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哥的小夫郎 番外篇完本——by 沈闲辞

但是——
唐无欲蹲下身，在地上摸索了一番之后，只听“咔哒”一声，似乎是什么机关的声音。
他嘴角一勾，在唐门的人面前，这种小机关还不够看的。
他一把掀开盖子，一个地窖就出现在了唐无欲的面前，与此同时，还有涌上来的一股子恶臭。
※※※
连琦赶到县衙的时候，整个人险些累到虚脱。
可是他仍旧不敢休息，将那个累人的背篓放下之后，就立刻上去敲门。
门房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迅速将门给打开了。
看见门外的连琦，开门的衙役还愣了一下，“连小哥儿？你不是昨天才成亲的吗？”
怎么一大早地就来了县衙？
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正是被翻红浪的时候吗？
连琦顾不上喘气，一口气将连瑜在婚宴上失踪，以及抓到了一个人贩子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人贩子？”那衙役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自从居知县上任之后，教化有力，这金石县的案子就越来越少，像是人贩子这种事情已经是好久都不曾发生了。
“我这就去禀报大人！”那衙役立刻道，同时也问，“那个被抓到的人贩子呢？”
连琦正大口大口地喘气，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说话，就指了指那个半人高的背篓。
衙役打开背篓的盖子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囧了起来，
因为那个叫做殷泗的，此时正以一种非常不舒服的姿势被绑在背篓里。
等连琦喘匀了气，居知县也匆匆地赶到了正堂，徐师爷紧随其后，也是神色严肃。
“事情的前因后果，连家小哥，你且细细道来！”
连琦长话短说，只挑了最重要的几点。
听了明家村里人的做法后，居知县有些赞赏地点头，“行动不仅迅速，而且有目的性，很不错，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伙儿人贩子的据点，我等直接去围剿即可。”
连琦也是这样想的，“还请知县大人帮忙。”
居知县也不多废话，直接点齐了人手，冲去了“美食一条街”，将那个泗箐面馆围了起来。
就在衙役们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泗箐面馆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唐无欲，连琦惊喜地上前，“师兄……”
“抱歉。”唐无欲轻轻的摇了摇头。
连琦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什么意思？”连琦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飘。
“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什么？”
唐无欲没有再说话，只是侧身，将他们迎了进去。
连琦是被唐无欲给拽进去的，他刚才一直在琢磨自家师兄的那一句话，既然是说没有了活人，那剩下来的岂不是死人？
只是死的究竟是谁？
是泗箐面馆的掌柜，还是……连瑜？
走到那个地窖口的时候，在场的衙役们都有些受不住，纷纷捂住了鼻子，“这味道也实在是太臭了一些！”
连琦咽了咽口水，有些希冀地看着唐无欲，“不是阿瑜吧？”
唐无欲立刻肯定地点头。
连琦知道唐无欲是肯定不会骗自己的，所以此时仿佛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没有发现尸体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一边喃喃着，一边上前，只是刚迈开步子，他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幸好唐无欲眼疾手快，将连琦给抱了起来。
而另一边，衙役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下去地窖看看。
虽然抓人不成，变成了要下恶臭的地窖，可是这些衙役们的脸上也只是嫌弃，却没有不愿意下去的意思。
他们挑下去人的时候也很是讲究，已经娶妻生子的人就不选了，这一股子的恶臭要是粘在身上，肯定好久都退不掉，家里有老婆孩子的那些衙役，就被自己的同僚给推到了后面去。
最终决定下去的是一个瘦瘦的衙役，当他在同伴的帮忙下栓好了绳子，拿好火把准备下去的时候，一边的唐无欲开口提醒。
“正对着地窖口的地方也有一具尸体，别踩了。”
衙役小哥：……
“师兄，你下去看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缓和，连琦现在看起来好了很多。
唐无欲点点头，“为了避免破坏，我是直接倒着下去的，脚勾在地窖口上。”
众人：……
所以你下去的时候，是直接和那一具尸体面对面了？
现场一些比较胆小的人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抹着自己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了。
