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豪门男寡完本——by 豆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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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说出来,倒似乎很近人情,可是若拿它当了真,便会吞了何意如抛下的钩子,承认自己曾下毒害过钟仁。
钟信摇了摇头,完全不往何意如扔出的陷阱上走,只淡淡笑道:
“太太尽可以放心,老七虽然确如您所说,曾经受尽了大哥的欺侮,可是我身为大房的人,有太太的教诲,却绝不会像某些人一般,会直接做出那种直接下毒的蠢事来。并且我这参茶使用的,都是大哥自己精心挑选的上等人参,材质一流,最是大补。只不过,参是好参,茶是好茶,但偏生大哥喝起来,不仅不补身子,反倒如老七所愿,把大哥整个人,掏了个精空!”
众人听他这既不承认害了钟仁,又挑明曾坑过他的话,不禁皆有些面面相觑,目光都不禁落在面色苍白的何意如脸上。
钟信收住口,却忽然对何意如施了一礼。
“只是这其中越补越亏的奥妙,老七现下,倒是要深谢太太您了。想当年我生母生我之际,产后虽有些精神不济,但原本与那疯病却相差甚远。可是后来,太太体贴入微,专门让人帮她燉了给孕妇补血的良药,我生母连喝七天,气血充足,壮盛无比,人人都说太太宅心仁厚,对被老爷收的婢女竟也如此体贴,不愧是钟家第一贤良的人物…”
他说到此处,一旁的莫婉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这“贤良”二字。
何意如面色愈发地苍白,手中的丝帕不住地颤抖,却听得钟信又开言道:
“结果在这七天之内,我生母虽然气血健旺,却不知何故,精神上却亦是亢奋异常,夸张之时,彻夜不眠不休,手舞足蹈。在第七天之时,身上突发血崩之症,而口中也开始胡言乱语,对着满床血污,彻底失了理智,竟险些将我摔在地上,这工夫,便已是彻底地疯了。”
说到此处,钟信略顿了顿,对面的秦淮紧咬着下唇,看到了他眼中压抑的怒火。
“我说了这些,或许有人还不大明白,可是太太却一定清楚,为何我生母明明吃的是健血养气的补药,却最终变成一个得了血山崩的疯婆子,便是因为这补药里,有太太想要她疯的真正原由!”
何意如猛地抬起头,尖声道:“老七你只胡扯些什么,你那时不过只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又如何会知道这些陈年破事,左右不过是你自己胡乱猜测罢了。你生母身为洗脚婢女,勾引老爷生下了你,我不仅未责罚于她,且百般照顾她产后的身子,至于她为何得那疯病,我又如何得知,怎么在你口中,反倒成了我的不是,老七,我养你一回,你还讲不讲点天地良心?”
听到何意如这话,钟信默默地看了她半晌,摇了摇头。
“老七和太太,却当真不敢讲这良心二字。太太说我其时年幼,不记世事,可您应该知道,这世上原有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便是我不记得,也总有人是记得的。老七从生下来到如今,在大房之时,非病即伤,各种苦难,接连不断,因此看大夫的时候最多,也最熟识咱们府中故去的老中堂林先生,想来太太您,也不应该忘得了他吧?”
何意如听到这林先生三个字,脸色瞬间变了又变,沉声道;
“那原是钟家的私人大夫,我自是记得,只不过他已死了数年有余,却又提他做甚。”
钟信转身看了眼一边的二太太莫婉贞,忽然笑道:“二娘可还记得那林先生的样子不成,便是那位瘦瘦高高,白净面皮,走路说话的样子又有点象大哥的。”
莫婉贞原本因钟义钟秀一事,对钟信又怨又恨,但此时听他这话似在暗示大太太的隐情,却眼睛一亮,登时用帕子半捂住了嘴巴,故作吃惊道:
“老七不说我还真得忘了,那林大夫在钟家呆了颇有些年头,一直未有婚娶,这工夫你一说我倒记得,当年他对钟仁最是体贴呵护,时常哄着他玩,二人倒生得真有些相像,只不过后来那林先生忽然间便得了急症死了,当时的光景,我们倒都觉得蹊跷得很。”
钟信对莫婉贞点了点头,又环顾了下厅中众人,幽幽道:
“说了这么许多,老七现在,便也不欲再打埋伏。太太既说到良心,我便也跟太太讲讲良心。便我方才说的这位林大夫,因为平生未娶,素常在宅子里,倒常常只有我这个小病包子在他身边,为他做个帮手,天长日久,他倒拿我这不爱说话的小朋友,当了他倾诉的对象。”
“因这林行生平日最爱借酒浇愁,故而在一次大醉之后,倒拉着我说了些私密的话来。时值今日,老七仍记得那最重要的一句,便是他这一生,本是清清白白,却因为被人诱惑,毁在了钟家一个女人的手里,既帮她生了个可以在豪门站稳脚跟的儿子,并因挂念这儿子而甘心受制于她,倒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情出来。”
他说到此处,轻轻在空气中嗅了嗅,低声道:
“参茶终于燉到火候了,这工夫若是大哥在世,趁热喝上一杯,那功效,大约便和我母亲喝那养血的补药,也差不许多,明为补身,实为伤人。太太,这些补品里面的独特奥妙,老七可都是向那位林先生学来的呢。”
他从壶中倒了一杯参茶出来,率先奉与了何意如手中。何意如嘴角哆嗦着接过杯子,一言不发。
钟信却看着她端着参茶的手,沉声道:
“那林先生在大醉之时,曾经拉着我的手说过,他曾经被那女人利用,给刚生过孩子的孕妇调制过补药,那药看起来温和滋润,和那个利用他的女人一样有着菩萨般的外表,可是实际上,却是药性刚猛雄浑,对产妇来说便如虎狼般凶险无比,连吃几天,必定伤魂蚀骨,非死即疯!”
