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系统完本——by 白云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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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些发热,我看看没有没药退热。”江陵松开了手, 勾了勾唇角,露出较为轻松的神色。
“发热?”这个词于梅疏远说, 似乎有些久远, 好半响, 他弯了弯唇角, 眉眼间荡开笑意,“不要紧的。”
他的话另江陵皱起了眉头。
一般生病了说自己不要紧的人, 都是爱作死的小祖宗。
梅疏远又道:“我现在并不是凡人,发热而已,没事的, 等伤好一些了,会自己退热的。”
“……也对。”江陵被说服,“比起你身上的伤,你这点儿热度,顶多算雪上加霜而已。”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逗到了梅疏远,他笑了起来,眸子亮亮的,像映了一湾明月的碧潭。
江陵盯着他的脸,瞧了好一会儿,侧过脸道:“别笑了,可别把结了疤的伤口扯出血来。”
“嗯……”梅疏远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含着笑意,“我不笑了。”
“……”
江陵默了默,握住梅疏远的手腕,打算把灵力传输过去,才刚刚探了个头,灵力就被冲散,江陵松开梅疏远的手,脸上闪过惊疑之色。
梅疏远体内的灵力实在太过混乱了。
“没用的,我现在……大概是一个魔修。”梅疏远的声音轻轻传来。
这声音让江陵有些烦躁,他呢喃一声:“不就是魔修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随后手臂一抬,将枕在自己膝盖上的人搂进了怀里,目光落在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梅疏远的脸贴着江陵的胸口,完全呆住了,好半响才眨了眨眼,又咬了咬唇。江陵没有说话,梅疏远便同样没有说话。
好半响,他偷偷伸出了手,试探性的搭在江陵腰上。
江陵没反应,他有些迟疑,想着要不要更贴近一些时,江陵抬头继续看天,口中则道:“别碰我的腰,痒。”
“嗯……”
梅疏远正要将手缩回去,便听到了江陵下一句话,江陵说道:“想抱就抱,别扭扭捏捏的。”
一句话,梅疏远脸上还带着几道伤痕,此时却染上了红晕,连同淡色的唇也沾上几分血色。
“好。”
这个字,轻的被风一吹就散,梅疏远非常安心的搂住了江陵的腰。对方的温度从衣服下透出,梅疏远睫毛颤了颤,声音闷闷传来:“这是我第四次发热。”
“你记得这么清楚?”
“嗯……很清楚。”
江陵没话找话:“那你说说看。”
“我想想……”
那头没了下文,江陵正想嘲笑他是不是忘记了,便听到了梅疏远轻柔的、带着回忆般的声音。
“第一次是我六七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正好是寒冬腊月,我穿着一件破棉衣,在湖水中泡了一整夜,天色亮了时,湖边的杂草上结满了冰,我衣服也成了一块块冰疙瘩……”
“……你命真大。”江陵忍不住吐?9" 红娘系统[快穿]28" > 上一页 31 页, 邸?br /> “我也觉得。”
“你不会是贪玩掉进水里了吧?”江陵询问。
梅疏远没有回答,笑了起来,江陵以为他这是默认,便嘀咕:“真没想到,你小时候居然是熊孩子。”
“我小时候很乖的……”
“是是是,你乖。”
梅疏远声音愈加轻:“第二次是我十三四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梅花开的正漂亮,红白拥簇,我不小心中了毒,虽然要不了我的命,但是我没解药,就在冰雪里躺了一天,发热了一天。”
“有人害你?”江陵下意识猜测。
“那倒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梅疏远摇了摇头。
他的头发散开,柔软的自肩头滑下,落在了江陵衣袍上。
江陵下意识抓了一把,梅疏远说的有点儿可怕,但是那段时间早已过去,他根本没有参与,便只能干巴巴的说道:“都过去了。”
“……第三次是我十八九岁的时候,那是我修炼的第五个年头,我修为涨得很快,那个时候寒暑不侵,百毒不沾……我之所以会发热,和今天的原因一样,受了伤。”
“那个时候……我伤的比现在还重,重的多,几乎要了我的命。”
“我不想去死,所以没死……”
“……”
江陵本来耐心听着,听到这几句话后,微微收拢手指,他下意识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梅疏远低低应了一声:“大概。”
“我听人说,那个时候昆仑宗主给你布置了任务,你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说到这里,江陵稍稍停顿,他想到什么,又问,“你跟我说,你的身体变成如今这种情况,已经十年了……”
他抓住了重点:“这两件事有关联?”