那个即将下去的衙役小哥明显是属于胆子比较大的那种。
这个地窖没有台阶，只有顶部正中间的一个地窖口，所以衙役小哥只能在自己的身上绑上绳子，让别人将他缓缓的吊进去。
当那个衙役小哥用火把照亮整个地窖的时候，所有看见地窖内情形的人都沉默了。
半晌后，才有个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禽兽！”
而这一句话，骂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第65章
地窖中的墙壁和地面都很黑，也不知道是原本的颜色, 还是一层层的血液干涸后染上的。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六七具尸体, 这几具尸体零零散散的, 大部分都在墙角, 也有几具在别的地方，而如同唐无欲一开始提醒的那样，其中一具尸体, 正好在地窖口的正下面, 是否在死去之前，他都在拼命想着逃离的办法？
而最让人揪心的是, 这些尸体都很小。
等衙役们将地窖中的所有尸体都清理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共七具尸体，最长的那个还不到一个成年人的胸部，而最小的, 有个衙役动了动自己的手臂，也就比他的整条胳膊长一点儿。
居知县看着那七具尸体, 脸色铁青，眼中的怒火简直是掩饰不住。
“查！查清楚！”居知县的声音冰冷而又坚定，怒火被掩藏在坚冰之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涌而出。
“是！”衙役们齐声应喏，虽然只有十几人，可是那坚定的声音仿佛要响镇云霄。
※※※
坐在县衙正厅的椅子上, 连琦有些蔫蔫的。
居知县已经派人严查出入的人群了，只要是有带着孩子的人就要被盘查一番。
可是, 居知县也和连琦他们说过，“这些人贩子一般拐了孩子之后，就会立刻连夜将孩子转移到别的县，甚至是别的府。”
“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来看，这些孩子并不是同一时间死亡的，最早的那个可能已经死了半年，而最晚，死了不到半个月。”
连琦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大人的意思是，那些人，那些人直接将孩子和尸体放在一起？”
甚至是已经腐烂的尸体。
居知县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的。”
连琦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简直是禽兽不如！”
“那泗箐面馆的人呢？”
“已经查出来了，那个叫做殷泗的人已经收押，还有一个叫做许棱箐的，一个叫做任亥的逃了，我已经向上官请示，通缉令很快就会张贴出来。”
连琦抿了抿唇，“知县大人，阿瑜能找回来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居知县神色坚定，“肯定能找回来的！”
连琦深吸了一口气，“多谢知县大人。”
居知县见连琦仿佛是不怎么相信自己承诺的模样，也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连小哥儿，你放心，人贩子抓小孩子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赚钱，除非是染上了什么非常难以治疗的病症，不然的话，他们是肯定不会放弃孩子的。你别看地窖中的孩子多，但实际上，大部分都不是我们金石县的人，我已经将那些孩子们的特征详细记录了下来，不仅呈给了上官，还送到了相邻的县、府，若是有丢失孩童的人看见，应当会找过来的。”
听完了居知县的安慰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连琦觉得自己的心更加慌乱了。
“知县大人，”连琦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像是阿瑜这样的哥儿，被人贩子拐走之后，到底会……会怎么样？”
“最后肯定会被我们给找回来！”居知县的声音非常坚定。
连琦却苦笑，“知县大人，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只是想知道最坏的结果……到时候……不，肯定不会到时候的！”
说到最后，却是连琦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
看着这样的连琦，居知县也觉得心里一酸，忍不住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般像是连瑜这样的小哥儿，有可能会被卖去当小厮，也有可能会被一些人买回去当做侍童，再不然就是，童养媳。”
居知县也是捡着一些还算是能接受的说。
不然的话，其他的下场，比如卖进青楼之类的，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绝望。更甚者，还有刻意将孩子弄残去乞讨的……
※※※
而此时，正被人担心着的连瑜，暂时还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他躲在一个少年的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直到那个前来送饭的人离开，连瑜才一个健步冲上去，硬是凭自己的小身板从十来个孩子那里抢来了两个饼子。
