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级客服番外篇完本——by 春风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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皑皑白骨不断受河水冲刷,怨气常年不散。
沈拂毫不怀疑,画魔一旦出去,西沉镇的人会无一幸存。
在他看来,这些人死不足惜,不过界网既然会发布任务,说明镇上还有命不该绝之人。
“你想怎么阻拦我?”画魔一点点靠近他,“要不要出去告诉镇子上的人?”
沈拂冷笑,倘若那么做,非但没有人会信,恐怕还会引起一些害怕暴露罪行人的杀意。
画魔这次有了分寸,在不会被推开的位置停下:“等我消化完这里的怨气,便不用寄居在影子上和你交流。”
沈拂很想用鬼爪堵住它的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沈拂更多的时间用来了解画魔。
他开始打听画魔的来历。
“太久远,记不清了。”
“那……名字呢?”
画魔突然露出一种怪异的神情:“知晓吾名,便要结永世之好。”
本来想封系统嘴的鬼爪伸到他唇边,阻止画魔继续往下说。
“西沉镇的人如何做到逆天改命?”
画魔只是笑了笑,轻轻捏了下他的指尖:“你该走了。”
沈拂抬目看去,这才发现船已经行进终点,漂浮的头颅、碎骨又按照原路返回,像是一个无止境的轮回。
醒来时大约是早上六七点,月亮已落,太阳还未升起,没有光照下,身边的影子也不存在。
怀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钻,惨白的手骨被折断的地方已经重新连接好,没有再进行攻击,像一个醉汉跌跌撞撞来回移动。
沈拂将‘定情信物’用白布裹好扔到一边,头隐隐作疼。
佣人正踩着梯子挂红灯笼,不时有人抬着箱子进出。
沈拂走过去帮忙分担重量,“这是有什么喜事?”
佣人面无表情道:“夫人病重,少爷要娶妻冲喜。”
“冲喜?”
佣人没再理他,放下箱子后继续去忙。
厅堂里,迟风等人都在,就连金花也坐在一角,她倒挺聪明,不时咳嗽,装出一副神情恹恹的样子。
水月:“婚姻大事,起码要通知父母。”
柳雪笑容依旧明媚:“我是孤儿。”
包括迟风在内,众人都朝她投去不敢置信的视线。
柳雪:“不想招人议论,所以就没和你们说。”
沈拂走进来,打断他们的交谈。
面朝迟风,道了声恭喜,“新娘是……”
柳雪害羞地低下头。
金花捏了下柳雪的脸,笑着道:“虽然是因为冲喜,但你们两个从前就互有好感,也算是天赐良缘。”
各怀鬼胎,场面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沈拂多少都能猜出来一些,唯独柳雪,一时还真的不太好判断。
裁缝上门,众人都在讨论嫁衣的款式,沈拂见太阳已经出来,撑着巨伞出门。
外面人不是很多,空气清晰。
卖伞的老头正打着瞌睡,一道身影挡住他的去路,老头抱着一大摞伞放在地上:“还没开张。”
沈拂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买。
对面墙上趴着一只野猫,长相很是喜人,正巧停步多看了两眼。
野猫窜走后,他才道:“我来镇子这几天,没看见一户养宠物的人家。”
卖伞的老头不耐烦道:“养不成的,这里的动物不亲人。”
沈拂刚迈步离开,老头突然自嘲道:“动物也是有灵性的,亲善避恶。”
回过头,老头已经开始低头摆弄他的伞,一言不发。
依照画魔所说,死得多数是外乡人,如此多数量的怨魂,沈拂不信他们生前没一个人察觉到异常。
假使有,为什么不逃跑?
小镇的出口位于东南方,穿过一条羊肠小道就是。
右边的大树下立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西沉镇三个大字。
沈拂来时正值黄昏,忙着找落脚地,没有注意太多。现在重新观察,发现石碑右下方有半个血手印,受长年风雨侵蚀,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尝试着往外跨了一步,脚下的地面同一时间晃动起来,不是地震那种剧烈摇晃,仿佛是踩在一片柔软的草坪上,下方是翻涌的波涛。
一个骷髅头没有一点预兆地破土而出,笔直朝沈拂脚下滚来。
用力一脚踹开,随之更多的骷髅涌来。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像是画魔领他去的那个世界。
连忙将伞收起,全部的影子暴露在外,骷髅刚一靠近,被那黑暗侵袭,立马乖乖钻入地底。
“往阳光下站一些。”影子开口。
太阳一照,影子颜色加深,微微变大了一些。
地面恢复正常。
影子:“西沉镇被厉鬼包围,只能进不能出。”
沈拂听后皱眉,那迟风又是如何做到去外地求学?
