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我才不是奸臣完本——by 李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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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毅不屑地冷哼一声,似想再说,室内又一人道:“别吵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新来的钦差,皇上这时候派他下来,此人必得皇上信重,手段也绝不简单!”
说话之人乃是都察院右都御史蒋光祖,和燕来西、曹毅一样,都是第一批被派往浙省的钦差,他转而向上首一位老者拱了拱手:“阁老,昔年程岩在翰林院时,您可曾与之有过接触?”
林阁老双目半阖,保养得宜的食指轻点着扶手,似对方才的争吵充耳不闻,也并不搭理蒋光祖的问话。
室内气氛瞬间变得凝滞,燕来西和曹毅心头一紧,都知林阁老这是憋着火气。前者瞪了曹毅一眼,干巴巴道:“那程岩当初在翰林院不过小小修纂,没多久就去了云岚县,如何能接触得到林阁老……”
曹毅也顾不上和燕来西计较,跟着道:“正是。别看程岩这些年颇有政绩,但他年纪轻轻,经历过多少风浪?管理一县一府还成,可要让他来清查一省的账目,只怕他难当重任。”
燕来西忙附和道:“对,皇上派这样的人下来,说明朝中已无人可用,我等实在不必太过忧心。”
他话一说完,忽听林阁老一声冷笑,燕来西赶紧闭嘴。
“程岩不过二十有六,可你们却都听过他的名字,知道他的经历,还不足以说明他的能耐?”林阁老缓缓睁眼,语气微寒。
其实浙省亏空本与他无干,只是他深知亏空这等普遍性、全局性的问题并非一己之力可以解决,如果硬要刨根究底,只怕会引火烧身。他不愿意与制度为敌,不愿与整个浙省官场、甚至大安官场为敌,于是,他选择了与张怀野这个小小的学政为敌。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擅自谋害张怀野,以至节外生枝,让尘埃落定之事再兴波澜!
他冷冷看向燕来西,若非此人乃是他长媳的族亲,能在朝堂上为他提供助力,他真不想再理会,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而且都这种时候了,燕来西还敢心存侥幸,对程岩如此轻视!
林阁老深吸口气,道:“程岩是个聪明人,尔等绝不可小觑。”
蒋光祖道:“若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趋利避害。”
“如果他在张怀野出事前来浙省,那他或许会选择撇清自己,明哲保身,但……”林阁老一顿,眼神微黯:“皇上再派钦差复查亏空一案,说明他已经不信任本阁,也不信任浙省上下官员,简而言之,皇上几乎认定了浙省有问题,想要的无非是证据。故此,程岩绝不敢和我们同一战线,敷衍行事。”
蒋光祖:“可程岩也当知个中利害,莫非他真有胆子与大安千千万万的官员为敌?”
林阁老淡淡道:“不一定。”
见三人都一脸不解,林阁老道:“本阁说过,他是个聪明人,或许他有办法一面‘尽忠’,一面‘自保’。总之,尔等不必自乱阵脚,且等他来了再说。”
又过了约莫十日,浙省终于等来了程岩。
前来迎接的几位钦差大都在京城里见过程岩,除了两年前才调回京城的燕来西。不可否认,燕来西对程岩的第一印象很好,只觉得这人生得可真不错,且有出身、有能力,难怪能入了皇上的眼。
但越是如此,燕来西心中越发警惕,只怕程岩会是条漂亮却带着剧毒的蛇。
原本,燕来西等人欲设宴为程岩接风,孰料程岩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提出要立刻查账。
被扫了面子的众人很窝火,但程岩的要求合情合理,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岩和他带来的一干人手,将涉及十多个府、七十多个县的账目,通通搬回了暂居的府邸。
之后几天,程岩就领着一众属下窝在府中查账,不与任何人交际。
虽说皇上要他虚与委蛇、假意周旋,但程岩前生与林阁老共事数年,对这位阁老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顺服,反而会引起林阁老的疑心,于是,他决定该查就查,该办就办,只要不去触碰那条警戒的红线,就不会有人来对付他。
而他现在所察的账本原就是做给朝廷看的,账面早已抹平,若不实地调查、一一核对是找不出问题的。
可程岩半点不急,因为他只求拖住众人精力的同时保护好自己,他相信庄思宜会查到他想要的结果。
“阁老,您不是说程岩是个聪明人吗?”燕来西不解道:“那他为何日日查那些官面上的账目,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林阁老淡淡一笑,“正是因为他聪明,所以才会这样做。”
尽管程岩表现得不近人情,但对于他目前的行事,林阁老还是满意的,也稍稍放下了戒备。如果他是程岩,一定会认真核查账目,做好面子功夫以应对皇上,但也绝不会去触碰底线,与整个官场为敌。至于结果,他会在张怀野上告的诸事中选择最轻的几条予以证实,再找三五个亏空最小的县来顶锅,便能对皇上有所交代了。
“只可惜了那几位县令……”林阁老虚伪地感叹道。
燕来西听了林阁老的分析,又道:“可不管他回奏皇上的问题有多小,岂不都证明了我们办事不利?”