他紧紧地攥着两个饼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少年的身边，“宛夏哥哥，给。”
宛夏看着被送到自己面前的那个饼子，眸子中神色复杂。
他实在是有些弄不懂这个小家伙儿，明明刚从马车上醒过来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哭，哭的赶车的人贩子都烦了，险些直接将他给绑起来堵嘴。
最后还是宛夏开口，说是自己有办法让连瑜停下来，这才避免了连瑜被绑起来塞抹布的命运。
只是从那之后，连瑜就像是认定了宛夏一样，干什么都要靠着宛夏。
那个时候，宛夏以为这个小家伙儿大概是一朵柔弱地需要别人保护得菟丝花，只是没想到，到了饭点儿的时候，那赶车的人贩子随手扔进来十个饼子，小连瑜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来两个饼子，一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另外一个直接怼进了宛夏的嘴里。
也不是没有孩子想抢，可是最后却都被连瑜给瞪回去了。
那个饼子宛夏吃的有些食不知味，他其实很早就在这个马车上了，亲眼看着马车上的孩子越来越多，可是人贩子给的饼子却从来都不是按照孩子的数目来的，每次都会少上几个。
经过几次观察，宛夏得出了结论，并不是食物不够了，这仅仅是人贩子的恶趣味而已，他就喜欢看着孩子们为了几块饼子打成一团的模样。
那个时候，宛夏就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以后每天只抢两顿，给其他的孩子们留一些，两个饼子，差不多也就足够他一天的所需了，他现在也没有必要读圣贤书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科举的资格。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直到连瑜的到来。
宛夏一边嚼着嘴里的饼子，一边看着连瑜，连瑜此时已经将整个饼子都吃完了，甚至连掉在手里的碎屑都没有放过。
吃完了饼子，他又立刻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使劲儿贴着宛夏不放。
宛夏的那个饼子只吃了一半儿，把另一半递给了连瑜，“吃了吧。”
“宛夏哥哥你呢？”连瑜抬头，眨眨眼睛，问。
“我不饿。”
“你骗人。”连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我都听见你的肚子咕噜噜叫啦！”
宛夏：……
无奈了一会儿，见连瑜始终不肯接过来，他干脆将饼子扔给了那个今天一直没抢到饼子的小姑娘。
车上的孩子们不是没有蠢蠢欲动的，可是最后却都克制住了。
那个小姑娘舔了舔嘴唇，抱着那半个饼子仿佛是抱着什么珍宝一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经过了这几天的教训，已经没有人敢小口小口地吃东西了，万一别人饿红了眼，甚至可以从你的嘴里抢东西吃。
马车里的小孩儿不是一直在一起的，每到一个特定的地点后，就会有孩子被换下车，换上新的孩子来。有时候新换上来的孩子一点儿也不会抢东西，而有的时候，新换上来的孩子抢东西特别地凶猛。
当然，这个时候的连瑜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他只是刚刚在马车上度过了一天的时间而已。
可是这里的孩子却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连瑜真的是被拐的第一天，毕竟抢饼子的时候，他真的是太凶了！
马车行走的速度挺快，有时候不小心踩在了石子上，整个车厢都会颠起来，速度快的话，甚至还有人被颠得撞到车顶。
而连瑜则是趁着颠簸的时候，将自己和宛夏贴的更近了一些。
可能是内心的雏鸟情节吧，让连瑜对于第一次冲着自己伸出援手的宛夏非常依赖。
宛夏……宛夏也干脆就随他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连瑜终于是没有忍住，悄悄地问宛夏，“宛夏哥哥，我这是在哪儿啊？这辆马车要去哪里呀？”
还不等宛夏回答，一个虽然蓬头垢面，但是仍旧能看出五官精致的小家伙儿不客气地开口，“你是脑子有坑吗？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是看不出来啊……”连瑜委屈，“我哪儿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是在大哥的婚宴上吃好吃的！”
连瑜的话一出口，立刻收获了全车厢的同情眼神。
最后还是宛夏开口解释，“照这样看的话，你就是被拐卖的了。”
“拐卖？”连瑜似乎有些懂了，“所以那个婶婶不是真的想请我吃好吃的，而是想卖掉我！”
“嗯，这个车厢里的人，有被拐卖的，有被父母兄弟，或者是亲戚卖掉的，也有自己卖掉自己的。”宛夏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根本察觉不到，他也是这些被卖掉的人的其中一员。
连瑜有点儿犹豫，“为什么会有人自己卖自己啊，是谁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