“被厉鬼拉下去的人必死无疑,若非我及时出手,少不了要陷入麻烦。”影子开口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沈拂逆光站立,看不清表情,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吃了供品,就是你的新娘。”
影子点头。
沈拂又道:“第二次见面,我问你姓名,你言知晓名字,便要结永世之好。”
影子继续点头。
沈拂:“眼下更是要求以身相许……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又蛊惑人心者,你可知在人类中被称作什么?”
影子朝他身上贴去,声音低沉迷人:“三顾留情。”
沈拂强迫他认清现实:“狐狸精。”
“……”
第98章 愿教清影长相见
画魔对沈拂从来都没有恼意。
短暂沉默后, 站在原地思量:“狐狸精和兔子精挺配。”
沈拂:“哪来的兔子精?”
可惜画魔是以影子的状态出现, 他没能看见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惊艳:“唇红齿白,肤白如脂,翩翩浊世佳公子。”
沈拂完全不意外画魔会说出这种话。
一只魔,你跟他讲礼义廉耻, 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沈拂晃神几秒, 深觉有理。
“照你所言, 活人是出不了这个镇子。”
“是。”
“迟风呢?”
“迟?”影子重复一遍这个姓氏, 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不一样。”
“如何不同?”沈拂追问。
画魔的声音忽然有些冷:“柳木, 细绳以血浸染,纸钱但要是红色,准备好这三样东西, 我可以给你演示。”
语调急转直下,沉闷冷淡,沈拂蹙眉:“不能明说?”
“不可。”
他一再坚持, 沈拂觉着此事可能非比寻常, 就此打住。
出来一趟不好空手而归,半途找到一家小铺准备挑件东西作为新婚贺礼。
沈拂从前见过的老人家上了一定岁数, 便是养花遛鸟。西沉镇的老人不同, 大致可以归为两类:去茶楼品茶和在外做生意。
这家亦然。
“外来客?”老妪佝偻的身子, 看到他目光露出几分稀奇, 想拿起杯子, 然而手一直颤抖着抓不住杯柄。
沈拂帮她托着杯底, 耐心等老妪喝完。
目光留意着架上的货品,看中一个花瓶:“怎么卖?”
老妪道:“买这个做纪念品,恐怕不太方便携带。”
“送礼用的。”沈拂笑道。
老妪将花瓶给他取下来,几次险些摔碎:“镇上有喜事?”
沈拂:“迟家的少爷。”
老妪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摇头道:“不是良缘。”
沈拂付完钱,左手花瓶右手举伞,路过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他,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维持平衡。
一只鬼爪孤零零地立在床上,五指伸展,一张一合。
沈拂一进屋门就看到这么一幕,裹着鬼爪的白布被挣脱到一旁。
见它没有伤人的意思,索性由着它去。
花瓶被放在桌上,鬼爪从床上跳下来,想将桌布扯下。
沈拂冷冷道:“这东西花了不少钱,倘若碎了……”笑容冷冽道:“我这儿可不会留只会败家的玩意。”
鬼爪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威胁,安分守己待到一旁。
找了个布子,正擦拭花瓶上的灰尘,一阵呜咽声钻入耳中。
上次听到哭泣声还是在半夜,这次更为清楚些,寻着声音走到院中,来回那么多佣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各做各的事。
沈拂最终停在花圃,哭声戛然而止。
没有找到哭声来源,却是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柳雪正朝着这边走来,见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
她的眼眶湿润,鼻头有些泛红,瞧着像刚刚哭过。
沈拂:“是你在哭?”
