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杀死变态男主完本——by 顾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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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躬身道:“正是在下。宣蝶夫人看出您中了莽棍散,夫人和小的一起将您身体中的毒素转移到了一位小奴身上,您现在已经平安无事。”
秦函川说:“那小奴是谁,带上来给本座看看。”
医生便命底下的人去带素漪来了。那素漪天生男生女相,身材纤细,弱不禁风,见到秦函川羞羞怯怯的,只乖乖行了礼,便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救了我。”秦函川一挑眉,披衣下床,赤着脚就走到跪着的素漪跟前,掰起素漪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只见素漪眉眼风流俊俏,面上绯红若云。秦函川打量片刻,道,“医生,这小奴承了毒,有何后果?”
医生想起宣蝶夫人和徐悯言的嘱托,便撒谎道:“无他,阳寿减少二十年。”
秦函川沉默半晌,他还记得自己那天是如何疼痛难忍,钻心蚀骨。模模糊糊中,一种溺毙之感朝他袭来,挣扎无望之时,忽听有人轻轻说了一句:“我来承毒吧。”
那时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似有魔力一般,让他平静下来,却又莫名心内绞痛难耐。现在他明白了,没想到这等清瘦柔软的小奴会有这等勇气,不惜折寿二十年也要救他。他心生好感,微微一笑,捏着素漪的下巴又看了看,说:“那好,你叫什么名字。”
素漪如实回答。
“素漪,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身边伺候的人了,谁也不准欺负你。”秦函川说,“来人,赏素漪黄金百两,新衣三十件。”
素漪受宠若惊。他连连磕头:“谢谢尊主大人!”
秦函川放开他,回身过去:“会伺候人穿衣吗。”
“会、会!”
“过来。”秦函川慵懒地瞧着他,乌黑的发丝披了半肩,俊朗的面容和半敞的衣襟让素漪面红耳赤。小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服侍他穿衣梳洗,细致妥帖,并无差错。
秦函川很满意:“今天你就搬到院里住吧。”
“是。”素漪退下,他被劈头盖脸的赏赐砸了一脸。心中自是狂喜,他得赶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姐姐,他们姐弟俩终于要有福享了。
秦函川正欲去修炼,忽然瞥见桌上有一串翠绿的东西,拾起来一看,赫然是他母亲留给他的翡翠链。他心中疑云窦生,百思不得其解:这翡翠链他不是随身携带的吗,怎么会这么随意地放在桌上?
难道是他昏迷期间,有人搜过他的身,把不相干治病的东西都摘下来了吗?不对,他随身带着的乾坤袋还在,怎么会单单收走这一串翡翠链?
他想着想着,忽然脑海中一阵尖锐疼痛袭来,似乎在阻止她继续想下去。
他按了按额头,将翡翠链重新戴在手上,罢了,只要它没丢便好,以后再不要随手乱放了。
不知为何,他扣上翡翠链的一刹那,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说不上来的一股滋味,让他难受。
缺的正是和徐悯言有关的一切记忆。
此时徐悯言正在绍兰村里吃饭歇息,马车夫付涛站在他身边伺候酒菜,一切都布置停当了,徐悯言停了筷子:
“付涛,你坐。”
付涛憨厚笑道:“这……公子,我是下人,怎么能和您……”
“要你坐便坐。”徐悯言道,“我现在不喝酒,不然你以为这酒是给谁点的?”
付涛黝黑的脸皮一红,他搓着粗大的手掌,不好意思地忸怩坐下,拘谨地拿起酒杯,小小喝了一口。他正要说上一两句感谢的话,忽然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徐道友?!”
徐悯言一愣,本能循声一看,只见一条人影站在店门口,风尘仆仆背着个包袱,定睛一看,竟是曾经见过的清尘门弟子苏清之。他比原先更瘦了,以前白皙的脸被晒得发黑,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苏清之见了他,走上前来:“徐道友怎会在此?”
徐悯言忙叫他小声说话:“低调,低调。快坐下来说话。”他转身又叫店小二,“这桌再来份烧鸡,再来份酒。”
苏清之确实饿得慌了,他流浪多时,撕着鸡腿便吃,徐悯言把酒斟给他吃:“慢点,慢点,别噎着。”一边又替他多叫了几个菜,多盛了几碗饭来。
徐悯言暗自诧异,以苏清之的修为,平日里不需要进食也能正常生活,为何会饥饿至此?难道说,苏清之也被废了修为?