林阁老面露不耐:“如果一省多年来只有几百万两银子的亏空,足以说明吏治还算清明,你认为皇上会因为这点儿银子来追究我们的过失吗?你要实在害怕,到时候只需提前上书自省,说自己乃无心之失,全是被下面的人蒙骗就行了!皇上既然选了你为钦差,若非事态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为了颜面也会保你的!”
燕来西一想也是,讷讷道:“那咱们这回是不是没事了?”
林阁老:“继续找人盯着程岩,如果他一直如此安分,尔等便可放心了。”
程岩当然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甚至跟他同来浙省的一众官吏也未必都能信任,但他本来就不打算做什么,自然也无所谓了。
只是,他都来浙省五六天了,怎么庄思宜还不来找他?
正想着,忽听下人来报,说有一位秀才拿着门生帖子前来拜会。
“门生帖子?”程岩愣了下。
下人道:“他说他乃是蒙泉书院的学生,但祖籍在云岚县,当年县试,正是大人点中了他。”
“蒙泉书院?”程岩眸光微闪,有了猜测,“他叫什么?”
下人:“程棋。”
程岩:“……”
半晌,程岩才道:“让他进来吧。”
没多会儿,程岩便见到个脸色蜡黄,样貌平平无奇的青年,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此人乃庄棋所扮。
程岩噎了下,心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之术?未免太粗糙了吧?不过这里的人对庄棋都不熟悉,甚至从未见过,骗一骗应该还是可以的,反正雷剧里女主贴把胡子都能与蜀西王质子结为异姓兄弟。
他装作寻常地与庄棋寒暄,对方从头到尾都表现64" 穿进雷剧考科举63" > 上一页 66 页, 得规规矩矩,毫无异样,且说话时还故意带上了云岚县的乡音,可谓非常敬业了。
程岩心中好笑,也揣摩着庄棋的来意,但对方言语中并未给出半点暗示,只是临别时,庄棋献上了一根墨条和一方砚台,并告诉程岩:“此墨乃是书院特制的一款松烟墨,寻常墨条都是用清水研磨,但这根墨条却需用温水,墨条受热,其香隐现,由淡而浓,满室墨香。大人若是得闲,可以试一试。”
学生送老师笔墨纸砚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暗中监视的人也仅当这是一次普通的师生会面。
但等程岩独处时,他便取出墨条和砚台细细观察,可惜没找到什么线索,于是程岩又往砚台中注入了一点温水,正准备研磨,却见砚台中慢慢浮现了几行小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件事的原形跟我此前提过的大贪官黄枚有关,就一个人贪污了20万两那个。
大体的脉络是,一个叫窦光鼐的官员在任地方学政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卷子,卷子其实是一份状子,告的就是黄枚种种罪行,而且就在那次考试中,窦光鼐听到很多秀才都在diss黄枚,他是个直脾气,决定管这件事。
不过怎么管是需要计谋的,他在上任前曾被乾隆召见,乾隆让他注意浙江府库的收支情况,如果发现不对及时上报。因为浙江省先后查办了王亶望、陈辉祖两个巨贪,乾隆对浙江的财政状况很担忧,不但让浙江省自查,还派了钦差去查,可惜没查出啥结果。窦光鼐也知道这件事,于是决定把黄枚的问题夹在整个浙江的亏空问题里谈,一道折子递上去,乾隆果然大怒,又派了自己亲信去查,但亲信知道这是体制问题,当个人和体制有矛盾时,亲信选择保全自身,他和浙江官员们统一战线,一起diss窦光鼐。
当时的情况就是,浙江省上下一心diss窦光鼐,全国还有多地官员声援,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在痛骂窦光鼐,窦光鼐就是个学政,管不到一省政务,简单说在这件事上他就是个光杆司令,哪里能和这么多人斗?几番交锋下来,让乾隆对窦光鼐越来越不信任,越来越厌恶,还发了千字圣旨责骂窦光鼐,说他污蔑黄枚,让他不要再搞事了。但窦光鼐是牛脾气,他拒接圣旨,非要让乾隆知道自己错了,还趁着乾隆再发圣旨来收拾他前跑去调查证据,后来,乾隆果然又下了一道圣旨要治罪窦光鼐,但这时候窦光鼐已经找到证据了。
他的证据让乾隆无话可说,但牵扯太多人了,乾隆不愿意更改制度,就只查办了黄枚为首的贪官,对于几个钦差都轻轻放过,反而严惩了给他出难题的窦光鼐,找了种种理由让对方功过相抵,降了对方的三级官……后来窦光鼐又被和珅陷害,再将了一级……
之前说过,我写这个故事是希望一些觉得遗憾的事在小说里能圆满,所以文里也会圆满。
——
坚持不能崩剧设!雷剧里就是随便贴个胡子人家就认不出来了!
