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死也要OOC番外篇完本——by 不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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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抬起眼时,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带上了一丝凄惶:“你……”
桑意也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激,但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引起他注意的是顾少桉的态度,此时没有外人在,顾少桉等到他进门便急不可耐地上来抱住了他,即便是被一肘子砸去了地上,也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态度——根本不是只见了两面的人会有的态度。
他飞快地思考着,这个世界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从大雨中见到谢缘的那一面起,到现在这一刻终止。他想起那回男扮女装,去众人面前找谢缘时,顾少桉曾捡起他的一方罗帕,将他扶上了船;他和谢缘临走时,他单独找他说过话;少将军房中,压在将军夫人的信件下的那一沓情书,均是出自他本人亲笔,可是从来没有寄出过。
最反常的,应当是那四个字:无间长情。
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样爱上一个人?除非他涉世未深且轻浮浅薄,但顾少桉显然不是那种类型,他听谢缘讲过,此人二十五年来都不曾婚娶,男伴女伴,也都是在外场合时临时点,从不带人来。这一点,倒是和谢缘很像。
谢缘处处周正,怎么挑都没有错处;少将军桑意十四岁受荫,无端与父母为自己钦定的爱人反目,还能有什么原因?
……怕是早已与人暗通款曲,爱上了别人。
想到这里,桑意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顾少桉咳嗽几声后,苦笑道:“起初我以为你在跟我闹着玩,原来是真的么?”
桑意不说话,注视着他扶着桌子慢慢地爬起来,又后退一步。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他依然一动不动,桑意紧紧地盯着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谢缘看出来了,暂时没有追究他,那么顾少桉看出来了吗?
一个朝夕相处,一个前缘未断,如果顾少桉真是他此前的情人,且早就看出他的不对劲,这次只是在试探的话,那么将变成这次快穿任务中最严重的一次OOC事故。
想到这里,他收敛了目光,露出一个有点怯弱,又有些悲伤的笑容,沉默着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真的,”顾少桉道,对他伸出了手,“那么,到我这里来。”
桑意终于开了口,轻声道:“我是来拿兵甲图的,有什么事,回金陵再说。”
顾少桉神色并没有异常,只是别开视线,摇摇头:“你现在也会为谢缘的事这么操心了?我一直都很奇怪,他那样的人,除去一张脸能看以外,还能找出什么值得人追随的地方么?原来渤海那边的兵也是,你也是……”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顾少桉沉默了片刻,最后恨声道:“他不过只回来两个月……两个月,他什么手段?嗯,你给我讲讲,什么手段?”
他慢慢凑近了,这次桑意没有避开,而是抬起了眼睛。
“有我体贴么?”
“会照顾你么?他花多少时间在你身上?你的事他知道多少,我又知道多少?你们平时都说些什么话?”
“你们同房了?嗯,他大么?你说话。”
每说一句,桑意的头便低垂一分,最终像是受不住一般地推门而出,还没踏出一步,手便被扣住。这一下牵动伤处,桑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当即也不客气了,再度给了他一肘子,而后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兔子急了也咬人,顾少桉追出一段路,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身边随从道:“今儿个少将军有些反常。”
顾少桉咳嗽了几声,沙哑6道:“这么多年来,我试了又试,他几时肯让我碰过?是我这次逼得太急了。”
一众侍卫讷讷不敢出声。
“可是我没办法不逼他……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谢缘抢走了。”他走到栏杆边往下看,想要在人流中找到那个身影,但他只看见了密集的人流。
桑意并没有出北楼,他下楼后便去了第二层,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坐在背对楼梯的一侧,任何下楼来的人都不会发现他,他点了一壶茶,身前立了一道屏风,屏风后有人。
桑意往屏风后看了一眼,白屏风,绣着山川河水,背后身影透出几许熟悉的轮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声音细微地议论:“包场了,这位爷干嘛来了,这么大阵仗?”