付涛一见这新来的客人这么不客气,自己也敞开肚皮大吃大嚼起来。徐悯言吃了七分饱,其余的饭菜全让苏清之和付涛一扫而光。苏清之吃得足了,终于止住了腹中饥,才向徐悯言说道:
“徐道友,说来惭愧。我和霏音二人,自从花魇长老父子出事后,便以护送不周为由被封印修为,赶出了门派。”
苏清之一腔心酸,说,“本来当初洛道友有心救我,可现在……罢了,被赶出来就赶出来,大不了和霏音相依为命。可下山没有多久,我和霏音在一处歇脚,她说口渴,我叫她等着,取水回来时却发现霏音不见了。我一打听,原来周围有一伙强人,专门抢了人去卖作奴隶。霏音可怜,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她、她……”
徐悯言道:“你别急,慢慢说。现在有线索了吗?”
苏清之说:“我后来寻到那伙强人,趁他们夜里喝酒,往酒菜里下药,好容易捆了几个出来,一个个逼问,说是上批奴隶都卖到松曼郡去了。我如今正打算往东南去松曼郡找霏音,说什么也要把她救出来!”
他素日文静的面皮此刻已气愤得发紫,颠沛流离的生活磨削去了他的文弱气。如今的他宛如钢浇铁铸,只要能救出师妹,就是死了也愿意。
徐悯言想了想,皱眉道:“苏道友,这不好办。松曼郡的奴隶买主非富即贵,势力盘根错节,你孤身一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如先去松曼郡打听打听,看看能有什么不惊动那群势力的办法,救出霏音?”
苏清之道:“徐兄,你说得有道理,我正有此意。不知徐兄可否愿意与我同去?徐兄身为破化长老首席弟子,修为不凡,只要有徐兄在,霏音一定没事的。”
徐悯言听完,愣了愣。
半晌,他苦笑:“苏道友,你是离开门派太久,都没有听说吧。我之前被魔族掳走,功力尽废,如今好不容易逢着贵人助我逃出来,却已经交代了一条腿。”
他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这里,骨头碎了。跟着苏道友去,只怕成了拖累。”
苏清之愕然,继而愤愤不平:“究竟是哪个禽兽所为!竟然连徐兄都……?!”
他行了一礼,道,“徐兄,得罪了。”说着伸手一摸徐悯言的左膝,面色变了变,“这……”
徐悯言问:“怎么了?”
苏清之疑惑半晌,又摸了摸,道:“这道伤,究竟是谁弄的?”
徐悯言说:“苏道友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有什么蹊跷?”
苏清之收回手,若有所思:“不,这不是简单的膝伤。这是一道契。”
“什么契?”徐悯言问。他的辨物金手指可以识别这个世界的一切物品,怎么会有他不认识的东西?
苏清之道:“苏某平常不学无术,常研究些奇巧怪技,因此认得。这道契应该就是魔族人用在伴侣身上的忠贞契,受契者不能爱上除了施契者以外的任何人,否则头痛欲裂,恶疾缠身。据说这种契在魔族内部已经没有多少人已经会用了。”
“首先,它对修为要求极高,其次,受契者爱上别人后,施契者也会同时头痛患病,痛苦不减分毫。”
徐悯言怔住了,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情绪。这契约就烙在他的皮肤底下,蒙骗过他的眼睛,长达半年之久,他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还有,一般用契时,都是两情相悦,若受契者不愿,便会……就像徐兄这样,骨头碎裂。”苏清之说完,看了一眼徐悯言,只见他恍若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徐兄,徐兄?”
徐悯言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哦,没什么,刚刚只是在想些事情。”
他想了想,又问:“苏道友,如果是施契者爱上别人,会有什么后果吗?”
苏清之回忆一下,说:“应该没有。”
徐悯言松一口气,喃喃道:“那便好,那便好。”
函川忘了他,自然是要爱上别人的。
苏清之又说:“徐兄,这道契约并非不可解除,只是用料上严苛了些。苏某虽然修为已被封印,仙根尚在,还能想办法替徐兄治好这条腿,徐兄愿意和苏某一起去救霏音吗?”
付涛惊喜:“公子,你的腿有得治了!咱们和这位苏公子一起去吧!”