“……嗯。”
江陵垂眸,眸子落在梅疏远身上,瞧着对方青墨色的头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他前面便想问这个问题,但是梅疏远明显不想回答,那么现在他是不是也该什么都不问?
江陵有些犹豫,便沉默了许久。
梅疏远收拢手臂,搂紧了他,仿佛要整个贴在江陵身上。
他搂的太紧,江陵想提醒他一下时,突然恍然。他突然想明白了梅疏远为什么会说这么多,人在虚弱时,也许只是想找个温暖的怀抱,找个可靠的足够给他带来安慰的人。
于梅疏远来说,江陵在他心中,便有这个地位。
江陵想:抱着就抱着呗,他又不是真妹子,不怕被吃豆腐。
“青荷……”
“嗯。”江陵想通其中关节后,声音非常柔和。
“我其实有两个师父……”梅疏远呢喃,话语清清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提,没什么特殊含义。
“两个师父?昆仑宗主已经够厉害了,难道你另一个师傅更加厉害。”江陵玩笑似得说道。
被困此地,若是有个人陪着自己,的确格外安心。
“……”
梅疏远卡壳一下,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因为他的动作,头发便有些凌乱。
江陵闲的没事干,抬手帮他梳理头发丝。
“那是我第一个师父,我六七岁时拜他为师,之后一直跟着他走南闯北,时间久了,我觉得他像一个温厚可靠的父亲,教导我怎么成长。”
“那你师父一定很温柔。”
“他一点儿都不温柔。”梅疏远弯了弯唇角,开始告状,“他教导我剑术,便一定要我达到他的要求,就算我累晕过去,他也不会降低要求,依旧我行我素。”
“那你不会反抗?”
“……我的确做的不够好。”梅疏远沉声回答,似乎有些郁闷。
“等我好不容易达到要求之后,他又将要求翻倍。”
随着梅疏远的话语,江陵仿佛能够看到小小一只的梅疏远,一脸憋屈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看来你师父是个严师。”
“他一点儿都不靠谱!”梅疏远指责。
江陵洗耳恭听。
“那个时候,我每天累的半死,他每天夜不归宿。白天花天酒地,晚上依旧花天酒地。”
“……我能问问,怎么个花天酒地法?”
“天南地北,我们去过很多地方,每个地方的花魁名妓他都要去会一会……”
“也不怕教坏小孩子?!”江陵脱口而出。
随后他又莫名心虚,不为别的,他自己对天昭的后宫妃嫔,血族的御姐萝莉也挺熟的。
“我没被教坏。”梅疏远表态。
这段时间,梅疏远的人品江陵还是大致了解的,有一点他绝对能够肯定,就是梅疏远从来不勾三搭四。
江陵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难得,真难得。”
“幼年时期,他于我而言,是一位可靠的师父,温厚的父亲,保护我的兄长,不正经的死老头……他还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
用了一堆形容词后,梅疏远继续往下头说:“也是他,将我带入了修真界。”
那为什么你换了师父?
江陵眉眼间透出疑惑之色,梅疏远便答:“来到这里之后,他指着昆仑山巅,对我道:那是昆仑山脉,道门第一宗便在那里,看到那座最高的山峰了吗?昆仑宗主便住在那里,你爬上山巅,见到昆仑宗主之后,磕三个响头,叫他师父,明白了吗?”
“……”
“我不明白,我师父又道:从现在起,你我断绝师徒关系,你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提我。”
“……然后了?”江陵心里泛起好几个猜测。
“他说,他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带了我来到这个地方,我就要往最高处走,我要是把他当成师父,就做到最好……”
“他说走就走了,我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就朝着昆仑宗的方向走。我在原先的世界便没有任何牵挂,在这里依旧没有任何牵挂,那就按着他的意思走吧。”梅疏远抬手遮住了眉眼,唇瓣微微勾起,勾略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于是……我拜了昆仑宗主为师……”
“其实登天梯很难的,可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变得更强,就坚持了下去……”
最后一句话,有点儿清淡,更有点儿寂寞。
江陵抿了抿唇,随后他笑了起来:“当时爬登天梯的人里,可是只有你一人爬上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啊。”
想了想后,江陵又补充:“外院的掌事提起你来,都是一脸惊叹。你现在成就的确很大啊……”
“没错。”
“天下间所有的事都该往前看,现在没钱,努力努力说不定以后就成富翁了。现在修为低,努力努力说不定你是大事晚成那种……”
江陵扯了一会儿,发觉梅疏远没有搭话后,便低头去瞧他,正巧对上对方的眼睛。
“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梅疏远眉眼间泛起笑意,他微微侧过头,这一次声音又低又沉:“后来,我又见到了我第一个师父,在十年前。”
“你师父也是修士?”