钟信说到这里,一边的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似乎都听懂了几分。
钟信看着何意如手中的茶碗,这工夫,竟依旧纹丝不动。
“那光景,林先生抓着我的手,那张和大哥莫名神似的脸对着我,眼睛里似乎写满了愧疚。想来他自然知道,我这个受尽人□□的孩子,究竟为何有了个疯癫的娘。只不过,他从来都是在酌酊大醉后,才会偶尔和我说上这些秘密,并且至始至终,也没有透露过那个与他生了孩子的女人,到底是钟家的哪位太太 ……”
钟信说到此处,何意如似乎微微低下了头,看了眼手中的参茶,忽然开口道:
“我倒有句话想要问你,你方才说为钟仁烹制参茶时,学了克体伤身的本事,便是同那位林大夫学的不成?”
钟信看着面上略带狐疑的她,嘴角浮上一丝阴冷的笑意。
“太太想得不错,这本事,正是林先生教予我的。他一生所长,便是药物间的相生相克,如何让那参茶看似温和滋补,实则伤肾杀精,原来便是他最擅长的东西,太太难道还不知晓吗?”
何意如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一般,摇头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又怎么能做出伤害自己儿…伤害钟仁的事情!”
钟信唇边的冷笑不断,目光里更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太太所言极是,那林先生为了那个私生的儿子,宁愿一生受那毒妇的控制,又怎会出手害他的儿子。只不过,当他面对的是我,一个天真无邪、孤苦伶仃的孩子,变着法子向他询问,有哪些药材相生相克、伤人于无形时,他又哪里会知道,几年之后,当他已身故之时,老七已经成了那个为他儿子天天燉茶的跟班小厮呢!”
钟信说完这话,眼见何意如手中的茶碗已在晃个不停,便又幽幽道:
“所以太太你看,这世上的事该有多么玄妙,这林先生常常在醉后感慨误配了药方,害了那产后的孕妇,却不知道自己更亲手配了方子,用亲生儿子的健康,来偿还了这份罪孽,所谓天道有轮回,说得可是不是呢?”
“咔嚓”一声脆响,何意如手中的茶碗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第85章
钟信看着地面上粉身碎骨的茶碗, 并未朝何意如看上一眼, 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慢慢走到秦淮身前, 握住了他的手。
“这工夫说过了这参茶, 倒是时候再和大家说一说, 我夫妻在那火场中逃生的经历了,毕竟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大火里,还能侥幸逃脱, 实是纳罕,也大约让太太您, 大失所望了罢。”
何意如的身体在座椅上晃了晃, 却又死命地坐直了。
“老七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 倒像是你泊春苑里失了火,便是我去放的一般。这里多少人都可以明证, 你这边失火的光景,我正身在何处,所做何事。老七,你不要以为你心计深沉, 长于算计, 这工夫便要借题发挥,诬陷他人!”