对不起今天迟到了……
第130章
庄棋离开程岩暂居的府邸后, 便察觉有人跟着自己。
他心中暗笑, 呵呵, 这种水平也敢在你爷爷面前班门弄斧,要不是你程、庄爷爷本就打算让你们跟踪,只需随便一走位你们就摸不清爷爷的方位了。
庄棋原打算逗逗身后的人,但一想还是大事为重,于是老老实实地往蒙泉书院去。
蒙泉书院,是一间新建不到四年的小书院,位于余杭府附近的古田山上。
庄棋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来到古田山山脚,他抬眼望向隐没于云雾间的石阶,一时有些恍惚, 好似回到了老爷还在鹤山书院的日子。
那时候, 老爷还是少爷, 程公子也仅仅是程公子。
庄琪微微一笑,抬步上山。
他故意走得忽快忽慢, 因为他知道跟踪者不可能走石阶这么明显, 只能吭哧吭哧爬山。
呵呵, 累死才好。
又小半个时辰,庄棋已身在书院,他穿过亭台水榭,来到一座种满花木的院子。
院门上悬挂着一方匾额, 上书“仙游居”,正是蒙泉书院山长的居所。
此时, 院中古桐下正坐着两位青年,其中一人正是庄思宜,他见了庄棋,道:“事办好了?”
庄棋:“见过老爷、见过山长,砚台已经交给程大人了。”
庄思宜微一颔首:“阿岩还好吗?”
庄棋:“挺好的。”
庄思宜:“嗯,你赶紧去收拾,别顶着这张脸在我跟前转悠。”
庄棋满心愤慨,又叫人家做事,又要嫌弃人家,还是程大人好!我要一辈子姓程!但他也只能委屈巴巴道:“是,老爷。”
等人一走,另一青年笑道:“你家庄棋还是这么有意思。”
庄思宜回以一笑:“让曦岚兄见笑了。”
原来,青年便是庄思宜和程岩昔年在鹤山书院时的同窗——胡曦岚,也是蒙泉书院的山长。
胡曦岚自考中举人后便回了浙省,几年前创办了蒙泉书院,毕竟教书育人一直是他的心愿。他和庄思宜幼时相识,对庄棋自然不陌生,犹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庄思宜时,对方和另一个世家子发生了口角,差点儿被揍,关键时刻正是小小的庄棋旋风般冲上来一拳打趴了世家子,然后得意地露出漏风的门牙。
多少年过去,庄棋仍旧保有少年心性,可见日子过得不错。
胡曦岚端起茶盏,吹了口浮沫,说笑道:“当年临别时,我说苟富贵,无相望,如今你们真的富贵了,也确实没忘记我。”
庄思宜面有愧色:“这次的事麻烦曦岚兄了。”
“你我兄弟,谈什么麻烦?何况浙省的吏治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胡曦岚笑意微敛,“思宜放心,蒙泉书院虽学生不多,但都是明事理之辈,我已上下知会,绝不会有人漏了口风。”
庄思宜:“我知道,若不是信得过曦岚兄,也不敢叨扰你。”
两人默契一笑,以茶代酒,举杯共饮。
等到夕阳照石,庄思宜便向胡曦岚告辞,回到了他暂居的寝舍。
蒙泉书院与鹤山书院一样,寝舍都是四人一间,而庄思宜这间寝舍只三个人——除了他和庄棋外,还有张怀野。
“张兄。”庄思宜一入内,就冲躺在床上的张怀野打了声招呼,“今日好点儿了吗?”
张怀野稍稍坐起身子,看起来一脸倒霉样——头发乱糟糟,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外衫也皱得如同腌菜。他颇为虚弱地点点头,“多谢庄兄,好多了。”
“别谢我,要谢就谢曦岚兄,药是他找来的,对于治疗骨伤最好不过。”庄思宜瞅了眼张怀野的小腿,想他刚找到人时,张怀野都快站不起来了,如今杵着拐杖也能走动几步。