徐悯言犹豫一下,心想他有罡极戒指傍身,还不至于拖苏清之的后腿,便点点头:“也好,那就试试吧,有劳苏道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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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痛旅
徐悯言、苏清之和付涛三人一路,向松曼郡出发,踏上了寻找霏音的旅途。
马车行了约莫半月,夜里徐悯言突然毒性发作,疼痛不止。撕裂般的痛楚之中,他方才想起今天正逢着初一,该是莽棍散发作的日子。
苏清之替他诊了诊,急得手足无措,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好找药。徐悯言就这么硬生生地忍着,费力伸手去摸宣蝶夫人先前给的阻舌丸,捏在手指间要含进嘴里,却手指颤抖着拿不住,险些掉落下来。
苏清之帮他兜住,塞进口里,他只觉得舌上一凉一甜,似是痛得好些了,片刻之后却还是烧心烧骨,痛不欲生。徐悯言牙齿几乎咬碎,不敢让付涛停止驾车,生怕山下夜里有贼人跳出来大街。付涛替主子心疼,却不得不继续赶路,马匹受了累,走得路也颠颠簸簸,把徐悯言颠得半死不活。
好容易行到一处小镇里,苏清之赶紧用少许盐调了温水喂他喝,他疼出一滩冷汗,身体活活疼痛脱水,若不及时饮水,将活生生脱成人干而死。他们不敢取走阻舌丸,只敢将水一点一点沿着阻舌丸的缝隙倒进徐悯言嘴里,见他喉咙上下动了两下,似是吞咽下去了,再慢慢倒剩下的。
徐悯言疼了一夜,直到东方初白,阳光普照,才渐渐地不疼了,整个人累得昏死过去,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他睡了一会儿,苏清之和付涛两个轻轻摇他起来吃东西,他吃了两口温热粥食,吃不下去了,摇摇头说要继续赶路:“我不碍事,每个月月初晚上疼那么一疼,别的时候都还好。”
苏清之无法想象徐悯言被掳走的这段时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他皱了皱眉,终究还是不好开口问,怕触及徐悯言的伤心事。“徐兄,你身体要紧,霏音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你先多休息吧。”
徐悯言执着道:“赶路吧,我在马车里躺一会儿就好。”
苏清之和付涛无法,只得依他的意思上路。付涛看路看得仔细,全挑好走的路走,可车厢里还是免不了颠簸。徐悯言初夏天里裹着棉衣坐着,脸色苍白,闷在后座没有一句抱怨。
他们赶了三月的路,徐悯言便疼了有三回,次次痛彻心扉。他不想让苏清之和付涛担心,每每忍得撕心裂肺,连一颗眼泪都未曾掉过。苏清之暗自叹气,心里开始寻思什么时候也去找找莽棍散承毒者的解毒方法,长久这样下去,徐悯言的身体迟早会垮,到时岂止是折寿折福,恐怕连三魂七魄都疼散了,永远无法转世轮回。
三人终于到了松曼郡一个大市镇上,决定休息片刻。徐悯言趁机养养身体,得空买了一条拐杖,拄着走了走,陪着苏清之一起买点酒饭,歇息歇息,顺便打听消息。
“霏音是去年八月失踪的。”苏清之说,“我刚刚出去转了一圈,想打听郡里哪些大户人家去年八月买过大批奴隶,得到的消息都模模糊糊,看来这些寻常百姓也不知道,只看得见大户人家买奴排场大,全不记得哪年哪月。”
徐悯言道:“既如此,我们不妨先在镇里假装开个小本买卖生意,安顿下来,日后细细打听?”他说,“我身上还带着些金银盘缠,开个小店面绰绰有余。”
苏清之叹气:“也只有如此了。”说着,他拿出几个药包,“我在镇里药铺看到了几味药,能买的都买了,只差关键的两味没得卖。若是能齐全,徐兄的腿三天便能治好。”
付涛是个急性子:“还差些什么?咱们拼了命也要弄到!”
苏清之道:“却是难得。一个是两心花的烧岩角,一个是四年生的芳莜果,若我还在清尘门,这两味药虽然难寻,却也不是毫无办法。如今流落民间,这两味药草不仅难得一见,价格还奇高无比,通常只有典当拍卖会上才能有运气见到。”
徐悯言反过来安慰道:“我这腿也不是非治好不可,它都已经这样了,要是治不了,也是命数,苏道友不必心急。”
付涛一瞪眼睛,差点拍桌而起:“不行,徐公子的腿必须治!凭它拍卖会是什么,我非要去看一看!实在不行就偷,就抢,说什么也要治!”
徐悯言无力:“付涛……你冷静。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付涛说:“徐公子,您想一想,就凭咱们,拍卖会上如何能买到东西?不如我假扮成拍卖会上的小仆,溜进去看看究竟是哪些个有钱鬼拍走了药材,等结束以后就去偷。”
苏清之阻止道:“你去不行,还是我去吧。”
徐悯言:等等苏道友你这阻止的方向好像不太对。
嗯……这还是我记忆中内向腼腆文静柔弱的苏道友吗?
果然行走了一趟江湖,人就被生活拧巴得不一样了。
付涛按住苏清之的手:“苏公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要去,咱俩一块儿去!”
二人正在争执之时,徐悯言说话了:“行了,都别争了。也别偷偷扮成小仆人了,咱们找几件光鲜亮丽的衣服穿着,再加上夫人送的马车,怎么着也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