺德伸手拦住了准备跟着夏一南的几人,扬扬下巴:“教授一个人就够了。”
“要是等他们出去后,被灭口了怎么办。”夏一南冷冰冰地说,“我需要他们在我视线范围内。”
“实验室我们就几个研究员,”阿诺德笑了笑,“其他兵士可是冒死去拦截‘饥荒’了,要你们这帮怪物聚在一起,伺机逃跑了怎么办。”
“那我不接受。”夏一南说。
阿诺德沉默了片刻,左足尖前后摆动,军靴顶端在地上摩擦发出细小的声响。他最后再次咧嘴笑了:“行,你留一个人,除了黎将军。我可不放心同时放养两头野兽。”
夏一南说:“那就留克莱尔吧。”
克莱尔有些惊讶地抬头,但到底没提出质疑。尼坤和黎朔继续和军队行动,阿诺德留下了几个兵士,在实验室内做守卫。
临行前,阿诺德想了想,还是朝身后的某个兵士说:“你也留下来吧。”
和其他兵士不一样,那人显得格外苍老,也没有装备外骨骼。他一直在人群中央,身材又矮小,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即使他是熟人。
凯尔森布克只拿了一把步枪,和其他兵士一起走入了实验室内,一言未发。他苍老的手上满是青筋,平时见他拿惯了画笔,转变为枪支时还有难以置信的错位感。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最后一个告密者就是他。
尼坤的惊讶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很快就变成了有些讽刺与苦涩的笑。反倒是克莱尔,眼中的愤怒几乎要把老画家给射穿。
实验室大门缓缓关上。一位科研人员打开了电脑,夏一南清楚地看到上头显示,阿尔法已接入这个系统。
界面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当闪存盘被插入其中后,自动分析开启。这个人类史上最强的人工智能开始分析数据,很快它就整理好了一切,将实验的算法自动优化,显示出了最简洁的步骤。
十余名研究人员立马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这个实验室损毁得不算严重,而且许多设施因为是专门为“信”准备的,据他们讲,比军方目前的都要完备。
前期工程很简单,甚至不需要夏一南亲自动手。他就一直看着这帮人,简简单单地,把这么多年来在血腥与背德里取得的数据,尽数取出,占为己有。
他并没有觉得愤怒,只为夏征不值。
一旁留下的克莱尔,已经抑制不住自身的愤怒,开始低声质问凯尔森。凯尔森保持了平日冷静的表情,轻声说:“我与他们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克莱尔几乎是咆哮出声的。
“我能接触到军方,全靠克里斯托弗。”凯尔森说,“我在正式退役前是s级人员,他认为我在权力中心外,又和他观念相近,就与我还有其他几人一直保持着和军方的联络。”
“他联络的军方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找到他们的具体位置,然后一举歼灭。但当时,他的说辞是要将解药的事情告诉军方。至于为什么向车站掩瞒,是因为不信任教授。”
“克里斯提出,教授和黎站长都是原本军队的核心人物,既然被这样排除在外,肯定有军队自己的理由。我并不关心他的说法,只要解药有一日能交到军队手上,我死也瞑目了。”
克莱尔咬牙切齿:“你怎么知道军队的立场是对的!他们对我们态度怎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刻意下线阿尔法导致地面沦陷,这么多年对幸存者不管不顾!就这种东西有什么值得偏袒的?!”
“光看他们所作所为,确实不值得。”凯尔森说,“我本来也是反对他们的一员。但……但直到阿诺德向我展示了他们的原因。”
“他向我们展示了视频资料,那人亲手写的申请,以及项目正式批准时的文件。这些文件都是通过了阿尔法验证的,不可能造假。这个舍弃大部分人类,换取逃亡机会的计划,是乔朗将军提出的。”
“乔朗?”克莱尔几乎被气笑了,“怎么可能!就连逝去的英雄你也要侮辱一遍么?!”