谢缘听到了,微微一笑:“……接夫人回家。”
第17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收回视线,佯装不知。他嘴唇紧抿,端着茶杯的手有些不稳,入口是烫的,却等到疼了才晓得,慌慌张张地把茶杯放下去时,又撒了一点在膝盖上。
屏风内有人禀报道:“大人,少将军上去不过半柱香时间便下来了,已经确认,里面的人的确是顾公子。”
谢缘点了点头,换了个姿势躺在椅子上,接着注视着外面这个人。受视角所限,桑意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人,也不知道他在明谢缘在暗,不晓得碰到了什么事,这才慌成这幅样子。
他桌边摆着几封信件,发信地是金陵。身旁的副官偷偷摸摸看了看,见到信已拆开,有那么几行字滑出来:
己丑三月三,少将军外出至金陵酒楼,见顾少桉。
四月初二,见顾少桉。
五月初四,见顾少桉。
……
丙寅年秋,宅居家中。
四月初二,同总督大人游园。
初三,宅居家中。
初四,宅居家中。
初五,宅居家中。
……
副官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看到最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几封信是抓了桑意以前的贴身丫鬟询问写来的,自前年起,桑意便与顾少桉相识了,每月初必定要聚一次。
唯一让副官稍稍宽心一点的便是,今年自从谢缘回金陵,少将军便再也没见过旁人。看后来的记录,最大的变化大约就是成了一个家里蹲。这个界点其实很模糊:这回事可以说成少将军难耐寂寞,留恋花丛后等到总督回家,终于找到真爱,迷途知返;也可以说成……谢缘头顶了几年的绿帽子,绿油油的那种。
哪种说法,完全取决于谢缘的态度。
谢缘极慢地呷着一杯茶,一字不提。屏风外却陡然传来一声哐啷声响,紧跟着杯盏破碎的声音,副官悄悄看过去,却见他们的少将军失手打翻了茶盏,已经引来了不少人注意,楼上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有几个人正急匆匆地下楼,为首的便是顾少桉。
桑意也望见了这一行人,立刻又慌乱了起来,后退三步时,却又不慎带倒了一个凳子,哐啷又是一声巨响。
顾少桉停下脚步,问了声:“谁在那里?”
他转了个方向,径直往角落靠窗的那一出走了过去。一寸深黑的衣角飞快地闪过,藏在扫撒的茶童身后,顾少桉微微一笑,放慢脚步慢慢靠近,像是怕惊动了一只猫。
“你在那里罢?”
“不要怕,我刚刚说话是冲动了些,你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桑意躲在屏风与楼梯的一个缝里,有些灰尘也不顾了,他手指微微颤抖着,再退一步就要压到屏风上,惊动身后的人。外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几乎离他只有三五步,一只手伸过来的功夫就能把他抓出去,桑意尽力把自己往里挤着,眼看着无路可退,冷不丁地后领一紧,他被什么人牢牢地圈住了,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过来了。”
顾少桉上前一步,往预料中的方向一看,却并没有见到半分人影。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茶香,还有些许梨花的想起,他皱起眉头,不可置信地往屏风一侧看过去——
那里显然是有人的,一个七八人的大间,靠着屏风围出来,十分宽敞,几乎包圆了整个二楼的场地。他笑了笑,没想到那只娇生惯养的小兔子竟然慌不择路,为了躲他,不惜闯进别人的场子里,但被他知道了,又能让他躲到哪里去呢?
他径直就要往里走去,礼貌客气地对门口的人道了声:“不好意思,我来找个人。”
守在门口的两人是侍卫模样,起初不愿放他进来,僵持片刻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让他进来。”那两个侍卫方才让出一条路。
顾少桉听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不由得一怔,接着往里面看过去。
里面最显眼的地方坐着一个人,一身周正的深红锦衣,面容冷峻,眉眼如霜,极为锋利的长相,又自皮骨深处压出一些内敛来,透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与持重。整个金陵再找不出官气这么重的人,可偏生惹不上半点喧闹浮华,因为谢缘骨子里是个冷透静透的人。
谢缘就那样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怀里揽了一个人——桑意背对他,被牢牢压在他怀中,几乎是半坐在他膝上的姿势,谢缘偏过头,在他耳边亲昵地亲吻磨蹭,手下却丝毫不留情,几乎要把他勒断气。桑意满面通红,微微喘着气,之前的惊吓还未完全褪去,只能将身后人的怀抱当做唯一支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顾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谢缘问道。
顾少桉愣了片刻,这一瞬间妒火上头,眼睛都险些烧红。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撑出一个虚伪的微笑:“白乙几时来了燕山,我却不知道,怠慢了。我本是来寻桑少将军,与他有些话要说,不想却碰见了——”他的视线在二人身上逡巡片刻,加重了语气,“这样的场面……不知白乙这是要如何?为何揽着少将军不放,莫不是醉了酒……错把舅子当夫人罢?”