“嗯。”梅疏远眨了眨眼,“那个时候,我领了宗门任务,去了一个小世界,我在哪里,喜欢上一个人……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心动的那种喜欢,克制不住的脸红,经常心慌意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想听他说话,就想看着他笑……”
江陵眉心一跳。
他突然明白了梅疏远在说谁。
“他的名字叫……爱丽丝。”
“……”
江陵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心跳的极快,不受控制。
“因为我的错……我害死了他。”
“别傻了。”江陵故作轻松,“他是自己作死的。”
话一出口,江陵就后悔了。
躺在他怀里的人,眉眼间闪过几分哀凄,连同唇瓣都在颤抖。他觉得梅疏远大概要骂他,或者要哭了。
“我说错话了,我道歉。”江陵赶忙改口。
梅疏远将头贴在了江陵怀里,散开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只有睫毛微翘:“我任务失败,狼狈的回来。”
“……”
“连接小世界通道的是一面海,我站在沙滩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再去那个小世界?那里已经没有爱丽丝了,我不想去。”这段话时,他的声音透出几分脆弱和沉闷,又仿佛在撒娇,等待一个人的安慰。
“但是我又不想回去,昆仑山巅那么冷,我不想回去。”
才十八九岁,脸上稚嫩尚未完全褪去的少年便站在沙滩上发呆。沙滩上有一块巨石,似乎是从哪里滚来的,年代已久,被长风、被海水侵蚀,表面坑坑洼洼的。
梅疏远挪了一个地方,坐在巨石上发呆。
也不算是发呆,他只是一直盯着一个地方而已。那是连接小世界的空间通道,他看不腻,一直盯着,围观者便觉得他在发呆。
海水涨涨落落,时不时漫过沙地,又缓缓退去。将细软的沙子向着陆地推去,退潮时,又将沙子带回了海底。
修真界并非没有凡人,时不时便有渔夫途径此地。
有热心的普通人便会跟他打个招呼,梅疏远一概不理,几乎被人当成了疯子,只有一个老头,完全不在乎他的“冷漠”,见到就要招呼他一声。
他不记得待了几日了,只记得涨潮了,天色浓黑,电闪雷鸣,银白闪电映照在海面,仿佛开出了大片大片的花。
雷鸣声,海水涨落声,暴雨倾盆声覆盖整个天地。
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老人身材干瘦,大概是长期抽旱烟的原因,声音嘶哑难听,他朝着梅疏远这边走来,不停的呼喊:“快涨潮了,还不快回去。”
“唉,到底是谁家的皮猴子,这么不懂事。”
这么多天来,梅疏远第一次说话:“我不会有事的,您回去吧。”
视线之中,他看到昏暗天色下,三丈高的海浪。
的确要不了他的命……
老人一直呼喊,见呼喊没用,就想游过来将梅疏远拉走。便在梅疏远思考,该不该先送老人回去时,有人先一步拦住了老人。
那人的手搭在老人肩头,声音含笑:“这是我家不听话的皮猴子,我这就带他走,老人家你就先回去吧,这里不太安全。”
老人点头:“好好跟他商量商量,好死不如赖活着。”
梅疏远手指合拢。
这声音他太过熟悉。
“老大爷,你就放心吧。”
老人走去十几步后,回头,便见刚刚劝他的中年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那块石头,蹲在了梅疏远面前。
老人总算放心了,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赶忙回去。
那块凹凸不平的巨石上,两人面对面,一个坐着,一个蹲着。
少年头发全部被雨水浸湿,雨水滴滴答答的自他发梢流淌到脸颊,从下巴滴落在颈项,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