“你可以自己去看证据。”老画家似乎是在长时间的行军下疲惫了,讲话慢了许多,“我可以不相信现在的军方,但我不能不相信这个曾经的联盟英雄。要不是……要不是当年他发明了‘信’,我们早就不存在这世间了。”
克莱尔嗤笑一声:“也就是说他早就预见了病毒的爆发?!”
“我不清楚,我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凯尔森说,“这只是一方面,我没有把乔朗当做辩解借口的意思。先前也说了,我与军方另有交易。”他顿了下,“自从安德烈死后,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牵挂了。”
“别提他,他会以你为耻的。”克莱尔冷道,“车站好不容易杀掉希尔德,为他报了仇,你却仍然出卖了我们。”
“我不打算去地下见他。”凯尔森说,“迈斯特拉你记得吧?那个已经沉没的岛屿。”
夏一南想起来了,凯尔森总是喜欢画那样的画。每一张水下城市的画面都是不同的,却总是有一条银色鳞片的人鱼,看不清面庞,只能看见她飘飞的长发。
迈斯特拉上的人,都好似被抹去了存在,在生者的记忆里变得模糊。凯尔森的妻子正是岛上的居民,岛屿在巨浪中沉没之时,她正沉睡。
“军方还有专业的潜水装置,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抵达那片海底的方式了。”凯尔森说,“那只是半成品,我大概回不来了,但至少、至少能抵达那条最深的裂缝。”
他垂眼看了看手中的步枪,笑了笑:“真不习惯拿枪,可只有画笔有什么用呢,画了半辈子的沉没之城,我终归要去亲眼看看她的。”
“……你、你疯了。”克莱尔喃喃,“还有乔朗将军……你说的东西都……”
“时间会告诉你们答案的。”凯尔森说,“不过那样的未来,我看不到了。车站剩的人数不多,之前与我们一起联系军队的人,会争取军队那边将所有人带走。”
“战斗真的不适合一个决定隐退了的画家,等你们在星空浴血奋战的时候,我要听着波涛入眠。天气最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海面上的星光。”
远处传来摇撼,大概是军队与克里斯托弗交手了。实验人员加快了进程,细密的汗珠从他们的额前淌下。就连负责监视他们的兵士,肌肉都紧绷起来。
而凯尔森微驼着背,朝克莱尔与夏一南微微垂首,然后退进墙角一片阴影里,就好似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第56章 歌声已朽(55)
实验在继续进行, 接近后期时夏一南也加入了其中。数据在跃动, 试管内d06缓缓绽放着淡红色,犹如飘散开的血液, 于丝状的缠绕、旋转里带了诡异的缠绵。
不管怎么样,阿尔法已经取得了所有的数据。只要在这里先配出小剂量的d06,证明了它的有效性, 军队在据点里就会竭尽全力取得足够的设施,大量生产这种药剂。
配制进行得很顺利, 只是地面的摇晃越来越严重, 这令人心惊的战斗在接近。守卫的兵士在请示进一步指示, 终于在某次剧烈的摇颤里,他们得到了立即结束实验, 从后方开始撤退的指令。
于是实验人员开始迅速收拾器材,闪存盘被重新交还到夏一南手中。
撤离方向在机房附近,沿路上阿尔法为他们亮起指示的明亮灯光, 在应急指示灯的闪烁红光中,指引他们奔向一个个走廊的尽头。
一分钟以后, 语音里兵士的声音消失了,他们无从得知前线的情况。
夏一南透过某段走廊半破碎的玻璃,看见远处爆炸升腾的火光。而正在迅速接近的, 是阿诺德沉重的机甲声摩擦声,还有许多人的脚步。
确实在回廊的另一端, 能看见军队正在迅速撤离。装备着外骨骼的他们, 移动起来比这群实验人员快上太多, 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在最前边的阿诺德脸上完全失去自信与狂妄,气急败坏爬上了眉梢。
在队伍内,夏一南没有看见黎朔或者尼坤,还有原先车站一起过来的任何一人。
这让他的脚步立马停下来了。旁边的兵士想要去拉他,被他甩开,那人见战斗的烟尘靠近就干脆地丢下。
阿诺德他们也要经过这边走廊,他见夏一南停下步子,立马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吼道:“拦住他!”