柳雪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
沈拂递过去一张纸巾。
柳雪不好意思道:“让你看笑话了,想到就要嫁为人妇忽然有些害怕。”
沈拂安慰道:“很正常。”
然而他很清楚,那哭声细弱,相当稚嫩,更接近小孩的哭腔,绝非柳雪能够发出。
两人说话没多久,柳雪就被佣人叫走,沈拂独自站在原地,盯着花圃看了许久。
白天不适合做见不得光的事,一直等到深更,沈拂才溜过来,将鬼爪扔到里面,“别伤到根茎,去下面看看有什么。”
鬼爪对着他,中指向下。
沈拂不动声色威胁:“做铲子要比回到画魔手里好得多。”
‘画魔’两个字对鬼爪有很大的威慑力,顿时乖乖履行刨地的指责。
它从最角落一路往下,速度堪比老鼠打洞,没过多久爬上来,爪子抓着一根骨头。
沈拂顿时明白花圃下埋得是什么。
奇怪的哭声又一次回荡在耳边,黑暗中,啜泣声几乎包围了沈拂,小女孩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没有让人觉得恐怖,反而十分心酸。
鬼爪再次往返,将一枚玉佩取了出来。
生肖玉佩,按照属相推断,今年刚好是死者的本命年,结合哭泣时的声音,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正好十二岁。
年轻生命的逝去总是让人感到惋惜,埋骨于此,多半死于非命。
鬼爪重新将骨头埋入,填土恢复花圃原貌。
沈拂隐隐有感,白日里柳雪并不是碰巧路过。
一夜哭泣声未停,沈拂却也睡了过去,睡前不忘将伞遮在床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外边就有些吵闹。
嫁衣是连夜赶制,不到中午,便有人送来。
样式普通,并不华贵。
一切都很匆忙,甚至不合流程,后天就是婚礼,柳雪现在还和金花挤一个屋子。
这个时代在婚姻上还延续着很多老祖宗的传统,交换聘书不可少,婚前女方不可和男方同住一个屋檐下。
迟家这么讲究的一户人家,态度却是敷衍草率。
正想着,余光瞥见身后的影子,走到一个拐角,影子沿着墙立起来。
颜色要比常日里黑暗很多,本就是黑色的影子仿佛散发着无数戾气。
沈拂笑道:“心情不好?”
画魔昨晚爬床失败,心情自然不可能爽快。
沈拂拿出鬼爪:“是你让它跟在我身边?”
“一部分怨气已经被我打散,不用担心伤人。”
沈拂少见的对他的做法感到满意:“当保镖确实不错。”
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用来做铲子也很方便。
画魔声音低沉道:“它的作用不仅仅是这个。”
伴随话音落下,鬼爪展示了手指比心。
“……”
将碍眼的鬼爪收好,突然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少佣人走出门。
沈拂叫住同样在往门外走的水月:“这是去哪里?”
水月:“迟风不见了。”
沈拂:“失踪?”
水月皱着眉头:“我觉着就是小题大做,迟风早上没去给他母亲问安,这家人就慌了。”
他撇了撇嘴角:“又不是古代皇宫,还得每日请安,有可能只是出去买点东西。”
迟家人都很紧张,他也不好表现出无动于衷,跟着出去寻找。
西沉镇一条主路通南北,起先水月的确没放在心上,直到来回走了一遍,店面也是逐个都进了,没有任何迟风的消息,才有些慌了。
沈拂:“去山里找找。”
水月对那个地方有阴影,考虑现在天色还早,又有沈拂作陪,点头同意。
山里白天要比晚上安静,尽管有鸟叫蝉鸣,不过对比夜间冷风中的凄厉鬼叫,这点声音实在算不上什么。
“柳雪呢?”
水月:“在试首饰,她和我想的一样,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都是成年人,不打招呼出门有时候也是常有的事。
沈拂:“她这婚结的实在仓促。”
水月点头表示同意:“都能说是荒唐。”
沈拂若无其事和他打听:“柳雪家中可还有其他长辈?一个亲戚都不到场总归不太合适。”
水月:“没听说过,就连是她是孤儿我们也是才知道。”他仰着头想了想:“不过应该还有个妹妹。”
回忆了一会儿,水月才又开口:“有次我买了串糖葫芦,柳雪看到后说她妹妹以前也喜欢吃。”
沈拂沉吟片刻后微微勾了勾唇角:“有意思。”
水月愣了下:“什么有意思?”
沈拂淡淡道:“‘以前’两个字。”
水月目光一颤,方才后知后觉。
这句话指的可能是以前喜欢现在不爱吃了,还有一种……便是妹妹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下意识地用了这个词。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水月生出些小小的怜悯,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找人上面。
对着密林叫了好几声迟风的名字,均无回应。
水月停下脚步:“好像没有人,要不我们回去?”
再往前走就是坟地,他心里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