谢缘懒散地道:“他到底是舅子还是夫人,我不说你也应当知道。”他伸手扳过桑意的下颌,微微一笑,用手指蘸了茶水,往桑意有些干干的嘴唇上一抹,抹成深红,柔软水润:“再说,真是我的舅子,我便玩不得了?”
疑似悖德与禁忌的话题就这么轻飘飘地出口了,桑意脸颊如同火烧,几乎要把嘴唇咬破,谢缘摸了摸他的脸,安抚性地放松了手劲,但依旧没有松开他。
顾少桉脸色青白,手指攥紧成拳头,面上仍旧滴水不漏:“白乙,恐怕这不合适。”
谢缘反问:“怎么个不合适法?”
顾少桉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与少将军两情相悦已久,方才你说的话,我便当做没听见罢了。祝你与夫人万安,但少将军这个人是我的,我要带他走。”
“两情相悦?”谢缘淡淡道,“那你们两个挑个时间讲明,断了便好。左右我才是在兔爷庙前同他拜堂的人,伯父伯母点名要我照顾他一辈子,我以往做得不好,所以不计较这几年的事,他以前喜欢谁,我也不过问;但从今往后,他是我的人,死了都要同我埋骨一处,我希望顾公子能明白。”
顾少桉面色青白,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桑意,但桑意整个人已经被谢缘拉入了怀中,不知所措地伏在他身边,自然也无暇顾及他。
谢缘笑问:“顾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那便请暂时避让,我有些话……要同我家夫人说。”
他换了个姿势,将桑意横过来提在自己膝头,放浪又随意地把人搂着。这样的动作,即便是放在平常人的家中,身边的通房和侍女也要知道避让了,周围人立刻退得一干二净,连带着顾少桉一并轰了出去。再过片刻,整个茶楼都清空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四下安静下来,连气氛都冷了许多,谢缘拿桌上的茶润了润嗓子,又给桑意灌了一些,而后将他放下来。
桑意低垂着眼帘,望着地面。
“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不会替你收场。”谢缘淡淡地道。
桑意小声说:“好。”
谢缘再问他:“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桑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听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嗯。”
“我会跟他断了的,你相信我。”
“嗯。”
谢缘看着他这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忽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小家伙像是被自己吓得不轻,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的模样。他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心已经软了,嘴里却硬气着,声音很冷:“过来。”
他避开桑意肩头的伤处,牵引着他跪在自己身前,手指勾连手指,让他感受自己的温度。桑意的脸越来越红,以前在床上时,他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但今天他显然不占理,只有委委屈屈地按照谢缘的意思,让他尽兴。
末了,谢缘撩开他被汗水沾湿的头发,低声道:“够了。吐出来罢。”
桑意眨眨眼睛,刚要开口,却又呜咽出声,惊慌失措地抓住了他一只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咽,咽下去了……”
谢缘被他一句话直接撩得火气再次上涌,眼光沉沉,把他揪起来亲吻,渡了茶水过去,一直把人吻得喘不过气来时,这才放开了他。桑意双颊通红,谢缘冷静下来后,用衣袖帮他擦了擦汗,再给他理好头发。
桑意眼睛还是润的。
谢缘低声道:“走了,回去。”
桑意便把自己擦干净,整理了一番后站了起来,乖乖跟在谢缘身后出去了。这一趟,他在谢缘身边人面前的面子差不多丢尽了,他没有开口问谢缘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住处。
两人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墙,桑意想跟着谢缘进门,但谢缘却把他拒之门外。
“你过去睡。”夜风灌过来,谢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桑意在门前徘徊片刻,睁大眼睛看他,谢缘再道了一声:“近日燕山不平安,北诏流寇进了城,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睡罢。”
桑意不走,还是望着他。
谢缘再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另外有金陵的消息来,说顾少桉与那些北诏流寇有关联,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当断则断,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