话音刚落,夏一南就感觉到精神力的威压自天而降。阿诺德确实很强,竟然能直接从精神层面去压制对方。
然而这个在他面前,实在是太弱了,甚至没能减缓移动的速度。夏一南单手撑着外围栏杆,就要跳出这个走廊,与此同时黑刃贯穿了前来的兵士肩胛,把他们死死钉在了走廊墙上。
然而就在他半身滞空时,又被一道巨力拉了回去!
那是阿诺德。他身上厚重的外骨骼发出了如野兽咆哮的声响,里头的力量正从齿轮间挣出。黑刃在短时间内无法击穿这装甲,只在上头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阿诺德持着手枪,在夏一南重新接触到走廊地面时,抵着他左膝扣下扳机!
一开始是麻木,随后才是尖锐的刺痛降临,顺着左腿的神经向上,突突地刺穿着脑神经。于极度的痛苦中,夏一南在他子弹出膛的刹那,黑刃已于手中凝成短刀状,狠狠刺入阿诺德的眼眶里。
他这一击是往死里下手的,落刀的刹那,温热的鲜血从眼眶里爆出,喷了满满一手。
然而膝盖处的刺痛更加严重,自愈并未及时发生。这子弹确实如阿诺德所说一般,对他伤害极大,完全粉碎开裂的膝盖在呻吟,夏一南单膝跪倒在地,手撑住地面留下鲜红的印记。
周围的兵士迅速围上来,他咬牙,在被制住之前站起,再次越出了栏杆!他的白色长袍在空中飞舞,猎猎作响,似鸟类张扬的尾羽,带有淡蓝轨迹的子弹从侧边擦过,始终无法触及。
一条腿废了以后不好落地,夏一南狼狈地滚了几圈,才从坠落的力道里缓过来。一楼的地面有之前碎开的玻璃,扎进了他腰部与后背,但很快被重组的肌肉给挤出,伤势愈合了。
愈合同样发生在左膝,虽然缓慢,好歹给了他一定的移动能力。夏一南连滚带爬进入原先走廊的阴影之下,满身灰尘,彻底避开了来自上方的军队扫射。
他稍微喘息片刻,扶着墙勉强站起。
没有追兵过来,军队顾忌着“饥荒”迅速撤退,放弃了对他的追捕。
夏一南靠着墙,被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着,加上剧烈的疼痛,视野一片发晕。这一层的感染者被他坠落时的巨响吸引,正慢慢行过来。
首先出现的感染者在拐角,露面时离他不过三四米远。这是个普通感染者,行动缓慢,但它身上长满了眼睛。
那些眼睛自脓水与腐肉间生出,密密麻麻,或大或小,错乱而狰狞,如万千寄生的虫类在腐蚀它的身躯,蛀出一个又一个狭窄的空间。它们的眼球都在旋转,里头的线条与色彩变幻,最后都直勾勾地看向夏一南。
夏一南愣了一下,眼前猛地发黑,再清晰起来时那些眼睛都消失了,但转眼又全部覆盖了上去。
不止是那个感染者身上,那些眼球像是烙在了视网膜上,随着他视野移动,如影随形,怎么都摆脱不了。就算闭上眼睛,也能看见它们在生长,步步逼近眼前。
这逼人的恐惧直叫人想把自己的双眼剜去,好再见不到它们。
眼眸不断扩散、生长出新的同类,层叠间,一点点盖住世界原本的模样,全部盯着他看。最后整个世界都被线条铺满,那些眼睛侵蚀入大脑神经,令他看不清一点光亮。即使仰头,整个天幕不过都是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