钟信与秦淮对视了一眼, 在对方的眼中既看到了一丝担心, 也看到了一份信赖, 他放开秦淮的手,慢慢又走到大厅中央,对着那热气腾腾的炉火,淡淡地笑道:
“太太方才又没喝那参茶,怎么竟也像大哥喝茶后那般,容易暴躁起来。老七只说我二人活了命,让您失望,并不是说那火,便是太太亲手所放。究竟太太又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轻易隔着数重院落,跑来泊春苑放火,做那种落人把柄之事。若说是十几年前,太太在自己院子里头放上一把大火,或许倒未可知了。”
这话说出来,客厅中大多数人不知其意,可是何意如等三房太太外加数个资格比较老的婆子,却不由得都变了脸色。
一旁的莫婉贞便挑着嗓子对三太太道:
“老七这话,倒让我想起十余年前,正是钟秀过生辰的光景,大姐院子里,可不是有过一场火灾。而且我恍惚记得,那场火灾应该是发生在大房的厨房里,并且刚巧只有老七一人困在里面,险些便烧成了火中的孤鬼。后来人虽未烧死,倒落了不少的疤在身上,不知可是不是了?”
三太太点了点头,也扬声道:
“姐姐这么一说,我便也想起来,确有这么一回子事。只因老七与钟智的年岁相差无几,我当时见他身上烧的惨状,晚上还抱着钟智做了场恶梦。话说回来,老七当年的经历确是悲惨了些,只不过要说是大姐亲在院子里放了这火,可实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
何意如见她姐妹俩一唱一和,倒把这话题稳稳地套在自己身上,她心中有鬼,此时便暗暗在人群中寻找香儿的身影,待得两个人目光相遇,她慢慢将手放在耳边,倒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出来。
香儿心中也正是七上八下,见何意如这个姿势,先是一愣,慢慢揣摩后,便猜到太太应是让自己去给族长钟九打电话求援。
她左右四顾,见众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钟信,便悄悄抽了身,在几个粗壮婆子身后,慢慢挪向门口。
谁知她刚刚要从大门中溜出来,却见菊生正堵在大门口,身上背着一个落满了黑灰的口袋,见了她,立即拉下脸来。
“这会子七哥原交待了,他的话没有说完之前,谁也不得离开。香儿姐姐原是咱们泊春苑的大丫头,怎么倒这样没了规矩,我现下守在这里,你便不要想着能擅自出去了。”
香儿知道自己已跑不出七少爷的眼帘,此时要想金蝉脱壳,恐怕是难上加难。无奈之下,只好又退回了回来,倒站在人群后暗暗思虑。
这边只听得钟信又低声冷笑道:
“二娘三娘都记得不错,那场大火,确是发生在二小姐过生日的光景,也确是发生在太太院子后面的厨房里。只因那工夫,已是夜深人静,倒只有一个因白天犯了错事,被太太责罚一天没有饭吃的我,实在饥饿难忍,便偷偷到厨房里,想寻些剩饭来吃。”
听到钟信说到这里,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淮,却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句:
“却不知在那个年纪,你又能做了什么大不了的错事,太太倒要罚你一天都不能吃饭,还有你说那会子是二妹妹的生辰,岂不就是你被她的狗咬成重伤的光景…”
众人都听得出秦淮声音里透出的一丝怜惜与心疼,便禁不住都把目光看像他,果然在他黑白分明的美目里,看到了一点闪烁的泪光。
钟信也看了一眼面露真情的他,笑了笑,低声道:
“老七在那十几岁的时候,吃不饱饭的次数倒真是太多,不过大多数,都是大哥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每每找茬出来,饿上我一顿,也是有的。只是太太素来是钟家人口中的菩萨,即便是看不惯我,有大哥日夜责打,也劳不到她再费心思。那一次亲自责罚于我,原是我眼睛不好,偏生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惹太太不快罢了。”
何意如此时整个人在座椅上几近颤栗,用手指着钟信,却偏偏说不出话来。
钟信看到了她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淡淡地道:
“那光景老爷因新开了南洋的市场,一年里,倒有大半年都在外面忙碌,家里头,自然是太太更辛苦着些。不过大约太太是女人身份,有些事总要有男人在身旁,才多了臂膀,所以咱们钟氏的族长,便似乎替老爷担了这份男人的责任,这半年的时间里,每到有些月黑风高之夜,老七便常看见九叔悄悄摸到太太房里头,盘桓到半夜时分,才鬼鬼崇崇地去了。”
莫婉贞姐妹二人听到这里,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原本在钟家里,何意如与钟九交好的传闻,便早有风声,只不过没有人曾经抓到过有力的把柄,便只能当它是空穴来风,而现在钟信如此一说,这传闻,看来倒是要落到实处了。
只听钟信又道:“不过九叔虽时常夜探太太香闺,却因太太这边防范得实在谨慎,家里头原也无人得知。偏偏我既住在太太这里,又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所以倒没有人发现,我才是那私底下,最留神太太和大哥私事的人。也正因如此,这些污七八糟的事,倒被我尽看在了眼里。原来号称钟家第一贤良人的大太太,竟是个在夜里见了族长,便会媚眼如丝,莺嘀燕舞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